红梅映芳华 上——分花拂柳
分花拂柳  发于:201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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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成佑?”柳乔阳一听这个名字,眉毛就一挑,这个对子卿动手动脚的人,居然还要拉拢他?不过转念又想到上次花瓶事件多亏了他帮忙,此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帮罗入景干掉青鹰,这可是一个非同小可的抉择,一点头,就没有回头路了。

柳乔阳又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自己这些天,先是阴差阳错地知道了疾风堂的交易点,接着为了保护子卿茗烟,分发传递那么多假消息,暴露了自己和罗入景的关系。虽然自己仅仅是个小角色,青鹰如今未必会费心对付。然而一旦对方把罗入景干掉,为了肃清一切可能知道疾风堂秘密的人,自己首当其冲就要遭殃。正如罗入景所说,他在暗,自己在明。目前的这个青鹰,对自己怎么都是个威胁。

与其提心吊胆地祈祷自己不要那么倒霉,不如主动出击扼住命运的咽喉。

更何况,事成之后所带来的利益,那可是老爹再开十个玲珑斋也比不上的。

想到这一茬儿,柳乔阳脑袋一热,便答应了。

“那该从何下手呢?”柳乔阳问。

“首先必须查清楚青鹰到底是谁!”罗入景早有准备地说道。

第三十二章:谈佛论道

伏天溽月,骄阳似火,四下里一丝风也没有。浑身汗涔涔的,此起彼伏的蝉鸣声让人更添几分燥热。

盛夏之际,山里最好消暑。此时的灵丰山上,静幽幽,清凉凉,几声蝉鸣平添清悠。

子卿又到法华寺去找李晋元讨教琴艺。

刚想敲门,却突然开了,迎面走出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她的一举一动极其利落洒脱,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冷不防瞧见了子卿,一抹红霞飞上白净的俏脸,低了眉,敛了目,让人瞧不见她眼里的神情,可左边眉弯处,一点黑痣却泄了风情。

轻盈迅速地走开,闪过几个门廊就不见了。

这……

子卿很疑惑,这清修的寺院里,怎么会有一个女人,还带着那样娇羞的神色。

一旁走过来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礼,便偷偷凑到子卿耳边嚼舌根了:

“那女的是李晋元的相好呢,偷偷来过好几回了。”说着又不屑地撇撇嘴:“那李晋元相好的可多着呢,男的女的,不知有多少……”

“咳……咳……”还没说完,后面传来了了悟法师清喉咙的声音,小沙弥赶紧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手,善哉而去。

“李公子正在休息,小施主这边请。”了悟法师一手拿着佛珠举在胸前,一手往佛堂方向示意。

子卿便跟着了悟来到佛堂。刚抬脚进门,一不留神自腰间掉落了一颗珠子,赶紧捡了起来,原来是系珠子的线断了。

了悟法师看见珠子上一个安字,正是自己的笔迹,便慈眉善目,微微一笑说道:

“小施主和贫僧似有薄缘,不如过来一叙。”

说罢便翩然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咚,咚,咚”地敲起了木鱼。

佛堂里,光线阴翳昏暗,檀香从宝塔香炉中倾泻而出,又卷曲盘旋着悠扬上升,让人看得似真似幻。

“清修之处,怎会有女子出入,看样子也不像是信佛之人”子卿直觉了悟法师肯定知道此事,可是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了悟法师微微一笑,答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子卿一听,沉默不语。

了悟法师知道子卿以为自己在打佛语,又觉得他面善,便有意继续点拨:

“缘来,就随它而来,不贪不求;缘去,就随它而去,不留不念。世人看来,晴飞姑娘是欲是念,而在晋元,不过是清泉一掬,浮云一抹。”

“法师是说,李晋元并未对晴飞姑娘有执念,只是把她当成世间万物中美好的一种,亲近她,欣赏她。”子卿突然记起李晋元看着误撞而来的小麻雀时那双温情款款的眼睛来。

了悟法师微微点点头,轻轻笑道:“小施主慧根不浅。佛不在于佛像,不在于佛经,佛就是你,你就是佛,彼之一岸,本不用求,心中一悟,立地成佛。世人往往参悟不透,着了相,执了念,才会认为和尚就该遵循清规戒律,断情绝爱。心中不悟,无论怎么修行,也成不了佛啊。”

子卿恍恍惚惚,不能参透。想起那个小沙弥对李晋元的嘲笑,又听闻了悟法师的佛语,只道:“李晋元能得了悟法师为知交,真是幸运。在世人眼里,只怕这些行为都要为人嫉恨,遭人诟病吧。”

子卿觉得李晋元狷狂风流,不拘礼数,世人对他的才华虽然高山仰止,然而要是近距离相处,未必能容他。因为就算是自己,在初听那些闲言碎语时,也很不以为之然。

想到世俗的眼光,子卿又不由得暗自感慨。

第三十三章:曲折心事

想到世俗的眼光,子卿又不由得暗自感慨。

平阳城中,南风盛行,名门望族多以争养男宠为荣,就连南湘馆也是生意兴隆,客流不断。然而世人对此事的认同,只在于玩儿玩儿,所以那些男宠男倌的地位极其低下,比起青楼女子来还要低三分。要是两个男的不娶妻生子,如夫妻般生活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天理难容了。

这翩翩少年郎,年轻的时候貌美如花,少不得几个王公贵族去招惹。一旦昏了头,着了道,或是为身世所迫,屈身于男子,便被养在了深宅大院里,媚宠而骄。

然而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等年老色衰了,被人玩儿腻了,厌烦了,撵出门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又为人唾弃,毫无门路,所以大多都是悲哀度日,了此残生。

鲜少几个从一而终的,毕竟人心易变啦。就算是能从一而终了,那人家娶妻啊,生子啊,你也只能干看着,再和别人的三妻四妾争个宠吃个醋,那日子过得如何憋屈,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子卿早慧,这些世俗事理,他都知道。

可是,

“他吻我的时候,我心里是欢喜的。”

子卿静静地看着那只木鱼,悠悠地说。

也许是因为发现了悟法师竟然对李晋元之事抱有如此宽宏大量的态度,直觉他也能懂自己曲折的心事,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诉。

了悟法师闻言,既不惊也不诧,依旧慈眉善目地笑着,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敲着木鱼。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传向悠远的天边。

“我知道自己的心,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子卿继续说着,视线随着昏白的光束移向窗棱外。

子卿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天,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乔阳逆着光对着他笑,那笑容既爽朗又干净,子卿的心突然砰砰直跳,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后来,无论乔阳回来得多晚,子卿也一定要听到他回屋的声音,才肯安心睡去。一不留神的眼神相接会使得子卿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听说他上青楼逛女支院,心里会偷偷地难过。

“那时候,他是把我当弟弟般的疼爱吧。”

子卿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感到无望。于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与乔阳单独相处,对他亲昵的举动也刻意表现得很冷淡。

再后来,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懂得了自己的感情是多么地不容于世。也就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起了自己的心思。

“而且爹娘也盼着他娶妻生子吧。”

柳父柳母怜惜子卿的身世,对他照顾有加,子卿心里感恩都来不及,怎么忍心把他们牵连进街坊邻居的白眼之中呢?虽然猝然听到爹娘想要乔阳开枝散叶时,自己还是心中一痛,竟然错拿了乔生的杯子。

“后来觉得,他做我的哥哥,一辈子的哥哥,已经是我和他最好的结局了。”

这样,子卿就可以偷偷地感受乔阳的温暖,远远地守候着他。

“他却吻了我。”

那天偷看乔阳的睡颜,被撞破,子卿本来羞愧难当,转身欲走,却被乔阳压在身下强吻了。子卿只觉得天昏地转,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欢喜。恼他装醉,又很高兴他这么做。

“还要折辱于我。”

子卿承认自己的心,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以男儿之身屈尊于另一个男人。何况乔阳只把自己当做青倌男宠,罔顾自己的尊严。子卿要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愿如那些风月场上的快活。既然不是真心的,又何苦来哉。

“他竟然没有把自己当亲人。”

当乔阳矢口否认子卿是他弟弟的时候,子卿生生地觉得他粉碎了子卿对他俩关系最后的一点幻想。没想到乔阳从来都当自己是个外人。难怪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弄自己。

“三番两次要折辱与我,可是亲耳听到他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竟然鬼迷了心窍……”

那一次,子卿因身世沉浸于悲伤难过之中,几天不进谷米,人已昏昏沉沉,再加上之前的挣扎,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当那句不知道期待了多少遍的“我喜欢你”不期而至的时候,人已经蒙了,才让乔阳得逞。然而第一次经历情事,除了痛苦折磨羞耻屈辱外,子卿没有别的体会。

“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对爹娘充满了愧疚,而那人却可以继续云淡风轻地寻花问柳……那一句‘我喜欢你’不知道对多少个男男女女说过……”

“除了离开,我又能怎样呢?”

子卿说完,静默良久。

窗外已是暮色沉沉,渔舟唱晚,宿雁归巢了。

便起身告辞,独自走进那落寞昏沉的暮光中去。

了悟大师依旧“咚,咚,咚”地敲着木鱼。仿佛那些悲伤的心事已随风而化了一般。

一片悠然闲淡之中,一丝轻叹微不可闻。

……子卿是我故事里的第一主角,他的性格和心理其实挺复杂的。童鞋们看了这段,如果再去看看子卿离家之前他的戏,相信会有不一样的理解。他的别扭,他的决绝都让拂柳小小特别心疼……

******

小剧场:

“他吻我的时候,我心中是欢喜的。”

了悟心补道:“嗯,有BL潜质。”

“还要折辱于我。”

了悟心补道:“嗯,没有做0的觉悟。”

在了悟听完子卿信息量略大(男男,兄弟,强攻,渣攻)的心事后,总结道:子卿同学想要作者把故事写成清水文,乔阳同学想要作者把故事写成重口文,两者矛盾不可调和,我了个去也。

拂柳小小直接无视了悟,盯着子卿对上次情事的感受自白,戳着乔阳的头大骂:你那次到底是怎么干的!居然给子卿留下那么严重的心理阴影!!你让我以后得费多大劲儿才能帮你搞定子卿啊!!!

第三十四章:阴差阳错

关于青鹰,柳乔阳目前唯一知道的是:为青鹰卖命的红狼与南湘馆有莫大的联系。与罗入景两厢核对后,确定了南湘馆的陆总管即是红狼。为了顺藤摸瓜查出青鹰的线索,柳乔阳决定,打点完玲珑斋后,要常上南湘馆坐坐,常和男倌们做做~

傍晚时分,半明半暗的夜空中,一弯新月隐约可见。空中暑气微散,闷热里偶感一丝凉风,却依旧吹不干额上的微汗。

柳乔阳此刻正轻车熟路地往南湘馆走去,穿过几个小巷口,行过几间小店铺,过了翠带桥,转上芙蓉街,正对着的那个红灯朱门就是了。

走着走着,柳乔阳斜眼看了下身后,嘴角一勾,就七弯八拐地往别处去了。

心里暗暗想着:“没想到对方也盯上自己了,是想查四爷的线人吧。”

有意戏耍一下跟踪的人,于是东进一个街口,西出一个胡同,不知不觉竟然拐到了倾城阁的后门。

抬眼望去,三四个流里流气,形迹可疑的人正在找门房婆子问话。

乔阳心中警觉,侧了身贴在墙边观望,等那一干人等走了,才悄悄上前问那婆子,刚才那些人来所谓何事。

门房婆子也不掩饰:“来找柳子卿小公子的,公子今儿下午就去了法华寺,现在还不见回。”

柳乔阳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莫非他们怀疑到子卿身上去了?

想到此节,惊出一头汗来,子卿一个弱不禁风的人,被那些人掳了去,那还得了。

不由分说就往法华寺奔跑而去。

柳乔阳刚走,后面又上来一人问门房婆子话。

门房婆子暗自称奇:“这子卿小公子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啊……”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法华寺,柳乔阳却听小沙弥说:

“柳施主已经在暮鼓时分下山了……”

“什么?!”柳乔阳一听急了,按照灵丰山到倾城阁的路程来算,子卿本该在乔阳问门房婆子话之前就回倾城阁了。

这人去哪里了呢?还是……越想越着急,一时之间竟不知往哪里去寻。

那一厢,子卿却因心中郁结,独坐于芜唐江边的放鹤亭中,望着浩浩汤汤奔腾远去的江水,兀自遥想那滚滚红尘,悠悠往事。

江风吹拂,芦苇摇曳,芦花被裹挟着飞散了一片。

子卿起身,痴痴望着漫天飞絮,伸手想要触碰那漫卷的飞花,花儿却忽被江风带走,飘到江面,一个细浪打来,淹没无痕。

等到夜色深沉,明明新月斜挂夜空,才独自回去。

月光拉长了他单薄寂寞的影子,在幽静的小巷中缓缓移动。

突然,一个,两个,三个……小巷的地上,多了三条人影。

子卿觉察到动静,正想转身细看。不料,中间一人突然伸出一只粗皮糙手来,从后面捂了子卿的嘴,蛮力地拉向墙角,狠狠一撞。

子卿后脑吃痛,被撞得头昏眼花,强迫着睁大眼睛,却发现身旁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用手反握他的双手,正眯着一双色眼斜斜打量他。

右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笑得猥琐下流,伸出一只手来勾住子卿的下巴,一边尖声尖气地说:

“哟,好俊俏的模样呀,哥几个今天可真是走运啊!”

子卿使劲一歪头,躲开他的手,斜着眼怒目而视:“混账!放开我!”

左边一个身材矮小之人,长得獐头鼠目,声音也阴阳怪气:“嗬哟,还挺有脾气的嘛,让我先把你办踏实了!”说着就往子卿身上扑,伸了舌头舔上他的脖颈,暑气裹挟着那人身上的恶臭,让人一阵发恶。

子卿心中发狠,低头猛得往鼠目肩头一咬,生生带下一层皮肉来。

鼠目吃痛,眼里凶光毕露:“叫你咬!我叫你咬!”恶狠狠地甩了子卿几巴掌,便见子卿嘴角渗出血来。

猴腮趁机用脚横上子卿的腿,用手撕扯子卿的衣服,大块头也压低了头在子卿身上乱吻。

“救命!救我~”子卿惊慌失措地大喊。

鼠目在一旁桀桀而笑:“喊啊!你喊啊!这时刻,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第三十五章:保护自己

鼠目在一旁桀桀而笑:“喊啊!你喊啊!这时刻,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可是他错了。

也许寻常人家这时候早已梦游周公,对外界浑然不查了。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的慕成佑世子可是喜欢趴墙根儿呀。

此事被他逮了个正着,急急跃出,跳上藏在一旁的骏马背上,脚一夹,就迅雷般疾驰而来。

身子贴在马上,几个俯身翻腰,伸拳踢腿,就把那三个人踢了个满地找牙。

继而伸手握住子卿的手臂,猛地一带,便将人侧着身子放在自己的身前。

坐定之后,星目往巷口一扫,一个人影在暗处一闪而过。

慕成佑随即握了缰绳,再一夹腿,便带着子卿消失在这深巷之中。

子卿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怒气,羞耻与惊恐,才记起抬眼看看身旁的这位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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