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沈玉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也不会是健美教练家儿子的对手，没怎么挣扎地，后脑勺就挨了一棍子，然后直接被拖走。

被扛到停车场时，那个斯文的小男生已经把自己的车开出来等着了。

这几个人把已经不省人事的沈玉塞进车里，便一路驶向了郊外，目的地是一栋很是豪华的别墅。

还在ktv里玩的沈贺在沈玉起身离开的时候是知道的，但是料想沈玉也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所以就没有阻止。但是当沈玉离开之后不久，他就看到平时算是自己死党之一的男生也走了出去，便直接拿着话筒随意地问了句：“孟田，你要去哪？”

叫孟田的男生长得很是斯文，家里也有钱，所以平时也很受女生的欢迎，就见他笑着说：“上厕所啊，怎么，小贺，要一起？”这句话惹得周围女生哄笑一片，沈贺知道现在流行的腐女思想，不想被笑，就没再接话，继续唱歌了。

等散场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沈贺虽然喝的也挺多，但是至少还能走直线，所以拦了个出租车便一个人回家了。

等到了家，他发现客厅还亮着灯，沈檀正抽着烟看电视，见沈贺回来了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玩的有点晚了。”

“嗯，考完试了就玩的忘了时间，下次不会了。”沈贺一边换着鞋，一边有些敷衍地回答着。

“沈玉没和你一起？”

“他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没有回来。”

“什么？”沈贺一听到沈玉没有回家，这才有些吃惊地看向沈檀。

而沈檀一见沈贺这反映，把烟按灭，直接起身一边往玄关走一边穿西服外套。

沈贺不知道怎么地突然间脑海里就浮现出孟田离开时候的场景，他记得孟田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对沈玉很在意，不过当时也不是什么好话，而且在学校沈贺很怕被人知道自己有那么个哥哥，所以沈贺从来就没怎么听。而现在，一联系到孟田就在沈玉之后就跟着离开了，并且没再回来，就有种不安的情绪在他心里无限放大了。

“爸爸！”沈贺突然抓住了与他擦身而过的沈檀的西服袖子，喃喃道：“沈玉出事了。”

chapter18

沈贺跟孟田关系还不错，他记得有一次孟田带他去过他家在郊区的一个别墅，还一脸得瑟的说这个房子平时家里人都不住，就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所以，沈檀在沈贺的指认下一路飙车疯狂驶向那栋别墅。

果然别墅的一个房间里亮着灯。

沈檀把车停在路边，沈贺正要下车，沈檀却阻止了他。

“你在车里等着。”

沈贺没有答话，但是在沈檀下车之后，还是跟了下去。

两个人畅通无阻地进了那个宅子，也幸亏这里平时不住人，保安措施形同虚设。

当沈檀踹开二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门时，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人。

沈玉倒在床的正中央，已经人事不省。围在他身边的四个男生都什么也没穿此时惊吓地看向闯进来的他。

“你是谁？怎么敢闯进我家！”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把裁纸的小刀冲着沈檀叫唤着。

沈檀走上去，直接一脚就把一个手还放在沈玉胸口的男生踹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墙角，威慑力十足。他接着一只手把一个男孩的手臂反扭在身后，甚至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一个肌肉结实的男生一看这场面，虚张声势地冲着沈檀飞来一拳，也只是被沈檀很轻松地躲过去，接着那男生脸上便挨了重重地一拳，打得他直接鼻血横流。沈檀这时把视线转向了一开始叫唤的那个男生，也就是沈贺口中的孟田。

沈檀知道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小孩儿是他公司的一个大股东的独子。

但是沈檀此时的理智早在看到沈玉身上那遍布的伤痕时就土崩瓦解了。

他几乎是发泄般的，一个耳光扇过去，直接打的男孩跌下床去，然后沈檀一脚踩上了男孩的心窝。

“你们怎么敢。”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叔叔，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了！”疼的嘶哑咧嘴的孟田在沈檀脚下开始求饶。但沈檀却一点要放过他的迹象都没有，脚踩的反而越来越用力，就好像真的想杀了这个小孩儿似的。

而这时，沈贺却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沈玉被撕烂的衣物，带着哭腔拉着沈檀的袖口，说：“爸爸，先别管他们了，沈玉他，他身上流了好多血！”

沈檀一听这话，立刻放开了孟田，然后冲向沈玉。

沈贺在看到沈玉这惨状的时候双腿就开始打哆嗦了，他现在除了浓重的深呼吸外，几乎再不能做出什么反应。

沈檀抽出了那几根笔扔到一边，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把床上的沈玉裹起来，接着把沈玉抱在胸前，当他感受到了怀里人微弱的动了一下，这才稍稍镇定下来。

他没有再看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紧咬着下唇飞快地离开了。

沈贺这才迈开步子跟着要走，在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孟田，看到他明显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但是沈贺此时心里乱的很，他低着头便跑出了这房间。

沈贺在沈檀正好发动车子的时候上了车后座，他小心翼翼地把沈玉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把那件西服给沈玉又裹得紧了点，接着握住他冰凉的双手。

沈檀一路沉默地把车开得飞快，然后停在医院门口。

但是他却迟迟没有给车门解锁。

“爸爸？”沈贺已经从惊恐的情绪里缓了下来，此时有些奇怪地开口询问着。

沈檀像是想了很多，最后他松开手刹，接着开车。

他不能让沈玉就这样暴露在别人面前，因为没有人比他清楚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万一被曝光那是多么的难看。

所以沈檀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家。

沈贺并不知道沈檀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显然不去医院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打开车门，想把沈玉抱下来，但是沈檀一把推开他，然后便抱着沈玉头也不回地进门了。

沈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手臂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动作，片刻，他才放下手臂，沉默地关上车门，跟进了家。

chapter19

等到沈贺终于鼓起勇气走进沈玉房间的时候，沈檀已经给他处理完毕了，正拿着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沈玉擦着身体。

“爸爸，沈玉怎么样了？”几乎是胆怯地问着。

“滚出去。”完完全全冰冷的声音，吓得沈贺想都没想就立刻离开了。

沈檀静静地看着沈玉的睡颜，他自己冰凉的手轻轻地放在沈玉滚烫的额头上，看着那张漂亮的脸此时烧的发红，细细的眉头紧蹙着，在梦中都痛苦地在挣扎一般。沈檀不经手指下移，在那被沈玉自己咬破的嘴角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到他修长的颈间那紫色的伤痕，不敢再向下，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就好像自己最宝贝的东西被人毫不怜惜地玩坏了一样，沈檀越是看着痛苦的沈玉心里想杀人的冲动就越浓烈。

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伤害的沈玉的人。

让他们死，让他们在极度的痛苦里死去。

在沈玉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时，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沈檀那被恨意扭曲了的面容。

“爸爸……”

沈檀突然就回过了神，他听到了这一声细小的呼唤，然后看向床上的人，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甚至可以说是关切地看着沈玉。

“我还好，就是有点累。”

“嗯，那就睡会儿吧。”

沈玉微微歪了下头，望着沈檀，他的视线被烧得有些模糊，眨了眨眼睛才又看得清，“抱着我睡好吗。”声音依旧是小心翼翼地，他想就这一次也好，让他撒次娇。

沈檀没有再说什么，他爬上了沈玉的床，然后很小心地把他拦在怀里，因为不能触碰到他的伤口，所以沈檀的姿势其实很难受。

沈玉把头靠在父亲硬邦邦的胸前，听着那温暖的胸膛里有力跳动着的心跳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很快，沈檀就察觉到怀里人的呼吸声变重了，而伴着灼热的呼气沈檀分明还感觉到了一些湿湿的凉意。

他费力地低下头看着沈玉的脸。

就见到了在那张通红的小脸上晶莹的两道泪痕，从左眼流出的泪水汇聚到了右眼，然后又从右眼角坠落打湿了沈檀胸前的白色衬衣。

沈檀突然就有些晃神。

上次见到沈玉哭的时候，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相比于一直活跃在他眼前的沈贺，沈玉永远是那种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孩子，但是在床上的时候，他就会特别放得开，只不过那时候的沈檀一向都怎么清醒。

所以，沈玉给所有人的印象貌似都是漫不经心，没有什么会被他在乎的样子。

而沈檀从来也就没想过去了解这个孩子，只因为看到他那张熟悉的脸时，理智就会消失殆尽，仇恨总会涌上心头。

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沈玉由于根本就不学习所以没有考上和沈贺一样的重点学校，加上那段时间沈檀工作很忙，干脆就把沈玉送到了一个私立中学，这个学校一个月放一次假，在第一个月结束的时候，沈玉满怀欣喜地早早收拾好东西，和同学们一样在宿舍等着家长来接回家。

然后沈玉就乖乖地一直等，一直等，他看着周围的同学一个个被陆续接走，慢慢地就只剩下他一个孩子，这时沈玉觉得有点害怕了。

后来管宿舍的阿姨在查房的时候发现了沈玉，跟他说要锁门了，要等就去外面等。

于是沈玉就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坐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接着等。

而那天沈檀是由于临走的时候遇上了加班，所以当他开车到沈玉学校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头埋进双臂里。

“沈玉。”沈檀走近了那个身影。

听到叫声，小沈玉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沈檀都以为他等的睡着了，然后在一旁的路灯下，他就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个小脸上的两道泪痕，透明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怎么哭了？”他以为沈玉是嫌他来的太晚。

“……爸爸，你还是要我的，对吧。”然后他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那是沈檀第一次见沈玉哭，而现在则是第二次。

在自己房间的沈贺这一晚注定是无法入眠了，他被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恐惧紧紧包围着。他隐隐约约的觉得沈玉所受到的这些伤害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当初是他把沈玉的裸。照贴在黑板上，还写出那些秽语，然后才有了沈玉在厕所被人强。暴，那这晚难道不是因为自己非要让沈玉来参加什么party，又放任他一个人离开才使得孟田他们有机得逞的么！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敢承认沈玉是他哥哥，他是那么懦弱，他一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喜欢沈玉，可是又一边把沈玉避而远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做，是因为觉得丢脸？还是因为怕被牵连？

【我爱沈玉吗？】

于是沈贺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我还配爱沈玉吗？】

沈贺和衣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此时的他手里紧紧攥着一部白色的手机。

在手机即将黯淡下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分明是一条没发出去的短信：“来救我。”

收件人是沈贺。

所以这一晚，沈贺最终得到的答案是：

【放手吧，我不配。】

chapter20

沈玉恢复的很快，身体的创伤包括刻痕在内都在沈檀高薪请来的私人医生的治疗下慢慢消失了，但是沈玉这下是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乖乖呆在家里，可家里的另外两个人却总是不着家了。

沈檀好像在忙些什么工作上的事，几乎天天都在公司呆到很晚，而沈贺向一所国外的大学递交了申请，这些天不停地在外面上英语的补习班，晚上回了家也把沈玉当空气。

明白沈贺是想离家远远的，所以沈檀倒是很无所谓的就同意了，说学费和生活我会给你出，但沈贺却说只要第一年的就好了，之后的几年他会自己打工赚钱。

等到沈玉能满家乱窜的时候，他就恢复了之前他最爱的消遣，坐在客厅白色的地毯上看电视或是听音乐。沈玉看电视的时候是很专注的，他看任何一个节目，甚至是广告或是购物推销都十分投入，他还记得，在之前为数不多三个人一起过年看春晚的时候，每次都只有他一个人会从头到尾认认真真把春晚看完，不错过任何一个节目。而沈贺通常是一边刷着朋友动态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看到一半就被朋友叫去打网游了。沈檀却是一直都沉默不语地，看着看着就那么安静地睡了过去。

而今天当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沈玉正在看着新闻频道，突然一则新闻就那么闯进了他的视线。

“昨晚在本市某区破获了一起吸毒贩毒组织，一共六人，其中最小的两名犯罪分子刚满18岁，据警方调查……”

沈玉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两个最年轻的犯罪分子，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他当然认得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就在那晚虐待他的人里，他还记得那个个子稍微高点的男生在他身上刻字时脸上兴奋的扭曲神情。

真的是好巧啊。

在心里沈玉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隐隐约约他觉得自己知道了爸爸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原因，一方面觉得很温暖，很可靠，但另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也在沈玉心里蔓延开来。

一共是四个人，这已经报复了两个，那剩下的两个爸爸还能这么巧妙地解决吗？

而事实证明，沈檀的能干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正常的小中产阶级的能力范围，当第二天报道出在某个健身馆里馆长的儿子因为故意伤害罪被抓起来的时候，沈玉已经脑袋一片空白了。

他发现自己现在一点都不开心或者说有种报仇之后的激动，他的不安变得更加严重。

所以当沈檀那晚喝的烂醉回家的时候，沈玉把他安顿在床上之后，就也爬上了床，从身后紧紧地抱着沈檀。

“爸爸，已经够了。”

沈檀神志已经不太清晰了，他就好像个大孩子一样，从沈玉怀里挣脱，然后反身又搂住了他，还在沈玉的额头吧唧亲了一口，“沈玉，别怕。”满嘴的酒气喷了沈玉一脸。

于是沈玉就被他这种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而抱着他的沈檀在看到怀里人那堪称天真的笑容后，就也跟着牵动了嘴角。但是沈玉不知道为什么，盯着沈檀那平静的甚至是带着酒醉后有些痴傻的笑容，就这么上扬着嘴角，然后眼泪便流了下来。

沈玉一直就知道这个男人是爱他的。

而且在他被母亲遗弃的时候，这个男人完全有理由放弃他，可是男人没有，男人给了他生命也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无论沈檀的这种爱有多扭曲，无论在这场不被世人容忍的爱情里自己受到的伤害是否大于甜蜜，沈玉都坚信着一点，那就是沈檀是爱自己的，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所以，沈玉才能这样一直保持着既是爱人又是儿子的身份过下去。

爱情之于沈玉，不是一种情感，而是一种需要，他害怕被遗忘胜过被伤害，他恐惧寂寞胜过暴虐，他从始至终要的就是习惯，不是冲动。

在一片黑暗中，少年就那么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那英俊的睡颜，发起了呆。

【呐，我到底爱不爱你呢？】

chapter21

暑假还没过几周，沈贺就要去国外的大学报道了，他去提前上语言班顺便也想多熟悉一下环境。

而沈檀还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所以当沈贺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从房间楼上下来的时候，沈玉在客厅里已经穿戴整齐准备送他去机场了。

“你不用送我。”沈贺只看了沈玉一眼，就扭过头直接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