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 上——伏巧书
伏巧书  发于:2015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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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快成为一种潮流了,玉帝偷偷一笑:“朕让太上老君去‘借’的。”

“你……”

司命星君大笑起来,玉帝是什么时候学会把坏事交给别人去做,自己享受现成的?

“没大没小。”玉帝笑骂,开始遥想那个模糊记忆的名字。

影子离,好久以前的人物了吧?而关于她,玉帝的脑海中,只出现了一首诗:“六界最烈菩提香,盘古混沌饮琼浆。醒来骤然天地变,尸骨成山血成江。”

她的存在很是不吉,只要她出现,就会引起很大的灾难。

玉帝不愿提及,猛然想到不知不觉中被司命星君转移了话题。

其实喜欢喝酒的人,带着一股由心而生的豪情。就如影子离,她就是一个大酒鬼,还是一个大坏蛋。但她坏,也坏得坦坦荡荡。

之所以扯上影子离,因为司命星君本是上古时期编写过生死簿的使者,对影子离自是有三分了解的,七分尊敬。而影子离消失的这十多万年里,他再也无法找出一个同影子离那样性情的女子,难免觉得可惜。

“莫要给朕绕弯子了,这种游戏不适合你我之间。”

玉帝为司命星君添酒,这是他莫大的荣幸。

司命星君看着那一杯金灿灿的酒,又笑眯眯的看着玉帝:“您真是折煞老仙了。”

“呵呵。”

玉帝笑而不语。

“你看,你为我倒了一杯酒。我心里自是感激的,因为你的身份不同于别人。你是尊贵的玉帝,三界之主。但你是否知道,若是别人给我倒酒,我会有这样的心思吗?”

“若是闭朔儿,影子离,辰溪,低妆锦儿给你倒酒,你的心思怕是比春天的雨还要细腻。”

司命星君拿起酒杯:“您过奖了。”

玉帝能当上玉帝,心里自是有几分精明。

他知道倒酒的人不同,喝酒的人心思也就会有所不同。

君王之间要么是信任,要是是猜忌。司命星君如今说这番话,无非是不久之后,玉帝会遇到关于信任的问题。

至于他是信任,还是猜忌,那都是后事。

玉帝也知道司命星君不容易,因为透露天机是大忌。他这么绕着弯子为自己解除迷惑,也算是一份心怀天下的善心。至于最重要的一部分,只有有玉帝自己揭开。

但就如上天给人安排的两条路一样,你预知了第一条,却无法预料第二条。

当你按照第一条路走,刻意去避过一个劫数,那么你就等于走上了第二条路。而第二条路会带上上天对人们的处罚,犹如阿罗地狱般残酷。并且带着你无法估量的一切。

日出,带着一切美好。

是新的希望,和新的向往。

崇仁站在一大片云之上,看着留下来的两个仙人。

“你们真的要选择留下来吗?”

“是。”

“不后悔?”

“这里还不太安全,我和改貌留下来,防止这里因为水灾潜藏的瘟疫爆发,希望大将军同意。再说,这里也有很多民间的大夫,可以一起交流。这既可以造福百姓,也可以增加彼此的医术。”

“师父……”

清溪的几个徒弟全泪汪汪的看着他,似乎很想同他一齐留下。

但是清溪似乎心意已决,拉着改貌跪在崇仁面前:“只是,还望师弟能照顾好我的那些徒弟!”因为昨晚吵着思溪给他弹了一夜的琴,没有好好休息,今天清溪面色显得十分憔悴。

做为一个大夫,这是很不好的现象。

崇仁看着他,很是不舍,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对这个清溪很有好感。

他无法相信,世上会有么淡薄平静的人存在。一切似乎都入不了他的眼,但一切又似乎因为他而存在。崇仁同他在一起,总是觉得很舒心。

“你呢?”

再看向改貌,她似是更成熟了几分,那股淡淡的笑动人心扉。只是她语气平淡:“我和师父的意思一样,愿意留在枝子湾当地仙。”

地仙?呵呵。

他们这是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了。

本来还以为大家能一起回去,连重伤的烟溪都能抬着走了。却想不到,这两个好好的大活人却死活要留在这里。

什么治病医人?全是扯谈。

但他们都这样坚决了,崇仁还能怎么反驳?

转身带着其余的仙人走了,一句‘那好吧’飘散在空气中。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改貌跪在清溪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徒儿辜负你了。”

“哪有!”

清溪抚摸着改貌的脑袋,依旧宠溺。

“没能嫁给大将军,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我知道你一向不做后悔的事情。”

九百年了,清溪能不了解她吗?但是就算再不舍,嫁给崇仁总是一个好的选择。

何况,她都为了崇仁失身。

改貌听到清溪这么说,哭出了声。

先前的淡然如今变了味:“你只要知道,我留下来是为了你就好。”

清溪默然。

43.瞎子少的不是的心,而是一双眼睛

“今晚的月亮好看吗?”

辰溪伸出手,被月光拉长的手影,抚过低妆的脸。

低妆像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辰溪冷笑,语气轻蔑:“我亲爱的低妆男宠,后天你就可以见到我的锦儿了,你开心吗?”

“……”

低妆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乾坤链,指甲抠出的血也为这冰冷的链条添了一件新装。辰溪骑在一匹白马上,牵着带着恶鬼面具的他。

辰溪知道低妆现在很难受,可是他难受和自己有关系吗?

“今天我很开心,为你唱一首歌你听吗?”

低妆依旧不说话,辰溪也不管他,很平静的看着月亮,似是要用最深情的声音:“月光,透过窗,洒在隔着心房的胸膛。紧握的手掌,有万马千军拉扯不开的力量,请你听我唱:有你的地方,我才觉得最安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可惜,可惜那个人不是你低妆。”

辰溪断断续续的唱着歌,许是因为记不得歌词。

可是他唱的很动听,飞过的鸟儿都忍不住伴奏他的歌声。

低妆一步一步的走着,嘴里是涩涩的。

曾几何时,那个名唤屏玉的魔尊,也曾在他耳边轻轻吟唱:低妆,有你的地方,我才觉得最安详!

“唉,你不知道当年屏玉对你有多好!”

辰溪叹息,当年屏玉对低妆的好,是所有魔有目共睹的。

可是,低妆却还是不领情,甚至恩将仇报。

但这本是魔的本性,谁也不能说这是谁错了,错的也只有屏玉太过于信任低妆。

“屏玉是对我很好!”低妆苦笑,先前柔美的声线变得沙哑。

他嗓子伤了,在喊过无数声对不起之后……

而辰溪不是锦儿,不会为低妆现在受的苦伤心,也不会温柔的抚摸着低妆的脸,告诉他什么都不要怕,一切都还有他。

辰溪也从来没有想过弄伤他的声音,如今伤了,他也没想过治好。

因为不在乎,所以一切都无所谓。

辰溪是不爱低妆的,那么他怎样的状态与他有何相干?不过是一个玩偶罢了,辰溪看着自己的指尖,想着哪里该修剪一下,又不经意的问:“锦儿知道你那些年的事情么?”

“或许知道,又或许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辰溪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爽朗的笑道:“不错,锦儿近来最大的缺点就是健忘。纵使他城府极深,却也难以成就大事。”

低妆沉默,心里一道冰凉的空气掠过。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锦儿这些年来所使的心机,尽管他丝毫没有对自己下手。

可在坐上魔尊之位的那一刻,低妆曾用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过锦儿一眼。那时,他扪心自问,锦儿是否在多年以后,也会像自己对屏玉那样残忍的对待自己?

这本是魔的本性,没有哪个有能力的魔甘愿沦为别人的手下,像锦儿这样法力高强,颇得魔心的魔,本性也会驱使他夺取低妆的魔位,称霸天下。

可是他错了,锦儿一陪他,就陪了十多万年不离不弃。

“你知道吗?除了锦儿,魔界的魔,我几乎全能猜到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

“夸张。”低妆不屑。

“比如说你吧,你无依无靠,只有锦儿。这些年你信任他,是因为你只有他了。你对权利并没有多大的欲望,所以就算锦儿害你,你也不会有多大的情绪起伏,索性信就信了个彻底。”

“笑话。”

“同时,据我了解,你除了知道锦儿曾入佛,其他对于锦儿的来历,出生,以及平生全都不知道。”辰溪似是奸计得逞,笑得异常放肆:“我就说嘛,低妆,你到底还是没有我了解锦儿。”

“那你是否又知道,锦儿不是健忘,而是有些事情,他根本就不愿意想起。久而久之,淡出了自己的记忆?”

低妆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分析本是极对的,可是在辰溪听来却是不可理喻。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花尽毕生心血去了解一个人,若是连他最基本的习性都不知道,那岂不是证明我太没有能力了么?”辰溪仰头大笑起来,这是素来冷漠的他。

低妆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可是辰溪没有看到,他只是悠悠的道:“可你莫要忘了,你比我晚认识锦儿好几万年。”

辰溪是在低妆成为魔尊之后才出现的,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魔头。只是最后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屠了一整座城人的性命手中沾满了罪孽,成了一代穷凶极恶的大魔头。

在此之前,安化曾是屏玉的左使者,后来才投靠低妆背叛屏玉。屏玉虽然心思缜密,但低妆也算是心机算尽,他那么爱低妆,有些事情他也无法避免。

尽管明知道低妆在私底下如何对付他,他也没有去抑制,他放纵他,只因他想多待在低妆身旁几年。

他霸道,可是他也舍不得困住低妆,因为低妆也如磐石一样坚强。

屏玉也知道自己无法禁锢低妆,就算禁锢了低妆,被禁锢的低妆也不再是他喜欢的那个低妆。

当人们对生存已无能为力时,就会颓废。

丢掉伪装,丢掉信仰,只要有一个可以屈膝的地方,他就可以傻傻的坐一天。

什么都不用想,随着时间慢慢流淌,直到看到死亡。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天诛地灭。

可惜低妆最后就算爱上了他,也负了他。

辰溪没有说话,只是侧目看了低妆一会。低妆只看着底下的坎坎坷坷的路,白嫩的脚被锋利的石头割破,留下了血淋淋伤口。过了好一会儿,低妆才停下脚步,叫住了辰溪。

“你真的是魔?”

低妆用最真诚的口吻问辰溪:你真的是魔?

他知道,魔不会有任何爱。因为一个会有爱的魔,那就不算是魔。

低妆是魔,他对锦儿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这种感情像是滴水一样,慢慢的,经过常年累月而穿透一块大石头。

那么锦儿如果是那温润的水滴,低妆便是那坚韧的大石头。

只要水不断滴下来,就算是石头,哪怕铁块也会被滴出一个窟窿。

“低妆,是高估了你,还是小瞧了自己,你竟然会怀疑我不是魔?哈哈,我不是魔,又会是何?”

辰溪鄙夷的说,低妆的怀疑真够可笑的。

低妆忽然觉得自己受的伤多了,脑袋也变得迟钝起来。若辰溪不是魔,他又怎能在魔界生存那么多年?

他将魔界管理得井井有条,靠的何止是一股狠劲?

锦儿是很聪明,但是他决不会将自己拘束在管理魔界的事情上。而低妆身为魔尊时,更是懒得操心。看中辰溪,也只因为他的欲望和心机。

早在第一眼,低妆便看出了他非同常人。若辰溪真是安化推翻魔界的一颗棋子,那么辰溪凭他一己之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反客为主。

安化少的不是装满谋策的心,而是一双看乱世的眼睛。

44.谁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爱锦儿吗?”低妆笑逐颜开,可惜厚厚的伤疤阻挡了那本明媚的笑容。

辰溪没有留意低妆话里的意思,他只知道现在必须要找到锦儿。爱是什么,他也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领悟不了。

他只想占有锦儿,让他每一寸每一毫都属于他。

而低妆害了锦儿那么久,辰溪唯一所想到的便是要通通还在低妆的身上,让他也感受感受这疼是什么滋味。

但辰溪也有不敢的时候,他不敢相信锦儿见到他时的错愕,以及看到低妆这个模样对自己的憎恨。

锦儿本身不会太记仇,对什么事情都是一种不冷不热的态度。除了偶尔对着低妆笑笑,偶尔对着辰溪自己策策话题!便一个人,一把琴,一弹便弹到天明。

对于锦儿,也许他也不适合成魔。

因为他是那么优雅的男子,若没有遇见那个害了他一辈子的低妆,也许不会落得如今这个样子。

辰溪真的无法想象,锦儿成佛时,每天敲木鱼,诵经时的清心寡欲。以及中了蛮荒之狱后,他现在的模样。

“辰溪,什么时候,我们的爱变成了比较?比较谁更爱谁,比较谁比谁付出得更多?”低妆讽刺。

“在你将魔尊之位让给我的那天。”

“为什么?”

“我以为你足够厉害到,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可是我错了,你失去了锦儿,就像是风筝断了线无法飞得更远。于是我问自己,凭你,就可以保护锦儿吗?不,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只有我辰溪,才能保护锦儿周全。你,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绊脚石。”

低妆长叹:“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感觉到,锦儿想劝我同他一齐消失魔界,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辰溪惊讶的皱了皱眉头,又随即赞赏道:“原来,你一直知道锦儿的用意,你也一直在配合锦儿。但是你可知道,他为何不让你做这个魔尊么?你可知道,你不做魔尊的下场又是如何?锦儿又是否想到,将来你们到底要皈依何处?”

不等低妆回答,辰溪又喃喃:“因为他知道,不可能有永恒的存在。你坐在这个位置,定会有很多魔头算计着。有他在,他能守护你。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有一天有人将你从魔尊之位赶下来,那便是万劫不复。而他,连自己都守护不了,又怎么来守护你?但你既然选择做下去,他又怎么舍得强迫你。但你既然选择做下去,就不应该亲手将锦儿一生的心血拱手相让。”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你不能改变命运,那就换个方式去走这条路。

“辰溪,那你可又知道,哪怕我和你联手,都无法赢锦儿。既然他心机算尽,必然也会留有后路。只是,他素来只知道我的固执为谁也不能改变,但只要他求我不要做这个魔尊,我便可以抛弃一些与他隐居。”

辰溪拍了拍手掌,眼泪都似乎要笑出来了。

“低妆啊低妆,魔尊这个位置本来就不适合你,可我就不知道你凭什么稳稳当当的做了十多万年之久。”转头,辰溪绝美的侧脸在冷淡的白光下显得异常的娇艳欲滴,美得不可一世:“差点忘了,这些年里,一直都是我在帮你打理。”

“这不正随了你意,如今当这个魔尊,也不是遂心应手么?”

低妆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魔尊这个位置根本引不起他的垂怜。谁相当,只要有资格他就可以禅让。

“看来你是想让我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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