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林夕满意地笑了。

两碗麻辣烫很快端上来，方知远慢吞吞地吃着，动作那个温文尔雅气质彬彬。情人眼里出西施，方知远本来就长得好看，又是他的情人，林夕看着看着就停下了吃麻辣烫的动作，变成看着方知远吃东西。

方知远虽然吃得很慢很认真，但其实从头到尾都注意着林夕的动作。

他看向林夕，用眼神询问他。

林夕想了想，开口问了：“方知远，你是不是特少吃这些？”

听了他的问题，方知远道：“嗯，街边小吃大多都不干净。”

“那你还陪我吃得这么认真？”林夕笑着说，“是有多爱我。”

这是个以句号作尾的句子，不是问号。语气也不是询问，只是调笑。

对着方知远轻言爱字这种事情，林夕还是不敢的，只能以调笑作表。

不过林夕当做调笑，方知远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他：“因为世间唯你不可辜负也，我们隔着这么远，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我总得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

“……矫情。”林夕只能蹦出这么两个字了，“吃个麻辣烫，你肉麻个什么劲。”

“我对你肉麻是正常的，毕竟咱们都要见家长了。”

林夕狠狠瞪他一眼，“见什么家长，你不是不让么，咱们只是朋友！朋友！”

“什么见不是见啊，现在是朋友，等你毕业了咱们离结婚也就差不多了，何况我们现在也不止是朋友。”方知远想得非常远。

“你个白痴。”林夕愤愤地说，“谁要跟你结婚了！指不定还没毕业我就把你甩了！”

方知远知道他还惦记着自己不让他跟父母公开的事呢，只是要怎么答应他呢。

林夕还那么年轻，才二十岁，没有足够的阅历与能力去面对流言蜚语。年轻气盛，喜欢上一个人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天真单纯得连个大学生都不像，顶多就一初中小屁孩。虽然方知远自个儿已经把这个小屁孩给祸害了，但他还是不能放着林夕自己祸害自己啊。

“指不定还是我先丢下你呢。”方知远轻轻地说。

林夕安静了。

虽然知道方知远是开玩笑，但林夕没法把这句只当玩笑对待。

方知远在心里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林夕的头发，“别认真，赶紧吃吧，不是还要带我见家长么。”

林夕甩开他的手，努力扮出一脸不屑，“闭嘴，再说不带你见了。”

方知远还是重新伸手狠狠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我大老远跑过来你怎么能辜负我一片深情呢。”

林夕瞪着他，“我还带你吃麻辣烫呢，也没见你带点见面礼啊。”

“整个人都给你了还要什么见面礼，你是我媳妇，给你见面礼多见外啊。”

林夕嫌弃地看他：“脸皮厚过一城墙。”

方知远笑眯眯地说，“承蒙娘子不弃。”

林夕吃完麻辣烫就打电话跟林妈妈说中午要带朋友回家吃饭，林妈妈在那边笑眯眯地应好，语气温和得林夕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十点多的时候俩人走到了林夕家门口，林夕拿着钥匙开门，林妈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林爸爸坐在沙发上翻报纸，俩人听到开门声俱是转过头来看向林夕跟方知远。

林爸爸很淡定，林妈妈很茫然。

林夕没发现林妈妈的茫然，拿了双客用拖鞋让方知远穿上，然后带着方知远走到林家父母面前跟他们介绍：“爸，妈，这是我在学校的朋友，方知远。”

方知远虽然注意到了林妈妈的表情，但还是露出一个笑容道：“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林夕的朋友，比他大一届。”

林夕听了在心里送他个白眼，明明比他大好几岁呢，还大一届，装什么嫩。

几个人在客厅寒暄了一会，方知远就被林夕带到自己房间去了。

林妈妈看着两人关上门就立马拿出手机打个电话给林亦，“臭小子，跟我说什么小夕谈恋爱呢，小夕带回来的明明是个男的。”

林亦在那边听了皱了皱眉，自家弟弟明明跟自己说过他那对象要来C市找他啊，怎么带回来了个男的，“那就是我搞错了。”

于是林亦遭到林妈妈一顿数落，一家人都宝贝着林夕，初中林夕被女生倒追林妈妈就挺开心的，特得意自家小儿子魅力大，还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林夕能带个不错的小姑娘给她看呢，结果等了这么久都等不到，好不容易等到了却是误会一场。因此林亦即使被老妈数落了，也是可以理解妈妈的，因为他自个也宝贝着林夕这个弟弟想看他带个弟媳回来啊。

这边林妈妈在数落，那边林夕已经带着方知远坐到电脑前，熟门熟路地打开游戏。

方知远看他要登录浮生若梦那个号，打趣道：“我没在游戏上，你上那个号能玩些什么？”

林夕看他一眼，“怎么就有你这么自恋的。”

方知远嬉皮笑脸地回应他：“虽然自恋，但我还是更恋娘子你的，不要担心。”

论不要脸林夕是比不过他的，干脆转头继续输入密码。

画面刚转到金陵城，林夕突然开口：“不然我们弄两个小号吧，我的电脑可以双开游戏。”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这次我要开男号，你开女号。”

听到后面那句方知远笑了，真是个小鬼，“好。”

于是林夕笑嘻嘻地又开了一个客户端，同时创建两个号。

林夕在那想要叫什么，方知远就说：“一个叫有所思，一个叫不思量。”

林夕乖乖地把这两个名字打上去，又觉得不对，说：“太莫名其妙了啊。”

“那一个叫知我忆其人，一个叫人间梦中去。”

“还是很莫名其妙啊，你来个喜庆点的成不。”

“那就叫招财进宝好了。”

林夕被他逗笑了，“你直接叫财源滚滚得了，认真点。”

方知远看着他笑的样子，觉得他笑得真好看，心头一软，“那就叫无日不瞻望，无夕不思量。”

林夕满意地点点头，输入名字后创立人物。

两个人物一男一女同时出现在稻香村，一个风度翩翩长身而立，一个窈窕淑影温雅绰约。

林夕点着让两个人物组队，这样做任务要快许多。

游戏里要四十五级才可以成亲，林夕嫌新手升级太慢，直接让方知远上逾墙不悔那个号来带升级。

俩人成亲之后方知远基本就没上过杯莫停那个号，清风徐徐问过为什么，方知远得意地说逾墙不悔跟浮生若梦成亲了，当然要上逾墙不悔这个号。林夕则很不客气地说，跟着杯莫停那个号出去，太容易死。

方知远用鼠标指挥着逾墙不悔，懒得打怪，直接甩了几本经验书给两个小号，于是不到半小时两个小号就上了四十五级。

两个小号到了月老那里成亲，屏幕上出现了无日不瞻望与无夕不思量喜结姻缘的消息，林夕看见就立马用截图软件将那一句话截图下来。

方知远见了特恶心地在心里想他家小屁孩简直就是个小甜心，不但想，还说了出来，气得林夕作势要删了那张截图。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多，林亦也从外面回来，敲了敲门板后开门探进个头来跟他们说可以吃饭了。

俩人乖乖地走出房间吃饭，席间林妈妈时不时给方知远夹个菜，对方知远嘘寒问暖，C市的风景怎么样呀，什么你还没看过？这怎么行下午就让小夕带你去！小夕在学校有没有给你带麻烦啊？很可爱？见笑见笑啦没惹麻烦就好。什么时候回家呀？不如多留几天好了，我让小夕天天陪你出去玩！

林妈妈想得很简单，宝贝儿子在学校的朋友嘛，当然要好好招呼，也好让人家平时多照顾林夕。林夕却觉得自家老妈真是热络得过分，偏偏方知远还能笑意盎然地跟她说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方知远帮着收拾碗筷还帮着洗碗，于是林夕又被自家老妈数落一顿不懂事还是人小方好。

还小方呢，明明就是一大尾巴狼。林夕止不住在心里腹诽，干脆坐在客厅陪自己老爹看电视。

第8章

方知远洗完碗擦干净手从厨房走出来，坐到林夕身边，跟林爸爸交谈起来。

林夕坐在一边听他们天南地北地谈着，谈时事谈教育谈古今，让一向一板一眼的林爸爸也满意地笑着简直目瞪口呆。认识方知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人原来除了厚脸皮说情话，还知晓这么多东西。

聊到了下午三点林爸爸才放他们回到林夕的房间里，电脑上游戏还开着，无日不瞻望跟无夕不思量仍旧并肩站在月老身前。

方知远不怕腻地坐在林夕身后揽着他的腰，林夕开头有点不适应，挣了挣发现挣不开，干脆直接靠在他的怀里，把点鼠标指挥人物的活也甩给他。

两个小号没有好友也没有钱，连游戏里最低级的婚礼也办不起，只能够四处踏风景。

方知远指挥着两个人物来到京城大运河的桥上。大运河这个地图并不大，一条运河，两旁楼立，间有商船来来去去。运河上有两座长拱桥，从桥上可以看见河两边的木楼。木楼都是民居，人物NC却只有寥寥两三个，游戏里的时辰入了夜后民居上都会挂着许多彩色的灯笼，运河连着远方，有薄雾船影约约，天空上会有七八个天灯在云中飘荡。可以说夜景中的大运河别有一番宁静意味，这也是方知远在游戏里最喜欢的风景，没遇到林夕的时候，无聊时他便来这里挂机。

“怎么到这里就不动了。”林夕窝在他怀里抬着头问他。

方知远低头看着他猫在自个怀里任人揉搓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他一下，在他傲娇发作前回答道：“慢慢来，这里是我最喜欢的风景。”

林夕有点恼他突然亲他，其实还是有点害羞，一冲动就抓着方知远的领子让他俯下头来，自己往他唇上亲去。

一番唇齿交缠，结果还是林夕先喘不上气来松开方知远的领子，方知远却不肯放过他继续亲着，最后还是林夕忍不住了直接一巴掌往方知远的头上呼过去才让方知远停了下来。

方知远停下来，意犹未尽地又在林夕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你是想闷死我么。”林夕愤愤地说。

“我是情难自禁啊，怪你太可口。”方知远笑眯眯道。

“不要脸。”林夕忍不住嘟囔。

方知远捏了捏他的脸，“对你才这样不要脸，都是夫妻了当然要坦诚相待，脸皮这种表层之物要来何用？”

“不要脸就不要脸，怎么还能这么歪理啊你。”林夕瞪他。

“这年头都流行表面潇洒内心流氓，男人不坏没人肯爱。”

“油嘴滑舌，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我只对喜欢的人这样，别人是没这福分的。”

“对你以前喜欢的人呢？”

“那倒不会。”

林夕满意了。

“女生承受不来我这风格。”方知远不要命地补了一句。

林夕又一个巴掌拍上去。

他舍不得用力气，方知远直接当做打亲骂爱。

“小家伙，我只对你一个这么喜欢啊。”他温柔地对林夕说。

林夕看着他，心里痒痒的，“以前那些呢？都没喜欢我这么喜欢？”

“那当然。”方知远略带得意，“我娘子怎是那些庸脂俗粉凡夫俗子比得上的？”

“你老这么爱说情话，我都要怀疑你是真心地说还是说着玩了。”林夕忍不住对他坦白。

方知远听了，收起笑容认认真真地看他，“我喜欢你，这是真心的，每一句情话也都是真心的，太过郑重的情话我怕你有压力，就只能玩笑着说。”

林夕正要回应他，他又继续说道，“我说想跟你过一辈子也不是开玩笑，可能很自私，但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只喜欢我一个人，就算哪天我们不得不分开了你也只喜欢我一个人。”

“如果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城市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不用等到假期才能跟你见面，恨不得一次把情话都说完。”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林夕糯糯地说，“我信你，我也很喜欢你的。”

方知远笑着看他，“想说的就这样？”

“……脸皮没你厚，说不出那么多来。”林夕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喜欢你，但是的确很喜欢很喜欢，现在为止这份喜欢还看不到头来，所以我想我应该会喜欢你很久。”

“有没有喜欢到爱的程度？”方知远问他。

“有。”林夕毫不犹豫。

爱这个字太郑重，不管方知远还是林夕，从来都不敢妄言的，特别是林夕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懂得爱这个常常被痴男怨女们挂在口中的字眼。

只是此刻两人正恋奸情热，一腔热爱欢喜把理智都覆灭。

“我也挺爱你的。”方知远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林夕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我爱你啊之类的，但是脸皮太薄实在做不到，最后憋红了脸在方知远的脸上亲一下，权当无声地告白。

只是亲了下脸，不过方知远已经很满意了，小家伙脸皮薄，在他眼里这是萌点之一，不能逼急。

俩人又你侬我侬到晚饭时间，林妈妈知道方知远还没走，不见外地留他一起吃晚饭。期间林妈妈问方知远有没有订宾馆，没有的话干脆今晚留在林家睡一晚，方知远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无视掉自己昨晚还被林夕送到宾馆的事实。

林夕这下连不要脸都懒得在心里说他了，并且对于要跟方知远共睡一夜略为兴奋。方知远看出他在想什么，朝他笑了笑，林夕不理他，埋头吃饭。

一晚上俩人都坐在客厅陪林家父母聊天，等到了睡觉的点，林夕又不知如何自处了。这位可不是他朋友啊，是他的恋人，而且还是个很不要脸，没下限的恋人。

方知远看出他的不自然，笑着轻轻拍了下他的头又揉一揉他的头发，“傻子，别胡思乱想，快睡觉。”完了又补一句，“总会被我吃掉的，不急。”

林夕一下子涨红了脸窝到被子里，“闭嘴！滚去睡地上！”

“就一张被子，娘子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方知远笑嘻嘻地蹭到他身旁，“与子同寝，岂有分睡之理？”

“你脸皮比较厚，不怕冻，没有被子也没事的。”林夕这么说着，还是掀开被子让他爬进被窝里。

林妈妈为了让两个儿子睡得舒服，买的都是双人床被，因此方知远跟林夕睡一床上也不拥挤。

方知远眉笑眼开地钻进去揽住他的腰，嘴上还不忘调笑，“爱你的心没你的体温护着，一下子就会冻着的呀。”

林夕在被子下踹他一脚哼哼唧唧，“快点睡觉，明天你还要赶飞机呢。”

想到明天就要跟方知远分开了，林夕就有点伤感，懒得多跟方知远开玩笑了。方知远听他提醒明天赶飞机的事情，也就安安分分地睡着，林夕背对着他，他就把脸埋到林夕的后脑勺里，手揽着他的腰不放。

他闭上眼一会，又睁开，凑到林夕耳边轻轻道，“我从以前就很想揽着你睡了，小家伙。”

林夕没反应，似是睡了，不过红了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于是方知远心满意足地在他耳上亲了一下，闭上眼睡觉。

林夕一夜无梦睡得安稳，方知远却醒了好几次。林夕背对着他看不见林夕的睡颜，他就看林夕的后脑勺，看着看着就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