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拷到软盘上了？”他贴近极了，热烘烘吐息几乎就喷耳边，“是那个暴雪公司对吧？告诉我是魔兽争霸一！”

头发被对方揉成了一团，陈远鸣手轻轻抖了下，终还是错过腰肢，搭了对方肩上。“还真不是一，出二代。”

“居然出二代了！你怎么弄到！”

声音里是不折不扣喜悦，为一个小小游戏，欣喜若狂。陈远鸣并没有发现自己笑容有多灿烂，只是不由自主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短发，“别太招摇，小心阿姨回头把这玩意收缴了……”

“嘁，现可是寒假！回头咱们一起来玩吧，你还没摸过我电脑呢！”

面对这样盛情邀请，陈远鸣声音顿了一下。

“好啊。”

第九十二章

放完了鞭炮，推开房门就迎上了刘芸怒视，一巴掌拍儿子背后，爆竹纸屑悉悉索索掉了一地[重生]投资人生。

“让你凑那么近！小心没烧完鞭炮燎了衣服！”嘴上这么训斥，刘芸眼底却满含纵容笑意。

孙朗可不吃这套，笑嘻嘻跟亲娘蹭了蹭，“嘿嘿，咱家可不就衣服多嘛~~”说着晃了晃捏手里那叠软盘，炫耀道，“看，豆豆给我年礼物！”

“又是往你那台宝贝电脑里塞东西？”早就被儿子灌输了诸多电脑常识，但是刘芸压根就没记住几样，反而柳眉一挑，“先说好，玩归玩，明年奖学金可不能少！”

“哎呦我太后喂，豆豆送你都不放心……”

“送给你了我就不放心……”

背后传来一阵笑声，孙晴一手拉一个把两人拽到了饭桌前，“别抬杠了，先吃饭！远鸣坐过来一起开饭！”

陈远鸣嘴角微笑始终没有褪去，一家三口爽朗笑声中落座。这时窗外鞭炮声已经响成一片，浓郁火药味几乎都能盖住饭菜香气。孙朗可不乎这个，率先举起了手中酒杯，“为了大厨！干杯！”

“你这臭小子，别捣乱！”旁边孙晴照着他脑壳就是一筷头，随即也举起了酒杯，绽放出一个极其明亮笑容，“为了明年好生活，为了我们事业和学业，还有身体健康，干杯！”

话语间没有任何勉强，明亮客厅，崭电视，丰盛晚餐，以及几人挂着脸上笑容，他们虽然离开了曾经故乡，但是这个城市、这个时代，依旧能够活出自己崭风采。陈远鸣高高举起了酒杯，和其他几支杯子碰了一起。

“年乐！”

饭菜非常可口，但是身边人夹菜速度可有些恼人，陈远鸣终还是用筷子架住了另一条海参，苦笑着避过那无辜眼神。这可是海参，不是粉条丸子啊……

“豆豆你吃太慢了！”孙朗声音里充满了义正辞严，“还不如我姐能吃呢……哎呦！姐，别踩！我做得不好吃吗？这可是专门跟老乡学呢！”

“好吃，二哥你能去当大厨了，真。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嘛，你看我这碗尖就没平过……”

“哈哈~~”旁边孙晴笑了出来，“二毛他学做饭可下劲了，以后绝对不愁娶媳妇。”

“嘿嘿~~那是自然。”孙朗不怀好意笑了笑，“我肯定不愁娶，就是老姐你赶紧嫁了才是真啊……”

这话说孙晴柳眉倒竖，用力掐了孙朗一把。这时婚姻法虽然已经实行了有些年头，但是七十年代出生这辈儿还是习惯2岁左右就解决婚姻大事。孙晴18岁进厂工作，如今整23了还没结婚，也算是晚婚大龄女青年了。

“瞎说什么呢！”刘芸笑骂了一句，又拿起勺子往陈远鸣碗里挖了一满勺松子虾仁。“远鸣你赶紧吃啊，本来阿姨还想做个丸子汤，大过年离家这么远，也该尝尝家乡菜才对……”

但是这菜对于陈远鸣来说是家乡菜，对于孙晴、孙朗又何尝不是。眼角扫过突然敛起笑容姐弟俩，陈远鸣笑着摇了摇头，“看阿姨说，这一大桌菜，别说明天‘余财’了，两天都不一定能吃完，再做丸子汤不是浪费嘛，年夜饭吃好吃饱才是真……”

听到这话，孙朗也重露出了笑容，“就是，咱这手艺，做什么都是顶呱呱一把抓，回头豆豆想吃啥直接跟哥说就好啦！”

被这几句话一缓，气氛马上又圆了回来，刘芸眼中那丝短暂阴霾也被一扫而空。即便平时再怎么坚强，遇到这种团圆夜时，难免也会出现一点愁思。如今重看看这一桌菜，孙朗可是实打实从小河南长大，却做了一桌地道山东家乡菜，他规避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有些东西，不触碰并不意味着不存。

“还吹呢，先把你那个以身相许美事儿摆平再说吧！”孙晴话题转换彻底，一句话就让孙朗刷了个大红脸。

“姐！哪儿跟哪儿啊！”

陈远鸣筷子顿住了，过了片刻露出一个浅笑，“哦，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二哥又去英雄救美了？”

“别听我姐胡说……”孙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是上次那个出车祸姑娘嘛，近出院了，找当时帮忙人感谢，我就被她和她家人堵了好几天……”

“然后后这小子没爱上崔莹莹，反而喜欢上红娘了。”孙晴笑眯眯把老弟底子抖了个干净。

由于那次车祸社会影响非常大，记者们分好几次采访现场目睹同学们，很多拦车和陪护学生都上了报，偏偏孙朗这个首倡没有露面。但是他外形实抢眼，受害者一位同班女生就把他记了心上，后来一次校际球赛上偶遇，直接认了出来。

作为受害者，当然是要感谢孙朗伸出援手，尤其还是这种不为名不图利无私帮助。小姑娘适逢大难，心中总有些难以言说变化，就流露出了些许明恋意思，但是孙朗却跟认出他那位姑娘看对了眼，面对这种“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劲头，真十足头大，回家跟老妈和姐姐抱怨，这俩人毫无良心笑了个前仰后合，一点儿帮忙意思也没有，可把孙朗郁闷坏了。

听着孙晴乐呵呵调侃，陈远鸣嘴角始终稳定那个妥帖弧度，就连拿着筷子手都没抖一下。他早就知道，只是未曾想这个来会如此……

有了各式各样话题，哪里还有半丝乡愁。一顿饭说说笑笑，碰了7、8次杯，一直到春晚开场一会儿后才算告终。刘芸当然不可能放陈远鸣这时离开，人被按了沙发上，一起看起春晚。播了3、4个节目后，他才抽空起身，跑去给家里挂了个电话。

家里不止有父母，还有大姑和表妹，一家人也刚吃完团圆饭，正围坐一团看着电视，收到陈远鸣电话后别提多开心了，就连一直嫌长途太贵母亲都拉着他聊了许久。

家里一切都好，大姑年前还谈了个男朋友，是个中学物理老师，妻子去世后一直寡居，也没再婚，人非常忠厚老实，还被表妹严肃考察中。二姑那边则彻底发了财，烟叶收益非常好，不但还上了借家里钱，还让儿子也回家务农去了，不再浪费钱读书，这一还一走，连带母亲心里也舒坦了几分，说话都透着轻松。小舅那边算是蒸蒸日上，据说大姨近也准备返乡了，估计就年后，十来年没见亲姐姐也能回家，可让她落了好几次泪。

有了这种种，电话里期盼之意也就加殷切。根据家人意思，家里都好着呢，还外面拼什么？回家自己干，再找个能干媳妇儿，这日子不就和和美美了吗。钱这种东西多了烧手，够花就行了，过得稳妥才是关键……

面对父母这样期盼，陈远鸣还能说些什么？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小时，终于挂断时，他把头靠了冰冷墙面上，轻轻叹了口气。孙朗家，他是个十足外人，虽然被热情款待，被悉心照顾，但是依旧是个外人。而回到自家，他就有十足融入感了吗？第二次生命给了他太多恩赐，却也剥夺了太多无知幸福，他很明白家人需要是什么，只是有些东西，他给不出……

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那么无忧无虑，充满了欢乐。陈远鸣微微顿了一下，收起小灵通，向客厅走去。

“豆豆，你来看！”一眼瞅到了陈远鸣身影，孙朗飞招了招手，“赵丽蓉小品！！”

屏幕上果真是那对佳组合，如今小品之王可不是本山叔，而是电视里这个面目慈祥老太太。1995年春晚，播放是《如此包装》，此时正是试衣服环节，听着台上一唱一和捧哏，台下人笑得别提多开怀了。

孙朗还犯贱戳戳自家老姐，“看那件，那件多像你卖得啊！”

姐弟俩打闹声中，陈远鸣从善如流坐了下来，看着这个看过无数次小品，欢笑中微笑。小品播很，不一会儿就演完了全场，孙朗这时终于停下了笑声，意犹未看了看身边，突然冒出一句。

“对了，姐你不是准备跟老妈一起开公司吗？让远鸣去给你们做参谋呗，他一定能行！”

语气里有着难以言说信心，陈远鸣一下就想起了当年隔着铁栏杆那段对话，以及少年眼中闪闪发亮东西……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原本确实是准备回来……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孙晴突然掐断了话头，“大人事用得着你小孩子家操心吗！去给姐倒杯水，茶壶里茶叶也该换了！”

被老姐毫不留情指使，孙朗撇了撇嘴，端着茶壶一溜烟跑走了。电视里节目继续闹腾着，客厅里却突兀陷入了静默，过了几秒，孙晴略带歉意笑了笑，“毛毛他不懂事，远鸣你别见怪啊。”

“哪里。”面对有些过于客套言辞，陈远鸣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晴姐有兴趣话，等会也可以跟我说说详情，不妨事。”

孙晴眼睛顿时一亮，但是看了母亲一眼后，又压下了笑容，简简单单答了句，“那好，等会再说。”

几句话功夫，孙朗又端着一满壶茶水回来了，还是从老妈柜子里翻出来顶尖龙井，先给陈远鸣到了一杯，才给姐姐和老妈满上。节目依旧精彩，陈远鸣却多少有些走神了，刚才那短暂静默，以及孙晴略带歉意表情代表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不懂。

既然没有刻意隐瞒，那么被人看出他目前真忙于事业也不奇怪，这母女俩并不是尚未走出社会孙朗，经商3、4年，她们本来就该有如此眼光。如今，即便没有他帮助，两人也走到了这个关口，能帮话，他何尝不想帮一把呢。

有电视，有闲聊，时间自然过得飞，过年都是要守岁，不一会就到了1点半，趁着几个无聊歌舞剧时，孙朗麻利把碗盘收拾了，准备先去洗个澡。这时家里用是燃起热水器，又有暖气，洗澡相当方便，拿着几件换洗衣物，他冲陈远鸣眨了眨眼。

“豆豆，要一起洗吗？哥给你搓背。”

陈远鸣只觉一噎，飞摇了摇头，“不了，我刚洗过……”

“我家水可好了，不比澡堂差！”

北方早些年都是洗大澡堂，男生一起搓澡简直再天经地义不过。然而孙朗问率直，陈远鸣却无法答得干脆，只能苦笑着拒绝了对方好意。由于厨房忙了一整天，实是浑身油污没法凑合，孙朗后还是丧气独自钻进了浴室。

唯一状况外人消失之后，陈远鸣放下了手中茶杯，直直看向表情有些忐忑孙晴。

“晴姐，你想开什么样公司呢？”

第九十三章

说话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没有太多变化，孙晴却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身上多了些让她熟悉又紧张气质，就像她第一次孤身跑到服装厂谈生意，面对部门经理时那种局促，那种被人审视掂量忐忑感。

如果孙晴心思敏感点、文化水准高点话，可能会联想到“上位者气质”这样词汇，但是如今她只觉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手心都有些冒汗。瞥了一眼母亲略显紧张神情，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远鸣，你别笑话姐姐异想天开啊……是说我上海读书时，见识过不少国际知名品牌大商店，里面衣服真能让人挑花眼，料子也好、做工也没话说，但是这样衣服，拿到当地老裁缝手里，几乎能做出一模一样东西，价格还不到专柜里十分之一。我就想，这衣服能卖如此贵，是因为布料吗？是因为款式吗？恐怕都不是，只是因为它有一个大家都听说过品牌。”

随着话语出口，孙晴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思路加流畅，“上海那边优秀裁缝真很多，一大批老上海滩传下来祖辈手艺，他们眼里，那些品牌，特别是男装、西装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如果拿着样子去里面定做，很轻松就能做出加贴身、加彰显身段衣服。而我学校里，也有很多非常有才华同学，他们设计出作品并不比洋货差，还符合中国人审美眼光。所以我就想，如果能把这两者集合起来，能做出一些合身又美观服装，是不是也可以高档柜台前占有一席之地呢？那种真正昂贵、又值得中国名牌。”

话说很有激情，但是面前青年并没有丝毫被打动表现，只是手指交叉虚放身前，似乎等她继续说下去。孙晴刚刚燃起自信又产生了动摇，嗫嚅补充了句。

“我们真做了很多筹备，现团队大部分都是中纺高材生，还有几个特聘知名老衣匠，我们准备做一个股份合营制公司，还银行里问过贷款事宜，应该能顺利拿下1万贷款，加上家里现有钱以及其他人投资，绝对能撑起摊子了。远鸣你看……”

陈远鸣笑了笑，平静答道，“是个挺有见地点子，只是不够完善。”

看着有些发蒙孙晴，陈远鸣轻轻叹了口气，“你只说了自己大体构思和设计团队，但是推广宣传呢？公司管理呢？品牌具体走向呢？面对消费群体呢？这些关键点又哪里。”

没错，如果把自己看做是个风投公司合伙人，那么孙晴这样规划只是个简单至极点子，根本谈不上企划，也不会吸引投资者注意。这就是中国初一代创业人面对窘境，那些真正成功商人，往往大部分是先开始经营，有了初始资金后再根据来钱多寡决定投资方向，而那些真正有着目标和远景规划创业者，却往往无法脚踏实地，让热情和理想压过了现实，缺乏真正经营理念。

从一个真正小农社会进化到一个商业社会，改变人们思维和理念，还需要太长时间。

看着面前两人无措表情，陈远鸣并没有继续打击她们，只是淡淡说道，“估计刘阿姨和晴姐都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我现生意铺得很大，各种营生里，恰巧有一个投资创业者公司，美国，这种生意叫做‘天使投资’，就是专门针对那些有想法、有能力人进行金钱上援助。”

“这种天使投资并不像普通银行贷款，它是不收取利息，也无需偿还，额度会随着投资人对创业者认同度增加或减少，获取这笔资金人则需要给投资人相应公司股份，让他成为董事团一员。投资过一位创业者后，部分天使投资人还会对其进行后续指导，帮助他们发展壮大，等到公司进入正常运营后，这些天使们就会采取上市、回购等方式把自己投资套现。”

“当然，就目前而言，我这家风险投资公司是针对高科技产业，像服装这样劳动密集型产业并不投资范围之内，它技术含量太低了。但是……”看着孙晴流露出忐忑神情，陈远鸣笑了笑。

“作为一个单纯天使投资人，我个人可以为你公司投资，甚至也可以后续发展上帮一把力，但是投资之前，我需要一份为明晰企划书，以及一个真正过硬创始团队。你们想开究竟是一家什么样公司，目前拥有怎样实力，股份有限制要怎么预算分股，获得投资后又要怎么支配这些财产……如果你们企划书能够说服我，这个投资就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