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一)——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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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他在家里的地位也是非常尴尬的,他生母生下他后就去了,父亲再娶,第二年就有了另一个儿子。他那时候也气愤父亲另娶,跟继母闹得很僵,于是他也没念书,小小年纪就跟着人去城里帮工,后来碰上了战乱,入了伍,看着有文化的人都比较被看重,他才狠了心逼自己去学。

这才有了后来的机缘。

如果当时的世道好一点儿,郑存汉觉得自己不至于太穷途潦倒。这世上能吃苦、能忍耐的人本就不多,只要吃完了别人吃不了的苦头、忍完了别人忍不了的艰辛,最终总会有回报。

郑存汉对郑驰乐的希望就是这样,希望把他逼到极致,逼得他放弃不该有的想法、逼得他放下不该有的执着,这样才能真正地驰骋前行,这样才能真正地快乐起来。

事实上他的外孙已经做到了。

虽然早熟必然是因为忍受过许多痛苦,但郑存汉心里还是欣慰居多,毕竟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等不及慢慢来。

而且他也没办法像耿良原一样手把手地教自己的儿子怎么继续往下走,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选择的是把郑驰乐放到必须独立的环境里面,让他独自面对更多的东西,通过这样的磨练尽快成长起来。

他相信这个跟自己最相像的外孙完全可以走出来,走向更广阔的未来。

等站到未来回头一看,所有的艰辛和痛苦其实都不算什么。

想要的一切也能够轻轻松松地拿到手。

而郑驰乐并没有让他失望,即使是最叛逆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过向上的心,表面上再怎么胡来,该做的事、该学的东西,郑驰乐一样都没落下。

这也是郑存汉始终没对郑驰乐心软的原因。

时至今日,郑存汉觉得现在的郑驰乐已经可以独立地判断自己该怎么做了。

虽然郑驰乐还很小,但是他的思想已经足够成熟。

郑存汉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和郑驰乐交谈。

郑驰乐一开始还有些茫然,等郑存汉从几十年前的秘辛细细道来,郑驰乐才发现掩埋在自己所知晓的“未来”背后,其实还藏着更深的东西。

等到郑存汉难得耐心地把一切摊开在他面,开诚布公地和他对谈,并且说出自己对他的希冀,郑驰乐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他看着郑存汉花白的头发,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他的印象中郑存汉是固执的、拧拗的,不允许他有半点反抗、不允许他有半点违逆,以前郑存汉从来没有夸过他,对上他时还三句不离骂,仿佛他从头到脚都是错,最好根本不要活在这世上。

但这都是郑存汉没法控制的,就像抑郁症患者没法控制自己的悲观、绝望——甚至想要寻死一样。

即使被病痛和精神上的痛苦折磨着,郑存汉依然极力坚持按照自己一贯的方法来做事,跟以前一样被误解、被痛恨,也从来没为自己辩解过半句。他甚至把病痛带来的异常当成了最好的伪装,把自己变得冷酷而绝情,在女儿和外孙之间扮演着最不被理解的角色。

郑驰乐想到自己那些年的怨怼、想到自己连郑存汉什么时候去世都没有去打听、想到自己一去不回头,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难受,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他到底是个成年人,眼眶虽然红了,眼泪却没有往下掉。

他郑重地保证:“我一定会当个有出息的人!”

郑存汉摸摸他脑袋,让他去睡觉。

这一整夜郑存汉都没有合眼,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以前的事。他本来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这天接二连三地提及了当初的一切,心里总归还是无法平静。

等到天边曙光初露,郑存汉才缓过神来。他走到前面给郑彤打了个电话,让她趁着时间还早过来见自己一面。

郑彤不知道郑存汉有什么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来到吴氏诊所后见郑存汉一切安好,她舒了口气,问道:“爸,有什么事?”

郑存汉也不多话,开门见山地说:“我跟乐乐谈开了,你这段时间的状态我也看在眼里。你这样的作派连乐乐都不如!既然乐乐已经走出来了,你就别再拎不清,这本来就是我们要的结果,你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给谁看?难道你还想着等我进了棺材以后就把乐乐认回去?”

郑彤语塞。

郑存汉说:“一个称呼并不代表一切,就算他喊你姐姐,你还是可以尽自己应尽的责任、还是可以对他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做事犹犹豫豫,注定不会过得舒心。乐乐这么小都能把心态转变过来,你难道不行?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它们也是你的责任,你要是因为心神不宁而行差踏错,想想后果。”

郑彤说:“我知道了。”

郑存汉挥挥手,让郑彤回去忙自己的事。

跟郑驰乐和郑彤谈过以后郑存汉的精神头似乎更好了,平时还会出门溜个弯,跟邻里谈谈话。

耿老爷子怕自己跑得太勤会给郑驰乐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后来就没再上过门了,郑存汉也不在意,偶尔跟耿老爷子聊个电话联络感情。

日子似乎越过越开怀。

郑驰乐看不出郑存汉是不是真的好转了,在跟关靖泽通信时忍不住提到了自己的担心。关靖泽看得比他清楚:“无论是真开怀还是假开怀,这都是他给你看到的一面,目的说白了就是让你放心地放开手去做。所以你能做的就是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这样的话就算他是假装出来舒心,慢慢地也会变成真的。”

被关靖泽这么一劝,郑驰乐也想开了,捋起袖子开始做事。

经由港城那位“笔谈”人的推荐,《医学平台》很快就给季春来一个会员资格。季春来也不是老古板,他拿到医学平台后也看得仔细,甚至还摘抄下几个问题揣在口袋里,一闲下来就掏出来琢磨。

郑驰乐却瞄上了《医学平台》上的会员名单,他的想法是将“笔谈”发展到国外,进一步了解更多的治疗思路。不管中医西医,治病救人都有它们的优势,只要用心揣摩,未尝不能在两者之间找到共同之处,逐步融会贯通!

郑驰乐外语还行,但仅限于专业阅读而已,对于这年头具体要怎么跟外国人书信往来,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

于是郑驰乐又将自己的脸皮噌噌噌地加厚了几重,没事就捧着本书跑去邮局边看书边蹲点,几天之后终于找到了理想中的目标。

那是个三十四五岁的中年人,步伐稳健,眉宇清明,看得出是个很正派的人。

郑驰乐观察了那么多天,也只发现了这么一个符合他设想的人:会外语、跟外国有书信往来、不难亲近。

眼看中年教授马上就要离开邮局,郑驰乐追了上去:“你好!”

中年教授转过头,看见郑驰乐后有些讶异:“小朋友,你有什么事?”

郑驰乐正正经经地说:“我想跟您学外语!”

中年教授见他说得认真,和气地笑了起来:“别着急,上了初中你就会学到了。”他抬起手揉揉郑驰乐的头发,“叔叔虽然也教书,但叔叔可不是教外语的,而且叔叔会的是哑巴英语,一开口就磕巴,不能误人子弟啊!”

郑驰乐说:“我不是想学说外语,我是想跟外国通信。”

郑驰乐简单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说,当然,他不会提及是自己想这么做。

他是搬出季春来来说事,表示想自己给师父代写。

中年教授听后惊异地说:“你师父是季春来?”

郑驰乐点点头。

中年教授说:“好!我教你!不过你师父得借我几天。”

郑驰乐说:“借几天?”

中年教授说:“我叫黎柏生,淮昌大学中医系的老师。这两年中医系招人越来越困难,来上课的学生也越来越提不起劲。说实话,我也就是个教书匠,真正的临床经验少之又少,对这种状况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师父来我们中医系讲几天课,调动一下学生的情绪。”

郑驰乐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这样的事。

他想了想,没有满口答应:“这个我也做不了主,我带您回去见师父,您亲自跟他说好了。”

黎柏生喜出望外:“好极了!要是这事成了,别说教你外语,让我来代笔都没问题!”

郑驰乐马上领着黎柏生会吴氏诊所,一看到这个地方,黎柏生眼里光彩更甚:“这是吴弃疾先生的诊所!”

要不要这样两眼放光?郑驰乐说:“那是我师兄。”

黎柏生眼睛里的光芒又叮地一下变亮了。

见到季春来后,黎柏生收起了“垂涎欲滴”的嘴脸,正正经经地跟季春来说明自己的来意。黎柏生的医学水平并不高,但他话说得诚恳,心眼也实,句句都是发自心底为中医系着想,正是季春来最喜欢的那种人。

沉吟片刻,季春来说:“诊所这边我还要坐诊,我回头跟弃疾商量一下,要是他能安排个轮换的人过来,我去讲讲课也无妨。”

黎柏生激动地说:“我这就回去跟学校那边提交申请!”

季春来说:“还是等时间落实下来再说吧。”

黎柏生也意识到自己在季春来面前强装出来的镇定不小心破功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季春来笑了:“快到晚饭时间了,留下来吃个饭吧。”

吴弃疾做事很有效率,听到季春来有意帮黎柏生一把后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妥当。

而就在季春来应邀进入淮昌大学后,郑驰乐也迎来了开学日。关靖泽已经不在淮昌了,郑驰乐没了跟小孩子较劲的心思,于是也没必要循规蹈矩地守在学校里苦读了。他跟新班主任谈了谈,又在新班主任的眼皮底下完美地完成了一份中考模拟题,最终获得了行动自主权,被允许只参加大考,平时不必到学校。

郑驰乐笑眯眯地目送薛岩和牛敢玉背着书包迈进小学大门,背了个小背包跟在季春来后面大摇大摆地迈进淮昌大学。

不能怪他抛弃队友,淮昌大学里头的资源可比小学里面要多太多了,无论是书籍、设备还是师资!据说淮昌大学的信息室里头还配备了几台电脑,虽然硬件条件非常差,但收发邮件还是可以做到的。

光是这一点就让郑驰乐心动了,别的不说,至少他通过互联网和国外联系——这样既省时间又省钱!

心里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郑驰乐误打误撞地开始了他忙碌的求学生涯。

第四十七章:生母

这年头的大学含金量还是很高的,淮昌大学汇集着来自各地高中的生源。

接连被“认”出来之后,郑驰乐也上心多了。淮昌大学人多眼杂,郑驰乐跟着季春来出发前已经搜集到叶仲荣这个时期的照片,对着叶仲荣的模样为自己设计新形象——当然是怎么不像怎么来。

改了外形之后,他看起来跟叶仲荣顶多只有三分相像,一般人都不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人的眼睛其实挺好骗的,平时只要在细节上进行细微的调整,感觉上就会变成两个人。郑驰乐以前自个儿也做过这事,干起来倒也顺手,而且他这一回还有个军师:童欢庆。

这家伙目前最感兴趣的就是“错觉心理”,主要研究怎么去从外表、言语、表情迷惑一个人。这个论题在《医学平台》上争议很大,后来研究这个领域的人离开杂志自立门户去了,郑驰乐已经顺利将“笔谈”延伸到国外,顺藤摸瓜给童欢庆找到了“错觉心理”的根据地。

童欢庆欢天喜地地摸了过去,闲暇之余就琢磨从那边得来的新资料,乐颠颠地给郑驰乐出谋划策。

郑驰乐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形象,上头又有耿老爷子替他扛着,终于成功确立了敌在明我在暗的理想局面。

暂时解决掉首都那边的威胁,郑驰乐高高兴兴地展开自己的计划。

季春来开课以后反响不错,虽说现阶段的教材不是很完备,但季春来基础牢,临床案例也多。行家一出手,学生们当场就被镇住了,再加上季春来早年跟着他的师父大江南北地走,风土人情信手拈来,几堂课下来他的名字就已经在淮昌大学里传开了。

淮昌大学风气开放,授课资格卡得不严,在领域内小有名气的学者、专家想要开讲校方都大开绿灯,表示出十二分的欢迎。这种做法也被许多人质疑过,但也为淮昌大学在各行各业内积累了大量人脉,许多行业大拿都对淮昌大学非常有好感——最好的证据就是近两年来淮昌大学的就业率远高于同等级的高校,大有直逼首都三大学府的势头。

据说这个方案是魏长冶当初拍板定下的,教育是魏长冶最为重视的领域,他在任期内曾经巡察过华中省包括小学到高校在内的所有学校,并针对每一间学校当时的境况提出相应的发展方案。

郑驰乐越是了解这一切,对于关靖泽他们那些外人难以理解的理念就有了更深的体会。这跟他以前专注的领域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致力于解决身体上的疾病,而关靖泽那一群人却是想解决整个华中省乃至于整个国家的“病”,无论病在经济、病在教育还是病在体制,他们都在寻找最佳的“治疗”方案。

这么一类比,郑驰乐大概就能领会关靖泽的心情了。

季春来开讲后反响很好,郑驰乐也沾他的光争取到信息室的准入权!这年头的系统和网络都很原始,但原始也有原始的好处,功用比较简单,没有太多花花绿绿的诱惑。

郑驰乐跟着信息室的负责人学了几天后就上手了,由于他的学习能力不错,人又机灵,信息室负责人不在的时候索性就将信息室交给他守着。

于是他就成了信息室的常驻课。

黎柏生带的班来了季春来这么个强力外援,自己倒是闲了下来,于是履行先前的诺言来教郑驰乐学外语。郑驰乐有二十多年的外语底子,对专业词汇更是了若指掌,黎柏生教得轻松无比,早早就解决了自己进行跨国“笔谈”的需要。

原本黎柏生还以为郑驰乐只是说说而已,等瞧见郑驰乐越写越顺溜,雪片似的信件天天往外发,心里别提有多惊讶!

征得郑驰乐的同意后他把信拿过去看了几遍,不得不承认郑驰乐在外语上的天赋要比自己高出不少。等再瞅见郑驰乐麻利地利用那台大豆腐块似的计算机登陆《医学平台》论坛、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文章和讨论时,黎柏生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些你都看得懂?”

郑驰乐当然不会承认,他用回老托辞:“翻译出来问师父嘛!”

黎柏生可没那么好糊弄,两种语言之间的翻译可不是一个词一个词理解过去就行了的,要把它转换成另一种语言时你不说全弄懂,至少也要明白七八分,要不然你转译过来的东西绝对狗屁不通!

黎柏生瞅着郑驰乐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两眼放光。

行教这么多年,黎柏生不是没有遇到特别聪明的学生,甚至也有在郑驰乐这个年纪就考进淮昌大学的人。可惜的是少年成名的孩子大多有些傲气——或者急功近利,好好的苗子硬生生走歪了。

郑驰乐显然不一样,他学什么都学得踏实,但也并不是时时刻刻埋首于书堆的书呆子,正相反,这小鬼简直是人精,嘴甜笑容好,逢人就嘴上抹蜜,弄得谁都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而且这会儿计算机是很稀罕的东西,就连计算机系的学生们很多时候都摸不到机子,信息室本来就是很受欢迎的地方。郑驰乐算是把这地方的优势用到了极致,没几天就把到过信息室的人认了个遍,无论是教授还是大学生,对这个“小负责人”的印象都很深。

黎柏生越想越觉得郑驰乐实在难能可贵,暗中展开了诱拐计划:“乐乐,你想不想在淮昌大学当旁听生?你要是想的话,我把我宿舍的上铺让给你睡,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来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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