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一)——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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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仅仅见过一次,陆冬青还是很心疼这个懂事的小女娃儿。他弯下腰揉揉佳佳的头发:“佳佳,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气?”

里面的气氛太沉重,不适合小孩子呆,何况佳佳的身体并不好。

佳佳红着眼眶看了看郑驰乐和关靖泽的照片,抱着怀里的笔记本跟着陆冬青往外走。

陆冬青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外面,看着前来向郑驰乐两人道别的来客说道:“你看,这些都是为你小哥哥、你靖泽哥而来的人,你小哥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虽然他离开了,但是我们都不会把他忘记;你小哥哥救过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带着感激来向他道别;你靖泽哥脚踏实地地做过很多很多好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为他送来花圈和挽联、为他的离去而伤心落泪。佳佳,一个人做过的所有事,都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他们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们其实仍然活在许多地方,他们没有做完的事也会有许多人追寻着他们的脚步去完成。”

陆冬青的话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来说有点高深,但佳佳还是听懂了。

这个从小就离不开汤药的小女娃儿吸着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哥哥说过,勇敢的小孩不能哭,哭了就不可爱了。

这时负责看照佳佳的张嫂找了出来,看到陆冬青后点头致意,然后对佳佳说:“来,跟张妈去喝药。”

佳佳点点头,乖巧地朝陆冬青挥手道别。

走出几步后她突然又挣脱了张嫂的手往回跑,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陆冬青:“陆叔叔,可以帮我保管吗?你想看也没关系的……帮我保管好不好?如果我、我跟小哥哥和靖泽哥一样了,你来看我好吗?到时候你再帮我把它带过来……”

张嫂听得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她抹掉泪说:“陆先生,你就帮佳佳拿着吧。”

陆冬青接过佳佳手里的笔记本,目送那个小小的身影离开。

陆冬青找了个台阶坐下,拿着厚厚的笔记本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他有预感这里面也许会看到一些了不得的秘密。

微风徐徐吹过树梢,带来一阵凉意。

陆冬青静坐许久,终究还是伸手翻开笔记本的封皮,映入眼帘的就是小孩子天真的涂鸦。看得出来佳佳很有天分,虽说人物模样儿看上去不太真实,但神韵十足,一眼就能认出是谁:她自己、她哥哥、她小哥哥、她妈妈、她爸爸、她张妈……

在最下面那个角落写了个“家”字。

往后翻居然是涂鸦式的记录,简单地写着谁谁谁今天来给她讲了个什么故事,翻到第二十五页,果然画着一个涂鸦式的陆冬青,下面的小四格也是他给讲的故事。

这种记录到第五十七天就断了,一对日期,那正是郑驰乐和关靖泽出事的日子。

后面却并不是空白,佳佳开始记录自己和两个哥哥相处的时光。

从画面上看郑驰乐对这个小病患无疑是非常上心的,天天都在变着法儿哄她开心;他们两个人一起去捉弄关靖泽的场景也画得惟妙惟肖,令人忍俊不禁。

一想到这都是在郑驰乐和关靖泽出事后画的,陆冬青就忍不住为佳佳揪心,这么小一个孩子,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去回忆着那些开心的往事、画出这一幕幕温馨画面?

别说小孩子,就连他这个成年人都觉得无法忍受。

陆冬青接着往后翻,却发现接下来几页都是空白,再往后就是几根乱线画在那儿,看起来毫无章法。

就在陆冬青准备合上笔记本时一阵风突然把笔记本往后吹开。

“我那天晚上听到了一个秘密。”

“一个叫薛岩的哥哥来见小哥哥。”

“我听到了他们说话。”

“原来我真的是小哥哥的妹妹。”

“当时我好高兴。”

“现在我好难过。”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就能早一点叫他哥哥了。”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就缠着妈妈认回哥哥,妈妈那么疼我,一定回答我的。”

“我好难过,但是小哥哥说不能哭,勇敢的孩子从来不会哭,要高高兴兴地过好每一天。”

再往后就是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的是满脸笑容的郑驰乐和关靖泽牵着满脸笑容的小女孩儿。

画面看起来开心又幸福。

陆冬青摘下眼镜,拭擦着有些朦胧的镜片。

郑驰乐的开导并没有白费,这个小女孩儿坚强得叫人吃惊。

更让人吃惊的是郑驰乐的身世,虽然笔记本里语焉不详,可陆冬青想起了郑驰乐当初那句话:“如果你很想得到一个人的承认却得不到,而另一个人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回想起来当时郑驰乐应该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

当初他对关靖泽那莫名其妙的敌意也有了解释。

不过从佳佳记录的东西来看,郑驰乐应该已经放下了,至少已经可以和关靖泽和平相处。

陆冬青重新戴上眼镜,找到组织自己前来的班长说:“班长你有我们那批人的联系方式,我想要一份。”

班长说:“行,我回头发给你。你想做什么?”

陆冬青沉默片刻,说道:“以前乐乐不是让我们找时间去看看佳佳吗?你也知道的。他说过天天都会去一个不同的朋友,至少凑齐三百六十五天,现在乐乐不在了,我想帮他继续下去。”

班长一怔,点点头说:“我也加入!”

陆续到来的其他人听到这话后问道:“加入什么?”

班长又一一给他们解说,结果所有人都决定加入,准备好好帮郑驰乐完成这件事。

等他们一行人边交换联系方式边走远,静静站在转角处旁听的中年人抬起头看着无垠碧空,眉宇含悲。

他有一个优秀的儿子,这个儿子聪明,豁达,善良。

即使已经离开人世,他依然能让那么多的人凝聚在一起,一心想要替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

可惜他始终没能见这个儿子一面。

若不是细心的妻子察觉了那一系列举动是针对叶家的“报复”,追查到这个儿子身上,也不会发现这孩子跟自己十分相像,更不会发现叶家里面有人曾经有人想要杀死这个孩子!

如果他和妻子早一点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根本不需要费心护着那个心思歹毒的内侄,毕竟那些罪证并不是伪造的,判多少年都是他咎由自取!

光是想到自己为了护着试图抹杀自己儿子存在的内侄而寒了亲生儿子的心,还差点让这个歹毒的家伙过继为自己的继承人,他就觉得心如刀绞。

中年的眼神变得冷冽无比。

那些为了私利暗下毒手的人、那些为了私心暗中隐瞒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五十一章:原点

当晚失眠的人换成了郑驰乐。

郑驰乐看到信时以为关靖泽在开玩笑,但关靖泽那个人会开玩笑吗?

一闭上眼,郑驰乐就想起了少年时期那个总是将衣领一丝不苟扣紧、从小就与别人不太亲近的关靖泽。

那时候他跟谁都玩得好,毕竟少年人的友谊没那么多纠葛和纷争,你主动迈出一步就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郑驰乐从来都不吝于释放自己的善意,无论是班里玩得最开的人还是班里最沉默的人,他都能跟对方聊得很开怀。

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每个人出入时都不忘呼朋唤友、三三两两地走,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人缘好、证明自己受欢迎。

而一旦落单,就会觉得无所适从。

但关靖泽从来不需要这一套。

关靖泽永远习惯于一个人走在校道上,遇到老师时会礼貌地问好,并被老师们喊住询问近况。高年级的学生见到他也会打招呼,大概是有什么事儿要跟他商量。无论是师长还是高年级生,都是以平等的姿态在跟他闲谈。

从郑驰乐听到的情况来看,关靖泽在年级里是个最经常被提起的好话题。

当时还有人对他的受欢迎很不忿,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雄纠纠气昂昂地找他挑衅。没想到关靖泽脱下校服后比他们还多几分男儿气概,在球场上也把他们碾压得毫无招架之力。

自那以后关靖泽更是成了淮昌一中传说般的存在。

那样光芒万丈的人物,即使是郑驰乐也不自觉地想避其锋芒。他和关靖泽的座位相隔并不远,可他从来没有主动与关靖泽说过半句话。

至于有没有“被动”说过话?关靖泽那家伙本来就不会主动跟人说话。

两个人居然就那么沉默着度过了一年。

陆冬青心思细,最先发现郑驰乐和关靖泽之间的怪异。

当时郑驰乐听到陆冬青的疑问后静默片刻才回答:“如果你很想得到一个人的承认却得不到,而另一个人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但这只是原因之一。

横亘在郑驰乐和关靖泽之间的东西除了他与郑彤的关系之外,还有关靖泽表现出来的一切:关靖泽冷静、早熟、行事理智而稳妥,早早就跟同龄人区分开来。

这样的人永远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理想,并且已经罗列出相应的计划朝他自己预设好的未来前进。

感情在他的生命中永远不会占据太重要的地位。

在关靖泽眼里,也许他这样的活法简直愚蠢透顶——等同于将生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幼稚交往之中。

这种人往往很难被撼动,最好不要奢望能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所期望的回应。

很多时候郑驰乐也是很自私的,他并不想将满腔热情浇在冷漠又冷淡的关靖泽身上。

可现在关靖泽却写来这么一封信。

郑驰乐躺在床上始终没合眼。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关靖泽年少时的眼睛。

那时候他常常想跟关靖泽一别苗头,关靖泽参加了什么比赛,他往往也会跟着报名。

因为这个缘故,关靖泽的视线也曾经落在自己身上很多回。

甚至有一回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关靖泽似乎朝他走过来准备要说话。

只是他却正好听到陆冬青他们的招呼,借机转过身咚咚咚地往外跑。

那时候天好像快要下雨了,教学楼外灰蒙蒙一片,郑驰乐快步追上陆冬青一行人,嘻嘻哈哈地一起回宿舍。

走到校门时他悄悄往回看了一眼。

天空开始飘下细细的雨丝,关靖泽取出自己的伞静静地走进雨里,身体依然站得笔直,跟往常无异。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回首,关靖泽站住了,远远地看着他。

只不过当时细雨蒙蒙,他怎么都看不清关靖泽脸上的表情。

也许是因为他拒绝交好的想法表现得太明显,关靖泽跟他果真再也没有任何往来。

一直到逃避般远离淮昌,郑驰乐都没跟关靖泽说过半句话。

多年后再见面,关振远进了中央省,只有郑彤带着佳佳跟关靖泽住在一起,他扛下救治佳佳的责任后跟关靖泽见面的机会渐渐多了。

幸而他已经可以平静地跟关靖泽相处。

这时候的关靖泽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有条不紊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只是了解越深,他就越觉得关靖泽在糟蹋自己的身体:关靖泽对自己的生活毫不上心,只要饿不着冷不着,他永远不在意自己过得舒不舒坦。

郑驰乐原本的打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关靖泽的任何事,最后却还是看不过眼,撺掇佳佳一起想方设法让关靖泽正常饮食、正常休息。

一来二去,他们竟也成了可以坐下来吃个饭、聊会儿天的朋友。

再后来,他们就一起回到了十一岁。

郑驰乐翻出关靖泽那封信,举高到头顶又看了一遍。

如果关靖泽不把这些话写出来,他永远都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事实上郑驰乐从来没生出过跟谁一起共度余生的想法,爱情和婚姻对于他来说都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东西,比如他的亲生父母之间肯定也有过爱情,只可惜随着时间、距离、身份的变迁,他们再见时也许连点头微笑的交情都不复存在。至于婚姻,他始终没有跟另一个人长久相处并诞育下一代的想法,因为他觉得自己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如果是童欢庆来分析,肯定会说他是因为上一代的不幸与悲哀而对爱情和婚姻持有不信任的态度。

但郑驰乐认为自己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负责到底的爱恋和婚姻都是不应存在的。

而他始终没有做好那样负起那种责任的准备。

以他对关靖泽的了解,那家伙也绝对不会随意开这种玩笑。

而且那家伙……

郑驰乐啪地把信纸对折,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可以确定关靖泽那家伙现在肯定睡得很沉!

那家伙要不是觉得这事很困扰,绝对不会直接给他来这么一封信。

这明显是祸水东引啊!把信寄过来再等他回音,关靖泽把问题推给他之后这几天就可以安安心心去做自己的事——反正来回至少要四天,再着急也没法提前知道结果。

郑驰乐想通了其中关节,暗骂了一句,爬下床拉亮灯泡给关靖泽写回信。

跟关靖泽这厉害的笔杆子通信那么久,他的言语艺术多多少少也得到了升华,没一会儿就把回信写好了。整封回信从社会高度分析他俩恋爱会遇到什么阻力,再从家庭角度分析他俩在一起会造成什么影响,洋洋洒洒写了一通,就是没有正面回应半句。

接着他觉得大半夜起来写这么一封回信看着有些不淡定,扯下几页信纸开始给关靖泽说起近段时间淮昌发生的事。

成钧考虑了几天,最终还是答应了耿修武的邀请调任市政,似乎像约好了似的,潘明理也从华东省陆军十三师调任到华中省陆军十七师,虽然碍于彼此的职能不能时常聚首,但三人确实实现了少年时说好的话:在同一个地方共同努力,打拼出属于自己的成绩。

有两个好友在身边,耿老爷子又亲临指导,耿修武行事稳当了许多,不仅关振远留下的方案没大改,还致力于发展贸易市场。华中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四通八达的铁路干线和公路干线都要从这里中转,耿老爷子给耿修武指出了最稳妥的发展路线:调整优惠政策,增强商贸吸引度,充分利用华中省的地势将淮昌打造成华国贸易中心。

成钧对此非常赞同,不毁坏原生态、不引进重污染产业,这样的开发方案就算不成功对华中省也不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郑驰乐本来可以就这样收尾,可他又起了坏心眼,硬是想方设法地多写了几页,最后才将最开始写的那一页回信放到最底下叠好,塞进信封里。

但愿不会超重!

想象着关靖泽看完信后的憋闷,郑驰乐心里舒坦多了,躺回床上迅速进入梦乡。

祸水东引这一招谁不会使啊!

关靖泽收到信后确实有些愣神,一页页地看完前面的内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最后一张信纸露出了真面目,关靖泽顿时哭笑不得。

这家伙还真是滑不溜秋,左拉右扯一大通,硬是没个正面的回应。

不过没拒绝就是好兆头!

关靖泽也没气馁,又恢复了以前将信当日常记录写的习惯,只不过信的最后有些变化,每次都或多或少地提起自己的近况——内容涵盖心情、身体、想法等各个方面,最后还必定以问句为结尾,诱使郑驰乐不得不针对他这个人说上两句。

同时他还针对性地询问郑驰乐的近况,说是礼尚往来的关心。

郑驰乐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气得不轻,他又没问,哪里来的“礼尚往来”?

可前面都正正经经地写了那么多,最后要是对关靖泽破口大骂那就太突兀了!

郑驰乐只能憋着一口气简单地回应几句。

关靖泽像是受到了鼓舞似的,每回都不忘来这么一着。

这样持续了几个月,郑驰乐终于习惯了在写完淮昌这边的事儿后以互报近况结尾,只不过心里总忍不住嘀咕: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关靖泽这家伙的脸皮这么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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