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上——寒无牙
寒无牙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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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华道,“炼儿既是我徒儿,我自会悉心教导,师姐不必忧心。”

炼缺见自己两个至亲皆在跟前,心下感怀,他自小聚散无常,对亲情的渴念比常人更多些。

碧瑶知他心思,道,“炼儿,现下不是久聊的时候,待宴会结束我便去止水峰看你。”

炼缺点点头,目送碧瑶回到清静派的座位。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宴会结束,门中精英皆三三两两离去,剩下的宾客由执事堂招待留住几日,仍停留在万仞峰上。

炼缺随墨云华正欲离去,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名字,回头一看,竟是多年不见的尤夏。炼缺在这处见到尤夏,十分意外。一想到玄丹门与上清门交好多年,他又是亲传弟子,来到此处也不是什么怪事。

尤夏和他师父简单说了几句之后跑到炼缺跟前,二话不说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朗声道,“想死为兄了,我闭关十几年,一直寻不到机会出门见你。先前在顶峰见到你我不敢相认,没想你真的入了内门,还筑基中期了,我怕是不久就要被你甩在身后了。”

炼缺拍拍尤夏的后背,道,“大哥,你修为也增益不少,可喜可贺。”随即拉开尤夏介绍道,“这位是我师父墨真君。”

“见过墨真君。”尤夏礼貌问候了一句。

“炼儿,你们既相熟便再多停留一会,为师自去了。”说罢,墨云华转身离去。

炼缺忍不住向尤夏解释道,“我师父是个冷性子,大哥别见怪。”

尤夏爽朗笑道,“怎么会?墨真君我仰慕多时,今日得见果然不凡,炼弟,你何其有幸得了这么一位师父,哪像我师父,天天只知道戏耍徒弟。”

尤夏话刚说完,就收到一记眼刀,炼缺望过去,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正恶狠狠的盯着尤夏,察觉到炼缺的眼神,那名男子马上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尤夏伸了个懒腰,指着那名男子道,“那是我师父……神神叨叨。”

炼缺明白尤夏话里的意思了,他这位师父定是位平易近人又关爱弟子的前辈了。

尤夏问道,“你最近可有留云前辈的消息?”

炼缺摇摇头,“我进入师门便一直闭关苦修,不曾出去过。眼下得了师命打算出去游历一番,顺带寻下爹爹,他也该出关了吧?”

“有什么消息给我发个信符通告一声,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他呢。”尤夏道。

“我会的,大哥,我也该回去了。”

“嗯,你去吧,我若出了山门便与你联系。”

作别了尤夏,炼缺御剑朝止水峰飞去。

第40章:零肆零初涉红尘

回到止水峰,见碧瑶正坐在池边和墨云华喝茶,炼缺走上前去,挨着碧瑶坐下,“姑姑,让你久等了,我在峰顶遇上一位友人,多聊了会儿。”

碧瑶温柔笑道,“我也刚来,待一会儿便走。炼儿,你可有你爹爹的消息了?”

炼缺想到墨云华已知留云的真实身份,此时再作隐瞒并不妥当,他跪在地上,恳切道,“姑姑,炼儿对不住你,你悉心爱护我多年,我却不曾说出实情,其实,爹爹他……”

碧瑶一听到炼缺吞吞吐吐的说起留云,面色焦急,“炼儿,留云他怎么啦?”

炼缺温吞道,“姑姑,爹爹他并不是散修,他……其实是归墟修炼两千多年的青蛟,他当年受人所托收留了我……为了替我医治眼睛不得已去了青莲峰……当时情景……爹爹也并不是有意隐瞒姑姑,只是人妖殊途……他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他与姑姑是真心相交,这点做不得假……”

碧瑶大惊失色,半晌才回道,“这怎么可能……不!不!炼儿,我当初完全不曾从留云身上感受到半点妖修气息,你说的……当真?”

“爹爹曾在归墟一处仙岛受到高人点化,激发了体内的真龙血脉,得以吸收太阴之力洗涤妖身,所以他体内灵力几近纯净,没有多少妖元外露,出归墟之时,他用了些秘法掩饰……一般人是无法看出他的真身的。”

“青蛟?!”碧瑶喃喃道,“炼儿?当初留云拿回来的那副……蛟骨……”

“那副蛟骨我也不知爹爹从何处得来……他并没有与我说明……碧瑶姑姑当年说得那样怕人,我也很是担心,爹爹他一心向善,不忍杀生,我也曾担心他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可是当年我们不都见他身形完好的回来了不是?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并没有……”炼缺道,“且我十二年前去归墟寻了他一回,爹爹当年应该是去了灵蛇岛静修,那里还有他留住过的痕迹,只是我并没有见到他,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

“灵蛇岛?”碧瑶急急问道,“灵蛇岛在哪里?炼儿,你快快告诉我!”

“姑姑,你不怪爹爹吗?毕竟……”

碧瑶面有忧伤,“我为何怪他?就因为他向我隐瞒了身份?我现下只是担心他的下落……这些年他音信全无,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炼缺安慰道,“姑姑放心吧,爹爹修为精深,当年他渡给我五百年真元也好好的,这回也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我过段日子便去寻他,说不定他只是不忍打搅,寻了个清静处闭关呢。”

碧瑶急道,“炼儿,我恰好出关准备出门云游,这便去归墟的灵蛇岛寻寻他,你现在修为尚浅,归墟海兽众多,就不要去冒险了。”

“姑姑……”炼缺大为感动,“爹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福气。”

“炼儿,留云虽是妖修,心胸气度却比我辈修士还要强上许多,我怎会因为一个身份对他另眼相看?”碧瑶道,“我这便离去了,先去灵蛇岛看看。”

“姑姑若得了消息请告知我一声。”

“嗯。”碧瑶郑重答应后翩然离去。如今,在她心里,对留云何止朋友的情分?这些年,她时常在静夜时分想起离别那日留云的音容笑貌,两百年来,她的心头一次因为一名男子隐隐泛起圈圈涟漪——是了,就是那位风清月白,温润如玉的男子……让她平静无波的心忍不住生出对情爱的冀盼……即便知道了他是妖修,在她心里,那份美好的印象依然不能减淡一分一毫。这些年,她一直默默告诫自己要克制对留云的思念,她明白放任自己的心性将会引火自焚。可是此刻……当她听到炼缺说留云有可能就在灵蛇岛的时候,却再也管不住自己,只想不管不顾立刻飞到灵蛇岛与心中想念了几十年的男子相见。

炼缺依依不舍的送走了碧瑶之后也准备下山。

墨云华将他招到身边,道,“炼儿,师姐先才说起你自幼处在深山远离人世,既如此,此回为师随你一同下山吧。”

“师父?”炼缺不想墨云华对他关照到这个地步,他还从未听说哪个师父亲自带着徒弟出门游历的。毕竟两人修为差距甚大,若是带着自己出门,墨云华定有许多不方便,遂道,“师父不用为我担忧,我自会小心谨慎。”

墨云华道,“无妨,为师正欲去北域外海寻些寒冰,先一路同行,到了北域以后你便自去。”

“是。”炼缺按下心中喜悦点头答道。

师徒二人商定之后朝外门飞去。炼缺鲜少出门,此回能有个机会与墨云华同行,兴奋异常,也想趁机在墨云华面前表现一番,邀请道,“师父上我剑来,我载师父一程如何?”

墨云华原本跟在炼缺身侧御空飞行,得了炼缺的邀请随即跃上飞剑与炼缺共乘一剑。炼缺站在剑头操控着飞剑,想着真的有了这么一天,自己与墨云华同乘一剑遨游天际,顿时豪气立生,大感快活,直想吼上两嗓子。

师徒二人出了外门在坊市停留一阵便往北方飞去。这一路上,沿途皆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大川,从高处俯瞰,让人生出一段气吞山河的豪情。各大小门派坐落其间,空中经常见到往来修士。墨云华寡言,一路无话,不如当年和碧瑶一同骑鹤那样相谈甚欢。

飞行两天之后炼缺灵气消耗颇大,墨云华见状道,“炼儿,收了剑吧。”遂打出一道壁界护住炼缺带着他一块继续前行。

又过了几日,两人到了东域与北域的界河衍水。衍水浩浩汤汤,波涛不尽,繁育几万年,两岸冲刷出大片的平原,土地肥沃,大小国度散落其间。

墨云华择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落下云头,这里傍着衍水的东岸,是东岸最大的国家衍周国。到了凡人聚居的地界,墨云华嘱咐炼缺不要随意动用法术,这里不比坊市,多数人并没有见过修士,贸然动用术法容易吓到旁人。

两人行则数日到了衍周国的都城大燕城。大燕城繁荣数百载,濒临衍水,河面往来商船无数,城中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炼缺头一回来到凡世的都城,看到什么都倍感新奇,奋力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恨不能将每个店铺街面看个透亮。墨云华对他的孩子心性颇感无奈,只得追随在后。

此时远处临街的酒楼的窗台边坐着一位男子正对着窗外翘首观望,远远便看到了那师徒二人。他二人湮没在人群之中,虽无华服加身,却风姿隽爽,在人群之中格外引人注目。男子回头对着旁桌同行之人轻笑道,“今日皇城里来了两位妙人!”

……

炼缺兴致勃勃的走街串巷,将墨云华甩在了身后也不自知,无意间竟来到一处烟花地。红楼上正倚着几名轻纱隐透的曼妙女子,见到街面上来了位韵纵天资,如玉无双的青衫男子,纷纷朝他挥袖示好。

炼缺活了几十载,从未涉足红尘,并不知人世间还有红楼女子,这等当街被人示好的仗势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立马顿足,臊得满面红霞无处遮掩。楼上众女子见他比之未出闺阁的女子还要娇羞,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示人,观他面容不过二十出头,想必是哪家家规严厉不曾出门风流的公子哥儿,便起了戏弄之心,娇言软语的冲他喊道,“小哥,看姐姐这里!”

一名倚在栏杆上打扮得有些风骚泼辣的女子更为直接,冲炼缺调笑道,“小哥,你长得好生俊俏,竟把我们这群姐妹都比了下去。来姐姐这处吧,让姐姐好生TJ你,定教你乐不思蜀。”

炼缺不曾料想这里的女子竟如此豪放,脸一怔,不知如何自处。

墨云华随后跟到这里,见炼缺一脸难堪的杵在街道中央,轻声斥道,“炼儿,你怎的走到这处来了?”

炼缺看到墨云华,如同见到救星,欢喜道,“师父,你来了,这是哪处?”

“烟尘之地。”

那群倚在香阁的红楼女子见街面上的又多了一名相貌俊美的男子,更热情了些,纷纷抛出手中的绢帕。墨云华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们一眼,转过身领着炼缺从原路折回,只留下身后一片追捧呼唤之声。

炼缺默默跟在身后,无所适从。墨云华见他这般不自在,淡声道,“你初入人世,心无尘垢,这等红尘俗事莫要上心,只管心中清静就是。”

正值正午,两人离开此地前往一处酒楼。酒楼的小二迎面见到两人人,将他们客客气气引到了二楼。二楼原本是个雅厅,依著名仕之风布置得清雅古朴。厅里有四张桌子,三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正在高谈阔论。炼缺心知墨云华喜净,见楼上人多,对小二说道,“此处人多,可否替我们换个地方?”

厅里靠窗台边坐着的一名男子彬彬有礼的说道,“这两位公子,我观你们面容不俗,若有雅兴,何不就座,趁此交个朋友,我们今日得闲正在此处论道,你若愿意,也可参与。”

墨云华打量了一眼说话之人,见他身着绛色窄袖长袍,脚踏蟒纹靴,梳着文士髻,髻上穿插一根紫玉笄,两端各垂下一颗允耳,腰间佩挂一枚通透碧玉,妙有姿容,气宇轩昂,谈笑间自有一分雍容贵气,知他定是人间贵胄,出身不凡,又见小二一脸难色,想必先才小二是受此人所托将自己迎上来,墨云华不欲为难小二,对着小二说道,“勿须劳烦,就在此处吧。”

小二见状匆匆拜谢。

随后,墨云华与炼缺落座。那名为首的男子含笑示意。墨云华略一回礼,点了一壶清茶,三道素菜。小二得了吩咐径自去了。

不多久,小二风风火火将菜布上。墨云华辟谷多年,并无口腹之欲,只随意吃了几筷子,兀自喝起茶来。

炼缺还未辟谷,对酒楼的小菜倒是赞不绝口,吃得滋滋有味。

墨云华道,“炼儿,你入世之后,莫要生出太多贪玩之心,需怀着一刻悲天悯人之心,时时体察世间冷暖,与人施惠,不得心生歹念,更不能杂尘拂心,扰了自己清静。”

“谨听师父教诲。”

“吃吧。”

此时,旁桌的十多名男子正聚在一起清谈治国之道,这群人端看装扮便知皆是文士之流。

其间,一名男子起身朗声说道,“舜问尧天子之道,尧曰,‘不敖无告,不废穷民,苦死者,嘉孺子而哀妇人。’舜不敢苟同,曰,‘天子之道,以天地效法足矣,天德而出宁,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矣。’天地,自古为尊,治国之道,效法天地无为足矣。”

话刚落音,先才那名为首男子捧起酒杯轻啜一口,道,“无为之道,修身自省可为,治国治军却稍嫌软弱。”

另一名男子附和道,“我亦不能苟同,天地之内,万物皆有法度,皆按各自的法则运行,怎可说是无为?治国之道,亦在这天地道法之内,须得因道全法,才能君子乐而大奸止,成就至安之世。”

“何为因道全法?”

“古之全大体者:望天地,观江海,因山谷,日月所照,四时所行,云布风动;不以智累心,不以私累己;寄法乱于法术,托是非于赏罚,属轻重于权衡;不逆天理,不伤情性;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垢而察难知;不引绳之外,不推绳之内;不急法之外,不缓法之内;守成理,因自然;祸福生乎道法,而不生乎爱恶;荣辱之责在乎己,而不在乎人,此为依天道而法治。”

为首那名男子侧耳倾听,良久起身,道,“说的好!治世之道,智者先行,勇者其次,普天之下若都是些无为无欲之人,如何成就国强军勇之势?”男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酒壶巡回走了一圈,晃身来到墨云华桌前,轻巧笑道,“这位公子好面生,是才来到大燕城的?”

墨云华点点头,并不作答。

“既如此,这杯清酒算在下为公子接风。”男子随之一饮而尽,“在下宋席殊。”

先才还谈论得热闹的一群人见宋席殊转到那两个陌生人桌前,皆是一惊。他们这一日下午得到宋席殊的召令前来此处聚会,本来相谈甚欢,哪知宋席殊突然吩咐小二将两位陌生人引上二楼,此后更是亲身示好,频频回望。而来的两人衣袍素净,一看便知不是高门子弟,至多就是个乡间秀才之类,对宋席殊此举颇为不解。

那厢,墨云华对宋席殊的示好十分冷淡,仍兀自喝着茶。宋席殊不以为意,转身替炼缺倒了一杯酒,道,“这位公子远道而来,还不知名讳,这杯酒算在下为公子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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