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只捏了两下便松手，可明决却似乎没有组织好语言，半响，才郑重道：“师父，我们成亲吧。”

这下轮到玄清不知如何作答了，明决这般郑重的语气，还有眼中的期待，脸上的虔诚，让玄清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而且他也没想过要拒绝。反应过来后，只是对明决轻声应道：“好。”

玄清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说完之后，明决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宛若星辰。自己一开始迷恋上的就是这双眸子，只能看到自己，只为自己悲喜。

两人对视了半响，明决才扭扭捏捏道：“师父，那成亲要做什么的啊？”

玄清闻言，失声笑了出来，又捏了捏明决的脸颊之后，才道：“这些师父来准备就成了。”

“不行！怎么能让师父一人准备，诀儿也想帮师父。”明决越说越委屈，玄清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打击到了诀儿的热情了。于是含笑道：“那好，诀儿与师父一同准备。”

13、成亲

玄清坐在他与明决一起睡了十二年的床上，握成拳头的手心紧张得已经全是汗水。原本素色的床单与被子都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上面还绣着鸳鸯龙凤的图案。今日小木屋所有的门窗上都粘上了大红喜字，他与诀儿的房间还摆了一个龙凤烛台。

这些都是他与诀儿一起下山在凡人的店铺中买回来的。玄清想起诀儿在凡人店铺内认真挑选婚礼用品时的模样，心中流过一丝暖意。脑海中突然闪过诀儿背着他遮遮掩掩买春宫图的模样，心中笑意更甚。

在凡间买的事物，质量虽然比不上修士平时所用的布料，但却是修真界不曾有的款式。修士之间结为道侣，若想要隆重一些，只需举行结契大典便好。修行讲究无欲无求，所以修士素来偏好淡泊一些的颜色。从来没有修士会与凡人那般把所有东西都弄得红彤彤地，还美名其曰：成亲。

诀儿那日不知为何会突然提出要成亲，但玄清却没有丝毫犹豫地便答应了。当年他趁诀儿懵懂无知时便将同心锁锁在了诀儿身上，如今再举行结契大典却是不可能了。但若是诀儿想要一个典礼，玄清虽然不喜热闹，办不了太隆重的典礼，但他会毫不犹豫地给诀儿最完美的婚礼。

这些日子，玄清一直陪着诀儿为他们两人的婚礼做准备，玄清每次看到诀儿那一张俊脸在偷偷傻笑的模样，心中也觉得莫名的欢喜。只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玄清却开始紧张了，很快他便要与诀儿双修，做一对真正的道侣。先前与人斗法，即使是生死一刻，玄清也没有紧张过，但此时玄清却紧张得掌心全是汗。

如今玄清正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坐在他们的婚床上等待明决回来。红烛燃得摇摇晃晃，玄清看得心中也是一上一下。明决此时正在客厅中，与玄清的师父、师兄们喝酒交谈，玄清甚至能听到明决被他们逗弄得尴尬的笑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玄清的心跳也渐渐清晰。他没料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胆小的一天，以前都是自己一直在调戏诀儿，甚至能毫无顾忌地帮诀儿做那事。而且想到将来与诀儿双修时，那时心中也只有期待。但不曾想，不过是一个凡间的婚礼，竟能将他的心神扰乱至此。

看来最需要这场婚礼的人不是诀儿，而是自己。一直以来玄清只是将明决划为自己的所有物，不让任何人染指。但却没想过要向世界宣布，诀儿是他的人。

这样想着，玄清又不禁回想起了方才，他与诀儿拜堂时的场景。师父坐在主位之上，众位师兄弟则围在周围，他与诀儿穿着一样款式的喜服，三师兄清亮高昂的声音喊着“一拜天地”，明决脸上的笑容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羞红。

玄清从来没见过明决笑得那么开心，那般满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拥入怀中一般。想起明决的脸，玄清的脸上竟然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红色。今夜他与诀儿便能彻底结合，他们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双修道侣。

夜逐渐深了，客厅外的吵闹声也渐渐散去，玄清能听到一个有力的脚步声正在往房间靠近。随着开门与关门的声音，明决有些沙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师父。”这一声包含着太多的眷恋与柔情，玄清听着也不觉得愣了神。

直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之后，玄清才回过神来。

“师父。”明决的气息撒在玄清的颈间，带着醉人的酒味。

“诀儿。”玄清忍住下腹被明决这一声引起的躁动，将明决稍微推开了一些。

“师父，你是我的了。”明决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传来，玄清心神一晃，再也不克制自己，一把将明决推倒在了床上。

“诀儿也是我的了。”充满占有欲的发言还有玄清谈吐间暧昧的气息，很快便让房内的温度升了起来。

“师父，不是说好了让徒儿在上的么？”明决皱了皱眉，看着自己与玄清的体位，很是无辜道。

“让诀儿在上，诀儿知道怎么做么？”玄清撩人的声线在明决耳边响起，虽然他已经决定要让明决在上，但也不妨碍他想要调戏明决的心情。

“当然知道！诀儿可是有特意去凡间学习过的。”明决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心虚地看着玄清似笑非笑的表情。

“诀儿在凡间是如何学习的，恩？”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挑，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却又暧昧无比。

明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红着脸道出了三个字：“春宫图。”玄清闻言，这才满意一笑，在明决嘴角轻轻印上一个吻。果然调戏诀儿，能有助于增长双修情趣。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明决突然抱住玄清的腰身，一个用力，便翻转了两人的体位。

玄清嘴角一勾，眼眸中含着春意无限，右手将明决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捋了上去之后，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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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一声高昂的男声喊道，明决扶着师父小心翼翼的转身朝向木屋的门口，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二拜高堂。”明决看着师父眉眼含笑的模样，心跳漏了一拍，还是被师父拉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朝师祖鞠躬。

“夫夫对拜。”明决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这一个礼行完之后，师父便是他一人的了，谁也抢不走！

“送入洞房。”明决磕磕绊绊地将师父送回了他们共同的房间，引来外面众位师伯善意的嘲笑。

“师父，诀儿很快回来。”明决将师父扶在床边坐下，有些不舍道。为什么凡人的婚礼还要新郎官出去陪宾客饮酒，明决虽然不解，但也只得照做。

“我等你回来。”感觉到师父柔软的唇在自己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明决不满的心情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一转头却发现众位师伯像是饿狼看到食物一般盯着自己，明决有些不自在地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十分自觉地坐到了小师叔身旁。

“明决啊。”大师伯喝了一口酒，突然语重心长地开口，“玄清以后就交给你了。”

明决脸一红，但还是很坚定道：“明决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师父的！”

“玄清这孩子啊。”一直没说话的师祖叹了口气，开口道，“从小他就是要强的性子，很懂事，也不用谁照顾，可是他心里的孤独没人懂啊。”说到这，师祖似乎很是懊悔，最后才转头对明决道：“以后你就好好陪着他吧。”

明决郑重地点点头：“明决会永远留在师父身边的！”就算师祖和师伯们不说，明决也一早就下定决定，要好好保护师父，与师父永远在一起。自从师父将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刻起，明决便已经决定了。

师祖说完，很快便走了，但小师叔竟然没有跟上去，这让明决很是惊讶。小师叔不是盼师祖来盼很久了么？怎么现在又这么老实了。

“看什么看，臭呆子！”虽然凌川已经是用了自己最为凶狠的语气，但奶奶的声音加上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在撒娇的小奶猫。明决见状，也不敢多问，摸了摸鼻头便转身与师伯们饮酒去了。

“明决啊，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来，三师伯敬你一杯。”上次与玄清一起交谈的男子突然举起酒杯，对明决道。明决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明决也是这几日才知道原来这是自己的三师伯，只是明决从小跟师父住在这小木屋内，很少回门派，所以才不识得。

但从小在门派内跟着师祖长大的凌川却是认识所有师兄弟的，想起自己又上了小师叔的当，明决却没有了生气的情绪。若不是小师叔，自己与师父都不知何时才能成好事呢。而且看小师叔方才的模样，明决也不忍心再为难小师叔。

刚刚的情况很明显是师祖再次将小师叔抛下了，将心比心，若是师父将自己抛下了，明决定会伤心欲绝。所以对于小师叔先前的行为，明决很是大方的全部原谅了。

“明决啊，你如今修为都快赶上你师父了，那你们双修时，谁上谁下啊？”三师伯一脸八卦地凑到明决身旁，挤眉弄眼道。

明决被三师伯这般直白的问题吓到了，嘴中的酒还没完全咽下，差点喷了出来。明决很是尴尬地朝三师伯笑了笑，想要将这个问题含糊过去。幸好众位师伯也不是当真那般八卦之人，一群人喝酒闲聊，时辰很快便接近了半夜，大家开始离去了。

最终小师叔还是跟着三师叔走了，明决也没有管他们，只要师父在自己身边便好。

等人全部散去之后，明决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师父所在的房门。看见师父正乖巧地坐在床上，明决心中瞬间便被幸福的感觉填满了。

“师父！”

——第一卷·完——

第二卷

14、初遇

山林中的树木并不密集，阳光透过树荫洒在地上变成了斑驳的光圈。信嘉徒步走在回门派的路上，此时他的心境很是复杂，所以并没有使用法术赶路。

突然，信嘉似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心中顿时起疑。这山林处于门派的范围内，凡人不能随意进出。可门派附近已经许久没有婴儿诞生，突然在这出现的婴儿啼哭，可真是诡异至极。

信嘉的速度并不快，一刻钟后终于在一棵并不粗壮的大树底下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男婴。迅速环视了一下周围，又谨慎地审视了小婴儿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婴儿身上或者周围有妖气与魔气，想来应该是个凡人的婴孩。

只是怎么会连襁褓都没有，就这般被遗留在了此处？信嘉心中疑惑更深，但还是收起了飞剑，上前一把将婴儿抱住。婴儿的骨龄至多不过一个月大小，可被信嘉抱住，不哭也不闹，反而裂开了还没长牙齿的嘴巴，朝信嘉傻笑。

“今日也算你我有缘，我将你带回门派，也免得你在这荒山野岭中被豺狼叼去做了裹腹粮。”信嘉的声音字正腔圆，与外貌那般一丝不苟。也不管婴儿听不听得懂，信嘉很郑重地说了这番话之后，才使出法术将婴儿带回了门派。

怀中的婴儿似乎很喜欢信嘉，一路上没还长出牙齿的小嘴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有时还咯咯咯地自己一人笑了起来。

信嘉看着怀中纯真无邪的小人儿笑得灿烂，心中一软，又想起玄清今日那偏执的眼神，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信嘉是门派中的挂名长老，平日里并不管事，只是门派为了借用他这个正道第一人的身份，来震慑门内弟子与其他门派的同道才给了他这么一个虚名而已。说起这个正道第一人，其实信嘉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他只是奉行了祖师爷斩妖除魔的修行宗旨罢了。

信嘉出门一趟，竟带回了一个全身赤裸的小婴儿，这个消息很快便轰动了整个门派。要知道信嘉平日里待人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门派中许多年纪小的弟子一见信嘉就会害怕得哭出来。就是这么一个令所有小孩害怕的人物，竟然抱了个小婴儿回来！

而且据目击者称，那名婴儿被长老抱在怀中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甚至还笑得很开心！

“山月，你快打我一巴掌，我一定是在做梦。”信嘉回来时，正在守山门的流月亲眼目睹了这一奇观，很是不可置信地对身旁一同守门的山月道。

“哎哟，你干嘛打我！”流月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信嘉身后传来。

“是你叫我打的。”山月的声音很是无辜。

信嘉抱着小婴儿，听着后面两个弟子在耍宝，决定要再罚他们守多一年山门。

“咿呀！”一声稚嫩的童声唤回了信嘉的心神，随之而来的还有头皮一痛。原来是小婴儿抓住了他垂在胸前的一缕散发，手中力道没有轻重，差点要把他的头发抓掉了。

信嘉强硬地从婴儿手中将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冷着脸道：“不可胡闹。”

婴儿当然听不懂信嘉在说什么，没有了头发，婴儿就拽住了信嘉胸前的衣领，总之是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信嘉从来没带过这般小的孩子，就连玄清，也是长到五岁才被送到他座前。那时玄清已经开始懂事，所以信嘉并没有费多少心神来照顾他。而且信嘉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怀中的婴儿与五岁的玄清有什么不同，只将当年教导玄清的法子用在了婴儿身上。

但看到婴儿纯真的眼神时，信嘉还是不忍心拽开正扒住自己衣领的小手。哪知他今日的第一次的忍让开始之后，竟会造成将来那般后果。

此时并不知以后事的信嘉将婴儿抱回到自己的洞府之后，看到原先还很闹腾的婴儿突然消停了下来，大大的眼睛中隐约含着泪水，静静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信嘉伸出食指想要戳戳婴儿的脸蛋，但却被婴儿张嘴含住，双手还死命抓住自己的手指不放。被婴儿含进嘴里的那半截手指，更是感受到了婴儿柔软的小舌头舔舐时的湿润，还有柔嫩的口腔在用力吮吸时的酥麻。

信嘉呆愣了许久，食指上传来的怪异感觉让他忘记了挣脱，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你可是饿了？”

婴儿自然不会答话，但信嘉将食指从他嘴里抽出时，婴儿张大嘴巴，看样子就要哇地一声哭出来时，信嘉一把将一粒辟谷丹塞进了婴儿嘴中。信嘉已经辟谷多年，洞府内自然也没有吃食，这辟谷丹还是许久之前没有吃完的。

幸好丹药并没有保质期，而且入口即化，才没有呛到小婴儿。但小婴儿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丹药弄得剧烈咳嗽了一阵，这可让信嘉一下子就乱了手脚。

不过婴儿只是咳了一会儿，便消停了下来，恢复了先前乖巧的模样，抓住信嘉的衣领又是一阵蹂躏。

信嘉凝视了怀中粉嫩嫩的小人儿好半响，才道：“门派中似乎没有适合你穿的衣物。”门派中的弟子最小都有五岁，可婴儿如今不过一个月大小，这可让信嘉伤透了脑筋。

“师父。”洞府外突然传来三徒弟兴奋的声音，信嘉扬手便打开了洞府的禁忌，让三徒弟进来。

信嘉看了一眼来人，皱了皱眉，斥责道：“成何体统！”

玄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方才在灵田内帮二师兄除草，为了方便动作所以除掉了外袍。而听到师父抱了个婴儿回来之后，又一时兴奋急急忙忙来求证，连外袍都忘记穿回，所以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便被师父瞧见了。

“嘿嘿，师父，徒儿知错了。”玄云的语气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眼尖地发现师父怀中果然抱着一个小人儿，于是很是好奇道：“师父，这小孩是谁啊？”

信嘉并没有理会玄云的问题，道：“来得正好，你去找几件适合他穿的衣物。”

“师父，你是要收这小孩给我们当小师弟吗？”玄云是门派中少数敢这般放肆与信嘉说话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受宠，而是他本身性格使然。而信嘉又并非像门派弟子传说中的那般无情，所以很少真的对自己弟子下多大的惩罚，这也是玄云敢这般说话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