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刷新又有了新留言，赖成军还来不及看，就接到了老哥的电话。

“听公司小妹说，你那节目不错嘛。”

赖成军泪流满面，老哥多久没夸过他了？

23.庆功会

赖成睿当然没时间亲自看，但听公司同事反馈挺好，便来鼓励弟弟。通话时间不长，挂了电话，赖成军看到提示有新邮件。

打开一看是肖清容的，这小子居然写了一千多字，比高考作文还认真。从形式到内容，从舞台到选手都给出了自己的感想，当然以正面为主，其中关于肖菲的部分占了快一半。

赖成军这才想起，他之前跟肖菲见过面，只怕那次的印象不怎么好，于是回复了邮件，把自己当初面试她的过程也简单提了一下，表示自己确实是看中了她的能力。

收到回复，肖清容才发现干爹是这个节目的幕后制作人……

《麦霸记歌词》第一期，虽然当期收看直播的观众还不算多，但节目中“啊一声拿五万”的噱头成功刷出了存在感，之后随着口口相传，又有很多没看的观众补录播、或上网找视频，知道这个节目的人越来越多，新颖的形式、利落的主持风格、选手表现等话题的讨论度都很高，节目官网留言多到服务器不堪负荷、紧急扩容，除了讨论区之外，水区也有一些民间高手不甘示弱的上传了自己的“啊”声称绝对比拿走五万的那个眼镜男要更接近原唱。在别人“你行你上”的吐槽下，其中也有人摩拳擦掌，立刻去找报名方式。

因为《麦霸》是个相对开放的节目模式，不像超级新人已经进入封闭制决赛阶段，于是报名参加第二期的选手数量也呈几何级数增加，其中不乏准备参加明年《超级新人》的，反正是空窗期嘛，就当练兵了。

那时量贩KTV刚兴起没多久，受这个节目影响，数家KTV的生意也被带动，水涨船高，除了《浮夸》之外，甚至节目中唱到的一些老歌，像是《包青天》《我用自己的方式爱你》，也轻松挤上了热歌榜，焕发了第二春。有不少选手为了准备，为了投资，也开始组织自己的团队去刷歌，除了自己的爱好之外，也会专程挑一些“有可能被考到”的歌来练。

一周之后，第二期播出，有了第一期的成功，这期的参赛选手实力更强，主办方选的歌更刁钻，当然，收视率也是第一期的好几倍，早就提前超过了林百川给出的那个数字，甚至开始有厂商联络他们，提出了合作要求。

赖成军为了鼓励大家，开了个庆功会。想起上辈子三天一小派对，五天一大派对的生活，他也感慨万千，想不到自己也能做点正事，能开如此正经的庆功会。

说是庆功会但他不喜欢领导发言形式，而是单独找几位功臣谈话，首先好好的赞了一番肖菲。这个人没选错，主持人的风格对节目来说，即使不具决定作用，但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跟《超级新人》的煽情男女主持相比，肖菲独辟蹊径、别具一格，也吸引了为数不少的一批观众，在记歌词节目的相关视频中，除了那个眼镜男的“啊”之外，她的“破破破”点击率也居高不下。甚至有不少人表示“谁得奖不关心，我们是来看菲姐吐槽的”

在跟肖菲聊天过程中，后者的手机响个不停，肖菲无视了几次，实在没法，干脆拿出来当着赖成军的面接听，“是X总吗？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天华台的签约艺人，不考虑跳槽，谢谢。”

赖成军看她关了手机，忍不住笑，“是不是串通好了，暗示我加薪？”

肖菲也笑，“赖总也不舍得亏待我吧？对了，关于这个节目，我还有一些想法，比如，是否可以考虑增设现场乐队？又比如，接唱之前，放原唱录音显得呆板了，而且浪费——能否改革一下，找我们自己人来唱？不管是已经签约的老艺人，还是想要推的新人，这都是个机会……”

赖成军连连点头。在他看来，肖菲确是一块宝，幸好被自己挖到了。人与人也讲缘分，谁能料到看起来像是拉皮条的，居然能成为人气主持人？

林百川难得主动过来跟他碰杯，苦笑道，“二少果然慧眼独具、一炮而红，倒是我固步自封了，希望二少不要见怪。”

看来他在强大的数据面前也不得不服，没再提什么收视率、砍节目的话了。

赖成军打了胜仗，心情舒畅，也没计较他曾经的为难，大度的说，“别这么说，林副总也是谨慎起见嘛，总之大家都是为了节目、为了电视台的发展，可以理解的，这只是起步，以后还要做别的节目，很需要林副总继续把关。”

林百川说，“刚刚听到你跟Fiona的谈话，我也赞成对节目进行一定改革和推陈出新，至于节目制作费，现在既然成绩不错，又有厂商赞助，可以增加预算。”

这话比较实在，因为随着节目热度增加，观众也开始对这个节目抱有更大的期待、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节目形式需要出新，舞台布景、音效之类也需要升级，赖成军当然没有推辞。

赖成睿也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了庆功会，对弟弟的成绩予以表扬。赖成军上辈子看的最多的是大哥失望的眼神，听最多的是大哥恨铁不成钢的口气，现在老哥态度转变，对他刮目相看，他都觉得不真实了。

但老哥夸赞之余，依然对他保有一定怀疑，“这是不是受了谁的刺激？不会是三分钟热度吧？”

“嗬，能让我受刺激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赖成军连忙保证，“绝对不是三分钟热度，多说无益，大哥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嗯，”赖成睿点点头，“作为奖励，我也该送你一份礼物，但这礼物我今天来的匆忙，没带在身上。”

赖成军受宠若惊，“什么礼物啊？很大吗？”

“你不是说过，想要套紫金家园的房子吗？哪天空了你去看看，自己挑一套吧。”

赖成军愣了一下，哦，对了，他好像是这么说过，策划节目之初找他哥商量的时候……

“怎么，乐傻了？你以前跟我要房要车，只要你开口，我哪次没给你，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啊，”赖成睿拍了他一下，“这次是你应得的，节目做好了，我这个董事长也面子有光——行了，你可以谢恩了。”

“谢，谢——”赖成军回过神来，又是惭愧又是自豪，好吧，从前一切譬如昨日死，今后他可要保持这股“天朝好弟弟”的劲头，别让老哥再为他烦心了。

“那个女主持，”赖成睿朝被几个人包围的Fiona示意了一下，“表现也挺好的，听说是你推荐的？”

看着老哥若有所指的目光，赖成军心想，额，该不会他接下来就要乱点鸳鸯谱吧？这可敬谢不敏，他支吾了几句，扫视了一下会场，连忙把何穆叫过来，“来，跟你前上司联络一下感情，我去那边招呼工程部的同事。”

何穆不明就里的被抓过来，看着赖成军已经迅速走远，就知道他一定被问到了不想回答的问题，又让自己来应付呢，叹了一口气。

赖成睿知道老弟性格，也没穷追猛打，收回望着弟弟背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前下属，“怎样，跟我弟弟手下做事，辛不辛苦？”

何穆刚才酒喝的有点多，这下酒意犯上来，脸有些红，“多谢赖总关心，不辛苦的，二少现在做事挺认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嗯，毕竟他也不小了，三十的人，也该收收心了，”赖成睿点点头，把弟弟的转变归结为年龄增长带来的成熟，“我平时事情多，未必有闲，你帮我看住他，要是他不听你的，尽管跟我说，别忍着。”

何穆笑了，“二少也没这么……”

——于是前主仆的对话以某人为中心，愉快的进行了下去。

肖清容回到学校，开始了医学生的苦逼生活。平时住学校寝室，周末回家。周六固定看《麦霸》，看完之后完成当期的观后感，再加上自己的一周学习生活总结——作为受助者对资助人的起码回馈。

赖成军也被他培养出了每周刷邮箱的习惯，知道干儿子学习不成问题，大学校园生活也适应良好，表示满意。

某天看到干儿子吐槽体育课要考交谊舞，他不禁一笑，难得干儿子还有学习上的苦恼，于是回复道，“跳舞有什么难的，哪天有空出来，我亲自教你。”

24.跳舞教学

大学依然有体育课。依然要考女生的八百米，以及男生的一千米。

一千米对肖清容来说不是问题。

他最近的烦恼是跳舞。

他们的体育老师，一位三十多岁、丰乳肥臀的浓妆大姐说，“大一还是要考达标，那几项的标准跟你们中学差不多，该练的自己回去练，这个我就不多花时间了——你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将来会遇到各种交际场合，除了学习好也要会交际，扫舞盲势在必行——我先问一下，班上有没有舞盲？是舞盲的举手。”

她犀利的打量着这几十个孩子，“一个都没有？我不信。”

说完，她就直接挑了一男一女，放了首慢三，示意他们跳来看看。

不幸被抽到的男舞者，就是肖清容……

赖成军听的哈哈大笑，“——一直踩女同学的脚，被说像机器人走路？不会吧？有这么僵硬？你这衣服架子也太浪费了。”

肖清容无奈的接受了来自干爹的二次伤害。

——这还是开学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从学校里接了肖清容，赖成军开车上路，一边听肖清容的糗事，无比开心。

“教跳舞”固然是约他出来的由头，但既然说到这里了，完全丢开这个幌子也很奇怪——赖成军琢磨着，这舞该怎么个教法呢？

如果是去他熟悉的店，一来白天不开门，二来等到晚上，也多的是牛鬼蛇神，没的吓坏好孩子……

车子经过紫金家园时，赖成军犹豫了一下，肖清容对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索性方向盘一转，直接开了过去。

小区门口的保安穿的跟皇家侍卫似的，对赖成军态度相当恭敬，直到开远了，还保持着目送的状态。

《麦霸记歌词》的庆功会上，赖成睿亲口许诺送老弟一套房子以示嘉奖，赖成军当仁不让，问了老哥是不是真的可以随便选，得到肯定答复后，他也没客气，直接越过联排，挑了套独栋，抓紧时间办了手续，以及装修……

因为这里离公司有一定距离，装修好之后，他自己也没来过几次。

一进小区，肖清容就看见两旁花木扶疏，环境幽雅精致，等到停了车，赖成军带他进别墅之后，就更加不自在了。

赖成军本来还想带他参观一下房子，但看到他的样子，只好改了念头，随口编了几句，“有个朋友出国几年，找我帮他看着新房，只是象征性收点房租，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偶尔也来这边住一下——”

像是怕肖清容不相信，他又补充道，“你知道的，不是上头要往这边搬了吗？我们做节目，也要经常跟他们往来，有个落脚点方便办事。”

肖清容点点头，没说什么。

赖成军想，也不怪这孩子多心，自己答应教他跳舞，结果直接带人进屋，也说不过去吧？

他开了客厅的音响，找了盘舞曲放。

“对了，你当时是怎么个机器人走路法呢？”

“额……”肖清容想不到他还真是来教舞的，不过客厅相当宽敞，倒还转的开。

“来，模仿一下呗。干爹虽然是舞林高手，但这个跟你们医生看病一样，也要先望闻问切，才能对症下药啊。”赖成军坐在沙发上怂恿。

肖清容只得豁出脸皮，放下包，走到空阔的客厅中央，回忆了一下，做出搂抱女伴的手势，僵硬的转了起来。

赖成军欣赏够了，站起来，“这样不对，跳舞跟学习不一样，不是只要一个人闷着头用功就行的，要重视舞伴，跟舞伴协调。作为男方，既要有礼，也要有力；该软的时候软，该强势也要强势起来，毕竟是主动方嘛——”

说完，他收起那副懒散的姿态，挺直身子，给肖清容做了示范。

肖清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努力消化他的指示。

转了几圈，赖成军发现干儿子的困惑并不减少，只得停下来，“光说还是不够，要让你感觉一下，来，把我当做那个女同学——”

在干爹殷切的目光中，肖清容硬着头皮走上前。两人身高相仿，肖清容瘦，感觉起来略高挑一点。

见他踌躇的样子，赖成军笑了，“状元就这点出息？手伸出来，搂着女伴的腰，还要高一点；这只手，握住我的——”

干爹一个指令，肖清容一个动作；腰，搂上了，手，握住了。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对上赖成军的目光，肖清容心中忽然起了一阵莫名的悸动。

看他半天不动，赖成军问，“怎么回事？你那同学是天仙么？一定是当时看傻眼了，才不会走路吧？”

想到肖状元对个美女看得目不转睛、脑子空空的样子，赖成军就有些不愉快，忍不住手上用了点力，“开始了。”

“哦。”肖清容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想不到赖成军也是上前，两人的腿碰到了一起。

肖清容脸一红，想要挣开他的手。

赖成军生出促狭心思来，偏不松手，“你是不是怕跟人肢体接触？要想学会跳舞，必须先把这个思想包袱放下——我的腿又不是蛇，碰到就碰到了，还能咬你一口不成？”

肖清容被他说的越发面红耳赤，赖成军只得自己采取了主导，换成男方进行教学，“……我起左脚你退右脚，挺胸，挺起来，要保持一股向上的气场，夸张一点也没关系……根本不难的，之后你就明白，无非是个进进退退。”

赖成军虽然后来弯了，但小时候老妈致力于打造绅士儿子，对他们两兄弟该教的一样没落下，所以他还颇有点底子，当然后来这功夫除了社交场上必要的应酬之外，大多用来跟小情人玩情调当做前戏，这下突然正经起来，一开始也有点不适应，好在肖清容迅速进入状态，学的很快，差不多入港之后，便换回肖清容跳男步。

跳了半个多钟头，两人都有点累，于是停下来休息。

赖成军躺在沙发上，“不错嘛，第一次能学到这个程度很好了，也别贪多图快，下次再教你其他花样——你们啥时考试？”

“还有一个多月。”

“那足够了，一周来一次，到时候保你考高分。”赖成军难得当一次老师，挺有成就感。

肖清容点点头，仿佛心中有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拿过包，从里面翻了东西出来，递到赖成军面前。

“什么？”赖成军问。

“学费……和住宿费的发票。”

“干嘛，找我报销？”赖成军好笑的问。

“额……”肖清容当然招架不住。

赖成军随意扫了一眼，“我知道了，收好吧。”

肖清容默默的将那几张单据又放回了包。

“学习没什么问题吧？”赖成军摆出了干爹的架势，“你们的书都挺厚的？需要买参考书吗？”

“不用不用，”肖清容忙说，“大部分都能在图书馆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