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蛇受(包子)上——夜已成殇
夜已成殇  发于:201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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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眠山后的青鸾瀑布自绝壁飞流坠地,水声势大訇然鸣响。半山上修建的一座木桥横在瀑布的一侧,名曰观瀑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如天堑悬空。

随行的小厮个个吓得面色苍白,薛福也吓得不轻紧紧抓住桥上的木桩,任脚下的景色再美也不敢多瞧一眼。

落玉和轩辕鉴尤携手同行,两人早把仆人抛在身后,兴致极高。

“快看,那就是鼎鼎大名的翠眠词。”落玉指着前方石崖上前朝名家留下的墨宝道。

“薛福,拿纸笔来。”

“……是,王爷”后头的薛福猛吸两口气,打着腿拿来了笔墨纸砚。

“鉴尤写得一手好字,鸾翔凤翥,或酣畅浑厚或行云流水或游云惊龙。可要为我把这翠眠词临摹下来。”

对落玉的要求,他自是有求必应。薛福机灵的蹲下充当桌子,瑞王蘸了墨提笔写来,写得竟和崖壁上的行文草书一模一样。

落玉接过一看,赞许道:“真是好字!不如我做词一首,咏这青鸾瀑布。”

“好,你念我写。”

落玉遥看瀑布,沉思了会,笑道:“有了,就叫青鸾词。”

青鸾词

碧染青山,飘砌翠眠香。

白雨落,珠帘起。

风似刀,凤鸟坠落羽翩跹。

情比深潭远,梦还悠然筑。

几度意绵绵,凭寄谁人怜?

铺宣纸,端石砚。

回望群山,写意千重绪。

突然吹起了一阵大风,狂风呼啸着响彻山涧,吹得桥身“咯吱咯吱”直响,那写满青鸾词的宣纸被吹到了桥下,落入了潭中,很快不见踪影。

“哎呀,吹到下边儿了。”

“无事,再写一张。”

落玉看了眼薛福满背的墨汁,道:“不必了,已留在心中。”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观赏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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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空无一人的青鸾瀑布只听得见水声,一条青色的身影如一柄利剑从数十丈高的山崖上飞下,最后轻轻的落到了潭边。

借着轩辕鉴尤要沐浴斋戒,落玉看四处无人便想寻回那张青鸾词,原本也是碰碰运气。想不到被风儿吹到了潭边的一棵古柏上,落玉飞跃上树枝拿起一看,还好树枝挡住了水汽,一点儿也没将纸张弄湿。

绝美一笑,化作蛇形青烟飞回了韶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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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身边的轩辕鉴尤已经不在,落玉穿起外衫走出里间,就见那人正由几个太监伺候着穿上隆重的祭服。紫金色的大科绫罗袍衫,里外共六层。

落玉看他阴沉之脸,知道他不喜太监伺候,但祭礼繁杂为显庄严,王府的仆役已出韶阳宫不得参与秋祭。

瑞王穿戴整齐,命太监给落玉更衣,和大臣一样的礼遇,玄衣纁裳。

祭礼在赞礼官吟唱‘郊天送神辞’中开始,国师冲灵子如往年一样主持了这场盛大的法会。祭台上摆满了皇家祭祀所需的六畜,马、牛、羊、鸡、犬、豕,还有玉帛法扇法铃和礼器。

轩辕昊在国师的示意下登上了祭台,他一袭明黄冕服先行了三叩九拜,之后亲王和众大臣再一起行礼,又焚香烧纸,国师做法祈福。

最繁复的是皇家和三公九卿给韶阳宫奉献祭品。冲灵子亲自记录,几个太监则誊抄到物帐碑上。

冲灵子边写边念:“陛下献黄金一万两、玛瑙十升、香油百桶、三清祖师金身十二尊。太后献玉雕珊瑚树九棵、金叶子十升、红宝石十升。摄政王献金缕玉衣两件、玉床两张、白玉灵帐两件、翠玉莲台三十件、南海珍珠五十升、琉璃金盒四十件、金银刻花茶具十套、金丝绫罗衣衫二百三十六件……”

落玉听周围几个大臣窃窃私议着瑞王祭品如何的价值连城,瑞王府如何富可敌国,云云。会心一笑,心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男人啊!

献祭品花去约两个时辰,再行告成礼和辞行礼又花了三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落玉深切的领悟了这句写在东晟国典上的戒言。

最后是皇帝赐家宴,以求东晟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落……落美人?”

轩辕昊唤住了宫门外正随瑞王离去的落玉。他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在这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忧的是才见面,美人就要走了。

“皇上不去与王公大臣同宴,来这做什么?”瑞王冷冷的问道。

“适才听国师来报,皇叔要先行回盛京,听说落美人也在,天都黑了,何不明日再走?”

“明日?折子都积了两日了,本王可不像皇上终日骑马蹴鞠,恣意玩乐。”

轩辕昊面上挂着笑,“前几日京畿统领卫国渊向朕请安,说起自己已到知天命之年想告老还乡,含饴弄孙,朕还好好安慰了卫老卿家,毕竟京畿统领可是保卫盛京保卫朕的,其他人怎能随意上任。”

瑞王凤眼透着寒光,“卫国渊是该歇着了,皇上还不知道吗?”

“皇叔是什么意思?” 轩辕昊提到京畿统领完全是想用这京师重位去换那倾国倾城的美人,今日一见那人儿更加美了,还多了些妩媚,挠得他心口发痒,更加坚定了他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信念。

瑞王不答他,携了落玉登上了马车。

“落美人,别走……”

轩辕昊失态地扯住了落玉的袖子,隐约还摸到了那手臂上嫩滑的触感,一阵心神荡漾。

“皇上请放手”落玉没料到这人脸皮如斯的厚,对他又讨厌了几分。

“是……朕失礼了。”说完悻悻然缩回了手。

少年天子看着瑞王的依仗走远,眼中有炙热的光芒,他心道:落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总有一天朕一定要得到你,让你只属于朕,将你锁在深宫中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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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安阁前的荷花池中豢养了满池的彩鲤,五颜六色成群结队的追逐嬉戏着。

“公子,邵阳宫长什么样啊?听说里边很大很气派,还有十丈高的三清祖师爷的金身呢。”

落玉接过小路递来的鱼食,抛入水中,鱼儿们争先恐后地围到他前边,争抢着吃食,激起层层水花。

“明年带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闷得慌,祭礼太无趣了我都想回去睡觉呢。”

“别,公子我哪敢进去啊,除非把我的小弟弟割了当个太监才能有幸见识到秋祭,那还是算了吧!”

“不用当太监,明年我带你偷偷的溜进去。”落玉笑着道,“唉,快看,那条红鲤,最后边儿的那条。”

“我的亲娘啊,好大的鱼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呢。”小路感叹着把鱼食远远的丢出去,去喂那条硕大的红鲤。

“咯咯咯咯咯咯”敲木鱼的声音远远近近的飘了过来。

“这是从哪传来的?”

小路压低声音道:“是娘娘的粹筝阁,自从上次王爷从江南回来后娘娘就性情大变,命人在房中搭起佛堂,整日的念经诵佛,哪都不去,听膳房的人说娘娘以后改吃素了。”

是想求佛唤回那人的心吗?这女人虽然心肠歹毒但对那人却是真心实意的,自己算不算抢走了他的夫君呢?以前他是不是也像现在对自己这样的对那女人好呢?应该是的吧,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恨自己。

落玉自嘲的笑笑,手中的鱼食哗哗落到池中,鱼儿抢得更欢了。

晚膳时,落玉用筷子拔着碟中的金丝酥雀如意卷,就是不送入口中。

轩辕鉴尤看他吃得很少,问道:“怎么?没有胃口?”

落玉摇头,他平日脸上都挂着笑,如沐春风般动人心神,现在不笑了眉头还有着郁结。

“怎么闷闷不乐的?不是去园中看鱼了么,今早还兴致勃勃的。”瑞王抬起他的脸爱怜地凝视着他。

落玉垂着眼不看他,“王爷当我是什么,男宠还是门客?”

男人收回了手指,“你担心的就是这个?”

“恩”落玉闷闷地回道。

“都不是,如果你是女儿身就娶你做王妃。”

“可我不是啊,我就是个男人,这算什么?”

“我已传话下去将那些人送出府了。”瑞王拿起筷子淡淡的道。

“啊……月绮他们吗?要把他们送去哪?”

“关心这个做什么?自然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不行,你得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边关。一群无一技之长,空有美色的人能去哪?”

看他转不过弯来,又说:“我手底下的将士为国尽忠,边关寂寞自然要犒劳一下。”

落玉听了,心中很是难受,本来他们在府中不说能得恩宠也是衣食无忧的,如今却被送到边关去做军女支让万人糟蹋。边关清苦,陪伴的只有无垠的黄沙,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能受得住。

“不行,我要去看看。”

落玉从洛华殿跑到了后殿,二十几个美貌的公子站在一起,脚下摆了各自的行礼。也许已经知道了要去哪,一个个低声哭着,好不凄凉。

“月……绮”

其中一个红衣公子转过身来,他没有哭,冷漠的眼神看着落玉。

“落公子怎么会来这卑贱的地方?”

“我……”

月绮走了过去,“呵呵,真是同人不同命。不就比我美貌些么,你还有什么?侍奉王爷既然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什么表情都敢往脸上带,真有你的,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他日王爷厌烦了你,看你能得什么下场?”

他的话让落玉烦乱的心更加不安了,他爱的人极致尊贵,注定要在红尘荣华一生,根本不可能和他隐于山林。他真正怕的是人妖殊途,他尚且年轻有力而他却白发苍苍,那时又该如何自处呢?想到此处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郁中。月绮的控诉他无从反驳。

几个公子拉住了月绮,让他不要再说了,万一这人向王爷告状可不是充当军女支这么简单的了。

“放开我,让我把话说完。我们不过是比你先去那个地方,等你风姿不再的时候记得我在那里等着你。”

他好不甘心,凭什么这人就能上得了王爷的床,而他不可以。论侍奉男人的手段他月绮有的是,他知冷知热温柔可人为什么那男人就是看不见呢?

“是王爷!”

“快看,在那。”

“真是王爷,王爷怎么会在这呢?”

几个公子议论着,赶紧拉着月绮跪下。

轩辕鉴尤负手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的望着这边。他转过头向身后的贴身侍卫说了几句,那侍卫很快退下了。

很快又来了几个家丁,抬过来一个大箱子。

“见过落公子”那侍卫行礼道,又向几个家丁吩咐着,“你们几个快把箱子打开。”

打开箱盖后,阵阵金光恍惚着那些公子的眼。满满的一箱金元宝。

“王爷说了落公子心善为你们求了情,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了就快滚出王府。”

落难的公子们如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给落玉磕了几个头道了谢,一拥而上纷纷把金子装进包袱里,乱成一片。

轩辕鉴尤一直在望着落玉,他看到那人儿脱下外衫挤进人堆了,出来时包了一大包的金子,递给了一个红衣人,他记得他叫月绮。

月绮没有接那些金子,反而说了句什么,落玉向后一退,神色黯然了下去。看到这他皱着眉,眼中有骇人的寒光。

“走吧”落玉走到他身边,最后回头看了眼还在争抢的人群道。

“恩”瑞王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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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绮告别了几个公子,独自走在官道上。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包里的金子沉甸甸的,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啊……”他叫了一声,脖子上多了一把钢刀。

“……你……你是谁?”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挡住去路。

“要金子的话,我有……全给你……全给你。”他以为是遇到了劫匪,赶紧把包袱递了过去。

黑衣人未接,道:“听说过无欢岛吗?”

月绮脸色惨白,他当然听说过,无欢实则有欢,是一个北疆采金的小岛,北接扶丹和藜国,民风彪悍是有名的银窟,里边的娼女支比奴隶还不如,卖到那的人只值一杯酒钱,买了酒就可以随意的玩弄和虐打。据说娼女支的脚上会被栓上沉重的铁链,手上会被刺上刺青,一世为女支,想逃也逃不掉,真正的人间炼狱,死在那的人不计其数。

“你……你要干什么?”

“呵呵,得罪了王爷的人还想拿着金子逍遥快活,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说完在月绮惊恐的目光中迅速点了他的昏睡穴,把人一捆扛在肩上,施展轻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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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批完奏折来了藤焘阁,落玉已经睡下。

“王爷”

轩辕鉴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路连忙退下了。

不打算惊扰那人儿,随即去了书房。落玉平日爱写诗作画,一屋子都是他的字画。画艺佳,字也写的极好,清隽秀丽和他的人一样。

瑞王拿起落玉临摹的‘浪淘沙·忆君还乡’书册细看,一张纸掉落到地上。捡起一看,是落玉吟的青鸾词,他的笔迹。

过了好一会儿,放进书中,把书册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第18章:山雨欲来

盛京连下了十天的雨,雨势不大却淅淅沥沥,朦朦胧胧的,天色十分灰暗隐约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京畿禁军统领卫国渊横尸于护城河一案,震动朝野,刑部奉皇命追查却迟迟没有进展。

年轻的东晟帝六神无主。那日在邵阳宫门外,他的皇叔说道:卫国渊是该歇着了,皇上还不知道吗?那样狂妄的口气,果然他一回京就听闻卫国渊失踪了,几天后他的尸体飘在了河边。明明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又苦无证据,那个男人心计之深,头脑之精明简直无法揣测。瑞王之党又以此位干系重大为由频做文章,纷纷举荐自己的亲信上任。

这天,轩辕昊正为此事烦忧着,国师冲灵子带了位神秘的南国来使进了皇宫。那人一身黑衣从头盖到脚,还是看得出个子奇高,魁梧雄壮。

三人于麟德殿内密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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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玉闭上双眼,问道:“为何非要闭着眼睛才给我看?”

耳边传来放东西的轻响,不由好奇的稍微睁开了眼,什么都还没看到就被男人轻斥:“恩?闭上,偷看的话就不给你了,到时可别后悔?”

“好好好,我保证不偷看,快点啊,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

“睁开眼。”瑞王掀开了紫色丝绸盖着的东西。

落玉一看,竟然是把七弦琴。观那琴琴面浑古,形饱满,通体墨黑色,包浆色泽温润古朴,琴身有梅花纹和蛇腹断纹,琴尾处有烧焦的痕迹很像凤凰的羽翼,只肖一眼就知道这是把好琴,真真的上品。

用手指一拨,流淌出绝妙的音色,琴音韵响亮松透、浑厚清越,如孤雁长鸣又余音不断,单是一个音就能引人遐思。

名琴能遇不能求,落玉颤抖着小心地抱起琴翻过一看,琴背池上刻有【凤焦】二字,行草书漆红,底部有金漆的原填痕迹,铭刻精整生动,非普通的凡琴所能相比。

落玉睁大了眼,望着那两个字,“鉴尤,这是传世名琴‘凤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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