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却就是奔着这个模糊的名份来的，一站到那儿就要大包大揽，厉霆宴不由眉间一跳：这个秦简，以前还安份的做gay蜜，现在越来越迫不及待了，以后比倪碧特还不好打发。不管怎么说，基于秦简是此间一块活招牌，厉霆宴无意得罪。默许他以冷烨朋友的身份与自己站在一起就是了，但让他单独一人，厉霆宴怕他借此传出什么说法，万一越搞越乱，到时候自己在冷烨面前不好交待。

秦简是有存着当此间的老板娘……咳，二老板的心，但也知道眼前这碍事的家伙是冷烨的好友，若是自己做的太过火，反而不美。刚才厉霆宴一对二，虽说倪碧特一付弱不禁风娇娜无力的样子，但胜负从来不看气势。倪家兄妹外表漂亮，看着又柔弱，特别能激起群众的保护欲。但看着厉霆宴一个人，势单力孤，也觉得双方半斤八两，不好偏向。现在厉霆宴身边站了个英挺俊美的秦简，就显得咄咄逼人。

厉霆宴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看倪家兄妹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便想请二人上办公室。关起门来怎么说都行，只求别大庭广众的闹。倪雪池想是很清楚这一点，任厉霆宴好说歹说，就是钉在大厅不走。

说起来啰嗦，其实不过过了两分钟，刚刚去方便的王逊这才姗姗来迟，但对倪家兄妹显然不能像对银红一样扔出去了事。王逊五大三粗的，心却是细，看对方的样子，自己根本不敢碰他们，谁知道那个一脸聪明相的倪雪池会做出什么误导他人的反应？只能慢慢的将二人引导向卡座里，大家坐下来谈，这面上看起来就和缓多了。

就这么扯了一会儿，倪家兄妹眼看今晚是找不到正主了，和几个外人扯皮了一晚上，觉得厉霆宴特别讨厌。不过他们想着，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况且他们的目的是要抓住冷烨的心，并不是想结仇，便悻悻的走了。

厉霆宴却跟了上去。

刚才在扯皮中他总觉得那两兄妹之间的互动有什么不对劲，他必须上去看个究竟。

而转过一个转角厉霆宴就惊呆了：What？

只见倪碧特将倪雪池搂在怀里，眼里不断滚出泪水，而倪雪池则不住的亲吻着倪碧特。

我去！！！什么时候成年了的亲兄妹也流行玩儿亲亲了？厉霆宴的世界观裂了。

厉霆宴觉得一定是自己出门的方式不对，今晚信息量有点大，他得好好消化消化。

带着一脸吃了屎似的表情回到此间，就把这事儿对冷烨竹筒倒了豆子。冷烨也表示极度无力，然后更为自己感到悲哀：这惹的都是些什么人！

冷烨虽然觉得这种情况着实有些诡异，但是他相信厉霆宴。厉霆宴可不是连猪跑都没看过的初哥，就算动作上有可能因为角度问题弄不清，但是那两兄妹对视时的眼神举止，连冷烨都觉得有点毛毛的。

“等等，让我们理一理。”冷烨揉揉额角，“倪家兄妹如果本来就……嗯，那他们纠缠我是怎么回事？”

厉霆宴摇头。

“你觉得，这年代有哪家兄妹单纯到不知道这些行为是不对的吗？”冷烨又问。

厉霆宴皱眉：“应该没有。所以，他们是想拿你干什么？”

冷烨一脸黑线：“我可以骂人吗？”

“随意。”

“算了，骂人有用就好了。你说，我都讲的那么清楚明白了，怎么就死脑筋认定我对他有情呢？”

“……智商捉急吧。”厉霆宴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两个大男人一起抚额了老半天。

秦简也在一旁听了一耳朵，觉得倪碧特在冷烨心里上了黑名单，这辈子翻不了身了，放了心。现在看来，要特别注意的，只有那个还在美国没回来的陆续。上帝保佑陆续在外面找个男朋友，这样多省事。

厉霆宴直坐到秦简去跑场，才和冷烨提了提刚才秦简跳出来的事：“叶子，我得提醒你，这人更难办。”

冷烨点点头：“我知道。只是眼下……他什么都没说呢，我怎么好主动提？”

厉霆宴大大咧咧的说：“他又不是小姑娘，有什么不好坦白说？按我讲，什么事都能敞着说，也没那么多误会了。”

冷烨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男人，在心底叹了口气：唉，你就是这个性子，才落到今天这田地。若是你能不要这么坦白，不要这么直，能被调岗？

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你在那儿也窝了一段时间了，还待的下去么？你爸爸不是有些老同事么？有没有想调动一下？”

厉霆宴摇摇头：“我其实没问题，只是不容于世。生活作风……呵，乱搞女人的不要太多。”

“给你的定位是生活作风有问题？”

“是啊。这问题可大可小，这已经是上面压下来的结果了。”

“哦……你爸爸的老同事？”冷烨想，这还是上面有人的结果啊？

“对，世叔世伯们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操，三十五岁，本来要升职了。现在没了……这一辈子就这样儿了。”厉霆宴很是失落。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冷烨自己都不好往下说。

“行了，你也不是那种人，那种话你劝不出口。老曹自己已经上不去了，我要是骑在他头上算怎么回事？更何况……”下半句随着啤酒被厉霆宴吞进嘴里，“不说了。反正我和老曹他们那些人就这关系了，不可能缓和。”

冷烨有些疑惑：“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厉霆宴掸了掸烟灰：“就算是个傻瓜都有秘密。又有谁是完全透明？”

冷烨叹道：“什么时候你我也有好多话不能说了。”

厉霆宴静静的看着手上的半截香烟：“能说的我都说了。”老白才是我好多话不能说的对象呢。

冷烨敏锐的察觉到厉霆宴的气质突然柔和下来：“栗子，你是不是……在想三儿？”

话音未落，厉霆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把玩打火机。

良久，冷烨以为等不到回答了，才听到厉霆宴从鼻腔深处传来的一声“嗯”。

第二十九章：嫪灿其人

冷烨得到肯定的答复，不觉也放低声音：“你和他，你们……”

厉霆宴重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扛多久。这条路太难了，我们都懂。而且，我好像快装不下去了……”

冷烨脸色放冷：“当初我们那样了，你都能抽身而退。”

厉霆宴表情尴尬：“叶子，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冷烨摆摆手表示不介意，继续说：“那现在呢？你要么娶媳妇儿好安你妈的心，要么干脆点跟了三儿，也好过两个人在我面前各种痛苦。”

厉霆宴苦笑：“我要是能娶老婆早娶了！至于老白……我是心理上过不去那道坎儿。”

冷烨挑眉问：“哪道坎儿？不就是作受嘛！怎么？你又要说你不够爱？”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不够爱他。我想了很久，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答案都是否定的。”厉霆宴觉得自己有点装那啥，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他没办法骗人骗已。

“那就找个乖巧听话的，我也不提男的女的了，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别这么飘着。你现在这状态很容易出问题，别到时候搞个更大的的摊子出来让三儿收拾。”

厉霆宴沉默了会，说：“现在的摊子就已经够大了。不过你知道我的，没节操，要真对了眼，天使也给扯下来陪我用两条腿走路。真不是这些原因，就是不够爱。”

冷烨长叹：“你说你，平时跟个二百五似的，怎么一到这些问题，就能分析的这么清晰？感情的事说来简单，爱或者不爱，哪有你这样儿，还不够爱。那要怎样才够？”

厉霆宴眼里映着桌上跳动的烛光，嘴里轻轻的说：“为他而活。”

冷烨心中一沉：“这么说，你现在已经……”

厉霆宴连忙澄清：“我没病，健康的很。”

冷烨一噎，没好气的说：“废话！我理解能力有那么差嘛！”看了看时间，“到点儿了，打烊了。”又对厉霆宴恶声恶气的说：“快滚快滚！”

厉霆宴却对他一笑：“得咧！小的这就滚。”

冷烨笑骂道：“你真是……贱到家了。”

是啊，我真是贱到家了。

厉霆宴回到家中，把皮鞋随意的踢在玄关处就直奔卧室。好累，好想躺一下。想了想，又觉得不行，强迫自己忍住扑床的冲动，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大字型的躺在那儿。摸到床头柜的银狼，只剩一根儿，哎，这周瘾略大啊。烟草的味道微辣，刺激着厉霆宴快要麻木的神经。他问自己：够了吗？答案依然是：没有。那么，就断了吧……这么久了，没理由还拖着人不放。看老白的样子，不来个绝的怕是断不了。一想到要失去十年的好兄弟，厉霆宴觉得挺难过：坏人就都让我来做好了，虽说从前，也一直在当坏人。除了吕萌，也不能全怪他，勉强算是责任对半。对于自己犯过的错，厉霆宴从来都不惧于承认，只是下回自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整个儿一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典范。

那就，那样？厉霆宴带着一个想法，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而睡不着的大有人在。

比如，在思考着要如何面对厉霆宴的白川。

再比如，仍然为倪家兄妹头疼的冷烨。

又或者，独坐在办公室还未回家的曹先乾。

曹先乾闭着眼坐在办公椅上，人却异常清醒。此时他的大脑正高速运转着，他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嫪灿那个蠢货。曹先乾想着，不，或者应该叫他：陈澜。身为A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一队队长，曹先乾无疑清楚的知道嫪灿的确切情况。

嫪灿其实并不是他的名字。他的真名叫陈澜。至于他为什么改名字，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事说来话长，让我们将目光再度回到十年前。

且说十年前厉霆宴和雷子在街上散步时勇抓小贼包小鑫，并偶遇白川，当时和厉霆宴在一起的，并不只有雷子一人。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叫嫪灿。

此嫪灿并非彼嫪灿，他是一个身量不高，但是面白憨厚的小伙子，并不常笑。他也是警队的一名小小刑警。

这嫪灿有个青梅竹马，哦，或者我们应该把青梅二字去掉，总之，嫪灿有个发小，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但是嫪灿考入警校，他却因为体重问题并没能报上。

这个人，就是陈澜。

这陈澜自小和嫪灿一起长大，俩人感情好的穿一条裤子。但是陈澜一直对学习、长相都远远超过自己，却不嫌弃他，和他一起玩到大的嫪灿有一种憧憬，这种憧憬在青春期赫然变了味儿，他开始像一个男孩儿追求女孩儿一样追求嫪灿。嫪灿当时青春年少，正是血气方刚，有人洗干净了屁股撅了给他，在一时冲动之下也就笑纳了。可没过多久，嫪灿就后悔了。

并不是因为嫪灿意识到男男相恋是多么惊世骇俗，而是因为自从向嫪灿献了身后，陈澜的心态变了。他变得多疑而刻薄。以住哥俩儿好的情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陈澜的各种质问和跟踪。每每到了僵局，陈澜就一改笑眯眯的脸孔，如丧考妣的来一句：“我把身子都给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弄的嫪灿继续僵持下去也不是，可要哄他欢心，又着实不服气的很。渐渐的二人越来越疏远，直到嫪灿考上警校，认识了厉霆宴，他觉得这样大大咧咧，喝酒吃肉的汉子才叫兄弟，便干脆和远在他乡求学的陈澜断了往来。

陈澜忽然失去和嫪灿的联系，心如百爪抓挠，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警校去看他的灿哥哥。无奈山高路远，自己又捉襟见肘，好歹等到过了年充实了小金库，开了春，陈澜寻了个周末就火急火撩的飞到嫪灿的学校。

学校可大了，管理又严，陈澜在门卫处左等右等，却见他心心念念的灿哥哥和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伙儿有说有笑，一路行来。陈澜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大了。哈，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是有狐狸精，不，女的才叫狐狸精，这作死的兔儿爷！此时陈澜满脑子都是愤恨和不甘，在心里把厉霆宴咒骂了千万遍，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那不要脸的兔儿爷。

没错，不要脸。陈澜的秉性，没有人比嫪灿更清楚了。在二人开始疏远的时候，陈澜就已经和三五个男生有了暧昧关系。同样是洗干净屁股一撅的事，尝过个中滋味却长期得不到满足的陈澜可不在乎撅给谁，他觉得守身那是女人才干的傻事儿。又不会怀孕！陈澜如是想。再说，是他的灿哥哥先不上他的，他如此年轻寂寞，找些床伴玩一玩儿不算什么，再说，他的心全是嫪灿的，身体嘛，人生在世，可不就享乐二字？

这种情况在二人分隔两地后，变本加厉。陈澜在他们学校附近那是出了名的好上手。只要你功夫够好，胆儿够肥，随便搭上两句，就能干上一炮。再花言巧语几句，还能约三五同好，干上一晚。反正都是男人，没有后顾之忧，拍拍屁股爱谁谁！

陈澜很满意目前的状况。他觉得，反正嫪灿也不会为自己守身的，既然两个人心是在一起的，那么在别的地方发泄一下生理需求，又有什么不可以。

所以在此刻，他的妒火烧尽了他仅剩的丁点儿理智，恨不得上去揍厉霆宴两拳。但是很快，陈澜就表现出了今后人生里所扮演的角色身上具备的品质：克制。他成功了。他在对方没发现自己之前离开了。

随后，他打听了一番嫪灿身边的人的情况，并深深记住了这个人，为此后的漫长人生中的对抗（其实是他单方面扯杰宝蛋）拉开了序幕。

随后狗血的剧情进一步展开，开始明白男男恋不容于世的嫪灿，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开始频繁的换女友，这些都躲不过近于变态的关注他的陈澜。但是，陈澜发现，每个女朋友都不超过三个月，而厉霆宴，却一直在嫪灿的身边，扮演着兄弟的角色。

哼，当我不知道？那些女人，不过是为了遮掩你和厉霆宴谈恋爱的幌子！以为我会轻易上当么？陈澜扭曲的想。虽然，他也深深的恨着每一个和嫪灿交往过的女孩。但他最恨的，还是厉霆宴。

就这样，在臆想中滑入深渊的陈澜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狠辣。他很快彻底沦落为混混。嫪灿在知道这个情况后，更是理也不理陈澜。令陈澜越发恨极厉霆宴：哼，我的灿哥哥以前对我多么好，他那么爱我……都是你！厉霆宴！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后来嫪灿在一次特别行动中光荣了，正巧又是和厉霆宴一组……所以陈澜在疯狂的憎恨中，将嫪灿当成了自己的名字，意在代替他活下去。

所谓爱你爱到变成你，便是如此吧。

而这些狗血的事情，厉霆宴一无所知。

但是，曹先乾知道。

第三十章：曹先干的心事

曹先乾是八年前坐上这个位置的。比厉霆宴早那么五年。他原本以为A市虽然分两区，但是面积着实不大，编制挺少。加上二队队长常年都是形同虚设，历代队长无一不唯已马首是瞻，于情于理，他一人足矣。谁知偏偏杀出来个厉霆宴！

曹先乾虽然只比厉霆宴早上位五年，可实际年龄却大了足足一轮，今年四十七的他早就过了冲锋陷阵的年纪。虽说按理，他们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但自从厉霆宴当了二队的家后，办案时锐气逼人的劲儿足以亮瞎曹先干的钛合金狗眼。

他开始只是单纯的羡慕嫉妒恨，而后在无意间听到传言说A市要以一队为主，但是一队当家的年龄太老了，看起来暮气沉沉的，不适合刑警的宣传形象，也不利于向市民展示他们的力量感，上面可能会在公开场合以厉霆宴为主宣传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