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虹养悔(出书版)BY 苇_蜃楼
  发于:201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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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没有半只魂会通传一声,于是他就大大方方的推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倒也不是真如死城般没人走动,他远瞧到好几身影在忙碌,可是都没看过来。

看来要在半时辰之内找到主人家是没可能的了,他唯有靠自己。

祁澜还没开始偷盗,就已经有点闯空门的感觉了。胆战心惊中,祁澜往府中最吵的地方步去,要在这死城中找活口。

府中最热闹的地方竟是一方后园,祁澜甫踏进去,就见到红的小不点。

还没开口说话,就先给这声赫着了,「宵小!贼子!」

极心虚的祁澜被这一吼,三魂不见了七魄去,然后一支短箭袭来,他连避也来不及避。

还是韬虹机敏,猫爪一伸就把箭打偏了方向,啪哒的一声趺于草地。

看清了,不过是予孩子玩的竹箭,箭头也不利。

即使是竹箭,射出的时候还是浑足了劲度,竟令韬虹的猫爪震得麻痛。

祁澜定住了心神,低头看向庭园中的两道小身影,一个大男孩正用小型弓对着他,身后则护全了个红发小男娃。

「滚出去,不然本大少就射死你!」

男孩年纪不大,看上去跟守守差不多的年纪,却是又凶又悍、嗓门大得吓人。

「孩子你别冲动,我不是贼子,我是看宅门无人把守,就……」韬虹从他怀中跃下,觉得与小鬼头说道理无用,直接就附低身躯拔尖猫叫。

「哼,你是来刺杀师父的是不?」于是男孩灵敏的把箭头向下,对准了咧嘴露齿的猫儿,俨然一场小型战争,丝毫没有放松。「守娆师父是我在保护的,要先问过我!」

刺……刺杀?有必要说得如此严重吗?他可是从正门走进来的耶。「韬韬,别跟娃儿斗真。」

「他妈的你才是该死的刺客!本大少有名有姓才不叫娃儿!」

祁澜为他凶狠的指责而呆怔当场。这脏话很流利的孩子一时说他是贼子(这没法彻底否认),一时说他是来行刺的,他压根儿接不上话来。

这男孩子一点也不普通,仔细看看,竟有几分熟悉轮廓。

尤其这种本大爷在说话其他人通通闭嘴的气势……还真想看看他父母。

「大言不惭,当别人徒儿的说要保护师父回去,别笑掉别人的下巴了!死小鬼!」

熟悉的凶狠声音、还有出言成脏的态势。

他知道这小鬼头的父亲是谁的同时,那位父亲也迫到眼前了。

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尽量不要给他看见、不要给他望到,几乎想挖个洞把头埋进去了。

燕端顾不愧是燕端顾,几个大步拐到他面前来,揪起他的衣领把他拉起,随时随地都像要找人干架的架势。

「耶,这不是专惹事生非的祁澜吗?」

呜……真的是小顾,真的真的是燕端顾!为什么他会这般倒霉啊?生平第一次做对不住天地良心的坏事,就在目标家中遇上军人。

还要是军人的头头,皇军将领大人。呜哇,这样叫他怎在小顾的眼皮下,把守守带回剑场嘛?

「哈哈……好久不见了,他、他是你儿子吗好凶……不、好可爱,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啊?」

「屁话,我家不就走远一点那座。倒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在守娆府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吧,全宫中无人不晓他跟轩的感情最好,两家又住得近。望儿那小子三天两头不是跑去紫未家,就是跑过来守娆府混。

倒是这趟,他是来守娆府倾谈公事的。「轩,你认识祁澜的?怎没听你说过?」

他转头,一手推开如柱般杆住、一点也不识相的两个皇军,朝最后方的银白身影发话。

满头大汗的祁澜被吊得半天高,感觉到韬虹有点担心地以猫爪在抓他的裤脚。

两个皇军退开了,他看见那修长纤细的男人。

被风扬起的发,是银的。

就跟守守差不多的发,他记不起多久没看过了,祁澜在那刻有想哭的冲动。

银发男人以恬静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勾起微弱笑意。

「你送的礼不就是祁剑师的刀。」他走近黑发男孩,按下他的小型弓箭,并向燕端顾说道,「那我请祁剑师来修养,也是很应份的吧?」

「不好意思要你跑这趟远门了。」

未了,守娆轩还步至面前,按下燕端顾抓他衣领当打招呼的手。

天上神明啊,为何这样的人跟恶鬼头头燕端顾竟会是莫逆之交?

******

说燕端顾是恶鬼真的没错,祁澜也分不清到底是他还是小鸟妖比较像恶鬼了。

在守娆轩的面前,燕端顾都『惹事的祁澜』、,『咬人祁澜』的叫他,一点面子也不给。

好吧好吧,他知道自己在宫中是弄出了很多麻烦,要小顾替他收拾,可每次他都有好好反省,真的。

燕端顾这趟是专程来找守娆轩商谈宫中防守的事宜,本来谈妥就要离开了,巧着就碰到他于是一起开茶聚聚旧。

总之,只要有第三者在场,那流氓皇军都会当笑话一般,重说他的糗事。

「你看他瘦弱瘦弱的,想不到他咬人的疯劲,李道月那条狗差点都给他扯断一条狗臂!」

说得兴起时,还用力拍他的背、拍得他几乎咯血,一句话也插不上。「干得好、干得妙!有人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信咧!结果看到李狗抱着一条手臂时,我……」

刚刚轩爷看他慌的,不问什么就二话不说给他暪过去,燕端顾也没有起疑。

虽然他也准备好进门的藉口就是修养匕首,可从轩口中说出来就是有份量,料不准这最接近皇上的男人真的是个厉害角色。

燕端顾一直说一直说,都没什么要收口的意思,手势生动,七情上面。奇怪这么霸势的人说教不好儿子,让儿子认了轩爷作师父,学些拳脚武技。

他不让别人有插话的空隙,而轩只是静静地听,不时给他勾个笑,搞不好早已听过了,但一点也不像他把不耐烦都写在面上。

祁澜有点闷慌了,在酒馆时这混蛋就常把他的模事翻出来,五年前开始逐样说,真有他的记性。

吱吱喳喳的怖景声音中,他看出庭园,那里添了道身影,是韬韬。

燕端顾刚着他把韬韬留下给孩子们玩(他似乎完全没看出他家儿子跟韬韬有多不咬弦),于是两个小孩子跟一只猫就这样跑跳着。

燕端望不愧是这流氓皇军的孩子,真的跟只猫去较真了。

一逮到空就端起战斗模样,跟韬韬互不相让地瞪。

红发小男娃叫守娆争,守娆一族代代相传特别的发色。大概只有两岁多,正是趣致年纪,双颊粉红粉嫩,说起话来的声音可爱得直要人命。

大家都不叫他争儿、小争或争争,是娃儿娃儿的叫,很溜口,当成了小名。

娃儿对猫儿很有兴趣,圆滚滚的大眼一直盯着瞧,却有点怕生地抱紧大男孩的大腿,躲在后头。

「我们别理这只猫!」

直到大男孩跟韬韬都瞪累了,索性带娃儿去找别的玩意儿时,娃儿终于勇敢伸出了手。

他用小手快速摸了猫头一下,然后又收回去。韬韬聪敏,知道娃儿的怕生,主动的凑过去。

韬韬朝他摆着尾巴,还仰起了头、眯起双眸,没有一个孩童可以抗拒这诱惑。

「呀——」娃儿拖了长长一个甜音,大着胆子伸手去摸。

「喵喵~」他一手被男孩拉起,另手就一下一下轻抚着猫身,兴奋得很。

「娃儿,别管这只猫了,我们去玩旋螺!」极有兄长的气势,燕端望拉着他的另手,向反方向拉扯。「来,望哥哥带你去吃甜糕!」

看起来是很不满娃儿的注意力被猫儿都引走了,年纪小小,醋劲大着,不让谁抢走他的娃儿。

「喵喵、喵喵……」娃儿甩甩红发,索性蹲下来跟猫儿玩耍。

燕端望倔强,不肯离开也不肯松手。

韬韬当猫少说五年,很懂逗乐孩儿的技俩,伸小舌就舔娃儿的嫩颊,弄得娃儿眨眨眼,然后咯咯地乱笑。俨然是一场争宠的小战争,胜负分明。

「娃儿!」看见娃儿被逗得很乐,大男孩这下更认真了,抽起他的手用劲扯,不知是否扯痛了他。

上一刻还在甜笑的娃娃,下一刹转头过去,一记瞪视就杀过去!

「噗——」祁澜含着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喷到燕端顾一脸都是!「咳咳咳、咳咳……」

那漂亮的大眼晴瞪起人来极有效果,那股迫力让人喉咙发紧、吓得无法动弹。

果然……轩爷的儿子也不是普通娃儿,失敬了。

儿子也深藏不露成这样,当父亲的会平凡得去哪儿?他看这趟带守守回家之旅,十成九不会成功。

希望很渺茫啊……

「搞什么啊?你听得很火气很大,一拳揍过来我就算了,那有人像你这样一声不哼就喷茶的!」

拜托,要我先说一句才喷的话,你早避开了好不好。祁澜心底嘀嘀咕咕地抱怨,却没敢说出来,怕会给燕端顾一记老拳给打死。

他只能轻咳着顺气,边手忙脚乱的拿起抹布替他抹脸,燕端顾哇哇大叫着不领他的情,「这是抹桌的布啦!我跟你有仇是不是……」

「大呼小叫什么,抹一抹不就好了。」守娆轩站起身子来,拉起衣袖就替他抹脸,胡乱抹了好几,「你的反应,倒像怀疑我在茶中下毒了是吧?」

祁澜看他一个主人家竟然就拉起衣袖,向对座的燕端顾抹脸,不禁惊诧。他在剑场中没什么地位,可起居都好歹有婢女服侍耶。

燕端顾被喷了一脸,有点不爽,却给守娆轩一句就堵着了,只嘟嚷了句,「怎敢。」

守娆轩似有看穿人心的魔力,祁澜没说些什么,他先道,「祁剑师别见怪,宅中只得我跟娃儿,自然不需婢女前后侍奉了。」

燕端顾有闭不起来的口匣子,立即插话,「他当狗皇上的侍卫,离宫日子少,宫中又有住的地方,一年只有几次回府,府中冷清得像鬼宅,可怜娃儿一年不知得几次见面,这宅中没主人看着,那群母猪就只懂吃喝拉撒,娃儿啊平常像死城中唯一的小活口……」

逮着机会想继续说下去,却又给守娆轩的微微抬眼给压了下去。

守娆轩好像在警告燕端顾,在我的客人前说这什么话。

祁澜看得心中大拍手掌,这守娆家大小对燕端家的都很有一套,稍微抬个眼,已教他们噤若寒蝉。

燕端顾也不觉失了面子,有轩来制制他的气焰多好,不然他时常就口没遮拦,说的过火了。「巧着我就说到你打钦天监的事!」

祁澜一手掩脸,无力地笑叹一声。哎,这事是最新鲜滚热的祸,惹出来的风波传得可猛了。

自此事之后,小顾忍无可忍,每叫他都加『惹事生非的』四字,只差没有颁怖一个终身不得进宫的令予他。不过每每说起那次,他可都不曾后悔过,那个钦天监是该打的,他打得一点也不手软、不歉疚。夏还说,看不出他也有男儿担当的一面,让他神气了可久。

「哈哈哈,说起那次就想笑,那钦天监是小舞的宫中老师,平常就教些天文观像什么的,那次也不知说了那句话引得咱们的祁爷不高兴,一拳就打过去!」

说的时候激情,燕端顾也顺着手势,一记直拳就挥出去,直迫守娆轩的脸门!「打得钦天监鼻梁歪掉了!」

轩爷不愧是轩爷,噙着笑意,敏捷举手,手背一推就这样推走他的拳头。祁澜看他们两个手来手往、还有说有笑,自然得紧。他倒吓得心脏猛跳,差点没尖叫。

「我去到的时候,只看到他们两个在地上滚,哎哎乱叫,他妈的满地都是血!」

「有孩子在,别说脏话。」轻轻一句提醒。

「喔好,然后我以为他们激烈干架,干到血溅当场,结果你猜是怎么着?祁澜这个笨蛋,一拳挥过去多英勇,又忘了自己的手才刚受伤,结果他叫得比别人还厉害,痛到差点没昏过去!哈哈哈哈——他脸青唇白看起来快死了,吓得我赶忙拉袭非过去治……」

祁澜只觉一股热气烧滚了耳根子,的确,连语冰都说他脑子失常了,之前双手好端端没事就去咬人,现在刚断指反而用拳头,还要猛力挥过去,笨蛋不值得同情。

「什么嘛,那个钦天监说我家小舞目中无人、又说他鲁莽跋扈一堆的,都是难听的说话,把我家小舞说得一文不值,其实根本就是他的本领比不上小舞!我听完他长长一串废话,一拳就挥过去了,这种人我不用拳头打不痛快!」

熹舞乖巧不想麻烦他,要不是春魉拉他去拜访一下老师,他还真不知道那所谓钦天监的老师是只猪,学费收了他不少,却只懂嚷嚷。

那只猪他一看就知道没料子,比不上他家熹舞的本领万份之一,这也就算了,为了将来的仕途着想,在宫中还是需要有个人带着。

可那只猪一直数落小舞,口水直喷在他脸上,说熹舞上堂不听书、又说他胆敢驳斥老师的理论什么的,他好声好气听完,一直忍忍忍。忍到那只猪开始说起熹舞的眸,说他是妖异孩子养不熟,他再也忍无可忍,微笑着一拳就直打过去,快到全部人魂都措手不及。

春魉不担待熹舞的因果,好,那就由他当师父的来担待!

他还似武生角儿般留了句,「给我听着,现在是我家熹舞不要当你的学徒!」

自己也觉得帅得不得了,虽然紧接着是伤口大喷血,分不清是他手喷的血还是真打断了别人鼻梁。

最过份的是,他痛到抱手在地上滚,春魉却在身旁笑得比谁都大声,笑到差点嗝了气。

之后他与韬韬说过的大计划被迫延期,因为他把储来开剑场的钱全都拿去买书让小舞在家中自习。那些书贵得要命,他买的时候一点也不心疼。

心疼的是小舞受委屈也不对他说,他这当师父的失格了,还不如小鸟妖。可经那事之后,小舞竟不再恭敬叫他师父,而是跟儿子们一起叫他祁澜,害他感动得要死。

唯一遗憾的就是在宫中替小舞惹了坏名,不然以小舞的本领,绝不止当钦天监的侍随,要受人难看嘴脸。当然,依照惯例,他打钦天监之后,又给燕端顾颁令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进宫了,他也大条道理不接工作,在剑场中蹲到发霉。

「那些书大概是黄金镀的,我有看没有懂,可是一本几乎比草纸还簿的书要整整二百多钧!我只差没昏倒在书铺子……」

「省省吧,你那些书算得上什么?我给望儿购那些弓啊箭的才真的想哭,在家中建练箭场的时候啊,我直叫工匠用红泥把望儿一起埋掉算了!」

「娃儿再长大点,我也是时候给他筹谋一下……」

「筹谋个屁,望儿留下的弓箭刀剑可以给娃儿用啊,还新着,再不够的时候就叫祁澜打些出来,别忘了我们身旁的是宫中第一铸剑师啊!」

「噗——!」再一次被小顾的铁沙掌拍到喷茶!「咳咳!咳咳咳……我、我不是有意的……」

……

……

滴答滴答,头一次觉得,发丝滴水的声好可怕……

「我打人罗!你不信我真的会打人是吧!?」啪勒,流氓皇军头头掐爆了杯子!

结果,他们聊开了一个下午,话题接续下去都不停,小顾脑子有说不尽的宫中趣事、轩爷只是偶尔会搭上一两句。两个孩子跟猫儿玩得正兴起,看见娃儿笑乐的,少有这些日子。燕端顾不忍心拉望儿一起归家,决定留到晚上再走,把两名下属安置去了客房。

这些都没什么所谓,却导向了一个结果——他得留到晚上,待小顾离开后才能把守守盗出来了。

怎说也好,在三个皇军的眼皮下盗窃,他那有这胆子。

「祁剑师,不好意思东扯西拉的都没回到正事来,若你不介意的话,就在寒舍住上一晚如何?」正沮丧,如神祗一般的轩爷就对他发出拯救光芒,啊好刺眼!

「不、当然不介意!而且叫我祁澜就好了,让御前侍卫大人如此称呼,怎担待得起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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