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堂+番外——单反君程公子
单反君程公子  发于:2015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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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堂笑弯了腰,慢慢慢慢的抬头:

『或者我喊你一声……师叔更好?』

语毕拔簪,几乎是快到一瞬间,那簪子顶部急射而出,簪头狠狠的射进了方思爵的胸口略偏处。

『记得当时你第一次教我怎么用弩的时候,我射中了,可你的心却是偏的。其实那时候我就抱着直接射死你的心去的,并非什么你所谓的杀伐之气。好在,这一次位置对了。』

一道亮绿色的丝线牵连在尹堂手中的簪子身部,幽幽蓝光在月华的反照下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却在那一两个光晕转动的瞬间,活像一滴滴罗刹的眼泪。

『你……你竟然……哈哈哈……你根本没有叛出师门……果真啊……我师兄那个老狐狸养的小狐狸……』

『你大概也没想到吧,如我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也会甘愿自废了武功。我当时也没想到,可后来觉得,拿武功换日后的自由身,也比做一枚棋子要好很多,很多很多的很多。』

尹堂平静的走到已经气绝的方思爵身旁,扒开他的衣服,用簪子尖轻轻割开他的肉,取出心脏来,狠命的捏碎,血液从那拢紧了的白皙纤长五指内缓缓淌出,一滴滴一寸寸的填满了簪子身上凹进去的花纹。

整个动作尹堂都小心翼翼的,像是他以前擦拭佩剑一般温柔。

看的楚百风却不由得一阵心寒。

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突然开始狠命的心疼,心疼尹堂。

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会震断自己的经脉,为了救自己的师傅?

『多谢你没插手。』这是尹堂收好簪子路过楚百风身旁的话。

『阿堂……』

『不用你同情或是可怜,路是我自己选的。当年若没师傅,我也不能活到现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待我始终恩重如山。方思爵是一个心机太深的人。他和我师父当年一起创了雪奕剑法之后,野心就一步步渐露了出来,师祖后来发现了他的不对,便把更多的武林正宗心法传予了我师父,以至后来掌门之位更是给了我师父,方思爵因此叛出师门了,而我师父和师祖那一代又处于乱世,雪奕派为天下正道之首必做表率,平乱四方挑杀魔教……很多那个年纪的人都死了,到现在,也就剩下我师父和方思爵了,所以,除了师父,没有人还记得雪奕派还有这样一个叛徒。我师父是一个很爱玩的性子,方思爵报复他,不是杀他而是将他困在阵里,一困就十年……十年内,我没日没夜的练剑,杀掉我讨厌的人,名震江湖,也算是风光无两了,真的没什么不值得。他其实这么多年被困在他师弟精心设下的阵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当废我一身武功的报应吧。』尹堂顿了顿,侧过身来笑了笑,『玉面小修罗这称号不是白来的,我是真的无心无情,至于你……完全是计划中的一个变数。当初毁了你的四方堂,纯粹是我一时兴起,所以是我活该么。毕竟我那一辈除了我之外还真没见着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弟子,那个老不死的又被困在阵里,想振振雪奕派威风也不行,呵,我一个废人都能杀的了天字辈的大弟子,看得出来雪奕派这几年是多么的不济事。不过还是谢谢你,方思爵当初是真心对我好,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开始想要喝忘生引,如果忘记他对我好的这一切,我只要记住我该去杀了谁,也不至于一拖就拖沓了两年之久。在没遇到你之前,他把毕生八卦与暗器机关传授与我,无论怎样,我果真还是弑师了。你无非就是一个推动因素,要不是他那日潜进房间偷换了那盒药,我可能也无法痛下杀手。怎么说呢,他太擅长攻心,所以我就猜他一定会选择借刀杀人的方式。那天自他吻了我,我就知道他打算动手了。我一直以为,他会借你这把刀来杀我,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所以那天我回吻了他,是因为我等不及了,不愿再拖下去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看见的。可我还是想逼他先出手,这是我以为的原则,也能减少些我心里的愧疚,毕竟他三番五次救过我,待我如子。只是没想到,他果真太会攻心,竟然选择那样的方式。』

今夜的风很凉,月光并不温柔,爬虫从方思爵已经失去了温度的尸体上匆匆而过。

拿着折扇的青衣少年仍如当初在月华下初见那般冷艳,孤傲而清高。

手中折扇一声声叩在掌心,他的步子仍旧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有时不小心踩得了一两根枝桠还能发出惊醒林间警觉小动物的声响,鸟儿从枝头扑棱棱而过,猫头鹰睁着一双倒映着天上黄澄澄圆月的眼看的正认真。

『终于解脱了,真好。』

少年那冷清依旧的嗓音似乎还是从耳边传来的,听的楚百风却感觉胃里一阵莫名空旷。

好像刚才那顿晚饭吃的三大桶米饭和一大盆猪蹄子四盘白菜炒猪血外加一坛女儿红又统统消失不见了。

第14章

青衣的少年是头一次一阶阶拾级而上的缓走到了雪奕山顶。

苍白的一片茫然中唯有山头尖上那抹红依旧艳丽。

回头望了望,巍峨的山巅上,自己竟然是生平头一遭不是飞檐走壁一样上来,这般耐心平静的一个个阶梯走着,原来也没什么不妥。

那时的自己大概总会在一两个转腾的空隙,回首望一眼身下渺小如蝼蚁的人海,乌泱泱一片过去全是头顶,而他们,只有高抬了脸高仰了头才能瞧见自己。

如今,抬抬头,看了看那峭壁陡崖,终于还是仰脸笑了出来。

推开暗黑的石室,将那柄象牙质地布满了诡异血丝的簪子,轻轻插入了阵眼之中。

白发老者一个高蹦了出来,抱着尹堂又亲又蹭的:『两年不见阿堂都长这么高啦!』

『师傅,尹堂有一个愿望想求您成全。』

『说!』

『尹堂从今日起,在这个世上再无一个亲人,一个朋友,所以,如果有人要上山打扰我,请您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给我留个清净。我的房间还留着吧,那我先回房了。这么多年在阵里你也应该没闲着吧?要是连我身后那几个小辈都打不过,你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擦肩,错身而过。

白衣飘飘鹤发童颜的师傅就大大咧咧挡在了来路中央。

其实早在半山腰尹堂就已经布下了阵,就算楚百风和南开很聪明,也能拦他们一天。

一天么……能在后山布下很多阵势了。

师傅那个老不死的……应该能打得过吧。

果不其然——

打斗的震天劈地的声音响彻云霄,尹堂抱着被子舒舒服服的翻了个身。

以前练武的时候自己就独住在这苍穹谷内的一隅天地。

很好,很悠长,像是做了一场太遥远的梦。

梦里有一个白衣少年,持剑穿梭于火红的片片枫林之中,那座山好像叫做雪奕山,山顶有苍穹谷,谷内有不老的枫林。少年手中那把薄脆的透明长剑,轻轻一挥便能带动风吟鹤鸣,便是九天之仙,怕也少有这般孤傲清高的华姿。

而后又好像是石室内和师傅喝的那盏茶,茶雾袅袅,透着雾气努力瞪眼看向窗外,好似还能看到一身翠绿黑嘴的小鸟在天空翻飞过漂亮的痕迹。

再然后,什么都看不清了。

『阿堂,你可知道,这无心之茶,柳暗花明呐。』

傍晚,尹堂对菜吃的正香时,鹤发童颜的老人家从窗子闪了进来,『嗖』的一抹白就晃到了眼前。

尹堂拿筷子在面前夹了夹,似乎是想夹掉脑海里这抹白色的声音,语气冷清道:

『怎么,叫人家打进门了?还活着见我干什么?快去死吧。』

『阿堂~』

师傅委委屈屈拉了尹堂的袖子,『那个黑衣服的小孩功夫可霸道的,师傅都快被他累死啦,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我抢了他最心爱的东西,而且不会还的,让他识相的就赶紧滚吧。』

嗯,自己抢了自己,大概算是吧?

尹堂了解楚百风,他绝对只会自己出手,不会让南开放毒或者怎的,那是他的骄傲,就像是他给自己就算下春1药也下的少分量而已,让自己维持着清醒,去求他还是去臣服,都是自己先崩断自己内心的那根弦。

可是楚百风,你不要忘记,我武功未失之前,是比你还要骄傲的人。

尹堂单独住在后山,开始喜欢穿大红的衣裳,红的像血,像这苍穹谷内永远不老的枫林般孤艳,衣襟开的很大,微微露出了胸口,整个人又说不出的魅,喜欢醉酒,喜欢调戏小师弟,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清冽到没有任何感情。

一如当年还是那随师父在雪奕山上习武的小小孩童,孤清冷冽。

一如师父被困在阵中,少年在阵外习剑给师父看的那般清姿飒影。

一如当年曾跪在师父面前起誓:『师父,我会让你知道,我尹堂,一定会是这天下间最好的一把利剑。』

杀人不见血,千里影无踪。

他是无心无情的玉面修罗,只有血与罪恶才是他的根源。

他不能却步,他必须不断向前走,他不能拥有。

终于脱离了棋子身份,原来也不过这般的浑浑噩噩。

醉生梦死的日子过了近两个月,没有给尹堂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

他变了。

后山只有小师弟一个人还敢来,其他人都怕他。

一个是因为偷偷多看了几眼被尹堂一发暗器打伤了半个月在床,一个是因为趁尹堂喝醉了想要拉尹堂的手被尹堂的机关弩射穿了肩胛骨。

尹堂从来不会喝醉,他不允许自己醉,他会给自己留有最后的清醒。

没遇到楚百风之前,他是自控力很好的人。

离开楚百风之后,他仍旧是自控力很好的人。

他们都无法允许自己犯错。

只有小师弟还风雨无阻的来送饭。

那是很清秀的一个小孩,却不敢有半分逾距。

尹堂那次喝的扶着一棵树直吐,是小师弟把他半拖半抱回了房间,给他用干净的布擦净了身体。

脱尹堂衣服的时候还轻微的说了声:『大师兄,得罪了。』

尹堂没醉,却由得那小孩子笨手笨脚的脱衣服,就在那小孩费力的把尹堂放进浴桶转身的片刻,尹堂随手从头发里摸出了两枚暗器,又悄无声息的把手放进了水里。

可那小孩却滴溜溜的跑走了,带着自己那套吐脏了的衣服。

水温略微的烫,尹堂也懒得动,静静的呆在水里,盘算着接下来一系列的可能。

小孩滴溜溜的又跑了回来,戴着湿哒哒的衣服和一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环顾了四周没找到挂衣服的地方,又滴溜溜的跑出去了。

然后又滴溜溜的跑回来,撸起来的袖子露出略微还有些肉肉的手臂,上头有些许新的刮痕,额头上也是一层晶莹薄汗。

『大师兄,大师兄喝下醒酒汤再睡……』

又拿起干净的布在木桶里轻轻擦起来尹堂的身体,还一遍嘟囔着:『皮肤好薄,会不会擦破了?』

于是越发不敢使力,像猫抓一样,搞得尹堂差点破功笑出声。

然后又在水温凉了之前把尹堂飞快的擦干净塞进了被子里,尹堂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昏迷中楚百风一定会嘴对嘴灌药的,那么这个小孩呢?

人中一阵刺痛,尹堂在心中暗笑,也不好意思不醒了,略挣开一双迷蒙的眼,对上小孩一双清澈的眼。

太清澈,清澈的刺痛了尹堂的心。

应该挖出来才好。

随手一抹才发现刚才那两枚暗器落在水桶里了,而自己现在浑身赤1裸一丝不挂,下意识反手抄到枕头下想要拿出一把匕首,小孩却飞快的把自己扶起来了:『大师兄趁热喝,要不然就凉了……』

如果是南开的药……大概会加了安眠之类的吧……

摇摇头,怎么又想到这些人身上了。

『大师兄你头疼么?喝了就好了。』

张口吞咽,咕咚下肚。

手慢慢摸索到枕头下,握住了匕首。

小孩却滴溜溜放下碗抱着水桶出去了,而且不由分说把尹堂按回了被子里。

『大师兄你先睡一下,睡好了头就不痛了。』

欢快的尾音还绕在门关的那一刹。

就在尹堂真的快要陷进睡眠时,门开声又响起了。

匕首牢牢握在右手里,左手摸向机关,掀开一条眼风发现又是那个小师弟,左手还握着那两枚掉落在浴桶里的暗器。

『大师兄?』

弱弱的,试探性的唤了声。

尹堂没应。

他在悄悄的靠近,尹堂光靠听也知道是那个小师弟把暗器放在了自己枕边,又替自己掖了掖被角,接着悄悄的出去了。

关门。

脚步声渐远。

尹堂很奇怪,自己的左手为何没拍动藏在床上的机关。

一定是喝的有点多反射弧太长了……

刚刚,刚刚明明要拍下去的……

诶。

第15章

楚百风的耐心已经要被用完。

要不是不能抽刀,不能暴露自己身为鬼冢王的身份给南开带来太多麻烦,自己现下屠了这山的心都有。

他那个师傅……逼他成为了一枚棋子,尹堂现在到底平不平安?过的好不好?在做什么?想没想我?

讨厌。

这些天都没有吃饱饭也没有抱到人,还想趁早把他带回西域从此再也不用受丁点委屈。

还有面前这个白头发老头,我就不信你体力抗得过我,现下就算打不死你也耗死你!

于是……

山下又是一阵震天彻响。

苍穹谷的枫林里,让尹堂欣喜的找到了一片绿叶。

准确来说是黄中偏了些绿。

『咕咚咕咚』连连灌了几大口酒,不远处有『唰唰唰』的剑气横扫之声。

撑起树干,尹堂把那枚叶子吃进了肚子里,循着声音往后山走去。

白衣的少年还未脱离稚气的肉感,摸起来……应该很有感觉。

『别、你别动……』尹堂过去扑了个准,把小师弟压在树干上,『嘿嘿嘿』的傻乐着。

两坨醉红从尹堂白皙清冷的面颊上浮现,多多少少给他添了丝人情味,双眼迷蒙的盯着面前那粉色肉嘟嘟的唇,如果……吻下去……会有什么不同呢?

刚刚触碰了个边角,小师弟惊慌失措的推开了尹堂:『大、大师兄……』

『你不是喜欢我么?嗯?』

『可、可我知道我配不上大师兄。』少年不断的绞着衣摆,面上竟然也浮上一层红晕来。

尹堂笑的开怀,『哪里,我都是一个废人了……』说罢又欺身上去。

很柔软的触感……亲吻么,也不过如此。

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尹堂!老子杀了你!』

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只手扣在自己肩头,力气大的差不多能卸掉整只胳膊,拉开了自己与小师弟的距离,男人霸道又残酷的吻咬破了唇角。

沉重的身躯压上来,尹堂又一次被扑倒在了地上。

摔破了酒坛,酒香味四溢却盖不住他满身的血腥味道。

探手到鼻子下,昏过去了而已。

『我还记得我说过,是我要杀了你。』

掏出随身的飞刀,又从发间摸出了几根银针,目测捅不破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便抬起了头,一双眼清亮的很,仰头笑的灿烂:『小师弟,把你的剑给我用用。』

『大、大师兄,你……』

『把剑给我。』

『尹公子,你师傅和楚百风打了近一个月半,除了中途你又设了个阵把他困住了,才让他们休了几天的战,现在是你师傅先昏过去的,他后昏的,你看看,我先救谁好?』

『都别救,让他俩都死了算了吧。』

尹堂动了动,想要挣脱这个堪比五头死猪的男人重量,可是失败告终。

南开也来帮了帮忙,最后小师弟也来,三个大男人愣是没抬开楚百风,他的手臂仍旧牢牢锁在尹堂腰上,就怕这次再一松开这辈子都再抓不住他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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