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段竹终于撒气完毕,笑眯眯地拍了拍小厮的肩,“不好意思,起床气太严重了,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哎呀小伙子怎么这么想不开一大清早地就干拐走老人家的事呢?”
收回手时,指间还夹带着一片深蓝色布料,小厮的蓝袍早就被他扯得跟个被女汉子糟蹋过的可怜小生。
小厮很淡定地喔了一声,“要我不介意也可以,如果神医您有空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在我去管事那里时做个证,让他给我身新衣服还有新簪子,另外,”小厮摸了摸被揪掉的几缕头发,头顶四个白点在一堆黑发之中真的是太显然,“我想要假发,管事总是说那是我打架弄坏的不给赔。”
“没问题,没问题,”满心愧疚的段竹连连摆手,满口答应,抬脚就往外走,“那么老儿先回去补觉去了。”
“您慢走。”九十度深深鞠躬,小厮的心里已经乐翻天了,要知道自从他在三年前一时兴起帮忙抓贼人时不小心打破了管事几个丑不拉几的花瓶后,管事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跟自己杀了他全家似的,这样也就算了,但管事苛刻他的物资啊!吃的喝的能饱而且他平时能蹭点小少爷的饭他也就不计较了,可他身上的衣服是三年没换了呀!一共就两套,一件一件轮流穿,破了也不给新的,别看他外面很正常可里面全是补丁,别提多寒酸了,想当初他可是一天一身衣服都不够换的啊!
咦?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眼看着段神医越走越远,小厮内心涌上了浓浓的危机感,不好,有杀气!
“段神医还没来吗?!”屋内传来慕安的怒吼声,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火大,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一定会掐死外面的两个傻逼,挨千刀的王八蛋!这都什么时候还在外面磨磨唧唧,他的宝贝弟弟高烧了很严重好不好?!
屋外两人神色一凛,小厮速度把段竹扛进屋子里,送到天泽床前。
段竹看了天泽一眼,心里没什么感觉,这家伙被自己调养而且修炼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病倒?莫不是抽风来发个热吓唬他哥哥?
在摸到天泽的脉搏后,段竹整张脸都白了,很明显是吓白的,要不是考虑到段神医一身老骨头可能经不起他拍打,慕安早就把他扯着死命乱摇了,“小泽怎么样?”
段竹满脸严肃地放下天泽的手腕,放到被子里盖好,“我们谁也帮不了他,只能让他自己熬过去。”
“怎么说?是什么疑难杂症吗?”慕安的脑海里迅速闪过御医们的老脸还有药房清单,只要段竹说的出来,他一定会努力收集到所有药材!
“不,是心魔,”段竹深深地叹气,原先那点睡意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由心生,也只有由心灭。”
说来的确是他的疏忽,一昧地看着他修炼,给他滋养经脉,却是忽略了心境的提高,这一次,着实凶险啊!
听闻段竹话的夜诀很快便反应出来其中深意,靠自己来解决心魔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段竹明显是在暗示自己去帮忙,唉,没办法,看在天泽对自己不敬是因为心魔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帮一把好了!
话是这样说,要进入他人的心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想自己安然无恙对方也毫发无损,没点技术含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夜诀从来对自己的认知都是牛掰,而他也确实很牛掰,把自己伪装成天泽身体里的一丝灵气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进去了。
呵呵,所以说双修什么的真的是大大的好,益处朵朵,欢乐多又多。
话说下次爱爱是什么时候来着?
没等夜诀思考完这个深刻的问题,他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卧了个大槽!这是要逆天啊!
chapter34
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个?!
夜诀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再揉,重复了几次才停下这看上去很蠢的举动。
你猜猜他看到了什么?他被压倒了操来操去?还是他跟一堆人操来操去?怎么可能!
天泽的心境里,入目所见都是小清新风格的蓝天白云草地花园,美好的完全不像一个心生心魔的人该有的内心!不该是狂风暴雨,昏天黑地,血流成河,天地间一片惨淡吗?!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的呢?!
夜诀深吸两口气来平度自己的心情,特么你这空气就别这么清新还让人心旷神怡好不好?!
喵了个咪的,这货该不会是按照天堂的氛围来建造心境吧?可惜就是格局不怎么像,要知道,在天堂,天空都是白的,完完全全的雪白!
抖了抖耳朵,夜诀甩着尾巴在这个桃花源里寻找天泽,他是觉得很莫名其妙啦,突然就心生心魔,连心境都美得跟仙境一样,这货真的被心魔缠身了吗?
满心疑惑的夜诀表示他很怀疑。
但在找到天泽之后,夜诀是森森地信了段竹的诊断结果。
天泽坐在烂漫的花丛间的石凳子上,慢悠悠地品着上好的碧螺春茶,指间捻着一块芙蓉糕,温柔地送入旁边人的口中。
至于那个人是谁,这还需要想吗?当然是夜诀啦!
但真夜诀在吃惊之后就是更大的疑惑,这个……他貌似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呢?还绑的这么严实……
假夜诀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点心咬在口中也不吞下去,似乎是在沉默地抗议着。
在两人之间向来属于强者地位的夜诀从未有这般弱势的时候,有些将自己代入的夜诀躲在草丛里默默地看着,维持着“=口=”的表情久久不动。
“怎么,不喜欢?”天泽笑盈盈地抿了口茶水,唇齿留香,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那么……这样会喜欢吗?”
假夜诀口中的糕点被咬住,天泽主动靠近与他唇齿纠缠,看的真天泽窝火到不行,愤怒地直磨牙,亲那个人也不行!你只能亲我!也只能被我亲!
快点放开他对着我来!
向来直接又易暴躁的夜诀最终还没有冲出去,变故总在一瞬间,并且直接再度把他惊的目瞪口呆。
刚刚还吻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瞬间就撕咬到一起,哪怕满嘴都是铁锈味也没人松口,像两只杀红了眼的猛兽。
随着鲜血的滴下,所有的美好都随之覆灭。
花儿凋落,绿草枯死,水流枯竭,鱼儿腐烂,蓝天上乌云密布,空气里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气息。
而天泽跟假夜诀坐在充满了腐烂气息的枯骨上,缠绕在假夜诀身上的不是缎布,而是婴儿手臂粗的锁链!碧螺春与点心,只是血水与肉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魔境!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满地鲜血,被心魔占领的心境,与魔域无异!
“放开我!”被锁链困住的假夜诀咆哮着,满嘴都是刚刚咬破的血液,锁链碰撞着,发出冰冷无情的声音,给人一种无力与绝望的感觉。
唯一没有变化的,大概只有天泽吧。
依旧笑的那么开心,仿佛拥有了天地间宝贝的东西。
“你逃不了的。”
天泽这样说道,笑的更加开心。
真夜诀趴在枯草里,拿爪子骚了骚耳朵。
要说心魔的好处,那只有一个。
他会将宿主内心的那一丝恶念无限放大,宿主越执着,他就越强大,而天泽显然是一栽进入就出不来了的经典代表。也不知道天泽是怎么会有束缚他的想法的,就算天泽自己想离开,他还不肯呢,真是的,当他是多么随便的人吗?用完就丢什么的,那么没品他才不会做。
夜诀趴在草地里看着两个人对峙,决定默默离开,他们两个瞪着不要紧,反正冒牌货挣脱不开来,在这里天泽才是主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坏了也不要紧。
他完全不需要担心。
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出心魔,并且消灭他!心魔没有实体,只是人的执念,可以说就是当初天泽想束缚夜诀的执念在灵力滋润下的壮大版,要抓住他实在是小意思。
执念的产生来源于夜诀,他的任务就是抓住夜诀,束缚夜诀!
于是!他在看在夜诀的第一眼就果断扑了上去!
真的是不要太好捉啊!
夜诀喜滋滋地抬起爪子,在欢天喜地地扑过来的黑雾到达时十分精准地抓了下去,撕裂,完毕。
表以为老子是你这个空间里的会被控制限制住的弱鸡,他有着强悍的战斗力,可以轻易灭了你!
夜诀懒懒地打了个喷嚏,心魔身上的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
但天泽的确是太弱了,这么弱的魔物都对付不了,看样子得好好操练,必须把整体素质提上来。
就在他思考要怎么训(报)练(复)天泽的时候,空间崩塌了,这不是问题,夜诀继续思考,居然敢在他面前和别人来个法式热吻,不要太想死了哦!
咦?屁屁处似乎传开了久违的痒意。坐到地上蹭了蹭,夜诀转头一看,登时红眸里散发出绿光——
第二条尾巴长出来了一半!
长出来了一半!
长出来了!
一半!
不要问夜诀现在有多高兴,他现在只想把天泽往死里操练,让尾巴噌噌地长!
而身处空间中心的天泽呢?
面前的假夜诀忽然消失,他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咦?怎么找不到了?
然后天空开始坍塌,地面开始崩裂,天泽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啊啊啊——”
天泽死死抱住一旁淡定思考并且跟他一起下落的狐狸真夜诀,“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沉浸在喜悦中夜诀没高兴理他。
“快救命啊啊啊——”
三分钟后,天泽开始想,怎么还没落下。
十分钟后,天泽绝望地想,这次一定会摔成肉饼了。
三十分钟后,天泽不耐烦地想,特么怎么还没掉下去!要不要这么不干脆!
“喂喂喂这里是无底洞吗到底有完没完啊!”天泽拨弄了下夜诀毛绒绒的耳朵,“我跟你讲个笑话哦,有只蚂蚁从一百层楼房上掉了下去,最后饿死了,你说我们会不会成为那只蚂蚁?”
夜诀还是在自顾自地沉思。
“还有个笑话,你知道从层楼和一层楼掉下来有什么区别吗?”等了一会儿,天泽自动默认了夜诀这是无知的表示,“那就是一个是啊——然后嘭!一个是嘭!然后啊——”
天泽的咆哮总算是引起了夜诀的注意力,夜诀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抖了抖耳鸣的耳朵。
下一刻,他们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意识海内。
果然,黑猫就是命运之神给他的金手指。
天泽如此感慨道。
chapter35
天泽伸展四肢,大咧咧地躺在那熟悉的意识海里,剧烈的心跳就在耳边,失重带来的不适感让他到现在都无法平复下过于粗重的喘息。
“呼……哈……”努力深呼吸来让自己平静下来,天泽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思考,感觉就像做梦似的,他梦想成真,满心欣喜,却又痛苦万分,最终完全变成了噩梦,“那是……什么……”
淡定舔毛的夜诀压根就不理他,努力地舔舔舔,今天他特别钟爱他的小爪子,粉嫩嫩的肉垫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啊!
被无视地天泽心里有些恼火,但又没那个精神去跟夜诀掐,只好跟木偶似的躺在原地,慢慢地等着呼吸平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泽觉得自己养精蓄锐完毕,可以原地满血复活了,立刻平地而起,然后立刻四仰八叉地倒下,“我擦……头晕……”
专心舔爪子的夜诀哼了一声,“今后你若不自己解决心魔,有的你受的。”
“怎么说?”天泽偏过头去看背对着自己的白毛狐狸,被那蓬松的大尾巴甩了一脸的毛,不少被他吸进鼻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也就没注意到多出来的半条。
“心魔由你而生,却由我解决,自然会对你产生些负面影响,刚开始是身体不舒服,”接着夜诀就开始胡扯,他怎么知道心魔由他人解决会怎么样,天帝跟魔尊的恶作剧又不是年年有,“接着修为减少。”
天泽不在意地喷了喷鼻子把毛呼开,这个没什么,大不了再修炼回来或者多爱爱几次。
“最后死亡。”
天泽僵住,毛发根根竖起,“你说啥?”
夜诀给了天泽一个你懂的眼神,又沉浸于他的舔爪子大业去了。
看样子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天泽暗自握拳,不然每次都要夜诀救自己自己只会越来越弱,到时候就是夜诀想救自己也有心无力,他不想死啊,老天爷你就不能放过被死神蹂躏过的他吗?
胡思乱想了片刻,理智战胜了一切,无论如何,不能死的这么窝囊!“请教我对抗心魔的方法!”
要是他能起身,现在一定已经虔诚地搂住夜诀蹭他的毛百般哀求讨好了。
可惜他不能,但夜诀的良心还是够够的,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天泽的请求,无论如何,这对他要修炼出来的尾巴有着大大的好处,不是吗?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还跟我解释下,”夜诀的狐狸脑袋转过来,暗沉的血眸里有着危险的色彩,“你心境内发生的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心魔的影响,本该大惊失色惊慌失措的天泽这次哼都没哼,也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你不是看见了么?”
“……”夜诀的耳朵抖了抖,他看是看见了,但是无法理解,天泽把他绑住就跟兔子绑住狮子一样,在他眼中都是逆天的存在,还有,这家伙是在造反还是在造反还是在造反呀?“解释!”
天泽翻了个身,与夜诀近距离行注目礼,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夜诀发现他眸中的蓝色消退了很多,更多的是迷人的紫色,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黑暗。果然心魔还是要靠自己才能够轻易解决的吗?
“我是一个有着上辈子记忆的人,二十一世纪,是一夫一妻制,在我心目中,这是绝对的,”天泽抬起双手搂住夜诀的脖子,用力拉低,让自己的脸颊贴在夜诀温暖光滑的皮毛上,“我可以容忍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你休想去碰别人。”
夜诀新奇地挑眉,从小到大从没哪个人敢如此对他讲话,更不用说威胁,实在是无礼到不行,心里虽然不满,但好歹没起杀意,不过这并不代表服从,“如果我抛弃了你投降别人的怀抱呢?你阻止得了我吗?”
“我当然阻止不了,”勾起唇角,天泽笑的甜美又灿烂,让夜诀后颈的毛都一根根地炸起来了,“但只要我一天活着,我就不会放过你。”
少年原本清脆的声音,在黑暗的压迫下听起来十分的低沉。
夜诀眯了眯眼睛,舔舔嘴唇,他喜欢这种阴暗,“居然能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执念,我很高兴。”
跟这个家伙相处了十七年,夜诀好歹也有些了解他,一个懒散的神经病,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没有其他追求的废物。
不过这样的家伙一旦有了执念,那可就是件了不得的事。正所谓弱到不行的家伙是无敌的,因为他们会不惜一切去满足自己的心愿。
究竟是什么时候,让这个家伙对自己有了执念呢?处男情节么?还是说把自己当成亲人,朋友,从而进一步有了更亲密关系后就成了心上人?
不得不说,这种自己就是世界的感觉真不错。
满足之后,夜诀甩了甩尾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人是他的,尾巴也是他的!妥妥的!
“条件只有一个,”夜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天泽,一只爪子按在天泽心口处,要是他露出锋利的爪子,天泽就会立刻丧命,夜诀很喜欢这个样子,这代表他已经将人完全地占有,“我可不喜欢弱鸡,不指望你跟我一样厉害,好歹别给我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