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常在(FZ)上——桃心
桃心  发于:201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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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有些急,他知道老宅的规矩极其复杂死板,如果有礼数不周到的地方会被责罚的很惨,他自己小时候就有因为礼貌方面没有作周全而被宣茶薇教训的惨痛经历。

“叫啊,他是你的爷爷,你爸爸的爸爸!”唐方小声地嘉琪说了一句。

嘉琪这才敢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任建长。

任建长的目光一直都是冰冷的,嘉琪碰到了他的目光,就像被电到了一样,立刻又埋下了头,不开口说话。

唐方有些不知所措。

任建长这时却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对梁盛说:“带下去吧。”

然后就自己转身离开了。

梁盛带着唐方和嘉琪曲曲折折地走了一路,穿过了有扶柳烟烟的拱桥和花园,最后到了大宅深处的一座阁楼边。

嘉琪重来没有见过中式建筑的房子,即使画册上看见过但是却没有亲身走近过任何中式建筑里面。

任家的这处老宅,是很多代以前留下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余年前。当时的任家就已经是有名望的官宦人家,地位十分显赫,所以才能保留下来如此宏伟精致的建筑。

梁盛停了下来,对嘉琪和唐方说:“两位少爷,在这里休息吧。”

唐方虽然以前也来过这里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会被带到后花园里面的,宣茶薇警告过他不要在宅子里随意走动,小心遇到女鬼。当然这都是小时候说出来吓唬唐方的,为的就是要让唐方在任家安分守己一点。现在的唐方自然是不会在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了。

但是此刻唐方也觉察到了某些不对劲,直接拦了要离开的梁盛问道:“我妈妈呢?不是说她在老宅吗?怎么不见她人”

梁盛的脸上很微妙地换上了一个笑意,但是那个表情分明就不是在笑。

他说道:“方少爷,您母亲随后就到,明天就是老爷的生辰,所有人都会来,您母亲自然也会来的。”

说完就甩开了唐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走出了阁楼。

唐方立刻追上去,但是梁盛却已经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只听“啪”的一声响,唐方知道,对方把门锁上了。

因为是旧式的大宅,门还是用的古旧的木门,门框上花纹反复镂空的部分也镶嵌了钢化玻璃,紫檀的乌木赤得发黑,一看就是极好的质地,可是唐方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事情并不简单。

不过他并没有太慌张,原因是他不想在嘉琪面前表现得胆小,于是就装作不在乎地踢了两脚木门,说:“明天就明天,我就不信你还不把我在这关一辈子!”

嘉琪完全摸不清楚状况,只是很想回家,很想见到任铭轩,他颇为焦急地在阁楼里打转,试图打开八仙桌边的窗户,但是无奈他人小力气更小,推了那窗户几次,都没能推开。

唐方见了就走过去要帮嘉琪打开窗户,嘴里还一边说:“力气这么小?刚才没有吃饱吗?”

话一说出口,唐方就后悔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开口和嘉琪说话,明明脑子里面想的是另外一个意思,但是每次说出口,都变成了让嘉琪难堪的话。

嘉琪此时心里着急,一心只想着离开,听到唐方的话也反应不大,只是不回答他。

唐方用足了力气推窗户,最后也没能打开,他不敢看嘉琪,觉得自己说了大话,又没能打开窗子,一定很丢脸,他不想嘉琪看轻自己。

但是嘉琪却一点也不在乎唐方的这些心思,他以为唐方人高一些大一些,力量自然也比自己强,哪里知道唐方试了几次,仍然没有打开窗。

唐方脸上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不敢看嘉琪,只能装作努力地研究那窗户的构造。

忽然,唐方叫出来,说:“我就说,这窗户为什么打不开,原来根本就不是窗户啊!”

嘉琪听了,赶忙走到唐方身边去,唐方指着窗户的边沿说:“你看这里,和墙是连在一起的,这个窗户只是做成了窗户的样式,其实根本这就是一面墙。”

嘉琪看了看,有顺着窗户的边沿望到了天花顶上,果然,玻璃和墙面是铸在一起的,说白了,就是一面玻璃墙。

嘉琪感到十分沮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样的房间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这里来,而对于以后要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想像。

他满脑袋都想着快点离开,回到任铭轩和他的家里。

唐方并不像嘉琪那么慌张,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莫名其妙地关在这样一栋阁楼里,但是能和嘉琪带在一起,他觉得还是很不错的事情。而且他年纪更大一些,思考事情也更理性一些,他想着,自己虽然活动不自由,但是任家的人肯定不会亏待他,吃饭什么还是会有人送来的。

于是他也并不太担心,只是随意在书架上找了一本书云里雾里地看了起来。

第十八章:背叛的滋味

嘉琪被带到老宅之后,任铭轩就立刻收到了消息。

当时他正在和合作人握手,谈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内线的电话打过来,秘书对他耳语了几句,任铭轩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变。然后就匆匆推去了晚上对方挽留他吃饭的想法,赶去了机场。

合作人看着任铭轩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奇怪道:“认识铭轩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究竟为了什么事?”

在一旁的陈造和任铭轩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在事业上和任铭轩的合作也从来没有少过,听到合伙人的这番话,也有些感慨,道:“想必是为了他儿子吧。”

合伙人大吃一惊,只知道当年任铭轩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却不曾想到他还有一个儿子,问道:“铭轩居然有儿子?什么时候的事?”

陈造这又才恢复一如既往玩世不恭地态度,道:“儿子都十几岁了,他宝贝着呢,这些年不知道推托了我多少次邀他出去玩的邀请,一心一意在家里当好父亲。”

说完,表情有些自嘲,又微微摇了摇头。

合作人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听了陈造如此说,多半就是真的了。他过了半晌才愣愣地说:“真看不出来,铭轩居然是如此爱家的人……”

任铭轩离开酒店后又试着给宣茶薇打了几次电话,但是对方的电话一直都是在占线。任铭轩这时又接到了明白过来,宣茶薇的电话可能被控制了。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多说,直径下了飞机就奔赴老宅。

因为第二天是任建长的寿辰,肯定会有很多政界商界的名流来祝贺,所以任宅这几天就已经早早开始了准备工作。

已经是初夏,家里的仆人都换上了夏天穿的制服,统一月白色的丝织盘扣上衣,配了黛青色的长裤,都是古色古香的中式传统。和老宅具有历史的氛围十分融洽。

任建长从一开始当然就知道自己儿子监视自己动静的事情,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明显的动作,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把他逼急了,父子反目这样的事情不是不会出现的。而任铭轩现在最上心的人是那个叫嘉琪的孩子,任建长思索着既然自己从各方面插手任铭轩都不同意再婚的事情,那么不如就从孩子的方面下手。

但是他自己又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虽然说到底也是他任家的血脉,是他任建长的亲孙子,但是他从见到嘉琪的第一面起,就越发对这个孩子喜爱不起来。

嘉琪长得太秀气,白皙的脸颊,乖巧秀丽的五官,看上去和一个女孩儿差不多。而大概因为嘉琪是一个混血儿的缘故,他的秀气的眉目之中又带着一股异域的妖冶。这样一向都看重端庄稳重的任建长更加不看好自己这个孙子。

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时机。他很清楚自己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也对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一直都很有信心。

很顺利地,他等到了侄女宣茶薇的出现,宣茶薇带两个孩子出门吃饭,他自然派了人跟踪着,待他们三人吃完了饭,宣茶薇去取车的空档,梁盛就把孩子带去了老宅。

任建长自从上次和儿子谈崩了之后,任铭轩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更加敌意。他知道如果自己叫任铭轩在自己过七十寿辰这天回家,任铭轩是断断不会来的,因为任铭轩知道他要安排张家的女儿张月和他相处。

而任建长这些行动又恰恰是任铭轩厌恶到极点的。

任铭轩自从上次和任建长见过一面之后,就自己抽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去见了张月,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只愿意接受张家在生意上面合作的事情,至于要发展别的关系,是不可能的事了。

虽然当时只有的谈话只有任铭轩和张月两个人在场,但是任建长还是知道了这次谈话的详细内容。他当时听到回来报告的人说了之后,就一脸的沉重和阴冷,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向来以大局为重的儿子居然会如此唐突直白地拒绝人。

尤其对方还是利益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

任建长想了一个晚上,最后才不得不把一切的原因都联想到嘉琪身上,尽管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是从他近来了解到的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大多数都和那个叫嘉琪的孩子有关的。

于是他决定见一见自己这个孩子,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人铭轩如同入了魔障一般执着于不再娶这件事。

嘉琪和唐方在阁楼里坐了一阵子,四周都没有任何人再来过。

外面除了有几只小鸟在柳林里鸣叫而外,四周一片安静祥和。

因为这里离主宅的房子很远,所以仆人们忙碌的声音丝毫没有传过来。这里就像封闭的自成一派的世界,和外界完全隔绝。

嘉琪这时候心多少安静了下来一些,他觉得自己目前并没有遇任何严重威胁自己生命的事情,所以他就只是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回到任铭轩身边去。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愿意想了。

唐方和他各怀心思地各坐了房间的一头,谁也没有说话。

唐方的想法就更加简单,他一直装作在看书的模样,时不时用眼睛偷看坐在另外一边的嘉琪。

但是嘉琪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唐方,只是独自忧心忡忡的坐在椅子上,身躯挺得笔直,像一棵稚嫩又年轻的青苗。

就在唐方不由自主地被坐在床边面带愁容的嘉琪所吸引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任建长和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梁盛也跟在任建长身后,进了房间的门,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客气的招呼唐方和嘉琪,只是低着头,恭敬本分地站在任建长身后。

嘉琪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任建长的眼睛并没有看唐方,而是直径看到了嘉琪,向着嘉琪走了几步,才开口说:“你叫嘉琪?”

嘉琪看着任建长向自己走进,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敢动弹,只能点了点头。

任建长说:“你随我来。”

唐方立刻要走上前去,但是却被梁盛拦住了,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却又令人感到压力:“唐少爷,老爷只想和丁少爷说话。”

唐方还要反驳,嘉琪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就跟着任建长走出了阁楼。"

唐方自然无法跟着出去,就算他能摆脱梁盛,他也无法摆脱梁盛身后的几个彪型大汉。

嘉琪随着任建长走到了阁楼外的长廊上,里面雕廊画栋,美轮美奂,装饰得十分精巧绝伦,但是嘉琪此时却无心欣赏。

任建长在湖心的亭子里停了下来,坐下来后,在一旁恭候的女仆立刻端了茶,又布了些果食,任建长摆摆手,对方就退了下去。

"坐。"任建长确实没有为难嘉琪的意思,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续弦,如果能让任铭轩娶了哪一家政要的女儿,生了能继承任家家业的孙子,即使任铭轩坚持还要带着嘉琪过,他也是没有意见的。

嘉琪听了任建长的话后,却摇了摇头,站定在离任建长几步之外的地方,并不肯再靠近。

任建长也不多加理会,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嘉琪,说;“你父亲要再娶的事情,告诉你了吗?”

嘉琪愣了一下,像没听懂一样,重复了一遍任建长的话,问道:“爸爸要娶别人?”

任建长点头。

嘉琪顿时感到一片混乱,他记得任铭轩明明答应过自己要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的,等自己的母亲把病养好了,就三个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母亲的病还没有治好,任铭轩为什么就要去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呢?

任建长见嘉琪并不回答自己的话,就接着说:“虽然你不算我任家的人,现在也依然姓丁,但是只要我儿子答应再娶一位妻子,生下一个能继承任家的孩子,你愿意继续跟着他生活我也是不会反对的,但是现在我担心我儿子因为太过于在乎你的感受,而断了再娶的想法,你这些年都和他生活在一起,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很理解,陌生的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你们本来就是亲父子。”

说道这里,任建长略微停了停,才又继续道:“总之,我希望你明白,既然你母亲已经过世了这么多年,我儿子就没有道理一直为了她而放弃以后的婚姻生活,当初他们两人结婚的时候就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为了两家的利益而结合在了一起,现在你母亲去世这么多年,我儿子也不肯再娶,我不得不怀疑他顾虑的主要因素就来来自于你。”

嘉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了阁楼,等他回到阁楼后,唐方立刻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明明是五月的夏季,嘉琪的手却湿滑冰凉。

唐方看嘉琪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一般,他很是担心,连忙问道:“嘉琪,你怎么了?怎么了?”

任建长也走进了阁楼,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嘉琪,对梁盛悄悄吩咐了几句,就自己先离开了。

梁盛躬身送任建长离开了后,转过身来对唐方说:“唐少爷,老爷说你现在可以出去见你的母亲了。”

唐方却一口回绝了他,说:“不用,我在这里陪嘉琪,你们到底对他作了什么?”

梁盛躬着身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继而才说:“老爷只是和丁少爷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至于您,您可以不用在这里陪着丁少爷,丁少爷会有人照料的,您还是出去吧。”

唐方却不搭理梁盛的话,而是关心又焦急地站在嘉琪面前问道:“嘉琪,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梁盛看了看他们两个这幅样子,没再说什么,而是叫了人送些饮料和水果进来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嘉琪满脑子都是回想着刚才任建长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的思绪很乱,根本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

但是他还是很清楚的了解到了事实。那就是他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当初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母亲去了瑞士疗养,其实只是骗他的谎言。

而任铭轩,也打算再领娶,和别的女人结婚,组建新的家庭,并生下另外的孩子。

他想到任铭轩抚摸着自己的手,柔声在自己耳边说:“不会的,嘉琪,爸爸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爸爸只爱嘉琪”,原来这一切也同样是肥皂泡一样的谎言。

嘉琪想到这里,感觉整个人就像被背叛和欺骗的潮水淹没了一样。他的胸腔里难受地像被塞满了棉花一样,无法呼吸,也再也无法快乐起来。

他在汹涌的浪潮中,感觉到内心绝望和痛苦。那种带着海水腥味和冰冷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的扑打到他身上,他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沉浮在一片汪洋之中。

唐方忽然失声叫出来,慌乱地说:“嘉琪,别哭,你别哭啊!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解决啊。”

唐方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毫无能力和头脑的小初中生,只是一心想要安慰嘉琪。

嘉琪却越哭越厉害,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最后发狂了一般地抽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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