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常在(FZ)上——桃心
桃心  发于:201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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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铭轩一边解袖口,无意看了一眼自己左腕上的刀痕,已经很浅了,但是却成了两道无法再退去的伤疤。

任铭轩不甚在意地回答陈造,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前段时间有些失眠,就叫医生送了些安神的药过来。”

陈造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任铭轩取下了两粒袖扣,挽了一圈袖口,顿了顿,又说:“都是中药,没什么副作用。”

方舒姚送了雪茄和洋酒进来,取了剪雪茄的刀要为任铭轩他们剪雪茄,任铭轩说:“你出去吧,放着就好。”

方舒姚看了他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任铭轩挑了一杆桌球棍递给陈造,陈造道:“谢谢,前几次约你出来,你都推脱有事,怎么现在又愿意玩了?”

任铭轩一边剪雪茄一边说:“以前孩子小,又不熟悉环境,总要多陪陪他。”

陈造笑起来说:”唉,你对你那儿子,真没话说,娇宠得跟女儿似的,如果不是上次你叫我去美国帮你办理手续,我还真不知道你儿子长得那么俊!”

任铭轩抽了一口雪茄,才缓缓说:“等你有了儿子,自然也会疼。”

陈造开了球,说:“有了孩子,必然是要宠的,但是像你这样的,我肯定是做不到。”

任铭轩也接着打了几球,他很久没有碰,今天晚上和陈造打了几局,感觉还不错。

陈造看了他的样子,不由得惊叹道:“不错啊,在家这几年,自己真没有偷着练?”

任铭轩也笑起来。

陈造单腿坐在球台的一角,手里拿着装了冰块和酒的酒杯,看着任铭轩一球接着一球的进,心情很不错。

他腿长身高,人又长得风流,一双桃花眼十分惹人心弦。

看到任铭轩几乎要一个人把一桌的球都打完了,他才说到:“听说,下个月叶权要来围成。”

果然,他这话一说出口,任铭轩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任铭轩弯下腰,仔细地分析了一下下一颗准备要打得球,摆好了姿势,说:“什么时候?”

陈造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说:“下午才确认的消息,下个月一号,他弟弟叶桥有一个小型的演奏会在本市,到时候他自然会来。”

任铭轩信心十足地推动了手里的球杆,清脆响亮地一声“啪”之后,黑球准确无误地打进了球洞。

最后一颗球也入了洞。

任铭轩直立起腰来,说:“慢慢等,机会总会来。”

两人正在商量一些其他的细节,桌球室的门被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

陈造和任铭轩立刻敏感地觉察到了。

任铭轩立刻偏过头,沉下脸来,问道:“是谁在哪里?”

他虽然觉得自己的家里不会被人安插有内线,但是从小的教育告诉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现在他正处在最关键的时期,更加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条门缝只有几寸宽那么狭小的一溜,没有任何身影,任铭轩等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人回应,就走了过去。

他动作迅速地把门推开,正准备看清楚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门外偷听,就看到站在门背后穿者睡衣的嘉琪。

第二十三章:烟酒问题

任铭轩愣了一下,看到在门背后缩着身子的嘉琪,面部线条立刻柔和下来。

嘉琪应该是睡过了一些时候才起来的,他身上月白色的睡衣有些皱,脚上也没有穿鞋,虽然是夏天,但是任铭轩还是忍不住皱眉。

嘉琪从来没有见过任铭轩工作时候的样子,一方面是任铭轩很少把工作带回家,即使处理也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面处理,二是任铭轩不愿意让嘉琪看见他身上残暴的一面,他自己十分清楚在家里面对嘉琪,和他在外面面对别人的时候,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嘉琪叫了任铭轩一句:“爸爸。”

任铭轩反映过来,把嘉琪从角落里拉出来,道:“睡不着吗?”

嘉琪低着头看自己洁白的手指,闷闷地说:“不是的。”

任铭轩安慰了他几句,又叫仆人找来了拖鞋,才领着他走进了桌球室。

虽然只有任铭轩和陈造两个人,但是雪茄和酒的味道还是十分浓烈,平日在家里,嘉琪从来没有见过任铭轩抽烟,他看了一眼烟灰缸里的几个烟头,便问:“爸爸,你抽烟吗?”

任铭轩摸了摸他的脸,说:“只是偶尔。”

陈造端着新的一杯酒走过来,眼里含笑地说:“这就是嘉琪,比小时候更好看了啊!”

嘉琪第一次见任铭轩的朋友,不免有些害羞,欲向任铭轩身后躲,任铭轩却大方地把他向陈造面前推,笑着说:“你别闹他,你当年见他的时候才小,不记得你了很正常。”

陈造装出伤心的样子,说:“唉,亏我为了你这个儿子来回坐了四十八个小时的飞机。”

任铭轩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嘉琪的背,像是要安抚他的紧张一样,口气不免轻快起来:“你现在也老了,总爱想以前。”

陈造说:“能不老吗?你比我小两岁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还没有结婚呢?”

任铭轩说:“还不是怪你自己眼界太高。”

说到这里,陈造就不乐意了,说:“这怎么能说眼界高?为了后代着想,怎么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生孩子吧,这不是害了下一代吗?要是能找个生得出你家儿子这模样的,我立刻就结。”

嘉琪以前从来不曾见他的父亲和任何人说笑,即使任铭轩有时会和他说笑几句,但是嘉琪也抱着不敢太越举的心思,他一直被教养地太矜持贵气,并不能完全体会随意嬉笑之间的乐趣。

陈造看了一眼躲在任铭轩身后的嘉琪,他的眼睛亮悠悠的,眉目和下巴都十分清秀小巧,看上去比很多女孩子都漂亮,陈造不由得逗他,把酒放到他面前,说:“小家伙,别这么粘你爸,你爸最近可是在拼了命地工作,来,敬你爸一杯。”

说着就要把酒杯往嘉琪手里送。

嘉琪却立刻缩了手,抱着任铭轩得腰,藏到了任铭轩身后去,把脸深埋在任铭轩背上,任凭陈造怎么逗他,都不肯在露面。

任铭轩阻止了陈造,说;“你别逗他,他在家里没见过生人。”

陈造放弃了一样,对任铭轩说:“你这个儿子,真比我妹妹家的女儿还内向。”

任铭轩却不在意,有一个漂亮又文静的儿子有什么不好呢?况且嘉琪那么懂事听话,和他自己的童年相比起来已经乖巧太多了。

说;“你可别教坏我儿子。”

陈造立刻反驳过来,道:“我有机会吗?看你把他护这么紧,谁是想不通了才动他。不过你这样的人真看不出会养出这样的儿子,他真的是你儿子吗?和你一点也不像,当年你十一二岁的时候,女人都已经碰过了吧,烟酒又算得了什么。”

陈造虽然是陈家二子,出生也算矜贵,但是他身上偏偏自然流淌着一股痞子的邪气。说好听点是放荡不羁,说不好听就是流氓气质。

任铭轩听陈造在嘉琪面前说了这番话,不禁有些不高兴,在他的心中,一直以来被保护的过于纯洁的嘉琪是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即使是好友陈造说了这样的话,他也心理有些芥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想嘉琪知道自己私生活方面的一些事情。

不过任铭轩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自己的情绪,只是低头看了看嘉琪,道:“嘉琪,爸爸带你上楼吧。”

嘉琪也不太适应陈造的说话方式,又觉得自己不该擅自走下楼路偷听了任铭轩和朋友之间的谈话,就点了点头,连再见也没有和陈造说,就和任铭轩离开了。

回到了卧室里,任铭轩吩咐女仆给嘉琪热一杯牛奶拿上来,嘉琪坐在床边,眼睛虽然清澈明亮,但是眼神却有些涣散无神,嘉琪默默地看着他,身上的丝织睡衣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眉梢之间透着慵懒的随意。

任铭轩忙了一段时间,常常回家来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也是匆匆和嘉琪用过了早餐就离开家里去公司。有些时候在外地开会,实在不能回家,就给嘉琪打过一个电话,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好好睡觉。

嘉琪虽然天天都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但是他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认真仔细地和嘉琪说过话了。

任铭轩知道嘉琪长得好,但是具体好到什么地方,他却没不清楚,这大概是嘉琪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当初才来围城的那个小孩儿模样,瘦瘦弱弱,孤苦可怜,可是今天晚上他听了陈造称赞嘉琪相貌出众的话,他这才回过神来一样,打量着坐在床上的嘉琪。

嘉琪见任铭轩一眼不发的看着自己,心里担心任铭轩因为刚才的事情责备自己,就从床上走下来,到任铭轩面前去,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任铭轩,道: “爸爸,你生我的气了吗?我不知道你和朋友在里面谈事情,我下次再也不会做惹你不开心的事情了。”

嘉琪虽然还没有到抽身体的时候,但是他的身子骨架已经长得很均亭匀称了,十一二岁的年纪,精致的锁骨刚巧裸露出来,覆盖在细腻的皮肤下,看上去有少年和幼儿混合在一起的特有的清新。

任铭轩忽然明白过来,嘉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哭着喊着要美国三藩市去的孩子了。

嘉琪见自己道了歉,任铭轩依旧没有回应,不由得内心一阵心慌,酝酿的泪水在他的眼眶里被努力地克制住了。他伸手拉住了任铭轩的衣袖,眼睛无意一看,就看到了任铭轩手腕上的伤痕,泪水却怎么忍也忍不住一般,无声地就滑落了下来。

嘉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哭,他只是觉得内心压抑的难受,他为自己这些天来一直所承受的不安的情绪而感到委屈。他想告诉任铭轩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也渴望了解任铭轩,但是任铭轩总是那么忙,而且越来越忙,也从来都不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这让他更加沉溺在不安和担忧之中。

他有些时候想,自己如此依赖任铭轩,像是离开了他就不能直立行走一样,这样庞大而自私的感情如果自己不生生地把他们紧锁在心底,那么等到这些情绪都喷薄出来的那一天,便会逼走任铭轩吧。

所以嘉琪一直以来都选择了忍。忍耐和忍受。忍耐不安的煎熬,和忍受煎熬的不安。

嘉琪声音里带了呜咽,道:“爸爸,我真的好怕,你别不理我,你对我说句话吧。”

任铭轩叹惜一声,他开始不得不相信陈造说的话了,他把嘉琪太娇养了,娇养到现在真的像一个女孩子一样敏感。

任铭轩任由嘉琪拉着自己的袖子,一手抱起了嘉琪,又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说:“嘉琪,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鼻子,被别人看到了要笑话你的,你是个男孩子啊。”

嘉琪心里更加委屈,他心里那么难受,任铭轩却拿他当个小孩子哄着,仿佛在任铭轩的眼里他就一直是没有长大过的小孩子一样。

他抽泣着说:“你这是讨厌我了吗?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呢?我已经很努力做到最好了,可你却从来都视而不见一样,我好辛苦,我讨厌你啊!”

任铭轩当然不了解嘉琪那些细枝末节微妙反复的心情,他看着嘉琪哭泣的样子,心里虽然有浓浓的爱意席卷,想细细地亲吻他的嘉琪,但是却忍不住要有意要逗嘉琪,就笑起来,道:“好吧,那你就讨厌我吧,我下楼去了。”

说着就做势要把嘉琪放到床上去,嘉琪却反手楼住了他的脖子,啜泣道:“我讨厌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当我只是个小孩子,所以什么都不对我说,上次妈妈的事情也是一样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对我说呢?我明明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啊!”

任铭轩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嘉琪这段时间以来纠结的问题是这个,想到这里他又想起班主任钟梅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嘉琪是个心思很聪敏的孩子,很多事情他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他的内心,都是明白的吧。

任铭轩自己转身坐在了床上,抽了一张纸巾给嘉琪擦眼泪,想了一阵子,才说:“嘉琪,你在担心爸爸有事隐瞒你吗?上次的事,确实是爸爸的错,没有告诉你当年我和你妈妈结婚的真实情况,也没有告诉你你妈妈去世的事情,这些都是爸爸做的不对,爸爸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嘉琪两腿跨坐在任铭轩的腿上,眼泪是止住了,却还依然在抽咽,他把自己的身体往任铭轩身上贴了贴,道:“你要保证以后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不能再当我是一个小孩子,我长大了,能理解你说的事情了。”

他的这一番话,有让任铭轩失笑的意味,嘉琪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在做父亲的心中,无论孩子长大,都一样是孩子啊。

但是任铭轩却没有笑出来,而是眼睛很深很深地注视着嘉琪,认真地说:“好的,爸爸保证以后有事情都会向你汇报的。”

嘉琪见任铭轩深邃的黝黑眼睛里笑意,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当真自己的话,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很不能接受任铭轩敷衍自己的态度,但是听任铭轩很耐心地开导自己,对自己温柔细致的说话,那沉稳好听的男中音就像有魔力的手一样,抚慰了他这些日子以来躁动不堪的内心。

嘉琪勾着任铭轩的脖子,有些赌气地皱眉,道:“你好烦啊,你这分明就依然还当我是一个小孩子。”

任铭轩今晚喝了些酒,又和多年未曾在一起玩乐的好友打了几局球,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难免在长期以来的紧张中放松下来,而此刻他看着嘉琪娇媚的样子,因为哭过,眼睛湿漉漉的,疏朗分明的睫毛上还有水光,小巧樱红的嘴也是水润润的,心里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十分美好。

任铭轩低头亲昵地咬了一下嘉琪的鼻尖,道:“好了好了,不要再任性了,爸爸说过以后有事会告诉你,就一定会做到,现在爸爸的朋友还在楼下等着,我要下去了,一会上楼来陪你。”

嘉琪的脸上露出痛苦失望的表情来,任铭轩只当他只是小孩子撒娇的性情,又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好几下,就转身走了出门。

任铭轩进了桌球室,却没想到方舒姚走过来告诉他:“先生,陈先生先回去了,他让我转告您好好和孩子待在一起。”

任铭轩饶有兴味地说:“噢?他原话真这么说?"

方舒姚有些迟疑,但是他不敢在任铭轩面前有所隐瞒,还是硬着头皮说陈造的原话:“陈先生的原话是,‘我先走了,让那个奶爸去他的娇儿子一起待着吧’。”

方舒姚说完了颇为忐忑的观察了一下任铭轩脸上的表情,见任明轩并没有生气,又赶紧说:“这都只是陈先生开玩笑的话。”

任铭轩神色之间也有笑意,并不当真,道:“我怎会不会不知道,你叫人进来收拾吧。”

说着就走去了三楼的浴室。

任铭轩在温水池里闭目养神了一些时间,才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叶家方面的事情,总算有了一点眉目,这是让他最为安心下来的事情。虽然以后的情况还不明朗,但是有了这开头的第一步,任明轩就会好好经营以后的每一步。

他的天性中和任建长有一样掠夺一切的本性。以前在任建长的安排下,他得到一切都显得太容易,而任建长自己又有极其强烈的控制欲,和身体里流着相同血液的任铭轩在一起,任铭轩作为儿子,难免就压抑了自己的本性。

虽然说强势的父亲确实帮助任铭轩塑造了凶狠的性格,但是这同样也埋下了“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隐患。

所以当时任铭轩告诉宣茶薇自己并不仅仅是为了嘉琪的事才和自己父亲关系决裂,也确实是事实。

点了薰衣草味道的香等在窗户前明明灭灭,任铭轩从池子里站了起来,立刻有一旁伺候的人上前来为他搽干身体,递上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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