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两个人就诡异的沉默着，直到翟成觉的手机响了才打破了这段沉默。翟成觉这次来M国，真的不是完全因为程一山也在，也是有工作在里面。但其实这项工作他不来的话也是可以的，可就是因为程一山在，所以他来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翟成觉从头到尾只嗯了几声算是应答，最后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收进口袋里。他想了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我们之间的可能。”

程一山低头把元宝吐出来的奶嘴塞回去，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看着翟成觉说：“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翟哥，我知道我拒绝了你，这辈子也许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把你摆到恋人的那个位置上去。你别作践自己。”

翟成觉定定的看了程一山好几秒钟，恍若未闻的抬脚继续朝前走，程一山连忙开口说：“我到了。”

“啊？哦，好的。”翟成觉停下步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程一山。然后双手插到口袋里，结果他右边的口袋拉链是拉着的，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然后转身往回走：“我先走了。”

程一山站在原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直到元宝伸出手来摸程一山的脸，他才如梦初醒般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以前追的女生，每一个都让程一山觉得跟自己挺合适的，却没一个人能接受他的怪癖。可是他现在发现，情况却掉了个个儿，似乎翟成觉认为自己和他挺合适的，可自己却永远没办法说服自己。

程一山知道自己在作死，牛不喝水强按头可以，可这种事情，不行就是不行。

最后程一山完成《灵犀》这幅作品整整用了四个月。完成的那一刹那，仿佛连灵魂都解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脑汁已经被它吸收殆尽了。

想到刚来M国的时候，元宝还是一个只会流口水的小丫头，现在已经长出了两颗小米粒一样的牙齿了。跟程一山打游击一样，只要逮住机会就抓住东西往嘴里塞。

直到现在程一山才明白了什么叫“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看着元宝一天天长大，简直每天都不一样，每当这个时候，程一山就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

老妈决定留在M国把缺失的这些年补上，而程一山则收拾了行李回国去，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郑致棠，这人瞄准了Z国产业链空白区，拿着老爸给的钱准备来创业了。如果是以前，程一山必然觉得二世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可亲眼见证了闻平川的成功之后，程一山就再也不大言不惭的说这种话了。

第40章

回来的时候，是闻平川来接的飞机，程一山见他又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到了旺季了。安林县是一个不大但是绝对不小的村，它的耕地面积非常之广阔，可由于近年的青壮劳力都选择外出打工，农田就没什么人种植。

所以当初闻平川是以一个很低的价格承包了四十公顷的地盘，一年四季都能完全利用起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当的是一个有品味的农民。他想要创造出来一个人间桃源，当人们在钢铁森林里穿梭疲惫时，能来这里小坐一下。

闻平川一见元宝就特别的喜欢，抱着不肯撒手，元宝伸手拽他的胡子也不反抗，依旧乐呵呵的笑着。程一山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知怎么的就特别无厘头的想起来一句话“妹妹看起来倒像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儿～”

猛然一股恶寒袭来，程一山赶紧甩甩头，把帽子扣到头上，抱着元宝下了车。郑致棠看着眼前积雪渐消的场面当场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怎么样，我这儿不错吧。”闻平川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郑致棠的背，然后冲着自己翘起了大拇指：“要不要投点儿资啊？”

程一山听了猛的扭头过来看着闻平川：“怎么？你要有大动作了？”

闻平川笑笑说：“算得上什么大动作，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而已。这不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吗？我就琢磨着举办个音乐会什么的，大家来乐一乐。”说着一手搭在胯上，一只手指点江山：“我要多请几个当年的同事来，把他们都拖下水，到时候这哪儿哪儿都是我的兄弟。我就可以称王称霸，抢压寨夫人了。”

闻平川可能就是随口一说，但程一山却真正的放在了心里，闻平川一人的能力有限，不能将安林全部开发出来。

看着现在他做的热火朝天的，让程一山也忍不住动了心思，在详细的问过了闻平川的设想之后，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手里的几个钱全部拿出来，又卖了几幅画，然后郑重的把钱给了闻平川，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大，以后我这大小两个人，就要靠你养活了。”

闻平川哭丧着脸说：“我是给你们干长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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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平川在当农民之前，是一个外企公司的高层，也是一副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当初辞职要当农民，一群朋友轮着挽留了好几次，各种做思想工作，但是闻平川软硬不吃，大家没办法。现在见他活的还不错，也都替他高兴。这次闻平川需要资金，每个人都给了不少。

用闻平川自己的话说就是，大家朋友有一场，志同道合，他知道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内心想要的地方。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亲自用自己的双手来建立出这一个心灵的憩息之地。让爱霓虹的人爱霓虹，让爱乡野的人回乡野。

虽然因为这个事情，闻平川失败了很多次，这个期间女朋友也走了，身边只剩下四条大狗，还都是公的。但是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的跌倒而能再次爬起来。

这次闻平川集资的目的就是想要圈山育林，他以前都是专注于种植业，现在也算是稳定下来，就打算挑战一下生态养殖业。毕竟“家财万贯，张口不算”，养活物跟种稻子不一样，每天都是花销，一旦那一环节出了问题整个链条就要瘫痪。

因为闻平川身边得力的人基本上都安排去做稻田里的事情，而闻平川自己的小打小闹试水活动就没人帮忙了，程一山本来也挺感兴趣，就自己跟着闻平川到处跑。如果是去采购什么的，就把小元宝也一起带上，跑关系找门路就让郑致棠帮忙照顾。

程一山也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在村里找保姆是不现实的，再说自己一个单身男青年找一个小姑娘……碰见个嘴碎的，指不定怎么说自己。于是这事儿就搁下来了，程一山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再坚持几年就把她送去上学……

为了承包下来那个荒山，闻平川两个人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让人像皮球一样来回踢，后来偶然间在村里找到一个老大爷，得知他老太太的一个儿子是在政府工作的。想着也许能牵上关系，程一山没过脑子就拎着补品上门了。

这个老太太，一共养了三个儿子，老大老小个顶个的有出息。兄弟三人商量之后，决定老大和老幺出钱，然后老二留在老太太身边照顾老人家。这样一定下来，就是十几年没变过。现在老太太对二儿子的依赖性越来越重，一会儿都不能见不着他，每餐必须要让儿子喂着吃，儿媳妇都不能代替。

程一山和闻平川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是见到了老人家的，但是人的确是很老了，很多话和她说她也听不明白。

出来的时候，闻平川点了根烟抽起来，皱眉吐了口烟气说：“这事儿还得是去找她儿子办。”

程一山也不是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的，但就是想起来就觉得心烦，不愿意去搀和这种事情。见闻平川愁眉苦脸的，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好沉重的点点头，又安慰他说道：“好事多磨吧。”

两人上了车，闻平川把烟嘴咬在嘴里，打着方向盘往回走，等上了大路上，闻平川才又把烟拿下来冲车窗外抖了抖烟灰。等到两个人进了闻平川的地盘边界时，有几个工人正在进山庄的小路口搭建新的招牌。

闻平川踩下刹车指着招牌说：“真别说，你这几年艺术没白学。”

程一山也懒得再纠正他，推门下车去，找了一个更好的位置，双手抱着胸认真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指挥着梯子上的人左右移动大稻穗灯笼。

那边的闻平川把车子停好以后也下车来，给工人们发了烟，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把上面的人替了下来，自己站在梯子上拿着大灯笼问程一山：“往哪儿？”

程一山愣了一下，然后就指挥着闻平川把灯笼挂好。剩下的人把一个个的灯箱字摆了上去，闻平川下来用手机拍了个照片，准备回去更新一下网站的进度。闻平川建了个叫做“稻梦山庄”的网站，虽然一直疏于管理，但一有时间也都知道上去弄弄。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郑致棠正带着元宝玩儿。他做了一个珊瑚绒的长垫子铺在地上，让元宝在上面爬，如果元宝不爬了，郑致棠就开一辆遥控汽车让糖球蹲在车子上，让车子载着糖球匀速在元宝身边晃……郑致棠一直坚信，小宝宝只有前期爬的漂亮，以后才能走的漂亮。

元宝一看到糖球在自己面前，就很高兴的爬着去追，快接近的时候就伸着小手去摸糖球，糖球也把爪子伸出来，俩个小家伙迅速的握了下手。

“你这手段太高了。”闻平川由衷的举起了大拇指，说着随手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跑去开电脑把照片传了上去。

程一山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元宝爬的毯子，郑致棠以为他担心元宝着凉，就赶紧说：“这厚实的很，是在闻哥的仓库里搜出来的地毯，又找人在上面缝了一层珊瑚绒的布。”

“我不是担心这个。”程一山笑着用手摸糖球的头，一边跟郑致棠说道：“我一直就有个想法，打算给糖球做个爬架。”

闻平川啧了一声说：“买。”

程一山从书架里找到一个文件夹，翻到其中一页的设计图给闻平川看：“就这种一模一样的，你给我买个看看。”

闻平川：“……”

但凡养猫的，都有一个烦恼，那就是猫总在主人不注意的时候爬到很高的地方，并且死活不肯下来。一开始程一山也不明白，后来才知道，猫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它们喜欢呆在高处往下看。

知道了这个之后，程一山就动了心思想在墙壁上给糖球装一套超级玛丽的爬架，之前因为没想好建在空中的木板吊桥怎么搞，今天看到这个东西就明白了。

正好闻平川这里本来就有电锯一整套设施，简直是木匠工坊，程一山弄了几块薄木板，拿着大尺子就开始自己的设计改造了。

可是开始做之前，就已经有了新的麻烦，程一山每次弄好一块木板，平均要把一只猫从工作台上抱下去十二次。而这方面元宝就比较好收拾，程一山拿出了很久没用的背带把元宝背在身上，但是没一会儿就累的喘不上气了……

最后不得不先去买了一个现成的木围栏，在底部铺上了厚厚的海绵垫子，最上面是一张羊毛地毯，然后把元宝放进去，推到远一点的地方让她自己玩娃娃。

程一山开电锯的时候声音非常的大，但是元宝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自己撅着小PP慢慢的爬起来，抓着圆圆的栏杆站了起来。糖球也有样学样的在外面用前爪扒着栏杆站起来，跟元宝玩儿。

来钱也很喜欢元宝，但是因为它整天脏兮兮的，而且只要它一旦试图接近元宝的话，糖球就会吓唬它。来钱个子那么大的狗，被吓唬的呜呜呜的不敢动，每次看到这种场面，程一山就觉得实在是太喜感了。

程一山弄好了一个个的小正方体盒子后，用涂料在上面画成砖块的样子，又如法炮制了一系列的烟囱城堡什么的。放在外面晒干以后，就把它固定在了墙壁上，中间连接着天花板拉出了一条吊桥小路。

弄好以后，糖球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程一山。

“这是给你的。”程一山笑着把它抱起来放在上面，糖球四肢摊平趴着，眯着眼睛摇尾巴。因为盒子是空心的，能容纳下糖球来回跑，它玩的不亦乐乎。元宝坐在地上看，也不知道看没看明白，就呵呵呵的笑流的口水到处都是……

因为墙壁上钉着的都是画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红砖盒子，所以程一山在该长花的地方也花了花朵，为了协调性，程一山打算把吊桥弄成棕木色。但是闻平川坚持要涂上土豪金，来博个好彩头。

第41章：闷声卖萌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吊桥没有上色。

这个人叫做赵相，他来的那天还下雨了，人连雨伞也没带就过来了，脚上还蹬着雨鞋，一进门第一句就说：“这几天有点儿事情，我媳妇儿说你们想要承包荒山是不？我已经跟我哥说过了。”

一瞬间，程一山和闻平川都为自己曾经的龌龊想法而感到深深的羞愧。程一山起来给赵相倒了杯水，他摆摆手说不用了，自己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喝了然后自己拉个小板凳坐下，一边对闻平川说：“你这些年做的也漂亮，我跟我哥一说是你，他就知道了，说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闻平川递了一根烟过去：“什么事儿？”

“不是大事，也不是跟你们要钱的。”赵相接了烟直接夹在耳朵上，伸手抓了一下头，最后说：“希望你们动工之后，用劳动力的时候，就近考虑一下咱们县的劳力。”

闻平川哑然，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力点头承诺道：“这是肯定的，你不提我也再考虑这个事情。我办稻田的时候，不知道效益会怎么样，也就没敢雇人，现在肯定是要雇的。”

“那这我就放心了。”赵相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扬了扬：“我把我哥的手机号给你，以后你可以直接联系他。”

完事儿了以后，闻平川非要留赵相吃饭，赵相急的出一脑门子汗，诚恳的说：“真不用了，家里老娘还等着呢，我不回去她不肯吃饭的。”

见是这样，闻平川也不好再留，把人送走了以后，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去。当天下午就上山去看了，程一山背着元宝走不快，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这座山很大，但是一直荒着的原因就是它的土质不好，有一部分是盐碱地。

按照闻平川的设想，他是准备在山上种果树，山下养猪和鹿。至于这一层盐碱地可以试着挖一下盐碱土层有多深，可以的话就把它清理走。

确定了荒山承包计划以后，音乐节的事情也布置的差不多了，闻平川的几个朋友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但是当程一山在这群人里看到了瓜兮兮的赵丹丹后，他就有点儿不淡定了。算一算，两个人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当初程一山离开S市，一开始和赵丹丹还三无不时的联系，但是后来知道了元宝的存在以后，他就尽可能的远离电脑了。而赵丹丹也陷入了各种考试中，整天东奔西跑的找工作，联系就少了。

看见赵丹丹的时候，她正拉着行李箱从农用货车上跳下来，程一山原本正在一边引逗着元宝走路，看见赵丹丹的时候就把元宝走路这事儿给忘记了，元宝踉跄着栽到程一山怀里。程一山这才清醒过来，抱着元宝走过去，伸手在赵丹丹头上拍了一下。

“WTF……”赵丹丹原地猛地一蹿转过身来，当场死机了好几秒，最后难以置信的指着元宝问：“你结婚了！！！？”

元宝抓着赵丹丹伸出来的手指啊呜一口就含到了嘴里，那小米粒牙咬她。

赵丹丹龇牙咧嘴的，又不敢吓唬小孩子，趁着她不注意把手缩了回来。

“进去聊。”程一山一手抱着元宝，一手拉起行李箱引着赵丹丹往里走。刚到房间，赵丹丹就被超级玛丽猫架震撼了，努力的跳起来试了下手感，躺在里面的糖球刚想挠人，但是也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