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个好消息总归是抚慰了一下卡尔的心，他跟门德斯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在电话那端，门德斯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不把厂商提出的拍摄细节讲给卡尔听了，不然的话那个极端注意自己形象的家伙八成又要闹拒签，所以，瞒着他……起码瞒到合约签完了再说。

……

沙尔克04主教练奥利弗·雷克在今天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卡尔·奥斯顿的眼睛会变色。

在这场05-06赛季德甲联赛第8轮的新闻发布会上，这位慕尼黑1860的主帅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嘴角挂着微笑，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而他的双眼的颜色，是一种海水般的蓝。

起码从雷克的这个角度看去，是很透明清澈的蓝色。

雷克跟奥斯顿握了握手，并主动与对方攀谈起来，这是一场赛前发布会，雷克当然不会问战术和首发那样愚蠢的问题，他们谈论的对象是兰伯特·科赫，雷克是守门员出身，他对这名最近在德甲赛场异军突起的天才门将非常有兴趣。也极其好奇慕尼黑1860是怎么捡到这块宝的。

会场内的气氛一直很愉快，直到《慕尼黑日报》的记者提出了一个问题：“奥斯顿先生，近日西班牙和英国媒体相继爆出了一些你的艳照，关于这些照片的来历和泄露，你有什么看法？”

刹那间大厅安静了下来，雷克注意到不少记者都相互交换了个了然的目光，显然他们各个都知道这些照片的事，不过是在等第一个人开口问出来罢了，当然，这些照片雷克也是知道的，近日欧洲各大媒体的热点就是它们，但是雷克认为卡尔·奥斯顿很可怜，正如同《图片报》说的那些：“一名正直、体面又清白的德甲主帅就因为一些卑鄙的偷拍行为，而陷入了巨大的舆论漩涡，现在人们都不再关注他的执教成绩，他的球员如何，而是纷纷议论他的长相和身材，甚至无耻的期望有更大尺度的照片流出……奥斯顿他做错了什么？他只不过长得太出色了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雷克认为卡尔·奥斯顿他绝对被激怒了，因为他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已经从愉悦的海蓝，变成了深沉的灰蓝色，奥斯顿他会愤然起身离开？还是愤怒的斥责这名记者？

喔，出乎雷克的意外，这位慕尼黑1860的主帅既然没有转身离开发布会，也没有愤怒的回击，他只是用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反问道：“请解释一下‘艳照’这两个字的意思。”

《慕尼黑日报》的记者愣了一下，才回答说：“呃，艳照的意思是指……”他本来想直接回答“裸照”二字，因为通常意义上艳照的标准答案就是裸照，但他立刻发现奥斯顿的那些照片还称不上是裸照的标准，于是他偷换概念道：“指尺度比较大的照片。”

“那这位……”卡尔瞥了一眼对方的工作证：“哈克先生，你在今年有和妻子或者女友出国度假么？”

“呃，有过，我和妻子一起去了巴厘岛度假。”记者被搞糊涂了：“可我不明白，你问这些是——”

“你们在海边拍照了么？”

“当然。”

“你只穿着泳裤，你的妻子只穿着比基尼的照片？并且在度假回来后，你自豪的将它们晒在了Facebook上？”

会场内突然响起了一些偷笑声，但凡是脑子转的快的人都意识到了卡尔·奥斯顿问出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一些与《慕尼黑日报》不对付的媒体记者很乐意看到同行出丑。

而那名叫哈克的记者也意识到自己钻进了一个圈套内，他面色僵硬的站在原地，紧闭嘴巴不肯作答。

“虽然哈克先生不肯回答，不过我想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卡尔饶有兴味的握住双手，身子向前探了探，用一副十分好奇无辜的表情问：“根据哈克先生刚刚的言论，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您和您的妻子在今年度假的时候拍了一堆艳照？因为很显然，只穿泳装的你们比我露的要多多了。”

会场内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记者跟摄影师，甚至是工作人员都在哈哈大笑。

“你这是在玩弄文字，奥斯顿先生！”记者哈克涨红了脸，他的表情十分愤怒：“我是采访者，你是被采访者，该是由我来问你问题，而不是你一直追着我问！”

“对，没错。”卡尔干脆的点点头：“所以我在反问你问题的时候，哈克先生，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力的，刚刚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哈克已经气急败坏了，他握紧了胸前的记者证，突然尖锐的发问：“我现在不想谈论任何与我工作无关的话题，奥斯顿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那些照片——”

“我也不想回答任何跟我的工作无关的问题，哈克先生。”卡尔面带微笑的打断对方：“您准备了与比赛有关的问题么？”

哈克愤怒的呆立在原地。

“既然您没有问题要问了，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卡尔点了点头，选中了另一名记者。

“我来自《太阳报》，呃，请问——”该记者挠了挠脑袋，有一瞬间的停顿。

雷克看向卡尔·奥斯顿，他注意到对方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纯然的灰色——或者说是冰冷的灰色，而雷克认为这个眼神非常具有威胁意义。

《太阳报》的记者最终挑选了一个跟比赛有关的，安全的问题。

记者们此刻已经都意识到，与其从这位刺头儿一样的正主身上打探消息，最后反被讥讽的颜面无存，还不如去找找拍下那些照片的人，这些最初的拍摄者肯定知道更多的内幕，还有，或许那些人手里还有未曝光出来的存货？

……

赛前新闻发布会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更衣室中，球员们对此议论纷纷：“很明显，老板这次是真生气了。”

扬克尔挠了挠头：“其实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老板不高兴，那些照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

“嘿，你以为老板是你呢，比赛完了经常在球场把球衣一脱搭在肩头什么的，咱们老板平时可是连扣子都不乐意多解开一颗的，这次却被人拍到脱衣服，他能不生气？”

有人压低声音问：“你们谁看过全套么？我是说，报纸上登出来的只有那么几张，不是说一共有60多张照片么？”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

“没看过。”

“eBay的链接早被删掉了，听说偷拍的人也被起诉了，咱们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几乎整个更衣室都参与了讨论，只除了正清扫自己更衣柜的科赫，以及坐在角落里的波尔蒂略。

科赫换好球衣，发现波尔蒂略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走过去问道：“哈维尔，你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对，怎么了？”

波尔蒂略有些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科赫坐在他身边，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波尔蒂略将声音压的非常低，犹犹豫豫的说：“其实，呃，我有那些……”

科赫一开始没明白过来：“那些什么？”

波尔蒂略朝其他队友那里投去一眼。

科赫立刻就明白了：“哈维尔你！”他惊叫了一下，在对方惊恐的表情中立刻耳语说：“你怎么会有那些照片的？！”

“从一个eBay买家那里高价转来的，花了150欧元。”波尔蒂略踟蹰着说：“但几乎一买到手我就后悔了，我担心老板知道这件事后会不高兴……”

‘只要你不说，老板怎么会知道你有？不过现在你的秘密已经泄漏了，因为你刚刚告诉了我。’科赫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你想的没错，老板将这件事看做是丑闻，他的确不会喜欢我们讨论这些照片，更别说是拥有它们了。”

“那我该怎么办？”波尔蒂略说：“跟老板坦白？”

科赫朝他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投案自首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哈维尔，你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好了。”

“但是，照片呢……”波尔蒂略伸出一直塞在口袋里的手，朝科赫亮了一下，里面有个U盘。

“我觉得你应该把它们销毁。”科赫清咳一声：“那么，里面的照片，有没有，我是说，老板不喜欢的内容？”

波尔蒂略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其实就跟报纸上登出来的那些差不多，只是更全更高清一点。其实……”西班牙的人变得结巴起来：“其实我，我觉得拍照的人技术很好，这些照片看起来就像是广告片一样。”

科赫向他微笑了一下：“我看你连球衣都还没换，去换衣服，把U盘交给我，我帮你销毁它？然后你就当自己从没买过这东西。”

波尔蒂略将U盘塞到科赫手里，长出了口气，表情也轻松了许多。他站起身很快换好了一副，然后向科赫点点头，走出更衣室热身去了。

科赫等更衣室里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站起身，打开自己的衣柜，将U盘塞到了运动包的夹层里。

快要走出更衣室的时候，他想了想，又转回身，将衣柜门给锁上了。

95、沙尔克04

因为盖尔森基兴曾是欧洲采煤中心的缘故，盖尔森基兴-沙尔克04足球俱乐部又有个外号叫“矿工”（The Miners），跟其他大多数的德国球队差不多，沙尔克04的成立也离不开工人阶级——在1904年，盖尔森基兴的煤矿工人组织发起建立了威斯特法伦1904沙尔克俱乐部，也就是现在沙尔克04的前身。

“矿工”跟“狮队”拥有相同的气质，他们都可以被称作是蓝领俱乐部，而且他们也都是1963年德甲联赛成立时的创始会员之一。

其实沙尔克04不止拥有一个外号，它还有比较褒义的“皇家蓝军”（The Royal Blues）跟相对贬义的“煤渣”（The Slag）这两个称呼，只不过流传最为广泛的是“矿工”这个外号罢了。

近二十年来沙尔克04的成绩可以跌宕起伏，在1981-1991十年间，他们曾三度降级，而在2001年和2002年，他们又两次赢得德国杯冠军，更是在这个赛季打入了欧洲冠军杯。

在欧冠小组赛中，沙尔克04和AC米兰、埃因霍温、费内巴切等球队分到了一起，9月份里欧冠、联赛的两线作战让沙尔克04无法兼顾，也正因此，“矿工”目前在德甲联赛中表现一般，暂时排在积分榜第六位，紧挨在慕尼黑1860后面。

两天前，沙尔克04刚刚结束了一场与AC米兰的欧冠小组赛，在那场比赛里沙尔克主力尽出还占据主场优势，不过跟米兰战成了平局。仅仅就在两天后的现在，矿工又将面临与慕尼黑1860的比赛，卡尔曾在赛前断定由于体力问题，沙尔克要么不会在安联球场出尽主力，要么是会在中场时候进行轮换，而赛前发布会上他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两天前曾在对米兰战役中表现出色的几名球员现在都坐到了替补席上。

所以对于这场比赛，卡尔感觉压力不大，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场比赛的胜利而已，趁着12月之前拜仁慕尼黑、云达不莱梅、沙尔克04三支球队忙碌欧冠的时候，在联赛中抢占地盘争取爬到积分榜前三位，才是他的目的。

……

“28号与AC米兰的一场欧冠小组赛很明显影响到了沙尔克04的联赛首发阵容，在今天对阵慕尼黑1860的比赛中，主教练奥利弗·雷克将在米兰赛事中首发出场的拉尔森、库兰伊、恩斯特、林肯等人放在了替补席上，而是让桑德、阿萨莫阿、巴伊拉莫维奇、阿尔滕托普等人代替，好让疲惫的球员得到充分的休息。”

解说员盖纳一边看着手头的资料一边说：“相较沙尔克04的半主力阵容，慕尼黑1860的首发就齐全的多了，毕竟他们暂时不用双线作战，最近的一次德国杯比赛也要在半个月后才会来临……从后场到前场的球员配置依次是科赫，斯特兰茨尔、扬克尔、奥戈、迈尔，厄齐尔、邵佳一、格利茨、拉斯·本德，波尔蒂略、耶卡斯、哲科，从这份名单上看，狮队今天的进攻欲望会很强烈。”

盖纳说的没错，比赛刚刚开始，慕尼黑1860就利用开球权发起了一次进攻。

只不过这次进攻的方式比之以往有些不同。

邵佳一拿球之后，脑袋里想着卡尔在训练时所说的话：“世上所有的进攻都只有一个目的，把球向前推进，并送进对方球门。无论战术阵型如何变化，都是围绕着这个目的去做的，所以足球推进的方式和质量，决定着球队进攻水平的高低。当你们中一人在场上拿球突破的时候，最近的两人要迅速靠近，形成一个进攻的三角形……遇到防守或逼抢都无所谓，传球，然后重新跑位，接球的那个人也要注意，你必须在身边重新形成一个三角形……”

邵佳一一边回想着自己在训练时是怎样做的，一变带球向前，他的视线捕捉到拉斯和厄齐尔两人分别在他左右前方，厄齐尔距他20米左右，拉斯十几米。

而在三人动起来的时候，除了守门员，整个慕尼黑1860都动了起来。

比起以前的无球跑动，狮队球员这次展现出来的姿势更加简单流畅，也更加团体化。

解说足球比赛多年，知识丰富经验老道的盖纳一眼就看了出来：“喔，今天的慕尼黑1860好像尝试了一种新的战术！这种无球有球状态下的跑动，和接球推进的方式我以前从未见过……”

摄影机给了场边一个镜头，西装革履的狮队主帅以往的面部表情通常是古井无波的，今天则难得的露出了十分的关注。

“难道这是奥斯顿他第一次在正式比赛里尝试这种战术？”盖纳猜测着：“对于奥斯顿在英超时的过去，我不太了解，也没怎么解说过慕尼黑1860在德乙时候的比赛，所以场上这个新鲜的战术奥斯顿他到底以前用过没有？或许在赛后我们能知道这个答案，但如果现在要我猜的话……瞧狮队球员互相的接应还有点生涩，所以我猜他们就连练习的时间都不长。”

如果卡尔听到了这些话，他肯定会称赞盖纳敏锐的观察力。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这的确是慕尼黑1860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尝试他么的新进攻战术——三角进攻体系。

三角进攻最先出现在篮球场上，由名帅泰克斯·温特建立，菲尔·杰克逊发扬光大，后者在执教时凭此战术建立过公牛王朝和湖人王朝，收获了11次NBA总冠军。

但在足球场上，三角体系只是刚刚获得了一部分人关注，它与实际比赛的集合还不紧密，或者说暂时还没人将它真正成功的运用、并引起较大影响过，目前欧洲足坛最流行的战术还是442和4231.

慕尼黑1860从卡尔执教以来一直用的都是进攻433和防守451阵型，这两套战术帮助慕尼黑1860一路顺风顺水的升入德甲，并在积分榜上占据了个不错的位置。

按理说球队目前并不需要战术改革，但卡尔一直坚持着对阵型做小小变动，并不断尝试着新东西，因为使用同一套战术久了，就自然会被其他球队找出克制的方法，而卡尔不想被对手看透自己。

球场上，邵佳一已经将球传了出去，拿球的厄齐尔与波尔蒂略、耶卡斯重新组成了一个进攻的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