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球队里最受欢迎的人，此刻也成了最生不如死的。

被两名身强力壮的女球迷搂的差点断气后，斯文终于受不了了，他在一名男球迷笑眯眯走向自己的时候，一把将哥哥拉斯拽到身前：“我撑不住了，这个你来！”

拉斯却死死抓住斯文胳膊不放：“老板说过，好兄弟要有难同当！”

男球迷却笑呵呵的站到他们身后，两条胳膊一伸，直接搭在了本德兄弟肩膀上，他还不停催促着双胞胎：“看镜头，看镜头。”

终于熬到了午饭时候，拥挤的人群稍微显得稀薄了点，签名签的胳膊都快废了的科赫皱着眉说：“这个折磨人的球迷见面会下午不用再开了吧？”

“谁知道主席先生肯不肯放咱们离开……”

“饿死了，我要喝啤酒！我要吃烤鸡香肠和烤猪肘！”

“我怀疑我的胳膊连啤酒杯都举不起来了。”

“你们都省省吧。”厄齐尔痛苦的说：“我的脸都被掐了五次了。”

拉斯却凑过来偷偷说：“咱们其实都还好，瞧瞧老板，他才是最受折磨的那个人……”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向人群最多的地方看去——那地方与其说包围圈，不如说是球迷黑洞，科赫个子高又穿着皮鞋，原本还能依稀瞥见卡尔的人影，现在则是连个头顶都看不到了。

可那地方的人还在不断增多，球迷们一波接一波的人围上去，很少有人能出来，偶尔挤出来一个，也是兴高采烈的举着手大喊“我拿到了！我拿到了！”这使得周围的人更加争前恐后，他们担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卡尔·奥斯顿随时会离去。

球员们你看我，我看你，集体叹气：“可怜的老板！”

……

握手，签名，微笑，“咔嚓”一声照片完成，走了一个球迷，再来一个球迷。

卡尔本以为球队里那些小伙子们是最受本地球迷欢迎的，毕竟他们才是德国足球的未来不是么？可现实是，他身边围着的男女老幼足足数百人，人人身上都散发着兴奋、热情和急切的情绪，而卡尔被围的已经快连阳光都看不见了。

凭着坚韧的神经，和不可思议的毅力，卡尔硬是坚持了两个半小时没有挪动半步。慕尼黑的今日最高气温是16°，但他已经挥汗如雨了。

更别提还有各种“夹带私货”——女球迷们全都穿着巴伐利亚传统长裙，束腰、上衣敞领、领口有花边，发育丰满的胸部半露在外面，时不时就故意蹭你一下，这简直是肉体炸弹。

上帝，又来一个！

当一个手持啤酒杯挤进人群的年轻女孩兴冲冲地的向卡尔扑过来的时候，他向后走了几步躲避对方，女孩扑了个空心生不满，追着卡尔跑了过来，却不小心将大半杯的啤酒全洒在了卡尔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大叫着，一脸的慌张：“我不是故意的！”

卡尔低头看自己几乎是湿透了的上半身：啤酒从脖子流下，将整个前身的衬衫都打湿了，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的。

四周不断有闪光灯的声音响起。

谢天谢地刚刚无论多热，他也没有将马甲给脱掉，不然的话，现在肯定已经露点了。

卡尔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在无数人热切的目光下……将原本解开的马甲最后两粒扣子又系上了。

叹气声，很多人同时发出的极大的叹气声。

卡尔挑了下眉毛，解脱的良机到了。

“抱歉，我需要离开一下。”卡尔指了指自己湿透了的衬衣，一脸无奈的微笑：“现在的样子太不得体了，我需要找地方换件衣服。”

球迷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失望的让出了一条路。

卡尔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刚刚倒了他一身啤酒的那个女孩却立刻跟了过来，一脸愧疚的对他说：“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没事，我不怪你。”卡尔心情愉悦的对她露出了微笑。

女孩受宠若惊：“请让我补偿你吧！我叔叔在这附近开了一间服装店，我可以赔你一件衬衣，你还可以在那里换衣服！”

卡尔迟缓的眨了下眼，这么巧？

见到卡尔迟疑，女孩表情真挚的说：“请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可以么？”

想想现在回家去换衣服也不现实，而且卡尔也不想这幅样子在街头逗留太长时间，于是他点点头：“请带路吧。”

……

“这是湿毛巾和干毛巾，衬衣，还有一条新裤子。”女孩将衣物放在椅子上，双手握在身前，紧张了看了卡尔一眼：“还需要什么帮助么？”

“不，不需要了。”卡尔对她露出了个亲切的微笑：“你可以，唔，出去了，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好么？”

女孩先是愣愣的看着卡尔，然后脸颊突然一红，猛地点了几下头后，快步转身走了出去。

卡尔开始解袖扣，顺带打量了一下房间——刚刚女孩领着他进了服装店，并挑选了合适尺码的衣服后（多选了条裤子因为他进店后才发现裤子上也淋上了啤酒），他本来提出在试衣间换好衣服就走，但女孩坚持让他去她叔叔临时午休的房间去换衣服，还说他肯定需要一条毛巾擦拭身体，好吧，卡尔是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就没有推辞。

将袖扣放到一边，脱掉衬衣，先用湿毛巾擦掉身上的啤酒渍，再用干毛巾擦拭一遍，正当他弯腰解开鞋带准备脱裤子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身后好像传来了什么细微的声响？

卡尔转过身，惊讶的发现门没有关紧，而是露出了几指宽的缝隙，透着些外面店铺的光。

刚刚他不是吩咐那个女孩关门了么，难道对方太紧张忘记了？卡尔走过去将门合上，想了想，又将房间窗户的窗帘也拉上了。

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那个女孩等在外面：“啊，你换好衣服了！”她眨了眨眼：“我是说，太快了。”

卡尔将湿衣服递给她：“衣服请帮我包起来。”又从钱包里拿出信用卡：“我带的现金不多，刷卡可以么？”

女孩涨红了脸，摇手说：“不，衣服不收你的钱！算是我的赔偿费！”

“但这不是你的店对不对？你叔叔会查账的。”卡尔将卡塞在对方手里：“请结账吧。”

女孩一步三回头的走去了收银台。

离开商店后，卡尔提着包装袋回了会场，当他远远看到自己的几名球员仍然身陷囹圄后，脚步一转，偷偷溜进了帐篷内。

半小时后，当饥肠辘辘的慕尼黑1860众球员好不容易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挣脱球迷包围，来到聚会场地的时候，只看见他们主教练正悠闲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丰盛的午餐，一只手端着杯啤酒慢慢的喝着。

厄齐尔圆瞪着眼睛：“老板你怎么会在这儿？！”

卡尔瞥了他一眼：“不然我还会在哪儿？”

球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都举起双手来指向对方：“他们都说你和一个女孩私奔了！”

科赫慢吞吞的加了一句：“据说还是个未成年少女。”

……

啤酒节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联赛的节奏也不能被打断，9月底，慕尼黑1860迎来了与沃尔夫斯堡的一场比赛。

凭借着科赫的神勇扑救，狮队未失一球，比赛过后，科赫也被评为全场最佳。

比分最终定格在0：1，慕尼黑1860客场作战仍取得了胜利，而这个进球是由厄齐尔打入的，他的门前嗅觉十分惊人，助攻的是拉斯。

第七轮联赛结束后，慕尼黑1860以4胜2平1负积14分的成绩排在积分榜第五位，第四位的柏林赫塔与狮队积分相同，但有净胜球优势，而第一名是6胜1负积18分的拜仁慕尼黑。

不过无论是在赛前还是赛后，媒体们的焦点都没有放在比赛上，他们似乎对“奥斯顿在十月节开幕当天穿着一件湿透了的衬衣，从几百人的包围中挤出去，并且跟一个未成年少女消失在某间店面里”这个绯闻更感兴趣。

关于这件事，无论记者怎么套话，卡尔都是一句“无可奉告”，不过他挺担心有媒体去骚扰那名女孩（女孩的照片也曾被围观球迷拍下），幸运的是，距离开幕式当天过去了快一周之后，他也没从报纸上看到与那女孩有关的信息，于是将心放了下来。

不过没几天后，门德斯的呼叫就来了。

94、因祸得福

门德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古怪：“你身边有电脑么？”

卡尔打开笔记本：“有，怎么了？”

“我要邮件给你一些东西，但你要向我保证，看完之后不会生气。”

“什么东西？”卡尔疑心顿起。

门德斯却难得支吾起来：“这个，呃，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自己看吧。”

一分钟后，电脑提示卡尔：您收到一封新邮件。

卡尔点开邮件，发现内容空白，标题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和一个附件，他心中逐渐升起不妙的感觉，点击附件将它下载下来。

解压，出现在界面上的是一个文件夹，而文件夹的名称是——卡尔·奥斯顿湿身特辑？！

卡尔盯着电脑屏幕足足看了一分钟，立刻回拨门德斯的电话：“你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从哪儿得来的？”

门德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小心翼翼：“你打开文件包看了么？”

“……还没有。”

“你先看了再说吧。”

卡尔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打开文件夹，然后，他就看到了大约六十张左右的电子版照片，主角无一例外全是他——明显拍摄于啤酒节开幕当天，因为他在相片里正穿着那身巴伐利亚传统服装，而且上半身全都湿透了。

每一张图片都非常高清，十张左右的正常照片，拍他跟球迷互动时的全身照，表情特写，微笑，蹙眉，签名，合影等等。

二十张左右的湿身照片，名副其实的湿身：他被啤酒淋了一身时的诧异表情，低头看衬衫时的皱眉模样，金黄色液体顺着脖颈流入领口的特写，以及变成半透明的浅蓝衬衫紧贴在胸前等等。

剩下的……卡尔只需看那相片一眼，就知道自己在换衣服的时候遭遇到了偷拍。

有二十张换衣服时候的照片，角度很奇怪，似乎是从下往上仰拍的，卡尔脱衣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放过，详细到了极致。

还有五张他赤裸着上身的照片，镜头似乎被拉的非常近，因为卡尔连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看得明明白白。

还有五张，上帝，臀部特写。大概是趁着他弯腰解鞋带时拍的，身体下弯，臀部高举，紧身裤紧绷着，所有线条一清二楚，

怪不得他当时在服装店感觉怪怪的，原来是被偷拍了。

这么说，那个女孩……

“老天。”卡尔关掉图像，手指揉了下眉心：“这些照片……”

“是偷拍的。”

“我当然知道是偷拍的！关键是，谁拍的这些？你又怎么得到的它们？”卡尔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你不会是要跟我说，这些已经被媒体发现，并且准备刊登出来了吧？！”一想到自己几近半裸的照片会被全世界人看到，卡尔感觉胃里像放了块石头一样不舒服。

“不，不是记者，而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门德斯沉默了几秒钟后，说：“这些照片是我从eBay上发现的。”

“什么？！”

“两天前，我的秘书上网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它在热销产品列表里，标价几十欧元，注明了是电子档图像，居然还在短短一周内卖出了几百份！我的秘书好奇之下买了一份，然后我就发现，呃，你的肖像权被严重侵犯了。”

几百份？卡尔被这个数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发现这件事后，我立刻咨询了律师，并且找到联系到了卖家。卖家是几个年轻人，非常的年轻、无知，他们坦白说是故意往你身上泼啤酒，然后找个地方让你换衣服，趁机拍摄那些……不合法的照片的，在我威胁要将他们起诉到法庭后，他们害怕了，开始辩解说自己只是想要赚钱外快，说可以销毁自己的存档，并停止这一切，还可以将他们的收入全部补偿给你——仅仅是那么点钱我是不会满足的，卡尔，这几名年轻人的家境都不错，我准备让你得到些精神赔偿费。”门德斯短暂一笑，又压低音量说“不过，坏消息是……”

“坏消息是那些卖出去的照片再也追不回来了。”

“没错。”门德斯的语气十分懊恼：“它们已经散落到世界各地了，据我所知，整个欧洲，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以及亚洲都有买家购买这套照片。谢天谢地里面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然我现在肯定要头疼的睡不着觉了。”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卡尔的声音带了点责备：“豪尔赫，被偷拍的人不是你！而且那些照片已经足够让我难堪了，我还从未在公众面前穿的那样少过。”

对于卡尔的责怪，门德斯不以为意“只是半裸而已，卡尔，向世界展示一下你的好身材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瞧瞧这些照片拍的多好！曝光恰到好处，而且你身体的优点也全被展示出来了，实话说，原先一直看你把自己包的那么严，我还以为你身上会有点劲爆的纹身什么的，可这洁白光溜的模样，啧啧…… ”

“豪尔赫·门德斯！”

“好吧好吧，不要生气，我不提这个了。还有一个麻烦就是记者们，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任何一家媒体想要曝光这些照片的消息，但是它们已经遍布世界各地了，被记者们发现也是迟早会有的事，所以——”

“所以你会先找媒体把这件事捅出去？”卡尔尖锐的问。

“你要知道你在很多体育记者眼里是一头肥羊，卡尔，如果有哪个无良的记者得到了这些照片，他不知道照片的真实来源，为了报纸销量大增，只会选取其中最暴露的几张，配上些耸动的标题和言论，这对你的名誉才是个极大的破坏。‘奥斯顿爆发偷情艳照门？’还是‘奥斯顿换衣被无良人士偷拍？’这完全取决于第一个刊登它们出来的人，而我了解传媒这个行业，第一手的讯息是影响最大的，我们必须将舆论控制在手里——如果你不喜欢，我会告诉他们在重点部位打上马赛克的。”

“……在我脸上打上马赛克吧。”

门德斯笑了：“这个笑话很好笑。然后，让我们一起分享个好消息。”

卡尔向后躺倒在椅子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些该死的照片全被烧毁才算是个真正的好消息。”

“别烦恼了，听见这个消息你同样也会很开心的。”门德斯没有继续卖关子：“Thorntons的两年代言合约，60万英镑，只需要拍一支广告和一些平面照片。”

Thorntons这个牌子卡尔很熟悉，英国的本土巧克力品牌，算是家喻户晓的那种。不过让卡尔感慨的是：“代言费比我的年薪还要多。”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续约谈判的时候，那么坚持要你全部的肖像权？”门德斯笑道：“你那张脸就是个生财工具，而且相信我，有了这个好开端，以后的代言会源源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