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贱人——李一狭
李一狭  发于:2015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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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也沉默了,无论他们承不承认,从前的他们,头上就是顶着个陈晓东,就是从前的百般厌烦,今时今日也仅剩长久静默。她攥了攥拳头,沉声道:“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换换。”

“嗯”徐乐低着头回应道,视线一直停留在白纸上,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林明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便走了出去。陈晓东为什么死了,她一直没告诉徐乐,因为她自己也对这件事也没有清晰的认识。

陈晓东走后,陈家的一切,那群白眼儿狼,该分的分,该抢的抢,那副嘴脸可把林明恶心到了嗓子眼。林明不稀罕那些资产,可陈晓东毕竟是她哥,打小也没少疼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陈晓东和她妈为什么到了这副田地,她不是很清楚。寇雯并没有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她一直难以忘却,寇雯以及其平淡地语气阐述完了她极其苦痛的大半生。

“他和你妈妈结婚是被我逼的,你妈妈很好,他或许也曾喜欢过她吧。哼,他怨我怨了大半辈子,却不知道从何怨起,等他终于知道了,也没命了。”

那个背对着林明的寇雯几度哽咽,却又很快地平复,克制自己如同家常便饭,拿捏掐算得很是巧妙,她能体会到这个女人背负的悲哀。

也是那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不是死于一场车祸,知道了寇雯从来就是父亲生命中的唯一,就连在他死去之时,手里紧攒着的仍是有着他与寇雯合照的“怀表”。

那晚,他们刚把她送出了家门,便也同徐乐一样,看到了那戏剧性的一幕。在那突然爆炸的黑色轿车中,他们清晰地知道,坐着三个人,陈晓东和寇雯,还有陈家的万能管家陈方。

第五十六章

“哟,徐老板今天上场呢。好家伙,可算没白来。”一个年级稍长的中年男子拍着另一个年级小伙说道。

“哼,为老不尊”小伙儿冷哼一声,撇了撇嘴,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讽刺道。

年级稍长的男人裂开嘴笑着,还没来得及收回,便听到了这么一句,刷地一下,脸上泛起一阵红,又迅速阴了下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恼羞成怒便破口大骂道:“林绵绵,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

这下换那年轻些的男人脸红了,对他抬腿就是一顿乱踢,横眉怒道:“谁他妈叫林绵绵,谁他妈叫这娘炮的名字?”

“操,我叫行了吧。多大点儿事儿,有那么在意吗?”男人忙躲过这丧心病狂、六亲不认的奶娃儿的攻击。

“你他妈知道丢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恶心。”小伙冷哼一声,朝他“呸”了一下,也没真吐出口痰来,或许真是恼了,便甩一甩衣袖,窜进了茶餐厅。

中年男子白了他一眼,撇撇嘴,嘀咕道:“你当我爱伺候你,还不是因为你那只手遮天的爹逼的。我怎么就恶心了,不就是看上你了。嫌我恶心,当初上的时候怎么不嫌,装。”

中年男人也朝他的背影“呸”了一下,算是还回去了,才心满意足地走进去。

洪景川杵着拐杖走到茶餐厅门口,见这两人来这么一出,以为是来闹事儿的,便停在他们后边,观察了好一会儿,等这两人进去了,他才将拐杖向前挪了一分。

他走过门口,看他面熟的服务生对他微微一笑,礼貌地说道:“您来啦先生,里边儿请。”

洪景川朝他点了点头,便超里头走去。

“小剧场”在茶餐厅的二楼,经过中堂,由两侧的楼梯上去,设计上可以追求仿古的木构架,陈而不旧,清雅别致,是挺合他的口味的。

洪景川,走进二楼内堂,找了一个前排中间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就有人上来报幕了。报幕员刚下台,布幕缓缓拉开,徐乐一脚搭在凳子上,抽着大烟,一副醉生梦死状,那神情倒真不像是演的。

洪景川说是来看戏,看的也就是徐乐一人,整个人从头到尾没有变换过姿势,可眼睛就一直不停歇,徐乐的身影晃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儿。

本身小舞台离观众席就不远,他这般肆无忌惮,任凭徐乐再傻也知道不对头了,可徐乐也算是个老艺人了,也没怎么分心,当时也就一个激灵,过去了也就算了。

他也就是嫩的,还没发现那男人这么执着,到了谢幕那人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徐乐顿时有些恼怒了,不禁微微蹙眉,他呼了口长气儿,趁着演员说感谢词的空挡,也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人。

洪景川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但面上也没有经起多少波澜,他贪婪地看了台上的人一眼,微微一笑,很浅淡不易看出,随后便收回视线。

徐乐倒是乐了,他也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年来,演技不长,脾气倒是长了不少。现在的他,就是万般恼火,甚至有些想揍眼前这人,不过那怒火还不至于冲破理智的关卡,他攥了攥拳头,便随着随着表演团队下了台。

“徐哥,徐哥”被布幕遮住的学生对他小声叫唤道。

徐乐则是睁大眼儿,做疑问状。

只见那学生,做了个嘴型,徐乐还是没听明白,他赶忙小声说道:“谢幕,你还没说感谢词呢。”

徐乐恍然大悟,忙站住脚,转身给观众席鞠了个躬。他太过突然,使得跟在他后边儿的学生,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他身上,差点儿没站住脚,徐乐赶忙小声朝身后的人说了句抱歉,便快步走下舞台。

洪景川笑了笑,视线直朝他离去的方向投去,这人终是这么怕羞。

第五十七章

戏演完了,人也看够了,洪景川也该走了,这刚拿起拐杖,直起腰站都还没来得急站起来,就听见轰地一声,一个玻璃杯子滚到了自己跟前。

洪景川杵着拐杖站直了身子,缓缓转身,冷冷地看着身后地一片狼藉,再看看那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砸场混混,他冷哼一声,那人一身黑衣,一条花臂直纹到了颈口,若需要壮势指不定还要脱下衣服,光着膀子,秀一秀他的过肩龙。

林明和徐乐急忙从内堂跑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林明便对他说道:“我疏散人群,你解决他们。”

徐乐点了点头,便缓缓向他们走去,一手擒住那个正要向客人扔酒瓶的混混,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提着他的皮带,冷眼一瞥,手一使劲,就把人扔角落里了。

洪景川并不担心,徐乐无论是手劲,拳法对付这些小混混都绰绰有余,就是专业部队遇上他,也胜负难断。

“阿毅,算算他们砸坏了多少座椅,还有今晚上所有客人的消费”徐乐回头朝酒保吩咐,恰好看见洪景川杵在那儿直盯着他看,不禁眉头一蹙,这人在这儿观察这么久,今儿个终于出手了?

“行啊,徐老板,还是练家子。”那花臂男爬了起来,吐了一口痰,抹了抹嘴角,扬起下巴一甩,眼睛瞥向徐乐,他的手下便纷纷聚了过来。

徐乐回过头,将脚下的玻璃杯捡起,放置在桌上,不缓不慢地说道:“把帐结了,我就让你们走。”

此番言论,自是换来闹事者的一顿哄笑,那花臂男将自己摔倒沙发里,恨不

得用鼻孔对着徐乐,笑道:“徐老板,我们自是有备而来,这一条街上就属你们

这儿最不懂事儿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谁不跟我陈威打交

道。也不是没得商量,我是直白人,你们每个月的收入总额,我抽三成。”

徐乐双手环胸,看着陈威竖起三指直晃着,他给气笑了,有一股想给他掰断了的冲动,他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问道:“你姓陈?”

“哼”陈威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笑着哼了一声,好一副得意样。

徐乐也符合着笑了一下,几秒过后他拉起陈威的手,擒住他的三指一掰,嘎得一声,随之即是陈威的一声惨叫。

“我跟姓陈的就是不对盘,不过你放心,初一十五我给你烧点儿。”徐乐觉得不解气,把这人一手腕都给整脱臼了。

洪景川揉了揉鼻子,看出来这人是真的恼了,陈姓是个大姓,这一来他得和多少人为敌啊,他笑了笑,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便又做回了原位。

陈威的手下见状,赶紧从抽出刀来,纷纷向徐乐奔来。

十几二十个人蜂拥为上,老实说徐乐还真没看在眼里,他甚至还有些分身,他想,如果是陈晓东,要多久这些人就能趴下。

分神归分神,他还是很小心,两分钟不到,他就解决了好几个,那群流氓在徐乐这儿吃了亏,倒是打起洪景川的注意来了,其中两人就提着到朝他走了过去。

徐乐紧张地瞥了他一眼,一不留神一刀白光朝自己驶来,他反应迅速,向后一躲,连退两步,然后双手撑地,横腿一扫,将那那人扫倒在地。他赶忙朝洪景川那头望去,只见那人仅持一拐杖就轻松地将两人制服,那一套擒拿手,徐乐很熟悉,陈晓东教他的。

徐乐瞳孔放大,就这么愣在原地,一股苦痛夹杂着丝丝窃喜将他的心口撑开,他深吸一口气,肺部胀满,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愣着干什么?”洪景川见他杵在那儿,急忙操起桌上的玻璃杯,朝徐乐前边的人掷去,不偏不倚恰好砸在那人的脑袋上,徐乐回神,侧了下身,让那人跌倒在地。

这群人还挣扎着要站起来,听到警铃后,齐刷刷地都爬了起来,往外冲,不巧,就让那群马后炮堵在了门口,捡了个大便宜。

徐乐和洪景川跟着他们回警局协助调查了,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是了解了。

“先生,等等。”徐乐刚录完口供,出来看见杵着拐杖在拦车的洪景川。

洪景川回头望着他,朝司机说了句抱歉,示意他开走了,他转了个身,看着朝他飞奔而来的徐乐。

“什么事”洪景川笑了笑,站得笔直。

徐乐在他跟前停下,仔细打量了这人一会儿,兴许是面容的关系,这人有很浓重的书卷气息,此时看来倒不及方才那般刚毅利落,很难将他和陈晓东联系起来,他收回视线,笑着说道:“没事,刚才谢谢你。”

洪景川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拦了辆车,徐乐赶忙拉着他的手臂,说道:“先生,你经常到茶餐厅,今天又出手相助,明天冬至,茶餐厅有特别节目,能不能请您赏脸,算是我们餐厅对您衷心地感谢。”

“谢谢,抱歉,明天我得陪我母亲过节。”洪景川笑了笑,抬起另一手,将徐了的手从自己胳膊上顺了下来。

徐乐迅速收回手,有些尴尬,他忙说:“抱歉,烦扰了。”

“谢谢,再会”洪景川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便坐进了的士内。

徐乐没有看他,也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他笑了笑,一手握拳抵在口中,吸着气,减缓些冷空气灌入肺里的速度。

这人不是陈晓东,他对自己说道。完全沾不上边的脸庞,天差地别的个性,唯一扯得上边的,就是那一记擒拿,非要借此怀疑,太过牵强了。

徐乐告诫自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

自从知道林灿没死,他也没再做梦了,一睡就睡到大天亮,好像比从前过的自在了些,就是有时候干着干着什么事儿,心里就莫名其妙堵上了。

第二天,徐乐没像往常一样早起,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洗漱过后,他走到厨房给自己煎了个鸡蛋,开了盒牛奶,鬼使神差就倒了两杯,等反应过来自己都乐了。

“喝吗?陈晓东”徐乐这是一荒唐,干脆就荒唐到底了。

可手都举累了,仍是没人回应,他冷哼一声,将玻璃杯往桌上一放,怒道:“拉倒吧。”

一回头,看见孙志文站在他房门处看着他,他也没在意,笑着朝他说道:“志文醒了?一会儿把桌上的奶喝了吧。”

孙志文笑着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徐乐,你急着去店里吗?”

徐乐疑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急,怎么了?”

“那咱俩聊会儿吧,正好赶上吃中饭了。”孙志文拍了下他的手臂,笑着说道。

“聊什么?嗯,大医师。”徐乐笑了笑,对他皱了皱脸。

孙志文走向餐桌,拿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才说道:“你想聊什么,咱就聊什么。”

“我没什么想聊的,你有吗?”徐乐耸了耸肩,见孙志文不说话,他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他笑着说道:“你不会是因为我刚才那举动,以为我有什么事了吧。我就是倒多了,没出现幻觉。”

“徐乐,我明白,有些事不必忘,也不需要可以回避,无论你怎么做,大伙儿都在。”孙志文递给了他另一杯牛奶,笑着说道。

“我知道,谢谢。我没事,放心吧!真没事。”徐乐接过杯子,笑了笑。

徐乐是真没觉得有多难受,兴许是麻木了,退一步说,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合适要死要活的,这日子就这么凑活着过了呗。

第五十八章

“冬至”没有“春节”那般热闹,却也是二十四节气中重要的一天,五邑民间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本以为胡乱捣拾下就过去了,谁知道捣拾捣拾着,这节就过得卟简单了。

赶上过节,茶餐厅里里外外也都换了翻样貌,这折腾下来,徐乐算是体会到了“关系”的便利之处。

这不,他阴差阳错整来了一个设计师,茶餐厅什么时候想翻新了,这人立马能出来一套方案。

“徐乐,怎么把这一条这么长的导向标识挂这儿呢?”说话的帅小伙叫陈乘,给徐乐的“茶餐厅”做过一次设计,两人打那时候认识,就这么结为死党了。

陈乘并没有告诉他,当初和陈晓东他们一起绑他的事儿,如果陈晓东还活着,他觉得徐乐应该知道缘由种种,可如今他生死未卜,将那些沉重地事实告诉徐乐,不过是为其徒增忧愁罢了。他依稀记得,陈晓东向他保证过,一定会让任启明完好无缺地回来,只是他忘了,他也给自己保证了。可笑的是,他以为他们删除了自己的“监控档案”,以为终于能脱离“中央”的魔抓,到了最后终究谁也没有回来。

“怎么了?我想着正好是在这个大长道中间,从两头来的人都可以看见它,很方便,就让人挂上去了。”今天过节,徐乐今晚正好有表演,就把陈乘请来了,大家一起图个热闹,也省的他一个人,这一次他来带了一个姑娘,与他关系亲密,徐乐也没少打趣儿他。这人是十足的工作狂,比他还偏执,他这儿逛了一圈,准能给你说出在“平面布置”上不合理的地方来。

“挂这儿不行。入门见灶、入门见厕、入门见镜、门梁顶着门,在建筑风水里边儿都是大忌,影响风水,得往那头挪挪,这一大长条导向牌,跟一梁没啥两样儿,得挪。”陈乘仰着头,指着那与大门成垂直状的导向牌灯箱说道。

“这么讲究?我当初觉得放在这条长道中间正好,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没问你了。我办公室那儿也是,背靠着玻璃,昨儿个也给挪了位置。”徐乐打小儿不信这些,现在也不痛不痒。只是一个人活到境地时,总会去想,我如果多算了这一步,少走了那一步,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多事情其实很玄,也许陈乘整这么一整,没准还真能转运。

“背无靠山,得换位置,换个背后是墙的位置。”陈乘笑了笑,风水本就不应该归类为玄说一门,即便有时候只能从心理学的方向去解释它,他也觉得在设计中是尤为重要的。

“行,你怎么整,咱就怎么整。可别到最后您都不是设计师了,成大神棍了。”徐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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