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木木木木头
木木木木头  发于:2015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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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寰摇了摇头,慢慢握紧女子的手,带着虚弱的笑缓缓开口:“阮儿,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就别费心了,好吗?”

白阮摆头,眼里尽是倔强,“夫君,你别这么说,我已经拿到龙珠了,很快就可以救你了。”

男子听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是气血上涌,脸色更红了几分:“你……你去杀了龙族??这是违反天条的啊,赶快将龙珠还回去!”

女子温婉的脸上呈现出坚定之色:“我不还,莫说犯天条,就是拿去我的命,只要能救夫君,我都甘愿。”

说着念动咒语,从袖口中缓缓飞出一颗发着盈盈白光的珠子,白光愈来愈亮,突然“嗤”的一声白色的光瞬时暗了下去,珠子滚落在地变成了一块石头。

女子脸色倏忽一变,良久才喃喃道:“他竟然是骗我的……”

“他没有骗你,骗人的分明是你。”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子惊怔地望过去,只见一袭蓝色华服男子缓缓走了进来,男子面色如霜,墨黑的眸里冷光尽显。

女子看着对面男子掌心的龙珠愣愣地辩解不出话来,行礼,请求道:“求帝君将龙珠还”

夙痕帝君冷哼一声,目光掠过床上的宸寰,又回到白阮身上,淡淡道:“杀害龙族死罪一条。”

白阮攒紧了衣角,容色坚定:“白阮自知罪孽深重,甘受处罚,只求帝君将龙珠还给我。”

宸寰握了握白阮的手,然后平静地看着夙痕帝君,语气不卑不亢:“在下被灵蛇所伤,内子鲁莽,只因听说龙珠可救在下的性命才贸然伤人,还望帝君切莫责罚于她。”

夙痕帝君淡淡地朝宸寰看过去,男子面色如纸,眉间隐隐闪着一丝绿光,夙痕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却仍是沉着脸,不动声色:“你是灵蛇一族之主?”

宸寰点了点头。

“那好,我可以不怪罪你娘子,甚至会救你性命。但是,我要你们做两件事。”

“帝君请说。”

“第一,我要你们灵蛇一族的移魂玉。”

宸寰一怔,脱口问道,“帝君手中可有锁魂戒?”

锁魂戒与移魂玉相辅相成,一旦将两物同时施以术法捆绑在一起,则持玉之人便代戴戒之人受修为的折损。

“是。”夙痕帝君颌首。

宸寰忽然叹了声气,人人都说帝君无情,可又哪知无情的人一旦动情最是情深。

便笑了笑,念动咒语,手心赫然出现一块墨绿色的蛇形玉佩,伸手将玉佩递给了夙痕帝君。

夙痕帝君接过玉,接着说道,“我会在锁魂戒上施法,我要你明日将龙珠还回去,并让他戴上锁魂戒。”

这句话却是对着白阮说的。

白阮点了点头。

第15章:施舍

第十五章:第二日旭阳初出,白阮便去了南海龙宫。

茯沉正在院子里转悠,一夜无梦,睡得异常不错。见白阮来了,摇着扇子迎上去,笑意可掬:“三公主怎么来了?”

白阮拂了拂身,面带歉意,“白阮特地来归还龙珠,并为昨夜之事来向四太子赔罪。”

“灵蛇之毒不易解,你将龙珠还与我,恐怕是你夫君已有高人相救了。”茯沉笑了笑从白阮手中接过龙珠。

“原来四太子早就知道了,想必也早已知道我姐姐并没有仙逝,实在是救夫心切,还请四太子原谅白阮的鲁莽。”白阮笑了笑,带着一丝早已被人看穿的尴尬,又接着说道,“只是白阮还有一事不明。”

茯沉笑意盈盈的收了扇,“三公主是想问我既然知道你在撒谎为何仍将龙珠给你,是不是?”

白阮点了点头。

“我确确实实对不起霓裳,你是她妹妹,帮你,也算是少欠她一点。”

“可给了我龙珠你会丧命,就算是补偿也未免太大了。”

将女子的诧异收入眼底,茯沉敛了敛笑容,带了几分认真,“如果我说我本就活不长了呢?”

出乎意料之外,白阮脸上却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更加明显,淡淡道,“四太子可真爱打趣。”

茯沉摇扇,不置可否。

白阮便不再多言,拿出一枚普通的圆形指环递过去,“受人之托,还望四太子能够戴上它。”

茯沉接了过来,套进食指上,正欲细细看,却发现指间一紧,心口猛地一滞。再看指间,细小的圆环已慢慢变宽,环上的龙形缓缓的凸现了出来,异常精致,只是龙眼是红色的,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这是……锁魂戒,”茯沉面色一变,忙问,“是谁叫你给我的?”

锁魂戒用于魔气侵体的人镇压魂魄以克制魔性的蔓延,谁会知道自己沾染了魔气?

他也仅仅是最近才得知,那一次,头疼欲裂,胸口似乎有两股气流在猛烈地冲撞着,痛苦不堪,猛地瞥见手心掌纹一点一点变红,心突然就凉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那一日与摩羯对战,胜负分出之后摩羯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他说,同归于尽。

原来竟是让魔气侵入自己体内。

茯沉有意瞒着众人便没有去找流阜帮忙借用锁魂戒,一来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来锁魂戒束魂一日毁修为百年,以他两千多年的修为恐怕在魔发之前便已耗尽了。

那么这人不可能是流阜,难道是夙痕帝君?他那日确实是看见了自己掌心的红纹?

可他没理由会帮自己把锁魂戒送过来。

猜测没像以为的那样落空,白阮缓缓开口,“是帝君。并且移魂玉在他手上。”

话如同惊雷一般,狠狠地砸在茯沉身上,四肢发麻。

折损自己的修为帮他压制魔性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抿紧唇,粗鲁地将扇子丢在一旁,用力地想要把戒指拔下来,却发现戒指好像生了根似的,牢牢地禁锢在指间,纹丝未动。

白阮却是摇头,“四太子这是何必,戒指一旦戴上,唯有持玉之人可取下。”

“那好,我便让他帮我取下来。”对上白阮震惊的神色,茯沉勾唇一笑,缓缓拱手,“茯沉先去一步,就不招待三公主了。”

湛蓝的身影矗立在白玉石柱旁,漆黑如墨的发在风中絮絮扬扬,锦色银边的衣摆此起彼伏,面色仍是冰冷冰冷的,一双墨色的眸深深浅浅,看不出在想什么。

远远瞧见红影接近,眼神微微一荡,随即又恢复如常。

茯沉也瞧见了他,在浮腾宫三个大字下停了下来。

面色并不好看,甚至带了些怒气:“你为什么这么做?”

夙痕帝君静静地看着他,负手而立,目光仍是清冷清冷的,看不出情绪,“与你无关。”

茯沉冷笑一声,“与我无关?夙痕帝君怕是说错了,本太子的生死与你无关才是。”

说着伸出手,淡淡地望过去,语气却是极为狠决:“若帝君不肯将戒指替我取下来,那本太子便只能废了这只手。”

见夙痕帝君并无动静,便不再多言,另一只手蓄力,毫不留情地对着手腕劈了下来。

手在半空中被钳住,琥珀色的眸对上暗沉下来的眼,一时间,空气突然静止般,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声敲击在若有若无的空气里。

夙痕帝君甩开茯沉的手,眸光寒意隐隐,呵斥道:“你疯了?!”

茯沉怒极反笑,眉梢上挑,琥珀色的眸里光华流转,轻笑一声,“帝君用万年修为换茯沉百日镇魂,才是、真疯了!”话停了下来,看着夙痕帝君,带着些得意,“莫非帝君是爱上茯沉了?”

夙痕帝君窒了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茯沉却是兀自笑了起来,风流多情,唇角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讽刺。

夙痕帝君这才明白茯沉是在拿话堵他,面色随即恢复如常,袖中的手却握成了拳头,“本君说过,本君做什么与你无关。”

“可本太子不需要你的帮忙。”对望过去,嘴角还挂着冷冷地嘲讽:“帝君能拦我第一次,还能拦我第二次不成?”

夙痕帝君一震,随后缓缓地平了情绪,语锋渐利,“你大可以想一想若锁魂戒取下来本君会将它戴在谁手上。”

……攸楼!他竟然拿攸楼来威胁他!

面色不竟难看下来,“攸楼陪了你几千年,你这样做未免也太绝情了!”

“是,”夙痕帝君直言不讳,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无情:“那又如何?”

茯沉败下阵来,狼狈地后退,面上却是不甘:“夙痕帝君,你凭什么让我欠你!”

夙痕帝君目光沉了沉,冷冷说道,“欠?那好,便当本君是施舍。”

好一个施舍!

茯沉冷哼一声,苍白的脸隐隐显出青色,咬牙切齿地说道,“好,那本太子便看看夙痕帝君的能施舍到什么时候!”

说罢,拂袖,红衣纷飞,渐渐远去。

待红衣消失在瞳孔里,夙痕帝君才缓缓垂眸,露出一丝懊恼之色,却是立即掩去,肃然地走进了浮腾宫内。

第16章:真相

从浮腾宫回到龙宫往常只需一时半刻的工夫,这一次却走的尤为久。

一路上脑子里都是混浊的,思绪纷扰万千,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

隐隐觉得夙痕帝君有些陌生,却怪异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指间的锁魂戒发着烫,一遍又一遍提醒着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那人便是看准了他不敢将攸楼拿来做赌注,所以才拿攸楼来威胁他,也对,他是不敢。锁魂戒对自己而言是压迫魔性,对攸楼而言却是直接禁锢了魂魄,后果不堪想象。

又更是恼怒气极,可笑的施舍,他凭什么?

罢了,折损修为的是那人,与他茯沉又有何干?他便看看那人的万年修为能撑得了多久。

日出,迟暮,一日一日地流转,魔性果然被压制住了,没再突然发作。茯沉便乐得逍遥自在,整日出去溜达。

十日,二十日,三十日过去了……

却始终没见那人过来取下锁魂戒,心里不竟不安起来。

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人真的会将万年的修为耗在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可如今的事实却似乎有意地碰撞着自己原先的念头,拼命地告诉自己想错了。

不会的,那人不会如此做,说不定,下一天就停止了。

好,他便等着那人停下。

虽是如此想着,却出了门。

昆仑山,千佛洞,虚望宫……能想到的地方都跑了个遍,同样问题问了无数遍,答案惊人的一致。

锁魂戒与移魂玉一旦捆绑上,除非戴玉之人自行取下玉佩或替持戒之人取下锁魂戒,否则便一直替持戒之人损耗修为,直到修为耗尽。

若是修为耗尽了……又会如何?

却没人能回答得出来。

茯沉只能暗暗猜测,是轮回转世,还是……灰飞烟灭?

心里徒然升起一丝寒意。

一日一日数着日子,以夙痕帝君万年的修为能撑的日子也不过五十天了。

五千年的修为说丢就丢了,真是舍得。

茯沉虽是嗤笑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去了浮腾宫。

攸楼正在小院里捣药,青色的杵臼在瓷碗中来回碾磨,发出细碎的、清脆的声响。

见茯沉来了,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了他面前。似乎早已知晓他的来意,也不再拐弯抹角,径直入了主题:“四太子是想要我去劝帝君吧?”

茯沉点了点头。

“我无能为力,要让四太子失望了。”攸楼摇头。

茯沉不解地问:“攸楼为何这样说?”

攸楼淡淡地笑了笑,“帝君决定好的事就算是我亦不能改变,四太子切莫担心,帝君会想到办法的。”

茯沉按住攸楼的肩膀两侧,话里不竟有了几分焦急之意,“若是没想到办法呢?他岂不是白白耗尽了修为?”

猛地惊醒一般停下要说的话,收回双手,目光闪烁望向旁处,“我……不想欠他。”

攸楼却是没回答他的话,突然认真地看向茯沉:“四太子,你有没有想过帝君为何这样做?”

“我……”茯沉愣怔,说不出话来,心里隐隐地发慌。却见攸楼苦笑着叹了声气,慢慢道,“四太子就没有想过帝君为何会去龙宫?为何会去丹水府?为何又回到道观和你一起去凉亭?又为何舍弃修为只为替你压制百日魔性?”话至此,却是缓缓停了下来,良久才接着说,“帝君是上古石神,由石直接幻化而来,不是他不懂感情,而是从来就没有心。七世历劫正是为了修得一颗人心,第七世起才慢慢产生感情。现在不必我说,四太子想必知道答案了吧。”

茯沉怔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原因竟是如此。

他曾责怪那人冷漠无情,视自己真心于无物,曾灰心丧气,曾生无可念,怨过,恨过,却怎么想不到过往重重竟然是一场误会。

食指间突然似乎有什么在灼伤着,火辣辣地疼,好像一不留神就会烧毁一切。

不知沉默了多久茯沉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他喜欢我……”

他早应该想到的。

谁会施舍得那么大方?

可自己当时怎么敢往深处想?又怎么能抱着不切实际的妄想?

攸楼缓缓拢住茯沉的手,轻问:“你……还喜欢帝君吗?”

茯沉惨淡地笑了笑,垂下眼,不再说话。

攸楼也不再多言,温文的笑笑,说道,“帝君在书房里,四太子不妨去坐坐。”

过了会儿,茯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慢慢答:“……好。”

书房并无多大变动,缥缈的山水画下湛蓝的身影坐在伏案前静静地看书,剑眉朗目,俊美无俦。

如瀑的发并未用束起,反而垂了下来,显得似霜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似乎听到了声响,夙痕帝君缓缓抬眼,红衣猛然就跳入了眼里。心头一跳,墨黑的眸里迅速地闪过一丝疑惑与欣喜。

茯沉缓缓地移过去,慢慢地扬起笑容,眉梢上挑,琥珀色的瞳孔里笑意盈盈,与当年的笑容如出一辙。

夙痕帝君表情难得的愣怔,呆呆地看着茯沉,却见他在自己对面缓缓地坐了下来。

一时间墨黑的眼里完完全全盈满了那张艳绝天下的脸,不由得放柔了眸色。

他看着他,他亦看着他。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瞳孔中人影突然慢慢放大,直至眼前漆黑一片,温热的触感从眉心缓缓蔓延开来。

再见那人已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面前。

自己手中执的笔不知何时已悄然落下,漆黑的墨汁洒在了纯白的宣纸上,潇潇洒洒,随性恣意,像极了眼前人。

茯沉伸出指尖指了指夙痕帝君眉心,那里他刚刚落下一吻,然后缓缓开口:“我喜欢你。”

夙痕帝君喉咙一紧,心砰砰直跳,似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却见茯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轻轻地动了动唇,像羽毛挠过心口那般,悠悠然地说道,“你也喜欢我。”

语气淡淡的,藏着小小的欣喜与得意。

夙痕帝君亦轻轻地看向茯沉,像被蛊惑了般愣愣开口:“是。”

话出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墨黑的眸里似乎有些无措,却是故作镇定,蹙了蹙眉头,淡淡颌首道:“你怎么来了?”

茯沉不答,却笑得愈发灿烂,再次将双手撑在伏案上凑过去吻了下去。

这一次却不是吻在眉心上,而是唇角。慢慢地沿着唇线吻了一圈,薄唇上都泛出了湿意才停下,笑容可掬,带着一如既往的佻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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