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妖逸闻——北小安
北小安  发于:2015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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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乃是主人宅,外人不得进入。”一个家丁面无表情道。

张缘谛抻着脖子向里面看了看,满面笑容道:“我不进,我就看看。”

家丁一挥棍子:“看也不行。”

张缘谛连忙后退,身后却有一个声音道:“唉,怎可对客人无礼。”

家丁见了来人忙鞠躬道:“四少爷好。”

张缘谛转过身,见对方是个身形高挑面容俊朗的翩翩公子,一袭宽大的蓝缎长袍,头带逍遥巾手持折扇,笑容可掬。

“家仆管教不严,道长勿要见怪。”

张缘谛忙举单手施礼:“公子客气,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苏慕栽。”

姓苏,家丁还叫他四公子,那一定是临梅山庄庄主的儿子了。张缘谛立刻做出恍然状:“原来是四公子,久仰久仰,贫道缘醒。”

苏四公子笑呵呵打量着他,饶有兴趣的问:“缘醒道长还听说过我?”

当然没有,但是总要装装样子嘛。“临梅山庄的四少爷,这盐城谁不知道,贫道来的路上听到好多人谈论起您。”

苏慕栽含笑片刻,合起扇子收进袖中,一指前面楼阁道:“道长想不想参观一下内宅?”

张缘谛连忙摇手:“不敢不敢,主人内宅怎敢随便进入,刚才贫道是不知道,四公子勿要怪罪才好。”

“哎,你不要客气嘛,我爹他还在时最爱结交僧侣道士,你今日出现在此就是缘分,走吧,随我进去。”

说着挥退家丁,推着张缘谛的后背就进了内宅。

这事情发展的似乎有些脱离预料啊!张缘谛边走边在心里嘀咕,措辞好半天才开口道:“刚刚听你说‘你爹他还在时’,莫非老庄主他已经……”

苏慕栽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你看我这嘴,你可别误会,我爹他好好的,只不过两个月前出门云游去了。你也知道,他老人家好这个,要不是家里人拦着,没准就到庙里剃度去了。幸好家中常年都是大哥管事,就随他老人家高兴吧。”

“原来如此……”

这位苏四公子开朗健谈,能说会道妙语连珠,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与张缘谛称兄道弟了,并且还带他参观了苏家客厅与佛堂,以及明日举行大会的大殿。

张缘谛站在大殿中仰头观瞻棚顶雕刻,苏慕栽又道:“道长闯荡江湖多年,都有什么降妖法宝,能否拿出来给小弟开开眼?”

张缘谛收回目光,笑笑:“这个,法宝还是其次,主要靠法术实战。”

苏慕栽更兴奋:“那能否给小弟露两手?”

张缘谛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赶紧调转话头:“这里不便施展,我还是给你看看法宝吧。”

“甚好甚好。”

幸亏老子今日随身带着,不然就要丢脸了。张缘谛从怀中摸出金甲锁,举到苏慕栽眼前道:“四公子可识得此物?”

苏慕栽瞧了瞧,摇头道:“不认得,这叫什么?”

“金甲锁,将它套在妖怪颈上,它就能听你的调遣,你叫它往东它绝不敢往西。”

“这件法宝好!好得很啊。能否借小弟仔细看看?”

张缘谛迟疑了一下,还是递给了他。

苏慕栽拿在手中眯着眼看了又看,最后似乎叹了口气,交还给张缘谛时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道长有此宝物,降妖伏魔定能无往不利啊。”

“呵呵,呵呵,过奖,过奖。”

从北院回到望月楼后,张缘谛还是觉得别扭,至于哪里不对,他又说不清。自从经历了李晟达一事,他就时刻提醒着自己不可尽信旁人。这个苏四有些过于好客了,简直好客得让人怀疑。可他仔细回想了今日所谈,也没有什么正经内容,全是些闲话。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想了许久没有头绪,张缘谛决定去看看享桦。今天一天没看见他了,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享桦自打进了临梅山庄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房里忽然变得斯文娴静起来,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敲开房门,享桦看了他一眼便回到床上盘膝坐下。

张缘谛弯腰去瞧他:“喂,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我头疼。”

“头疼?生病了?”张缘谛上前按住他的额头,“没发热啊。”

享桦一把钳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张缘谛有些心虚:“去别的院子逛了逛,你不知道,东院里有个小水塘,里面好多锦鲤鱼呢。”

享桦两指轻轻在他脉门上抚摩着:“还有呢?”

“还、还有荷花,不过都谢了,只剩莲蓬了……”

享桦稍稍用力按下去,张缘谛立马哀叫起来:“不可动用私刑啊大人,我全招!”

19、论法大会(上)

享桦松开手,张缘谛连忙握住手腕又揉又吹,同时在心中咬牙切齿:我怎么会觉得他会变斯文呢?真是太天真了!

“说吧,去哪儿了?”

“是这样的……”张缘谛把今日所遇如实讲说了一遍。见享桦一直沉默不语,就试探着问:“我没惹祸吧?”

享桦看了他一眼,表情有所缓和:“没有。你切记住,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多省些盘缠,其他闲事不要管。”

张缘谛听话的点头,又问:“你头还疼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享桦脸上又柔和了一些:“我没事,就是一直心神不宁,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明日早些起来,免得迟到。”

“知道。”

……

论法大会如期举行,众人早早就聚集在议事殿,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享桦和张缘谛挑了一张靠后的席位坐下。

张缘谛耳听八方,碰碰享桦道:“听见了吗,原来苏家还有一位小姐,在外学艺多年,你说之前我看见的绣楼会不会就是她的?”

“还想这事呢?莫非你看上那女妖了?”

张缘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用胳膊肘死劲一戳他:“你胡说什么呀,好渗人的。”

享桦捂着肋下笑的直不起腰。

前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享桦兄,张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两人抬头一看,竟是宋霆雨。

享桦站起身笑道:“好好好,老弟你这是刚来?”

宋霆雨还是那身打扮,背后还背着包袱,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确实是刚到,之前去苏州探望朋友耽误了些时日,没想到刚来就遇见你们,真是巧了。”

二人寒暄之时,后方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一拍宋霆雨的肩膀道:“师弟,你怎么还认得这个假道士啊?”

享桦见了来人,脸色就是一沉。

宋霆雨回过头也忍不住皱了眉,但语气却是相当客气:“师兄,我与享桦兄是在承平县遇到的,那时他正与一妖孽打斗,我……”

“行了,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跟他遇见的。”被唤作师兄的,是个短眉虎目的黑脸汉子,下巴上满是青虚虚的胡渣,他一脸不屑地打断宋霆雨:“整个灵虚宫都知道我和他有仇,你还跟他称兄道弟,怎么着,不把师兄放在眼里?”

宋霆雨剑眉倒竖:“这……”

这时享桦却笑了:“胡云青,这仇从何说起啊?我们与灵虚宫向来交好,从无恩怨,况且按照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

胡云青瞪圆了眼睛:“我呸!”

享桦继续道:“如果是说个人恩怨,你确实被我师兄揍过,那是教育你不要恃强凌弱,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已经被赶出师门了吗?”

胡云青气的满脸通红,指着他鼻子道:“休得胡说八道,你以为一只妖怪去告状,掌门师父就会相信?”

享桦瞄了一眼他的手指,眼中溢露出杀意:“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我劝你谨慎言行,否则别怪师叔不疼你。”

“你!”胡云青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他那个同伴连忙拉住他道:“先忍忍,此时不宜动手,回去再说。”

“我们走着瞧!”胡云青一甩袖子,带着同伴走了。

宋霆雨脸上也很不好看,带着愧疚对享桦道:“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他这个人向来狂妄暴戾,同门中也有许多人看不惯他。”

享桦垂下眼帘,敛去怒意:“我以为他已经离开灵虚宫了。”

宋霆雨叹气道:“一言难尽,当年是他师父跟我师父求情,师父才网开一面的。”

“罢了,不谈他。”

转眼时间就到了,大会即将开始,宋霆雨告辞去找空座。张缘谛拉拉享桦袖子小心翼翼道:“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享桦疑惑的看着他:“有谁不让你说话吗?”

张缘谛干笑两声:“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我不敢。”

享桦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笑容:“现在呢?”

“挺好的,就是有些阴险……”眼看对方又要变脸,张缘谛赶紧说:“刚才那个人我认识。”

“谁,胡云青?”

“不是,是他旁边那个,腰里挂着酒葫芦的。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天,他喝的烂醉到我屋里找什么桓真道长,我说你认错人了,他就走了。我以为是个湖涂的酒鬼,就没往心里去。”

享桦思索片刻,猜不透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次来,我就是怕遇上仇家引起争端,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你有仇家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这些天在担心什么。”张缘谛嫌弃的啧啧两声:“不过话说回来,谁还没几个仇家啊,不用担心,这里可是临梅山庄,他们不敢公然对你怎么样。”

享桦点点头:“你说得对。”

三声鼓响后,大殿里安静下来。主位上站起一个身材魁梧的锦衣男子,看岁数四十不到,生的仪表堂堂。只见他冲着台下抱拳道:“诸位,感谢诸位前来参加本次的论法大会,鄙人苏慕辞,是本山庄的少庄主,家父外出云游未归,本次法会就由我代为主持……”

张缘谛抻着脖子往台上看,除了苏慕辞在主席外,下垂手还有两张桌子,坐着两位相貌英俊的公子。其中一个手摇折扇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是张缘谛认识的苏四,剩下那个儒雅斯文的应该就是二少爷。这位二少爷生的可不赖,原本苏四已经算一表人才了,但跟二哥比就差了一些。就在张缘谛研究苏家几位公子的相貌时,台上已经换了人,上来了一个气势威严的大和尚。和尚盘膝坐下开始讲经法,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内容张缘谛一句也没听懂。

大会进行了半个时辰,台上已经换了好几拨人。张缘谛不过发了一小会儿呆,再抬头却见苏四在讲话。

“眼下民间妖孽横生,我等修行之人理应为天下苍生除害。降妖人法器不离手,知道在座各位每个都有神兵宝器,不如借此机会拿出来让大家鉴赏一下。”

众席之中立刻有人站起来道:“来来来,大家先看看我的这柄降魔宝刀。”

张缘谛打了个哈欠,低声问享桦道:“这会还得开到什么时候?何时放饭?”

享桦也很无聊,从桌上的果盘里拣出一粒葡萄递给他:“先垫垫。”

“不要,这玩意越吃越饿。”

享桦把葡萄扔进自己嘴里,叹了口气:“幸好我以前没来,这论法大会也太无趣了。”

张缘谛托着腮:“往后的两天可怎么熬。”

正在他俩窃窃私语时,台上已起了争执。一个道士收起自己的法宝,对台下一人道:“你说贫道的宝贝不算什么,那就请你拿出自己的法宝给大家开开眼吧。”

下面站起一个人,正是与胡云青在一起的那个酒鬼,他苦笑道:“道长不要误会,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道士冷哼:“不必解释,把宝贝拿出来让大家品评一下,就知道谁的高明了。”

酒鬼四下看了看,见大家都期待的望着自己,忙道:“不是我不愿拿出来,只是实在不巧,我的法器在前天丢了。”

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怎么会丢了呢?别是你临阵退缩吧?”

“就是啊,吴旷,你就别掖着藏着了。”

叫吴旷的酒鬼一摊手:“我骗你们做什么?不光是我,就连我朋友胡兄,也在前天丢了东西,他那件宝贝比我的还厉害。”

殿上再次哗然。

苏慕辞闻言起身:“吴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句句属实,不信你问胡兄。”

胡云青站起朝各位一抱拳:“诸位不要慌张,确实有此事。只是我们不想打扰大家论法的兴致,才一直没有说,打算等到大会结束再做商议。”

苏慕辞沉着脸道:“胡兄弟太客气了,你可是在前天之前住进山庄的?”

“我和吴兄三天前就来了。”

“既然是在我山庄内丢了东西,那就与本庄脱不开关系,你放心,鄙人一定帮你寻回宝物。你且说说丢的是什么?”

胡云青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享桦那张桌,大声道:“我丢的是锁魂瓶,吴兄丢的是捆仙索。”

此话一出,角落里有人低低的惊呼出声。众人齐齐看去,见张缘谛捂着嘴,一脸无措的看着大家。

吴旷道:“这位道长可是知道些什么?”

张缘谛连忙摇头:“我不知道。”说罢偷眼去看享桦。

享桦脸上神色不定,桌下的手早已握成拳头。

吴旷道:“我觉得如果是客人偷的,那现在派人搜房,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苏慕辞看了一眼二弟和四弟,三者在一瞬间内交换了眼神,随即苏慕辞点头道:“有理,我这就派人去查。”

他叫来负责接引人的那个小胡子,耳语几句。

吴旷见机又道:“既然要搜房,那就请在座各位谁也别离开大殿,没有别的意思,清者自清,我们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小胡子带着人下去了。大殿之上如同炸开了锅,立刻有人提出反对,怎么可以随意搜查客人房间,这岂是待客之道?苏家主仆下来解释规劝,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张缘谛急的满头是汗:“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摆明了是要陷害我们!”

享桦的脸上如同能刮下霜来,他与胡云青遥遥打了个对视,合拢五指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张缘谛按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不如我现在偷偷回房,把东西藏起来?”

享桦摇摇头:“我们没有错,何必心虚?”

“那现在怎么办?”

享桦摊开手掌甩了甩瓷粉末道:“实话实说。”

20、论法大会(下)

胡云青和吴旷一直紧盯着享桦,见他站起身朝苏慕辞走去,连忙也跟上。

“苏先生,在下享桦,有一事相告。”享桦来到苏慕辞近前道。

苏慕辞和气的一点头:“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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