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灿将一只爪子踩在凹下去的那一小块沙子上，扒拉两下，露出一个深红色的小盒子。小盒子的形状有些特别，不是方形的，也不是圆形，而是五边形，四周刻着朱红色的复杂花纹。

里面会有些什么？姬小灿满怀期待地推开盒子上的小盖，盖子上有一张小纸条，姬小灿不识字，只是把纸条撕下，藏在自己的羽毛里，又朝盒子里头看去。

盒子里头却空得很，只有正中央放着一粒小小的橙色珠子。

他不由得有些失望——通常在这种偏僻地方发现的不论是盒子还是箱子，都会藏有值钱的宝藏，有时甚至会藏有可以实现发现者一个愿望的精灵。姬小灿是多么希望会有精灵来实现他永远都能快乐吃美食的愿望啊，结果这么大个盒子里竟然只放着一枚小珠子——还是那种有点扁的。

姬小灿叹了口气，刚想把盒子丢在这儿不管径自离开，忽然就问道了一阵好闻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橘子？姬小灿使劲儿嗅嗅，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颗不算太圆的橙色小珠子上。

他凑近了去闻，果真是这颗珠子散发出的味道！

难道，这其实是橘子变的？

姬小灿狐疑地想。他还没有见过糖果，并没有干脆将那颗珠子当做是水果糖。

没有考虑是否干净卫生，也没有想起凤一曾经说过乱吃东西容易中毒，顺便将老母鸡叫他减肥的叮嘱抛在脑后。姬小灿闻着香味就不由自主地遵循了本能，将橙色小珠子啄起来，含在嘴里，准备慢慢吃掉它。

还挺甜，似乎和以前吃的糕点不太一样，但橘子味儿并不浓。

“小灿！”

正在偷吃东西的姬小灿一惊，小珠子直接就被他吞了下去，卡在喉咙里上不去。姬小灿才刚尝到了一丝甜味，舍不得把它就这样咽下去，但噎着的滋味实在是难受，他还是使劲跳了两下，让珠子顺利进入自己的胃里。

12、魔界游·化形记

“你怎么了？”小金疑惑地看着蹦蹦跳跳的姬小灿。

姬小灿刚把珠子吞到肚子里，还没有尝够味道。他把盒子踢回凹处，又踢了些沙子将其盖住，道：“没什么。”

“那就好。”小金冲姬小灿挥挥手，示意他过去。

凤一和小银正坐在牌子旁。见姬小灿过来了，凤一起身，道：“我们一鼓作气飞过去吧。”

说罢他再一次变成凤凰。姬小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金扔到了凤一的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忽然吞下了一颗来历不明的小珠子的缘故。姬小灿感到有点胃胀——这还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实上，一切与消化系统有关的病痛，他都没有经历过。

姬小灿揉了揉肚子，又仰头倒下去，直接躺在凤一背上，差点没掉下去。小银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想叫他坐好，却发现他似乎不太舒服，挠他痒痒都没有反应。难得温柔的小银把姬小灿放在手中，用另一只手给他按摩。

不知过了多久，姬小灿意识开始有点模糊，甚至连凤一已经到了魔界都不知道，还在那里不停地问：“什么时候到？”

小金摸了摸姬小灿的额头：“你没事吧。”

姬小灿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平时睡的那个食盒里，只是房间内的摆设和以前大不相同——不，这根本就不是凤一的房间。

他迷惑地眨眨眼睛，问：“这是哪儿？”

“完了完了真的发烧了。”小金想怕被姬小灿传染一样躲到了小银身后，“这家伙居然忘了我们到魔界来了。他是不是烧傻了？”

小银白他一眼，将胳膊从小金怀中抽出来：“刚睡醒当然会有一点迷糊。你早上还不是这样。”

“我怎么会这样！”小金为自己辩护道。

“本来就是。”小银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每天晚上睡觉都有蹬被子，多亏了我给他盖好。”

小金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想要扳回一局。他灵光一闪，道：“那为什么你偏偏要帮这个家伙盖被子呢？难道……你对那个家伙……”

他并没有把后面的内容说出来，但欢快的笑容配上脸颊上两抹极淡的红晕，着实让人容易想歪。

小银：“……”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说赢，那就大错特错了。

小银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谁叫我对那个家伙……”他踮起脚，轻轻在小金脸上浅浅的酒窝那儿留下一个吻。

真的是很轻的一个吻，没发出一点声音，几乎只是用嘴唇挨了一下。但起到的效果却比骂他一百句要强烈得多，至少小金不但安静下来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脸颊酌红比之前那种更要让人想入非非。

小金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跳得有点快，可以说是在乱跳。

缓慢地，将视线从小金身上移开，小银看向被忽视的姬小灿，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一样，道：“如果你不舒服，我就去叫凤一过来。”

他像逃似的出了屋——心跳加快的，怎么会只有小金一个人？

小金旋即同姬小灿告别，跟着飞奔出了屋。

姬小灿虽然还是觉得晕晕乎乎的，但还是搞懂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关于小金和小银的事——他们进展也太快了吧。

好在那两个还算是没忘事儿，不一会儿凤一就来了。

他做到椅子上，将姬小灿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姬小灿的肚子：“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姬小灿现在感觉肚子倒是还好，只是头比较难受，有点想睡觉。他忽然有点后悔吃掉那颗小珠子了，那小玩意儿不但害他差点噎死，还让他腹胀头痛，真是磨人的小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姬小灿快要睡着了，凤一轻轻哼唱着的摇篮曲变得更加轻柔恬静……

好痛！

为什么头痛完了又是心痛啊！我不就是偷偷吃了颗珠子吗！姬小灿捂住自己的胸口，微微抽搐。

意识渐渐模糊，依稀可以看到金灿灿的日光打在他的身上，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是化作了一大片白光。

好痒！“凤一你是在挠我痒痒吗……”姬小灿又从心痛变成了浑身难受，痒痒的，像是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果然痒比痛难受多了呢。胃痛头痛心痛时姬小灿好歹还是安静地窝在凤一怀里，而现在浑身一痒起来就有些忍受不住了。他在凤一腿上使劲儿蹭了蹭，几乎都快把把羽毛给蹭掉了，却依然没有半分好转。

一不留神，他从凤一腿上滑了下来，掉到地上。姬小灿也没顾那么多，只抬头望了凤一一眼。

凤一看着姬小灿，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在地上蹭来蹭去。

微笑个头啊！

姬小灿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地感到自己被背叛。在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姬小灿又一次不醒鸡事。

凤一将姬小灿抬到床上——没错，是“抬到床上”，而不是“放到食盒里”。

这次昏迷的时间很短暂。

姬小灿伸展了四肢，打了个哈欠，又用手揉了揉眼睛——他似乎还没有发现一个严峻的事实。

不知道是一直待在这里还是出去后又进来的凤一伸手抚上姬小灿的额头，替他拉了拉被子，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面小镜子：“看！”

姬小灿睡眼惺忪地朝镜子里看去，发现里头有一张陌生的脸孔，问道：“这是谁啊？”

凤一原本以为他会小小地震惊一下，谁知道他竟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无奈地掐了掐姬小灿的脸颊，反问道：“你说这是谁呢？”

姬小灿发现镜中的那个人脸颊也被掐住。他抬手抓住凤一的手腕，镜中的那个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这家伙是我？”

“当然。”凤一吃痛，“你轻点儿抓。”

“抱歉。”姬小灿松开手，仔细端详着镜中人的模样。眼睛不大也不小，清亮亮的。五官算不上是顶好看的，但却可爱极了，嫩嫩的小脸儿叫人忍不住掐一把，却舍不得用太重的力。

姬小灿失望地摇摇头：“什么嘛，我还以为会有多帅呢。”

不过很快，他像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又兴奋起来。

他在凤一惊异的目光中将被子猛地掀开，把镜子从凤一手中夺过来，往下照去。

“不错不错，我还是蛮瘦的嘛，这样老母鸡应该不会要求我减肥了吧。我敢打赌，她一定比我重至少五十斤。”姬小灿将镜子拿远，观察自己的全身——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不过，我是什么时候这么苗条地呢？好像比小银还要苗条……不，还是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他那样也太瘦了，我这样才叫健康美！”

他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又开始了一通抱怨，“不过变成人了鸡（肌）肉就少了，我那浓浓的男子气概全都不见了！”

其实你本来就没什么男子气概。凤一在一旁尽量控制自己要看别处，却仍然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什么也没穿的姬小灿身上，“要不，我给你找点东西来穿？”

姬小灿摆摆手：“等一下。”

他解开凤一的腰带，扒下他的裤子。当凤一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动作了。

姬小灿仔细端详着凤一的下体，时不时看看自己的，认真的神情很想现在搞科研的人作对比实验时的样子。

很快，实验结果出来了。姬小灿皱着眉头：“即使看上去比我的大，但我敢肯定，一定没我的好用。”

凤一：“……”

提上裤子，系好腰带，凤一用指关节敲了敲姬小灿的脑袋，用被子将他一裹，丢到床上：“我去给你拿衣服。”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姬小灿在被子里小声地嘟囔着：“大老爷们儿害羞个屁啊！”

接着姬小灿又往下看去：“一定是我的比较好用……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哼！”

穿上衣服的姬小灿让凤一松了口气——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说起来，为什么我化个形都会有这么痛苦的经历呢？难道我注定跟普通人不一样？”姬小灿穿上鞋，站起来，踮起脚尖和凤一比起身高。

凤一故意往下蹲了一点，让使劲儿踮脚的姬小灿恰好和他一样高。

他在床上堆着的被子里翻翻找找，姬小灿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翻出了一张纸条。

姬小灿觉得这张纸条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那里见过。

凤一看到他有些疑惑的神情，解释道：“你之前在地上磨蹭羽毛那会儿，从你身上掉下来了这张纸条，我就把它放在你床边了。”

姬小灿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不是他在风沙城那里吃完珠子后拿走的赠品吗？

上面好像是写着东西，姬小灿不识字，让凤一念给他听。

凤一打开纸条，浏览一眼，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忽然，姬小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整个房间突然变大——不，是他突然变小了。

他又变成了一只小黄鸡。

“我又有鸡（肌）肉了！”

13、魔界游·轮回酿

凤一将纸条上的内容读了出来：“化形药丸。可使吃下去的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可以快速化成人形。建议分早中晚三次食用，并加兑水进行口服。副作用是化形的过程较为痛苦以及药效不太稳定，在化形后一个月内容易变回原形。”

变回原形的姬小灿睁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不早说！”

凤一：“……”

他把姬小灿拿在手里，又把滑下来的衣服叠整齐放在床上，道：“你也没把纸条拿给我看啊。还有你在外面偷偷吃了东西的对不对？”

姬小灿低下头：“我没，没吃……”

凤一盯着他。

“好吧我吃了。”姬小灿实在忍受他炙热的眼神。

微微叹了口气，凤一把姬小灿放到食盒上，叫他坐好，开始说教。

他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外面的东西不卫生”“不要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云云。姬小灿听得是昏昏欲睡，但始终没有睡着——化形前他睡得太多了。

小金和小银如同及时雨一般，将姬小灿拯救于极度的无聊中。

他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听凤一说姬小灿化形成功了。现在来一看，情况却并不像之前凤一所说的那样。

为了庆贺姬小灿化形成功，小金还特地带来了魔王送他和小银的魔界特产名酒——轮回酿。

据说，这酒喝上去很是香甜，却后劲十足。酒量不好的，即使是浅酌一口也会昏沉半天，而那些喝醉的则会忘乎所以，不知身处何处，依稀可以记得自己是谁，却以为那是自己的前尘旧事，认为现在即是来生，像是步入了一个新的轮回。这酒也因此而得名。

小金看着食盒里的小黄鸡，有些失望地道：“原来还没有化形成功啊。真是的，亏我还带了酒来庆祝。”

小银抢过他手中的酒：“谁让你拿过来的？小灿怎么能喝酒？况且这玩意儿后劲这么大，喝完出了事还得了？”

“我在不是看他好不容易化形吗，”小金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躲避着小银的目光，“说不定他酒量很大呢。”

小银重重拍了拍小金的脑袋，听到他“哎哟”一声，然后道：“他还这么小酒量能好到哪去？你前天说这酒好喝，结果连喝三大碗，一直醉到昨天晚上。要是你喝醉了只是睡着倒还好，可你竟然会……”

“我竟然什么？”

“你连你……了都不记得啦！”小银脸一红，“还想赖账？”他冷哼一声不再看小金。

原本打算装傻的小金顿时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吻你的，是不小心……”

“闭嘴！”

姬小灿再一次被“恩恩爱爱”的小金和小银忽略，感到有些郁闷。不过他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酒。凭他对于食物敏感精确活像小雷达一样的第六感，他意识到这是一种可以喝的东西。

他用翅膀戳了戳凤一的手指，问道：“什么是酒？”

凤一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尽量用姬小灿好理解的话来解释：“酒大概就是一种神奇，让人沉醉的饮料，但是不能多喝。”

姬小灿继续问：“好喝吗？”

凤一回答：“大部分都觉得好喝。但有的人不这么认为。”

姬小灿直接忽略凤一的后半句话，感到自己对这种饮料越发好奇，恨不得立刻尝一口。

小银和小金闹够了，总算是想起来说正事儿。小银对凤一说：“魔王他正在找你，说是有事情要商量。顺便晚上给我们接风洗尘。”

“我知道了。”凤一道，“你们先回去吧。”

小金问：“姬小灿要去吗？”

凤一看了看姬小灿，姬小灿无所谓地摆摆翅膀，道：“记得给我带点东西回来。”

小银无奈道：“就知道吃。”

姬小灿冲凤一挥挥手：“快去吧快去吧！魔王正在找你呢！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快去！”

凤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单独在这里真的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