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姬小灿则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同样的错不许再犯了！”

接着，老母鸡连连点头，紧紧将姬小灿拥在怀里，温柔地看着他，生怕姬小灿再次离开：“我再也不敢了！”

事实是这样的，老母鸡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翅膀拍向姬小灿：“你这死孩子，跑出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姬小灿就地一滚，倒没有挨到多少打，但嘴里仍旧不停地“哎哟哎哟”，然后躲到小金和小银后面：“谁叫你一定要让我减肥！”

小金小银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往旁边一闪，暴露出姬小灿的位置。

姬小灿一看自己前面没有遮挡物了，朝小金小银喊道：“你们这两个不讲义气的！”

小银不理他。小金刚想反驳，看到老母鸡朝姬小灿走过去，到嘴边的话全都变成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让我再最后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吧！”姬小灿留恋地环视周围，抬起头虔诚地望着天空，用翅膀抹了抹脸，假装在擦眼泪，“我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凤一叹了口气，赶在老母鸡到姬小灿面前时先一步把姬小灿放到手里，“算了，小灿他也不是故意要出去这么久。说起来，这当中还有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和凤三执意要小灿到凤族，他也不会那么久不和你联系。”

老母鸡也不是真的要对姬小灿动粗，只是想吓吓他，给他一个教训。既然凤一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再去打姬小灿。

姬小灿见老母鸡情绪缓和下来，忍不住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向凤一。凤一冲他微笑--这还是从地府回来之后，凤一第一次冲他微笑！

凤一看着姬小灿老母鸡此次前来，定会将姬小灿带回仙界吧。大概以后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这样想着，凤一内心忽然涌上了几分不舍。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依然微笑着把姬小灿郑重其事地交到了老母鸡手上，道：“记得以后常来玩！”

老母鸡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凤一，道：“其实，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姬小灿，并没有要把他带回去。”

“嗯？”

“这家伙到了仙界也只会给神仙们带来麻烦。”老母鸡把姬小灿推回凤一手上，“干脆就让他住在这里算了。出来历练历练也是好事，总是呆在仙界修为增加太慢。说到修炼，小灿你现在还不会化形吗？”

姬小灿如实回答：“不会。”

“不会吧？”老母鸡吃惊道，“当初小金和小银可是刚生下来就会化形了！”

“小金和小银根本就不算是鸡。”姬小灿小声喃喃。

“还顶嘴？就算是我，在仙界带了两天也能化形了啊。”老母鸡有些恨铁不成钢，“就算再怎么愚笨也不该这么久了还不会变成人形啊！”

姬小灿倒是不以为意，他觉得自己就算永远都是一只鸡的模样也没什么。

老母鸡却为他的前程感到担忧。她深深地看了姬小灿一眼，道：“你现在这么胖，也不知道化形后会是什么样子。”

听老母鸡这么一说，姬小灿忽然有些在意了。

是啊，如果化形后依然这么胖那可怎么办？

其实他对外貌本来不那么在意，可是自从他看到老母鸡化形后的样子，他就开始暗自期待不要变成老母鸡那种样子——那实在是太震撼了。

连姬小灿都不太喜欢那种样子，更何况其他人？如果他化形后比老母鸡还要心宽体胖，那么后果一定是……

再没有人愿意无条件给他好吃的！

小金小银不愿意，刘安不愿意，过路的神仙不愿意，原本觉得他很可爱的凤凰们也不愿意，老母鸡更不愿意。

前途一片黑暗。

于是姬小灿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不，不是要减肥。

他决定永远不化形！

当然，他是不可能把这个决定说出口的。如果他真的说了，老母鸡指不定会怎么修理他呢。

老母鸡之前不是同意他呆在凤族了吗，那他只用表面上装作自己很努力，实际上好吃懒做，在老母鸡来看他时敷衍一下就行了。

这么想着，姬小灿把眼睛睁的大大的，认真地看向老母鸡，缓慢而坚定地说：“我会减肥，然后尽快化形。”

老母鸡颇感欣慰地看着姬小灿：“嗯，好孩子。”

接着她眉毛一挑，双手叉腰，指着姬小灿的鼻子：“你当我傻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她抬头看向凤一：“你，记得帮我盯着他。化形之前不能让他吃东西！”

凤一看了一眼姬小灿，这只小黄鸡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凤一立刻装作没看见，点头道：“我会的。”

老母鸡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把小金小银叫到跟前，对凤一道：“在姬小灿化形成功前，这两个孩子也住在这吧。”

居然会安排眼线，没想到老母鸡竟然还来这一招！姬小灿悲愤不已，道：“真是的，不要给别人添太多麻烦了好不好！”

“最添麻烦的是你吧！”看也不看他，老母鸡叮嘱了小金和小银几句，又大声对姬小灿道，“我和凤春华都说好了，不用劳你费心。”

“……”姬小灿忿忿地，但又无话可说——老母鸡说的是事实，的确是姬小灿自己最为麻烦。况且人家凤族的皇后都同意了，哪轮得到他这个连凤凰都不是的小屁鸡插嘴呢。

“唉，算了。”姬小灿认命地一仰头，躺在凤一的手心里，开始进行自我安慰——他出生这么久都不会化形，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变成人形了——嗯，一定会这样！

再过一段时间，老母鸡就会放弃……唔，放弃了吧……

姬小灿又一次在凤一舒服暖和的手里睡着了。

老母鸡见姬小灿都睡着了，也不太想继续呆下去，冲凤一笑笑就欲告辞，忽然想起什么，拿出一个食盒，道：“这是凤春华交给我的，说是可以让小灿睡到里面去。她本来想让小灿和凤三住在一块儿，没想到他竟然到你这儿来了。”

凤一刚想说话，老母鸡就冲小金小银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屋内还站着两个小家伙。

凤一想了想，问道：“你们是要睡一起还是分开睡？”

“睡一起。”

“分开睡。”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金色衣服的少年满目期待，银色衣服的少年则一脸的无所谓。

“小银，还是睡一起的好。万一晚上有人欺负你，我也好去帮忙。”

“晚上，有人欺负我？”小银撇撇嘴，“你会帮谁还不一定呢。”

“当然是帮你！”

小银扭过头：“我看不会。”

“你怎么能这样说！”小金有些生气，“我会是那种人吗？”

凤一见话题越扯越远，而且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偏离，当即打断了准备开口说话的小银，道：“罢了，你们两个就睡一起吧。我这儿也没有那么多房间让你们挑。”

小金高兴地答应一声，就拉着小银到凤一所指的房间里去了。

姬小灿在凤一的手中睡得安详，凤一摸了摸他的翅膀，拿着盒子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凤一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把姬小灿放到盒子里——倒不是握着舒服什么的，只是纯粹怕惊醒这小东西。

现在是正午，大片大片的光华在屋中流淌，有的打在姬小灿眼皮子上，姬小灿忍不住翻身侧躺。

阳光大好。男子身着一袭墨色长袍，手捧一只浅黄色小鸡。小鸡在阳光下竟像是镀了一层金。男子就这样安静地站在窗前，与手中安详睡着的小黄鸡在一起，任凭阳光洒在身上，蔓延在地上，飘在风中，看上去像是一副画，分外美好。

11、魔界游·风沙城

凤一是一只很忙的凤凰。

小时候他总忙着修炼或练习各种技能，所以那时候凤凰母亲们总是叫自己的孩子向他学习。

后来长大一点被当做凤族帝王的继承人来着重培养，每天同各种人进行交流。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也无甚好转，只是从以前的在家接客变成了主动到各地拜访其他种族。

此刻的凤一正坐在床头，板着手指数数。

“这几年我已经去过了仙界，妖界，龙族，还有地府……一，二，三，四……还有哪些地方没去呢……”

在他腿上躺着的姬小灿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插嘴：“还有魔界，人间，还有……”

“人间？人间就不用去了，人类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东西。”

“可是我听说人间有很多好吃的……”

“化形前你什么都不能吃。”凤一弹了弹姬小灿的肚皮。

“怎么能这样！”姬小灿睁开眼睛，开始打滚，“怎么这样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凤一摊了摊手：“没办法，小金和小银都在这里住着，我就算想让你吃都没有机会啊。”

姬小灿斜眼看他：“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你现在就可以偷偷给我吃啊。说！你是不是嫌我胖了！”

食指按住正欲继续打滚的姬小灿，凤一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嫌你胖？胖一点才可爱。”

“说的没错！”姬小灿蹭蹭他的指头，又道，“说起来为什么你一定要去那么多地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看明明是你自己想去吧！”姬小灿道，“要不然你完全可以找凤三代替你去啊！”

凤一半天不说话，姬小灿就一直看着他。凤一叹口气：“真是败给你了。也不能说是我想去。到外面看一下对自己总是有帮助的。”

“不要为你的贪玩找理由了。”姬小灿站起来，两个眼睛亮亮的，“什么时候出发？”

“……”凤一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是你贪玩还是我贪玩？”给说出口。

他把姬小灿放到食盒里，又将食盒放在自己的枕边，道：“后天吧。”

其实他没打算要带姬小灿一起去，但把这家伙丢在家里又实在有些不放心，况且姬小灿好像很期待。虽说有小金和小银和他在一起，但那俩也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主。凤春华和老母鸡把这三个孩子都托付给了自己，大概也是希望他们能跟着一起出去长长见识。

两日后。

“咦？”姬小灿指着一大早就来门口报道的小金和小银，质问凤一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样？”小银看他一眼：“一起去啊。”

“人多比较热闹。”面对姬小灿质问的眼神，凤一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难道还你还打算单独跟凤一哥哥去吗？”小金“啧啧”两声，道：“你不会是喜欢他，打算一直缠着他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姬小灿对小金口中的哥哥两字感到一阵恶寒。他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没有理会小金。

小银刚想夸他有长进，知道不理会那些无聊的言论，转头就见凤一神色有些奇怪——是害羞？

他没敢继续往下想，明智地岔开话题：“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凤一回过神来，点点头，发出一声嘹亮的凤鸣，紧接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只凤凰。

和凤三的火凤有些不同，凤一所化的凤凰体积比之火凤不足，比之普通凤凰又要有余。颜色艳丽，光泽夺目。坐上去肯定颇为拉风。

姬小灿喜滋滋地骑上去。小金小银对视一眼，也爬了上去。不过他们两个没像姬小灿那么嚣张，一上去就扒在人家的后颈上。他们老老实实地坐在凤一背上。

魔界离妖界很近，妖界离凤族又不远。凤一的速度很快，过了约莫四个时辰就到了魔界边域。

边界这个词一听就让人感到贫瘠无垠。魔界的边界简直就是将荒凉二字贯彻到底。往底下看去——满目都是黄沙，除了偶尔冒出来的几块岩石是灰色，几乎就没有一点别的色彩了。

姬小灿起先还挺兴奋，自以为见识到了那种豪迈宽广的大漠情怀，结果不到十分钟，就有些吃不消了。一张口就会吃到满嘴的沙子。

他低下头，眯着眼睛，嘴几乎没有张开，想要说话，他的声音和风声混杂在一起，有些含糊不清：“唔们什么斯候到？”

小银本来没有在意，结果发现自己竟然都听懂了他的话，无法做到无视，于是指指凤一，又用手捂住嘴巴，道：“这你得问他。”

“凤一凤一我们什么时候到……咳咳……咳咳！”姬小灿也想用翅膀捂住自己的嘴巴，结果由于翅膀扁平而不易弯曲，刚一张嘴沙子就都从外面漏进来了。

“就快到了。”凤一朝前方某一点看去，“看到那个黑点了吗？我们就是要到那里去。”

姬小灿道：“你之前就一直在说快到了！”

凤一无视他的抱怨，看向下边，道：“你看底下！”

底下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牌子，依稀露出半截，被风沙侵蚀地很厉害，远远的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字。凤一朝地上飞去，停在牌子前面。

小金辨认了一下，然后大声地读了出来：“风沙城。”

陆地上的空气反而比空中的要干净许多。这有些出乎意料。姬小灿一脱离风中回旋的黄沙就恢复了元气，欢快地跑来跑去。

“……”凤一发现，这个地方特别适合姬小灿进行隐蔽。沙子和姬小灿羽毛的颜色格外相近，姬小灿就像是一小坨流沙一样。

“为什么在空中反而会飘起来这么多沙子？”小金问道。

凤一也不太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有关风沙城的记载。风沙城，是魔界以前一个极为著名的小城。这个小城极具特色，虽满城烟沙，水量极少，但每个人都生得水灵，一点都不像那种长期缺水的地区。同时风沙城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每年居民都会举办很多类似于现在的沙雕大会或者风沙城文化交流会什么的。常有别族的游客寻访到此处，游玩学习。

“既然是魔界的边域，那这里以前是不是住在魔鬼？”姬小灿跑到黑色牌子前面。

小银伸出手指，抚摸着牌子上的“风沙城”三个字，道：“我觉得这不像是魔鬼住的。倒有点像是人曾经呆过一段时间。”

凤一将翅膀上的沙石抖落，又化作人形。他清清嗓子道：“应该是在一开始就有人在这里生活，或许我们到了魔界可以去问问魔王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姬小灿见他们探讨得正欢，插不进嘴，于是独自一鸡跑到了牌子的后面。

牌子的后面贴着一张羊皮纸。姬小灿刚想将它取下，翅膀一碰到它却化成灰湮灭在风中。

姬小灿被糊得一脸纸粉——谁叫风往他那个方向吹。

他迅速用翅膀抹去脸上的纸粉，看向牌子上原先贴着羊皮纸的地方，那一小块部分的颜色和其它地方的明显不一样。姬小灿鬼使神差地啄了一下，小尖嘴竟陷到里面，而他脚边的沙子也凹了一块下去。没有多想，姬小灿将嘴拔了出来，奇怪的是，那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吸引力或是姬小灿想的可能会有的粘性之类，拔的过程很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