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四时开+番外——鹡鸰于飞
鹡鸰于飞  发于:2015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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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哇……”承祥着实被吓着了,脸色苍白,只喊了句四哥便放声大哭起来。“哪儿摔着了?可是颠坏了?哪儿疼?”承禛顾不上背后火烧火燎的剧痛,一翻身坐起来便慌忙把承祥从怀里拉出来摸索着他周身上下,紧张得连连发问。承祥哭着摇摇头,“没……没伤着……四哥……我怕……”

一颗心落回肚里,火气却刷刷烧起来。承禛拽过他按在腿上就狠狠的朝他小屁股拍了下去,“你还知道怕?你还知道怕!”“啊!啊……四哥!”承禛是真的气急了,手劲不比寻常,打下去的巴掌又重又快,“来之前哥是怎么交代你的?”“哎呦——四哥……四哥说……安全第一……”“明知故犯!你逞的什么强?连走都不会就想飞了?小命不要了是不是?”

承祥痛得乱扭着想躲,承禛哪里容许,牢牢摁住他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揍,打得自己手都痛得麻木了。“呜呜……哎呦……四哥……啊啊……哥!痛死……痛死我了!祥儿知错了!哎呀……四哥饶命呀!”

看承祥不停地乱踢乱蹬,嚎得可怜兮兮的,承禛没一会心就软了,气也消了大半。正欲待饶过他,却遥遥看见太子策马向这边飞奔而来。承禛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继续挥起了巴掌。

“哎!老四……你这是干什么?”太子跳下马,一见这情形赶紧拉住了承禛,“十三弟伤着没有?吓着没?都怨我都怨我……你打孩子干嘛呀?”承祥看到承礽的时候便羞得满脸通红,此时被太子拉起来更是无地自容,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也没回太子的话,拿袖子默默拭泪。

承禛向太子行了礼,垂首回道,“劳太子兄挂念,承祥没有受伤。”太子松了口气,看着承祥笑道,“你气性怎么这么大呀?孤不过随口逗逗你,你还真敢拼命啊?”承禛忙一躬身,“十三弟是小孩子脾气争强好胜,并非有意要与太子置气。承禛为这个已经教训他了。”说着便厉声对承祥道,“还不快向太子赔罪!”

承祥眼泪水只在眼眶打转,此时又委屈又愤怒地瞪着承禛,拼命憋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承礽原本心中有愧,对承祥顶撞争竞的那一点不满也早在看到承祥被承禛责打时便烟消云散了,此时也不计较承祥的失礼,笑着推了推承禛道,“好了老四,你就是凡事这么顶针儿,他才多大点的孩子啊,不犯这么的。快回去歇着吧,拿姜汤祛祛惊。这事儿就甭回父皇了。”

承禛应了,伸手去拉承祥的小手。承祥却一扭身躲开他,倔强地迈着明显有些一瘸一拐的小步子独自走了。

第5章:草原奔马(下)

承禛回到帐里,苏佩珅忙迎上来小声道,“殿下,小殿下回来就睡了,别是病了吧?”承禛待他给自己解下外氅后,边疾步往里走边吩咐道,“去煮碗姜汤,再把京里带的跌打药膏找出来。”

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被子鼓出一个小小的包,承禛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探向被口,“小弟,把头露出来,这么要闷坏的。”杯子上的包用力向里面缩了缩,不理他。承禛的手顿住,然后慢慢缩了回来。

承祥半晌不见承禛动静,终于禁不住好奇从被子里探出头,结果一下就撞见了乃兄促狭的笑脸。“小东西,还真和四哥记上仇了?”承禛笑着捏捏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通红的小脸。承祥挣了半天也没挣过他的“魔爪”,又气又急又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承禛赶紧连人带被抱起来,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别哭别哭,是四哥错了,四哥下手没轻没重打疼祥儿了吧?”承祥一面抽噎一面用力摇头。承禛一抚他的额发,满眼歉意地叹气,“哥知道,是因为哥当着太子打祥儿,祥儿恨死四哥了吧?”

承祥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四哥……从来……不当着外人的面……打我的……”承禛将他抱得更紧些,神色痛苦而无奈,“祥儿,你知道太子是什么人吗?太子就是未来的皇上,他将来,可以决定全天下人的生死荣辱。而咱们这位太子,生性多疑小器,一旦冒犯得罪,后果将不堪设想。四哥打小儿跟随他,千般小心万般注意才换得今天一个无功无过,你还这么小就和太子顶撞,虽则童言无忌,但只要他对你存了一丝芥蒂,以后的日子就危险了,你明白吗?”

看着弟弟怔怔的小脸,承禛叹着气道,“你太小,不会明白这里面的利害……”“我明白。”低低软软的童音响起,承祥的小手拉住了承禛的手,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已是恢复了平素的孺慕诚切,“四哥是要保祥儿,四哥做什么都是为我好。”

承禛瞬间觉得,得弟如此夫复何求,忍不住狠狠亲了一口他粉嫩的小脸,“哥的祥儿真懂事!”承祥也回亲了他一下,又低下头红了脸小声道,“四哥……以后可不可以别当着外人的面罚祥儿了……”承禛捏了捏他的鼻子,笑嗔道,“你啊——脸皮薄得纸似的,又那么争强好胜,这样刚烈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呀?”“好不好嘛——四哥~~~”“好了好了,四哥哪里就舍得随便折你小爷的面子呢?十三殿下脸面大过天……”

兄弟两人正在笑闹的时候,苏佩珅端着药和汤求见。“放下吧。”承禛点点头,苏佩珅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殿下可需要奴才伺候?”承禛瞄了一眼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的承祥,差点没忍住笑,微一咳嗽掩过,摆摆手道,“不必了,你去吧。”

打发走了苏佩珅,承禛端起还烫手的姜汤,轻轻吹了一阵递到承祥唇边,“快喝了吧,今天受了惊,草原风又极寒,赶明儿发起烧来可了不得。”承祥皱着眉,可怜兮兮地望望他四哥,“四哥……我讨厌姜味儿。”“又不听话是吧?”承禛虎着脸瞪他,“现在不喝汤,到病了喝药就舒服了?乖,快点喝就尝不着那味儿了。”“哥……”“再不喝打屁股了!”终于老实了,乖乖苦着脸抱住汤碗喝了下去。

承禛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以示奖励,然后拉过他让他伏在自己膝上,伸手去褪他的小裤子。“四……四哥?”承祥有些惊慌地扭头看他,承禛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四哥看看伤得怎么样,那会儿哥在气头上,恐怕下手重了。”

果然有些地方都微微有些肿了,承禛看得心疼不已,忙将伤药倒在手心一些匀开,覆上弟弟臀部,小心翼翼按揉起来。“嘶——哎呦,四哥……别……别……好痛!”“不揉开要痛更久的。”承祥突然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四哥……那一年父皇为我做错事罚了四哥,我……我竟然……”承禛愣了愣,立即明白了他是指当时他执意要为自己按揉伤口的事。“四哥……一定很痛吧?”承祥快要哭出来了,“我怎么那么笨呢?”

承禛摸摸他的头,柔和笑道,“但淤血只有揉开了才好得快嘛。再说了,祥儿的小手按得很好,四哥当时只有高兴,没有痛苦。”承禛替他上好药整理好衣服,便也除了靴子躺下来。

“啊!”承禛的背触到床的一霎那,突然惨呼一声,脸刷的白了。“四哥?”承祥惊叫道,“你怎么了?”承禛这才想起坠马时摔的那一下,之前一心在弟弟身上没感觉疼,这时候一碰之下才意识到竟伤重若此。

“苏佩珅!”承禛坐起身,向帐外叫道。苏佩珅应声而入,“殿下?”承禛皱了皱眉,“你帮我看看,后背疼得慌。”一句话说的苏佩珅和承祥都慌了。苏佩珅忙替他褪了衣裳,一眼望去,背上果然青肿了一大片,还有擦伤的痕迹。

“四哥……”承祥含泪只看了一眼,突然就扬起手向自己脸上扇去。  “小弟!”承禛大吃一惊赶忙伸手去拦,好在出手快拦住了他。可这一下撩得承禛怒火直冒,声色俱厉地斥道,“胡闹!”“四哥,小弟害你受这么重的伤,我……我……”看着弟弟又痛又悔又难堪的模样,承禛的心狠狠一拧,终是软下声调道,“傻孩子,别这样,不干你的事。”想了片刻又严色肃容道,“以后不许再作践自己,知道么?这在哥这里,是大忌,再有下一次别怪哥重重的罚!”

苏佩珅为承禛上好了药,痛心叮嘱道,“殿下晚上可小心别压着伤口。”承禛担心又惹得承祥心里不安,忙笑着说,“得了得了,少婆婆妈妈的。男子汉骑马射猎,乃至将来沙场征战,哪有不受伤的?又是多大的事了。”苏佩珅嘴上应着,却在心里翻白眼——您在叮嘱看护小殿下的时候咋就没想过这句话来着……

承祥低声道,“我不学骑马了。”承禛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怎么?敢拼命的十三这就知难而退了?”“不是!可……”“承祥,”承禛郑重了口气道,“你不仅要学,还要学的最好!四哥亲自教你。”“不要四哥教!”承祥大声道。承禛笑着拍拍他的头,“你放心,只要你耐心听四哥的,一步一步认真学,不焦不躁不急于求成,一定能学好。”

承祥不说话了,承禛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四哥严师可要出高徒,不听话,不争气,某些地方可是要吃苦的。”

第6章:虎衣画像

自承禛的嫡长子永晖出生后,建宁便赐府宫外,以示此子正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承祥起初是极不适应,不过没多久便开始喜欢上打着“奉旨请教算学”的旗号天天往宫外四皇子府邸跑的生活。

“四哥!”九岁的承祥个头已比从前高了许多,飞扬跳脱的性格却不变,还没进门就大声叫着,蹦蹦跳跳往里冲。承禛张开双臂搂住迎面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子,笑着轻轻一拍他的屁股,“教多少遍都不教不会,走路行事要沉稳妥当,看你疯的这皮猴儿样!”嘴上虽骂着,手里却已拿着手巾细细为他擦起脑门的汗来。

“四哥,晖儿呢?今天父皇赏给我一只翠玉蝈蝈呢,我带来给晖儿玩!”承祥笑嘻嘻地冲门外叫道,“张睿!”他的贴身太监张睿应声进来,跪呈上一只精致的小匣。恰逢皇子妃乌氏带着抱永晖的嬷嬷进来,一看便笑了,“十三弟又把东西往这儿带呢?”承禛看了一眼乌氏笑道,“可不是,这小子竟跟老鼠似的,有什么都要‘存窝儿’!”

承祥跑到嬷嬷旁边,笑弯了一双眉眼,伸手去戳三岁的小永晖粉嫩嫩的脸蛋。永晖见到他极高兴,也不嫌他戳得没轻没重,咯咯笑着叫道,“十三叔!~”承禛对儿子亲近承祥的表现很满意,因而在儿子转头向自己请安的时候难得露出了一个十分慈祥的笑脸。承祥从匣子里拿出玉蝈蝈便欲塞给永晖,却被承禛拦住,“他那么小,哪儿玩的了这个?你一给他他准要往地上砸。”

乌氏掩唇一笑,摸着儿子的头道,“十三弟你不知道,你拿回来给永晖的玩意儿就没几样能到他手里。全让你哥放在单独一间小屋里替你收着呢!”承祥回头探询似的看着有些窘迫的四哥,特认真的问道,“四哥,你是不是也喜欢这些小东西?那下次我就找父皇要两份好了。”

一句童言说的在场的人俱喷笑,只除了承禛。四皇子殿下脸上疑似出现了恼羞成怒的神情,半晌才挑着弟弟的话缝道,“你这恃宠生骄的毛病是谁教的!什么叫‘找父皇要两份’,父皇赏你东西是皇恩浩荡,怎可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乌氏一努嘴,“殿下又教训人了。十三弟不也就是那么随口说说么,你就认了真了!”承禛拍了拍被自己训的耷拉了脑袋的弟弟,“我就是怕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惹祸。你这只知道惯孩子的‘妇人之见’,早晚得应那句‘慈母多败儿’!”

乌氏笑道,“是是是,凭谁也说不过殿下。”真不知道是谁惯十三弟呢!承禛拉去承祥的小手道,“行了,你去安排他们预备晚膳吧,多做点十三弟喜欢吃的,我带祥儿去有点事。”乌氏应了带着永晖退下。

“四哥,是什么事啊?”承祥好奇地问,承禛微微一笑,“四哥专门教人给你做了一件好衣服,去试试。”

一刻钟后……一只小老虎赫然出现在承禛面前。两只毛茸茸的小圆耳朵顶在脑袋顶上,周身连体虎皮虎纹衣,连手脚上都套了白色的虎爪毛毛套,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屁股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老虎尾巴。

“噗……”纵是能想象出样子,承禛在看到真人穿戴好的效果后还是忍不住笑喷了。太……太像一只真正的小虎崽子了!承禛捏着快皱成花卷的小包子脸笑道,“祥儿果然不愧是虎年出生的,真有几分虎威呢!”

“四哥……”承祥都快哭出来了,“你是怎么想着弄这么奇怪的衣服给我穿呐?”“不是很可爱嘛。”承禛让他转过身,强忍着笑揪了揪他的小尾巴,“四哥决定,让画师把你穿这衣服的样子画下来!”

“不要啊!”承祥惊恐地大叫,“我看过父皇母妃他们画像,一坐几个时辰动都不能动,难受死了!”“不画也得画!”承禛沉了脸,“就是要扳扳你这性子,练练沉稳的劲儿。”

就这样……十三皇子殿下被强行架上了“刑椅”,苦着一张脸让画师画像。起初还好,不过是时不时扭扭动动;一炷香以后,小老虎已经像椅子上有刺似的,东摇西歪,左顾右盼,只差没飞起来。画师一面擦着冷汗一面小心翼翼不住地哀求,“小殿下……再忍忍……”“小殿下,请把头转过来吧,微臣要画您的脸了。”“小殿下……”

“够了!”承禛终于火了,一拍桌子站起来。画师吓得手一哆嗦,笔尖霎时一歪,在纸上留下长长一道墨痕,画像算是彻底毁了。“你先出去。”承禛对吓傻了的画师摆摆手,画师回过神忙拾掇拾掇东西飞快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应该怎么坐着是吧?”承禛冷冷地问,声音极具压迫性。承祥咬着嘴唇,一副委屈的神情。“看来你是长大了,早年学的东西也早就忘光了。”承禛压着心头的火淡淡道,“去拿戒尺和软垫来。”

承祥不想他会发那么大火,一时愣着没动,对视了一阵终究不敢违抗,依言去拿了东西。“跪在垫子上,双手平举戒尺,背《弟子规》《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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