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四时开+番外——鹡鸰于飞
鹡鸰于飞  发于:2015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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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尧阶多雨露,棠棣四时开。

已经不知是哪一年写下这样的句子,只知道从他百天抓阄的那一刻起,他和他就注定了一辈子的兄弟缘分。

这是一个不会太虐,也不会太欢喜,只是以成长、温情为主题的一对兄弟的故事。之所以选择了虚拟的时空,是因为不忍心、不甘心接受他们最终被寿数和天命撕扯成悲剧的事实,所以,我宁愿假想一个异域时空,还他们一辈子的幸福安宁。

愿天上的他们,永世安稳,静看花开四时,棠棣交辉。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承禛 承祥 ┃ 配角:建宁帝 承礽 永晖 ┃ 其它:兄弟sp训诫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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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嫁娶之祸(上)

大昌建宁三十年。

紫安城荟西六所的禁城墙头下,围着一大圈魂飞魄散的宫女、太监。他们无一不是战战兢兢、浑身乱颤地大张手臂,高高扬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高耸的墙头——

那里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身上严严实实裹着锦绣罗缎,团子一样粉琢玉砌的小脸此时却挂着泪珠,皱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你们谁敢上来孤就立刻跳下去!”

这奇观已维持了一刻多钟。小团子坐在墙垛上,两只小脚还垂在垛外悬空着一甩一甩的,每甩一下就能吓晕过去一个胆小的宫女。“小殿下!小爷!小祖宗——哎呦您可真活要了奴才们的命了!奴才求求您了……”领头的太监扯着公鸭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着。

突然,远远一个急速奔向此处的人影一下子打破了僵局。“四殿下啊!奴才们可把您盼来了!”领头太监连滚带爬地迎了过去,抱着那华贵打扮的瘦高少年的腿喜极而泣。那少年一皱眉,焦急地望了一眼城墙,毫不客气地踹开那碍眼的奴才,三步两步奔至墙头幼童正对的下面。

“祥儿!”显然他气得要发疯,气急败坏地吼道,“快退进去!你这是干什么?!”

小团子在看到少年的一刻就开始嚎啕大哭,此时更是撒泼卖疯,“我不要四哥娶妻!不要不要不要……”少年额角青筋一抽,旋即干脆利落地答道,“不娶了,你快点进去坐好别动,四哥上来接你。”

四周突然就寂静了。众人诡异的眼光齐集少年身上——为了哄骗孩子就说不娶妻了,这个谎扯的……

但显然这种话连团子都不相信。小孩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哭闹,而少年在眼睁睁看着团子的一只小鞋都甩飞出来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你们都给孤平躺在地下一个挨着一个!不许留缝!要是殿下摔下来砸死了你们谁,身后风光大殓!要是殿下伤了一根汗毛你们所有人都等着诛九族吧!”

撂下杀气腾腾的话后少年便血红着双眼直奔楼头而去。

他是建宁帝赵元邺的第四位皇子赵承禛。城楼上坐着的小团子是他的幼弟,建宁帝十三皇子赵承祥。当承禛一把将小承祥从城头揪下来以后,承祥终于老实地垂下小脑袋,再不敢出声了。

承禛的冷面和富有杀气的眼神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要换做第二个人,在此刻他低至冰点的冷气压下早就四肢瘫软浑身抽搐了,然而承祥只是抿着小嘴巴,脸上虽是悻悻的,却仍是副倔强的小模样。

“我看我真是把你惯疯魔了。”承禛压着烧得心口发疼的火气,冷冷地撂了一句,拉过承祥来来回回摸索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到磕到,又拿出绢子细细擦拭哭花了的一张小脸。

承祥在见到四哥后就冷静了不少,经他哥这一番收拾,更是心虚起来。知道哥哥心脏不好,他觑着承禛发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把肉乎乎的小手贴上承禛胸口,“哥……你胸口痛不痛?”承禛收拾完了丢下帕子,看了一眼他光着的小脚,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抱起来,“你也别管我哪儿痛不痛了,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儿的小屁股吧!”

承禛与承祥自承祥“抓周”礼上结缘。那一天,皇十三子没有抓琳琅满目的桌子任何一件物什,而居然一把拽住了站在桌边默然观看的年仅十二岁的皇四子。当时建宁帝大笑曰,这便是命里带来的缘法了。自此后,承祥时蒙承禛照拂,打小儿就形影不离,到现在便成了两人在荟西六所同吃同住的光景。

然而今年承禛已长至十七岁,蒙皇帝赐婚,再不能与幼弟同住,而要自己独分一屋了。承祥得知后如何肯依,这才有了上面那“城头逼誓”的惊险一幕。

“哎呦哎呦……”小团子被摁在膝上揍屁股。尚在稚龄的孩子皮肤娇嫩得像豆腐一样,没挨两巴掌就通红通红的。团子痛得小腿乱蹬,身子扭来扭去,嚎得什么似的。

承禛黑着脸喝问,“光哭有什么用!还不快说自己错在哪儿了?”承祥委屈得抽抽嗒嗒,“四哥……娶妻……就不要……祥儿了……还打……祥儿……”承禛气得好悬没背过气去,又狠狠一巴掌揍下去,“还敢犟嘴!你挨打跟四哥娶妻是两码事儿!哥几时说过不要你了?”

承祥哇哇大哭,挣扎得越发厉害,“痛痛……哥娶妻了就不……不和祥儿住在一起了!”承禛停了手,半天没动静。当承祥乍着胆子回过头去瞅瞅哥哥的时候,承禛叹着气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祥儿是四哥的心肝宝贝,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懂吗?”承祥眨着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承禛把他抱起来,用极为郑重的口吻道,“以后哥住的屋子里都有祥儿的房间,祥儿想什么时候来住都可以。”

这句话承祥是听懂了,漂亮的眸子里立即闪出熠熠光芒,两只小手一环承禛的脖子就“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四哥真好!”承禛忍了半天也没忍住唇边的笑意,一侧头轻轻吻了吻弟弟粉嫩的小脸,“得你小爷夸奖一句不容易。”承祥咯咯笑出声来。

“不闹了?不闹了就好好说道说道今天你干的好事儿吧!”承禛收了笑,一板脸沉声道。承祥窝在他怀里,惶惶地小声道,“祥儿……不该爬那么高吓唬四哥……”“难为十三殿下还知道错在哪!”承禛看着他那装乖耍赖的小模样,再多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这祖宗因是幼子,父皇向来不忍苛责,宠的要命;而现在他年龄小又不曾入书房课业,也没有师傅训导,所以真正管教他的只有自己。按理说自己管教他也还算严(四爷你真的好意思么= =),可不知怎么他就从来不知道怕字咋写,成日介上天入地地淘气,直把合宫搅得鸡飞狗跳,真真是应了那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那该不该打?”“该……”承祥紧紧抱着承禛的手,生怕他再举起手来,两眼泪蒙蒙的,“可是四哥都打了那么多下了……四哥累了……”承禛“噗”地喷笑出来,点着他的小脑袋骂道,“鬼东西!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啊……”“四哥四哥……”承祥红着脸挨蹭他的腿,“好痛……四哥揉揉……”

就这样四皇子殿下的教育再次以揉搓安抚告终。饶是如此看着那红印子还是阵阵的心疼,顺带的承祥这一餐的点心又比平日多了足一倍的桂花糕。

第2章:嫁娶之祸(下)

乾明宫。建宁板着脸俯视下面一大一小跪着的两个儿子,对承禛厉声呵斥道,“承禛,弟弟年幼不懂事,难道你也年幼不懂事么?承祥自小跟着你,今日竟有如此荒悖行径,你是怎么教导他的?”

承禛深伏着身子,叩了一下头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没有做好榜样,没有细心照看督导幼弟,请父皇重重责罚。”“父皇!”小承祥仰起头,小小的脸庞竟是正气凛然,“是儿臣自己做错事,与四哥何干?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

建宁被他气得笑了,“哟!你还英雄了?好啊,今日这事是要请家法的,你倒不害怕?”“承祥!”承禛急的一身冷汗,狠狠一拽他,低声喝道,“闭嘴!不许再胡闹!”忙忙地抬起头,满目焦急恳求之色,“父皇!十三弟懵懂无知,且又年幼体弱,难承家法雷霆之威。儿臣已经诫责过他了,这事归根结底是儿臣的错,求父皇赐罚!”

稚子骨嫩身弱,跪了这半天,承祥已是有些东倒西歪了。建宁看在眼里,淡然道,“承祥先过来受罚。”承禛脸色大变,急道,“父皇!”承祥毫无惧色走到建宁身边,建宁忍了心里的暗笑,仍做出严厉的样子,向身边的小墩努努嘴,“坐。”

承禛愣了。承祥想也不想一屁股坐下,又针扎了似的“哎呦”一声弹起来,捂着小屁股直皱眉。建宁险些没绷住,一阵轻咳掩饰过去,“看来是真得了教训啊?那就免了这遭儿了吧。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回头让你四哥给你讲明白,下次再犯,朕绝不会轻饶了!”最后一句已是严厉至极的声色,吓得承祥一个哆嗦,忙答了声“是”。

建宁盯了一会儿下面跪得笔直的承禛,叹了口气向身边弓身立着的张奇灵吩咐道,“去请紫檀小板吧。”承禛身子一震,猛抬头望向乃父,又下意识地瞧了一眼明显还没从方才的恐吓中回过神来的承祥,眼里流露出又是窘迫难堪又是担忧紧张的神情——窘迫是在弟弟面前受责面上难过,而担忧是怕承祥亲眼看着严酷家法加诸其兄之身会惊惧不安。

“父……父皇……儿臣……”建宁威严的目光扫视过来,承禛忙低了头,额角渗出冷汗,“儿臣请往宗人府领罚,不敢劳动父皇……”“在哪里罚,怎么罚,难不成是你做主的吗?”建宁冷冷道。“儿臣不敢!”承禛慌忙伏下身子,“只是……只是……求父皇让十三弟先回去吧……”

承祥显然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毕竟建宁在幼子面前从来是和蔼可亲的,就算是犯了大错也最多像刚刚那样轻轻放过。承祥不知所措地望着哥哥。说话间张奇灵已托着一支两尺长一寸宽一指厚的紫檀木家法板子走到建宁面前跪下。建宁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执此物去!代朕正家法。”“奴才遵旨,请皇上赐数。”“十下。”“是。”

张奇灵起身趋步至承祥身边搬起了他方才坐过的小木墩,抱至承禛面前,向承禛恭敬道,“四殿下,奴才得罪了。”承禛狠狠心不再看承祥,向建宁深叩三下以谢君恩,便起身欲往墩上伏下去。

“慢着!”建宁突然开口,若有若无地笑着,口气极狠地下旨:“去衣。”

承禛的脸霎时通红,僵在原地,连指尖都颤抖起来。张奇灵大为不忍,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紫檀甚为沉重,殿下素来体弱,去衣恐经受不起啊……何况殿下就要大婚……”“你的差事当得越发好了。”建宁淡淡一句,张奇灵立即吓得噤声伏地请罪。

“父皇……”承禛张了张嘴,可那句求饶的话终究说不出口,在原地僵持了片刻,终于颤抖着手去解腰上的黄绫玉带。十七岁的少年身体正是蓬勃生长将成形未成形的时候,而承禛本来清瘦,更显的骨肉匀称、窄腰纤腿;莹白圆润的臀部如祭品一般被木墩高高托起,流泻出极赏心悦目叫人心生怜惜的线条。

羞耻感弥天漫地的涌来,让他全身都开始滚烫。承禛紧紧抿着薄唇狠闭了双眼,深埋下头不敢再看一眼父亲,更不敢亦不忍再看一眼年幼的爱弟,双手撑在地上,指甲直抠进金砖缝里。第一板子挟凌厉之风砸下,十足十的力道,似乎要嵌进肉里一样。白嫩的臀肉上瞬间一条惨白,又极快地充涌进血红色,高高耸起一道檩子。

小板子看似比宗人府的笞杖好受,其实内里诸多玄机——外观呈小板形状因而有小杖打人固有的凌厉火燎的剧痛感,而内材以紫檀制成,又弥补了小杖痛觉消失快、不持久的缺点,能打出大杖才有的痛久难愈的效果。因此承禛承祥闯下如此大祸,建宁也只是叫了十板子。

“呃……”挨到第三下,承禛面前地下已是汗水斑驳、星星点点。他拼命咬住嘴唇才勉强压下喉咙里急切欲冲出的痛呼呻吟,而承祥终于醒过神来,猛扑到建宁脚下抱住乃父的腿便大哭出声,“父皇!别打四哥了别打了!祥儿知错!祥儿真的知道错了父皇……求您……”

小小的人儿哭得那样撕心裂肺,这是五年以来承禛头一次听到他那么惊恐绝望的哭声,仿佛要把心肝都呕出来一样。那哭声比板子厉害百倍——板子打在身上,哭声直哭到心里,把他的心哭得粉碎。

“父……父皇……”承禛强忍着剧痛开口,嗓音嘶哑干枯,“求……求您……让十三弟……回……回避……啊呃……”第六下板子砸得他猛一吞声,竟一时说不出话,抠在金砖上的手好一阵痉挛。

张奇灵在建宁的示意下暂住了手。承禛缓了片刻才找回声音,“父皇……小弟没见过……要是吓出了病……岂不是……儿臣的罪过……”承祥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猛然爬起身冲到承禛身边,用力推开张奇灵,小小的身子护在承禛身上,毫无惧色地昂头望向建宁,“儿臣替四哥挨打!”

建宁起身踱步下来,将承祥拉到身边,容色严肃道,“你如今知道做错事的代价了吗?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而惩罚是你所不能选择的,懂么?”说着从张奇灵手里接过木板,极快极重地打完了最后四下。而此时承禛已是面白如纸,瘫在墩子上直不起腰来。

承祥看去时,只见那屁股上深红而肿胀,有一处檩子甚而渗出血红的点子,看起来好不吓人。承祥跪在承禛身边,眼泪泉涌一般,小手紧紧搂住哥哥的脖子,“哥……对不起……祥儿再也不敢了……永远也不敢了……祥儿该死……”

张奇灵忙帮承禛提上裤子整理好衣裳,搀扶他从墩上下来。承禛手脚软得厉害,身姿都是虚的,冷汗还在不停地涌出,不过仍强撑着揽过弟弟向皇帝叩了头,“儿臣谢父皇辛苦训导,亲赐棰楚,以正谬行。”

建宁伸出手,轻触了触儿子汗涔涔的额头,目中已掩饰不住心痛,“这么疼……你连声都不出,论起倔,承祥也不及你。”承禛红着脸把头埋得更低了。“回去好好养着吧。既然四皇子大病在身,婚期可以再缓半年。”看着两个儿子齐刷刷的抬头,脸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建宁也忍不住笑了,“当朕真不知道你们在闹什么吗?兄弟情深是好事,不过嫁娶乃人之常伦,承祥,你老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粘着你四哥怎么能行?为免你嫂子过门以后看笑话,朕决定了,你提前入书房读书。给你找点事做,找点规矩学,也省得你昏天黑地的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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