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冕却摇摇头:“我欠对方一个人情。”
好了,这下他清楚了,这是要投资的节奏。他现在负责的是安氏的一些中小投资项目,当然,说是中小,意思是还在起步阶段,但是前景非常看好,这样的项目才有投资的必要,摄影工作室无论如何不在这个范畴。“投资摄影工作室没有先例,这……”
“你给他投个一两百万进去,就当玩玩,”安嘉冕起身预备离开,优雅地一扯西服,回头淡淡道,“反正做好赔光的准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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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气急败坏地签了合同。
刚开始听说安嘉冕投资工作室是为了还人情时北极熊还特别冷酷地一口拒绝,毕竟摄影展他们也有受益,安嘉冕不欠他们什么,可是再一听……阿彻看秦修脸上那恼火的表情,那简直是恨不得第二天就狂赚两千万直接甩到安嘉冕脸上。
刘先生离开前笑着对秦修道:“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份企划书作为风投计划书虽然有点不合适,但是写得确实挺不错,能让投资人一眼看出工作室的潜力。你也不要觉得是我本人或者安总出于人情或者交情才给你当天使投资人,如果我在计划书中根本找不到投资的价值所在,别说两百万,十万我也不会掏的。毕竟我们是商人,我们要面对董事会和广大股东,安总说玩玩,其实也只是说着玩玩的。”
阿彻不知道秦修听着这些话是什么感想,他在一旁听完心情总归是挺复杂的。那份计划书,如果安嘉冕没叫他重写一遍,是不可能入得了刘先生的眼的。安嘉冕现在的身份是商人,但是他总觉得在这个身份之外,有些时候,他依然是那个一直关照着他的安少爷。
两百万的投资无异于雪中送炭,秦修当下就把楼上盘下了,不过这还不是最好的消息,这天工作室的邮箱收到了《伟大遗产》摄影大赛发来的邮件——秦修的作品入选了中国赛区优秀作品。
十一月,中国赛区优秀作品被选送去美国,和二十多个国家的优秀作品角逐最后的全球优秀作品和那唯一一个金奖。
十二月,阿彻几乎天天关注GREAT LEGECY的官方网站,月底前各类别的优秀作品和金奖就将揭晓,狗青年专注地刷着网页,鼻孔喷气,全球优秀作品有什么意思,要拿就拿金奖!
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秦修没拿到金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掉眼泪,他一个劲安慰他:“梦是反的,没关系,你肯定会拿奖的!”
没有用,秦修看他一眼,继续掉眼泪,亮晶晶的眼泪像钻石样大颗大颗地掉下来,跟不要钱似的,也确实不要钱,但在他眼里这都是无价的。
狗青年双手捧在秦修下巴那儿,小心接住那些泪水,巴巴地瞅着他:“你别哭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秦修挂着泪水的上下睫毛,情不自禁就凑了上去,亲在他眼角。
秦修果然不愧是北极熊变的,眼泪冰得要命,但是一滚进喉咙,就又跟火燎似的。
他不忍心见那些泪水落在地板上碎掉,一不小心亲得有点多,身体里一下就像被点燃了,再低头一看,我靠真的燃了!
狗青年惊叫着拿沙发垫扑着身上的火,叫着“秦修你别哭了你快帮我灭火啊,我快燃起来了”!可是火焰一下就腾起来把他吞噬了,他隔着火焰无助地看着在火焰那头还在兀自垂泪的冰山美人,心里绝望地想,我都自身难保了我还替他的眼泪可惜呢……
烧着烧着他就醒了,全身热得难受,以为是身上的毛毯盖太厚,大金毛一撅屁股想把毛毯掀下去,但是背上什么都没有,再一看,毛毯早就在地上了,那这是……
狗东西疑惑地翻身起来,一下子僵住,惊恐地低头一看……狗叽叽怎么成这样了?!
阿彻虽然不知道自己发起情来是什么样子,但也知道狗发起情来是什么样子,不过贺兰老师从没跟他科普过这些,他也觉得自己既然是灵犬族,那么发起情来应该和狗是有区别的,不过事实证明,狗叽叽还是狗叽叽,这东西它就不可能是个摆设……
这大半夜的要怎么办?大金毛从沙发上跳下来,难受地张着两条后腿,好像两腿间长了个怪物。这要是被性冷淡的秦修看见了,指不定多嫌弃他,狗东西急得团团转,一不小心就看到厨房餐桌的桌脚,阿彻心一横,心说就将就一下吧。
大金毛抱着桌脚边蹭边对自己发誓只此一次绝无下回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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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彻就这么被秦修提起来甩进浴缸里,还以为秦修是要帮自己降火,连忙配合地仰面躺下,张开两条后腿,晾着发情的狗叽叽,准备接受凉水的惩罚,可是……喷下来的却是热水。
没一会儿阿彻就“噗”地变成人了,“哗啦”从水里冒出头,这下子更尴尬了,都不晓得拿什么脸去面对秦修。
“不是说不许我把你当狗吗,你居然去抱桌子腿!”秦修一身凛冽的冷气爆开来,“你这是第几次对我的桌子腿干这种事了?”
阿彻当然也觉得丢脸,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苦逼地道:“那……这种情况你们都怎么处理的啊?”
秦修脸都是黑的:“我是性冷淡,你让我怎么回答你,阉了就好了?”狗青年一脸委屈地耷着的狗耳朵,秦修没辙,别过视线咳嗽一声,“你自己用手握住,”手比了个动作,“这样这样就行了。”
阿彻挺不情愿的,手往身下一握,就连忙松开了,那感觉太奇怪了!
秦修把毛巾摔在狗青年脑袋上:“你自己的东西你还嫌弃!你嫌弃它你当初干嘛要长它!”
阿彻顶着毛巾难受地贴着浴缸:“我还是找个东西蹭吧……”
“找什么蹭?你敢把你那玩意儿射我家具上!”
毛巾下的狗耳朵都贴下去了,这话太缺德了……
秦修使劲剜了一眼一头毛巾没脸见人的小麦卷,压着火气道:“起来。”然后把身上的睡衣裹紧了一圈,用力系上衣带,示意道,“往我身上蹭。”
阿彻撩起眼皮从毛巾缝隙里瞄一眼闭着眼睛一脸慷慨就义表情的冰山美人:“这……不太好吧……”
“啰嗦什么。”
阿彻心说这可是你让我蹭的,然后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挂到秦修身上:“我开始了……”
秦修闭着眼睛,只觉得沈彻全身跟在沸水里煮过似的,下面那玩意儿抵在他大腿内侧,秦修啧啧地瘪着嘴,这家伙是很憋了一阵了啊。他刚开始有点不习惯有人抱着自己蹭,后来就觉得,这么大一只抱着别人蹭,跟条超大毛毛虫似的,挺好笑的,再抬下巴往沈彻后背看,泛着水光的小麦色背看起来颜色真是蛮正的……
不对,我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复杂的,我怎么就成桌子腿了呢?
小蛮腰挺有劲儿啊……
不对,这家伙怎么越蹭越带劲了?
秦修低垂着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彻一丝不挂的后背,不知怎么的就像起了在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的一幕,可是这会儿的感觉比那时更甚,只觉得身上和喉咙里都热得慌,他就像根木头,都快被磨蹭出烟了……
阿彻蹭到一半,忽然被秦修一把推开!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后跌坐在浴缸里,水溅得老高,兜头而下“哗啦”迷了眼,再次睁开眼睛时,秦修已经不见了。
秦修“砰”地关上卧室门,跌坐在床沿,努力镇静了很久,才忐忑地垂下视线,一点点看向两腿之间。
然后飞快地扯过被子盖在大腿上。
怎么回事?秦修冷汗都下来了,看错了吗?
又掀起被子低下头……
从被子里抬起头来的北极熊神情茫然不解。
他不是性冷淡吗?在美国他都专门找心理医生看过,现在都还记得金发碧眼的心理医生很绅士地安慰他的样子:
“性冷淡在我接触的病人当中很普遍,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谢谢,我很好。”
金发碧眼的心理医生见年轻的东方美男自沙发上从容起身,还有点诧异,这也未免太淡定了点,东方人都这么含蓄?不由关切地多问了一句:“你真的……很好吗?”
“非常好,”秦修伸出手来,“你不觉得有这种欲望反而才是一个人的负担吗?”
心理医生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和确诊性冷淡还仿佛人生赢家的花样男子握了手。
秦修心说我又不是不举,我是完全没有这种欲望,多少先贤圣哲一辈子努力也达不到的境界。作为一个连生理弱点都没有的无懈可击的男人,他非常满意。
可是……
“秦修?秦修你还好吧?”房门外传来沈彻的声音。
秦修刚要说话,才觉得呼吸很重,怕自己气息不连贯,很沉了几口气,才说:“你呢,好了吗?”
狗青年一副轻松的口吻:“哦,我没事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压低声音,“对不起啊,那个……”
秦修突然腾起一股无明业火,你是没事了,我怎么办?!“没事就去睡你的觉!”
门外没声音了,估计是以为他生气了,灰溜溜跑回去睡了吧。
秦修难过得要死,这会儿又没办法去洗手间,想直接掏家伙撸吧,又觉得房子太大太空,就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也老有种被人看着的不安全感,他的羞耻心不允许他这样。最后没辙地坐上床,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如果沈彻这会儿推开卧室门,就会看到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连头都蒙在被子里的北极熊,从厚厚的被子里发出十分性感略带压抑的喘息声,总之非常崩坏的一幕。
二十分钟后,秦修有气无力地扯下头上的被子,口中呼出一口白雾,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额头上还有汗珠,望着昏暗的天花板。
既然美帝国的医生都确认过了,那么性冷淡应该是不会有错的,刚刚那个多半是意外。可能是被蹭坏了,冰山美男翻了个身,嗯,错不了。
92、
尹向东这天约了几个朋友去泡夜店,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了,原以为父亲和保姆都睡了,却见父亲的书房里还亮着灯,他纳闷地推开门,书房里没有人,父亲的电脑还亮着,他好奇父亲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便绕到书桌前,这一看,就看到屏幕上的图片,不由一惊——
这……不是黄金湖吗?!
不对,这是一片很普通的湖,只是看起来有些像当年的黄金湖,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并不是同一个湖泊。但是父亲为什么会开着这张照片?尹向东越发觉得奇怪,看屏幕下方还开着浏览器,就点开来。
浏览器的页面是父亲的电子邮箱,尹向东看到邮件内容,惊愕难当。
邮件看起来是父亲国外的朋友发给他的,邮件内容大意是,你要找的那个湖泊,我最近在柬埔寨找到一处很像的,详见附件。
尹向东已经猜到附件里的照片就是眼下看到的这张,但为了确认还是把照片又重新下载了一遍,打开来一看,果不其然。
尹向东茫然瘫坐在椅子上,这说明什么?父亲竟然一直在寻找黄金湖?明明就是不存在的地点为什么要费心去寻找?
“你怎么在这儿?”
尹泽北的声音忽然响起,尹向东一个激灵看向站在书房门前神情阴沉的父亲,虽然面对父亲他总是有点打鼓,但是现在肚子里满腹疑问不得不问:“为什么?你不是说那个湖不存在吗?为什么还托人到处找它?”
尹泽北走到书桌前,看着那张神似黄金湖的照片:“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黄金湖,既然你那个同学坚持他父亲是被冤枉的,要我举证,我就姑且找出证据,退一万步讲,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黄金湖,我也可以还秦默之一个公道。”
尹向东看着说得十分坦然的父亲,之前阴沉的脸色仿佛都只是他的错觉,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要不然你认为是怎样?”尹泽北皱眉睨着儿子,“你在怀疑你父亲什么?”
尹向东自知理亏,天知道他居然就因为秦修的几句话怀疑自己的父亲,他甩去脑子里可笑的假设:“既然是这样父亲你也不必找了,那种湖怎么可能存在,秦修那家伙就是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而已,过两年他自己就明白了。”
尹泽北什么也没说,挥挥手让他离开。
尹向东回房本来打算睡觉,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地打开了手提电脑。《伟大遗产》杂志这几天就要公布获奖者名单,所有入围照片都已经发布在官网上,他本来告诉自己别他妈再去管那个家伙,可到底还是很想知道秦修的照片长什么样。
将所有照片浏览下来,刻意忽略拍摄者的名字,自然生物类一百多张照片,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有三张。按浏览顺序排下来,第一张是拍摄迁徙的角马渡过马拉河的照片,摄像师离得很近,几乎就在角马群中,整张照片上都是乌压压的角马,你重我叠接踵摩肩,每一匹角马的神情都独具特色,义无反顾的,回头张望的,勇武的,惊惧的……在水花四溅的马拉河中谱成一副气势非凡的众生相。
第二张是一头蓝鲸浮出水面的瞬间,有蓝鲸坐镇就已经非同凡响了,而这张照片的独特之处还在于镜头是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的,在海洋中浪这么大的情况下这种拍摄几乎就是赌博,但拍摄者赌到了。蓝鲸庞然的身躯位于水下,浮出水面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那种感觉委实震撼。
最后一张是跳跃的花豹,题材上虽然比不上前两张,但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非常特别,豹子在枯木的最高处蹲踞跃起,因为位于制高点,身后看不见草原和树木,只有一轮巨大的落日,它跃起的一瞬间树上一左一右两只秃鹫也展翅飞起,那画面乍一看如同这只花豹张开了翅膀一样,看得认心旷神怡,非常具有想象力的作品。
三张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尹向东这才开始细看摄影作品的介绍,然后长吐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是最后一张。要想看那家伙落选什么的还真难啊。
他已经不关心谁会拿金奖,但是关闭网页前还是习惯性地最后刷新了一遍。这一刷新,就愣住了——官网更新了,巨大的FLASH画面跳出来,就在他浏览那些照片的那当口,金奖竟然揭晓了!
尹向东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两地有时差的问题,盯着闪动的FLASH,盯着盯着不禁偷笑出来。真的假的,金奖不是秦修……我靠真不是秦修!
这消息让尹向东心头解气得不得了,他幸灾乐祸倒在床上,回忆起以前在耶鲁那些憋屈的日子。不管什么摄影比赛,学院比赛也好,协会比赛也好,正式的业余的,每次只要他参加,一定会拿亚军,每次他拿亚军,冠军特么肯定是同一个人!
他和秦修虽然是同期,但是导师不同,大家又都不住校,平常没什么交集,但是这样一来二回,秦修可能不会注意到他这个万年老二,他却不可能不注意到秦修。
在接连拿了三个亚军后,他实在是对那个老是压在自己头上的家伙好奇得要死,后来有一次选课,发现秦修选修了古希腊历史,他就跟着去了教室,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向上课的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打听到了,对方指给他看:“喏,那就是秦修。”
尹向东往左手边隔了五六行的位置看去,看到一人高马大的糙汉子,那粗犷的身材乍一看还以为是老美,细看才发现是跟他一样的亚裔留学生,心中说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一大老粗,怎想到人家能拍出那种又大气又细腻的作品,尹向东越想越不服,一整堂课就盯着那糙汉,见对方转头和旁边的人说话,他再一看,我靠好一只大美人!隔这么远都能看见那双眼睛乌亮乌亮的特别醒目,再看那冰封雪筑一样不苟言笑的侧脸,一瞧就是那种普通人高攀不起的高岭之花。一想到秦修长成这个糙样居然连女朋友都比自己的漂亮,心头就更不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