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好友会眨眼变脸的特技，愣住之馀责备的嗓音随即响起。

「不是允了会哄哄姑娘？你瞧你方才是啥态度！」

晨曦月的斥责听得洛渊渟不满，「哄是用嘴巴，不需动手。」回头直视着晨曦月，并蓄意挑着字词的解释硬拗。

21.

「是嘛？」扬起眉，洛渊渟的刻意确实让晨曦月恼怒。

这一票姑娘可是他的宝，怎也不能让洛渊渟把她们气跑，何况当初还亲口允了会让那群姑娘们心花怒放。「那就让我瞧瞧你怎用嘴巴哄！」遂抬手一指，「做不到就立刻给我滚！不滚……我就把你扔下河去！」毫不客气的对洛渊渟说道。

他绝不准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即便是洛渊渟也一样！

横竖洛渊渟忍不过十日，就算那时允得恁地豪气，可当真一面对时，洛渊渟那高傲的性子肯定忍不下去。

方才，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洛渊渟会答应的理由是为了要带他回家，可……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又能坚持多久？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那何不趁此将人赶跑？

因为这里……真的不适合他逗留。

＊＊＊＊＊＊

望向晨曦月所指的方向，那里站着的是方才围着晨曦月的那群姑娘。

「办不到就走，别浪费我的时间！」

晨曦月的冷斥在耳畔响起，听得洛渊渟回头。「十日，十日后你绝不能耍赖，得同我一道回家。」这般坚定道出，除了提醒自己得忍下气，亦是告诉晨曦月他的决心。

绝不让晨曦月再嗤笑自个的话信不得，这回，他绝对要贯彻誓言带晨曦月回家！

「等你做满再说！」那宣誓铿锵直入地敲向晨曦月的心湖，更是直沉到底的令晨曦月为之一震，教他只能赶紧转身，慌忙的扔下这句。

为的是不让洛渊渟瞧见那不该的慌赧情绪，更是在脑里不断喝止心底那不断冒出的欣喜之情。

可恶，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要求自己不能再受到洛渊渟的任何影响，更在这次意外的碰面后，高兴着自个真能做到不受洛渊渟的干扰而冷言讥讽回去。即使后来有那么些些地泛起微微波动，他都能很快的压抑下去，让自个再度回到清净思绪。

怎这回……却是这般地难以控制？

如此措手不及的情绪当真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洛渊渟，可不面对……他又该如何去指使旁人？今儿个来到这船上的可全都是得卯足全力应付的人物，为的就是让洛渊渟能尽快融入之中，而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啧，原来早已受到影响，要不也不会在半夜要牡丹全数将名单换过，并命人快马通知，好让那群人赶紧过来。且还尽量找来洛渊渟所熟识的人，压根没想过洛渊渟若是不来岂不白费一番……

潜藏的冀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实行，自个竟是蠢得不知不觉，还兀自高兴着终能不再受洛渊渟的干扰而图个清净。

想不到还是失败了，洛渊渟随口的一句不只砸得他赧然，更是让他为此浮现期盼，就为他口口声声说的是带他回家，而不是带他回洛阳……

微微撇过头去，此刻的洛渊渟正同一群姑娘们有说有笑。

一如他所言，哄得她们个个娇笑不休，还因此引来旁边不少姑娘的偷偷注意。

其实洛渊渟长得还算不错，脸上没麻花，身子也没残缺，习武而成的精壮身材更是能让姑娘们觑得心头小鹿乱撞。

可洛渊渟完全不需这些，他只要笑开，那如阳光的灿烂笑颜便足以吸引她们的眸光，接着便会想亲近他，而后发现他对待姑娘的态度极好下，更会想委身于他。那，就更别提洛渊渟所顶着的身分，若被知晓后肯定一大票姑娘抢着嫁。

是天意嘛？

他离开洛阳来到长安打造出了这座逍遥阁，除了抒发心底的不快之外，为的便是想帮帮那些同他一样对自个婚事茫然的人。

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老掉牙的专制就是该废除！

像他，就是因为爹娘之命而让自个婚事卡在一个诡异至极的状况，进不得也退不得，而爹娘那方更是不容他悔婚的独裁。

气得他离家抗议如此不公之事，即使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刹那心底泛起后悔，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就这么嫁给洛渊渟。

因为……洛渊渟亦是奉了父母之命才不得不娶他！

虽说始作俑者是洛渊渟他自己，可那么小的年纪，洛王妃应当明白是童言童语当不得真，怎地竟就这么认了、定了，压根没想到他的亲儿会就此断了香火……

或许洛王妃打着能三妻四妾的主意，可他决不可能去迎合，他说什么都不委屈自己与人共侍一夫……

啧，想哪去了？

横竖这婚事他退定了，既然洛渊渟来到了逍遥阁，那就……让他同那些人一样，觅得属于他的良缘吧！

22.

猛的一凛，背后传来诡异的感觉让洛渊渟立即回头。

回过头时恰恰瞧见晨曦月转过身去，并走向从船舱里出来的……牡丹姑娘。

忍不住啧了声，洛渊渟压根不想看见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即使现下又多蹦出一名女子夹在他们俩中间，那种和乐融融的氛围他一样不想看见！

遂他改为随意四望，想不到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众人闲适地分散在这甲板上，或并肩闲谈、或相视而笑，或三三两两的依在船侧闲聊。

然这些景况全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男女的比例都能配成对，除了晨曦月跟他所喜爱的那两位姑娘外，没有单独一人孤立于旁的景况出现。

这，让洛渊渟觉得有所蹊跷，而老爷爷的一番话也在此时浮上脑海。

那哪是啥解气的地方？压根就是把那些个姑娘当成免费花娘，那些个小白脸分明就是个提着大茶壶的跑堂，那说着啥的招待压根就是伺候那些前来嫖女支的大老爷！咱可怜了那些个姑娘啊——

老爷爷的话让洛渊渟不禁看向晨曦月那方，努力思索眼前所见的一切，并企图在这之中找出些蛛丝马迹，好厘清该有的真相到底为何。

就这样洛渊渟陷入了沉思，完全忘了身旁的那群莺莺燕燕，更忘了他自个周遭那更加不成比例的女多于男。

就因围着他的姑娘早已不止最初的五、六人，陆续过来的，以及站得离他稍远在外围悄悄瞅着他的，少说也有十来人了！

而这，让甲板上的其他人看了很不是滋味，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心态，个个拉着聊天的姑娘闲步而走，表面上看是随意散步，可事实上却是大家有志一同的朝洛渊渟那方而去。

说什么也不能让姓洛的抢尽他们风头，何况私底下大家可说好了要先帮助南王搞定他看上眼的姑娘，而那位姑娘此时此刻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洛渊渟瞧！

「想不到你这么有人气，还真令人羡慕。」

肩膀再次被人狠狠一拍，痛回神的洛渊渟张口准备就骂。

「我说好哥儿们，留点给人不为过吧？又不是选妃，犯得着把所有姑娘都引到你这嘛？」

骂人的话立即停住，就因左弦塘那句「留点给人」让他瞬间改口。「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好友虽是问句，但那瞬间直视过来的黑眸却是凌厉得让他心下一惊。

想起了自己答应逍遥阁掌事的保密条款，遂……「我还没跟你算刚才的帐咧，你倒是先问得我莫名其妙！」决定转移好友的注意，企图呼咙过去。

看好友又故作糊涂，洛渊渟打心底认定好友肯定知道这其中玄机。「我说这里！这一切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要怎么赔偿我？方才那位姑娘可是指名要你服务！」边说边硬扳过好友的身子朝人群外走。

开玩笑，再不走等等他们两个小命玩完！

「左弦塘！」

「干嘛咬牙切齿喊我？我可是义不容辞的帮了你两回！」好友当成这样，不颁个匾额以示感谢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你在瞎说啥？」洛渊渟不禁横瞪一眼，左弦塘的疯言疯语有时候还真让人受不了。

23.

「我说你啊……」看好友似乎真的不明白，左弦塘干脆好人做到底，「好歹以后也是继承你爹的衣钵，多少记住些重要的人吧？方才你可是差一点就成了南王的眼中钉了。」说着的同时忍不住朝方才那群人所在看去，瞄见南王此刻正与瞧上眼的女子说着话，而其馀人等则有序的分散在他们周遭保护，这结果让左弦塘稍稍放下了心。

好友的语重心长听得洛渊渟更加一头雾水，而且……南王？「谁啊？」他压根不认识！

「我说、」

「南王，原是击退胡人扞卫我国有功的莫离将军，可也因战役残了一只眼睛而被皇上招回京养伤，除却这些不说，他本身便是令人敬畏的南亲王。」

突地被人打断话的左弦塘讶异极了，压根想不到逍遥阁的掌事会亲自过来解说。

「那又如何？我该认识他嘛？」

「你高兴就成。」

「我压根就不高兴！」

「那又与我何干？」

可让他更惊讶的是好友同逍遥阁掌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再加上掌事冷漠回完那话后转身便走，压根不睬好友的傲然态度更是看得他一头雾水，感觉似乎是刻意过来解释一番似的。

可听闻掌事一向不管竞争者彼此间的瓜葛，只要不惹事，她一概放任彼此间的互相竞争。

然现下却好似不是，彷佛掌事者一直注意着好友……

「喂！」

思忖时，身旁一阵风刮过，定眼一瞧，好友像射出的箭直往逍遥阁掌事那方冲去，教他来不及拦下人，只能由着他莽撞行事。

现下，他只剩一件事能做。

祈祷……好友不会被扔下河！

＊＊＊＊＊＊

南王为何会出现在这？

这问题直到方才他才注意到，可已来不及改变任何。

是他要牡丹更异名单，也是他信任牡丹下全权由她做主的不再过目所邀请的人为何，可也因为这样而让牡丹请来了不该请的人。

南王……压根是他惹不起的人。

早在南王听闻逍遥阁的风声时便派人来过，更在传话者回去禀覆参加的条件后险险没掀了这逍遥阁。

他知道是大哥请洛王爷出面摆平的，所以两人间肯定留下嫌隙，而洛渊渟还不知不觉的差点惹恼了南王……

要不是瞧着洛渊渟，他当真不知南王也踏上了这艘船。

若知晓了，定命人绘下南王如下人般清扫的模样当筹码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会定下这规矩，不过是要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尝尝在他们眼中所谓低下人等的感受，若真能弯下身子、曲下膝，抛去颜面跟高傲心态的当个临时下人，他相信这样的人定能感同身受，绝不会一昧孤行的只有自我！

就因为逍遥阁所迎来的姑娘全都是平民百姓，虽说其中陆续参和了些高傲的千金，可他很明白两者间的脾性压根不能相比！

从小养成的娇蛮使泼跟为了生活而屈就成的温婉认命，明眼人一瞧便能立即区分而出。

好比南王看上的那位姑娘，羞羞怯怯的犹如邻家妹子，性子肯定极好的没话说。也难怪南王会瞧上眼，这种我见犹怜的姑娘以往只要一踏上船，便会成为大家争夺的目标。

而这回只有南王一人，估计是其馀人碍于南王的身分才会作罢。

24.

可两人压根不配，南王那模样活像是大野狼盯上小兔，准备好好猎食一番……

南王真有如下人般屈膝弯腰打扫嘛？

这疑惑一起，晨曦月便停下脚步认真思索起来。

若南王没做到他的要求，即使再得罪南王一次，他也要请南王下船。

横竖他自认是这群姑娘的守护者，在把她们交付到那群自命清高的王公贵族手上时，定得做好最严格的把关，决不让那群姑娘受到一丝丝的委屈跟惊吓，至少在他的画舫上头，他绝对要做到这点！

等等去问问牡丹跟默华，看看有谁瞧见南王打扫的模样。

主意一定，晨曦月旋即回身。

怎知这一转身，竟撞进一堵墙，而那堵墙——

「你到底在搞什么？」丝毫不客气的对着他怒吼质问。

「搞什么又与卿何干。」忍下气，晨曦月挥开洛渊渟抓着他双肩的手，「还不快去做好你份内的事，甭在这碍路！」并一鼓作气驱赶。

「等我弄清楚这一切，我自然会去做！」不让晨曦月再度从他身畔走开，洛渊渟直接抓住他的手腕逼问。「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虽说方才同那群姑娘闲聊中有探出些许大概，可不完整的情况下只会让他更加糊涂。

老爷爷、左弦塘跟那群姑娘……三者间的说法加起来只令他肯定一件事，就是绝对跟姑娘们有关，可其它的却是让他越听越疑惑！

晨曦月压根不若老爷爷所说的把姑娘们当成免费的花娘，而这说法也在方才那群姑娘间证实。

照姑娘们所言，这画舫确实是任由她们随意搭乘，且不收取半点费用的由着她们尽兴游玩，再加上远离城镇航行在运河上独成一区的氛围，让她们毋须顾虑周遭的眼光，更能放大胆的找人说出心底话。

船上的跑堂自然是最佳听众，因为逍遥阁的掌事同她们说无论任何话、任何事，只要不违背善良风俗都能找跑堂的聊一聊或是找他们发泄，且保证不会有第三者知晓，因为若不把郁闷的情绪宣泄出来而一直闷在心底的话，闷久了可是会郁闷成疾的。

原本她们也是不信，可在一群比较大胆的姑娘带头打前锋下，秉着疑惑、怀疑造访过这逍遥阁后，一如掌事所言的结果便开始在她们间疯传开来。

遂只要逍遥阁一挂上迎宾客的牌子，姑娘们便蜂拥而至。

除了真能解解心底气，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来瞧瞧是否真如传言所说，画舫上的跑堂个个都俊俏过人。

说到这，那群姑娘们便开始娇笑不休，笑得他也只好扯开嘴角跟着笑。

笑得他好无奈，可为了探知消息，也只能跟这群姑娘虚应周旋。

可方才左弦塘的话以及画舫上出现南王的事，都让他更加狐疑晨曦月的用意。

他不想猜得离谱，可王公贵族间兴味的事……虽说他毫无兴致，可不代表他毫不知情——寻找单纯的姑娘尝鲜，等尝过后便一脚踢开！

因为这些个姑娘都太过单纯了，被如此残酷对待后压根不敢告官，因为她们知道告也没用，何况他们也请不起讼师打官司，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名节，她们怎也不可能出面提告！

不像那些个大官千金，碰不得不说，稍一不顺她心便使泼洒蛮的叫嚣，闹得大伙儿鸡飞狗跳、全家不得安宁！

25.

也难怪会兴起这股歪风，果然单纯的人就是会被坏人盯上欺负。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晨曦月竟是这股歪风的助手，且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帮着那群天杀的王公贵族！

他绝对要把他拉回正途，绝不能让他再这么沉沦下去，同那群人再继续搅和下去肯定没有好结果。

「快告诉我啊！」遂他要逼晨曦月说出来，更要他同那群人断得一干二净！

横竖有他在，即便有着晨曦月所说令人敬畏的南王在这他也不怕，且还巴不得南王冲着他来，这样他便能替晨曦月挡下一切！

「你、」压根不懂洛渊渟为何在这时刻使性子。

手腕被抓得恁痛不说，那直瞪而来的眼神更是无情的指责着他怎能这么做？

他做了什么？他压根啥都没做！「快放开我！」气得他使尽挣脱，却是让他惊讶极了的怎也挣脱不开洛渊渟的紧握。

这让晨曦月慌了，还以为自个习武后的力气能同洛渊渟相比，才能在前几回轻轻松松地便挣脱洛渊渟的箝制，原来是洛渊渟压根没真的使力才会让他挣脱……

「啊！」

想着时，洛渊渟突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