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能救的了他？”灵儿有些迷茫的看向皓天说：“我连怎么去到云华殿都不知道……”

“呵呵，他在赌，赌你比较偏向天界。”皓天点了点灵儿的小鼻子说：“我带你出入云华殿，给你穿我的衣服，牵你的手，让你坐在我旁边，答应你不杀他，这些他都会看在眼里，他想赌的就是我对你放纵。还好你没说让我放了他，不然……”

“不然……你会放吗？”

“恩。”皓天见到灵儿吐着舌头的可爱表情说：“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答应，放走一个大不了费点功夫再抓回来一个。”

第五十六章

金阳被皓天的密令传召到了云华殿，空荡的大殿里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而这味道清楚的告诉金阳，仙家的人质带回来了，他不屑地笑了笑闪身去了魔界的地牢。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白衣男子无力的靠坐在角落，体内翻腾的厉害，可他却提不起一丝法力，无法给自己止痛。皓天看似出手随意，却找准了他的命门，直击痛点。他忍着疼，告诫自己，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只要活着就好。只有不断的自我催眠，才能让他觉的好过些。

金阳不愿地牢的水汽沾湿衣摆，便脚不沾地的走到关着白衣男子的地牢前，当他看清被关之人时突然笑出了声，他的笑惊动了白衣男子，男子费力的抬起头，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喃喃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难得你还记得我。”金阳笑的很愉悦说：“源馨，好久不见。真没想到我们有一天竟然换了位置。哦，对了，我现在叫金阳。”

“你……”源馨看着金阳内心百转千回，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应该祈祷自己能死的痛快点。不过金阳的话很快就打翻了他的梦。

金阳微笑着似是在回忆的说：“源馨，你可知我有多少个夜晚都是念着你的名字才能入睡吗？那段时间，你成了我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金阳……我……也是无奈……我……我也不是……”源馨的话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他在看着金阳微笑的脸时，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开脱。此刻除了刺骨的寒冷，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像我这样卑贱的出身，就该接受那样的待遇。后来想通了才发现，我并没有怪你。”金阳的表情未变，依旧愉悦的说：“你不会知道我一直都在黑暗里挣扎，就算来了魔界那样的感觉也没有多少转变。你是我坚持着没有堕落沉沦的动力……”

“金阳，你给我个痛快。”源馨打断了金阳的话，不敢让金阳再继续回忆。那段过去对金阳来说应该是极为痛苦的，他不知道如果金阳再次沉入那段回忆之中，还有没有人能控制得了他。源馨自问当年对金阳很残忍，现在他只求一死，只求能死的痛快些。

“抱歉。尊主有令，不得伤你性命。”金阳的话像是将源馨打入了地狱，他不敢想自己究竟会成什么样子。

“金阳，你给我个痛快，算我求你……”源馨忍着体内的翻搅的痛楚，跪着爬向金阳说：“你不是恨我吗？你杀了我！杀我报仇啊……”

“你被捉这事我本不该出现的。”金阳向后退了一步，不愿与源馨离的太近，他看着卑微求死的源馨说：“可尊主给了我这个机会，尊主希望我能看看你，看看我们的角色对调，好让我彻底走出那些回忆。尊主一心帮我，我又如何忤逆呢。就在刚才，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似乎突然找到了可以重生的希望，我想我应该先说声谢谢。”

金阳没再看源馨，收起笑容转身离开了。难怪皓天传召时只说：人质带回，去看看，勿伤其性命。原来是这样。心结已解，他无需再顾念过去了。

源馨靠着地牢门闭上了眼睛。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金阳了，时间过了太久，久到几乎所有人都不记得他和金阳的牵连，可他却一直记着。当初的他太过急功近利，明明发现了问题却没有纠正……是他害了金阳……还欠一句对不起，怕是没机会说了……源馨微合的眼角有一滴泪悄然滑落。

第五十七章

皓天给灵儿讲了关于魔界和天界的矛盾，也挑着说了一些不太血腥的战役，可灵儿却像是听故事一样不明所以。皓天无奈的看着灵儿说：“小家伙，我和你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事，你应该上心些，也好知道什么是危险。”

“可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灵儿再次拿起桌上的点心喂进了嘴里，末了还用皓天的衣袖擦了擦嘴角说：“我不会招惹别人，别人自然不会和我过不去，不是吗？”

“不是。我从不惹天界，可天界却因我是魔而想尽一切方法绞杀。”皓天从灵儿手里抢下最后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说：“仙魔之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恨上对方的。”

“你们不能派人好好谈谈吗？”灵儿很认真的提议。

“哪有那么容易。从上古时期开始就失和了，在这期间双方有太多人因纷争丧命，岂是如今说说就能了事的。”皓天看着灵儿迷茫的表情，突然觉的说了也没用，这笨狐狸根本就没听明白。灵儿不是云汐，不会那么机警，不会有那么明确的是非观，也不会视生命如草芥……皓天不经意间想起云汐，如果云汐变成灵儿这样，他该如何保护才好呢。

灵儿不知道皓天想了什么，他只是觉的两方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尽快和解不是对双方更为有利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影魔却在殿外禀报：“尊主大人，风城城主求见。是否引召？”

“让他进来。”皓天看看灵儿说：“风城城主你见过，他叫金阳。”

两人说话间，金阳已经进了思云殿。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旁若无人的行了个大礼说：“金阳跪谢尊主大人惦念。从今往后必定摒弃过去，一心为魔界效力，为尊主尽忠。”

“起来吧。”皓天看着金阳漫不经心的说：“上次的事算是转折，今日恰巧捉到的是源馨，便帮你一把。希望日后别再让我失望。”

“尊主放心。”金阳知道皓天说的是他替阿白求情的事，心知皓天一定知道了他拦下阿白带回风城的事，便说：“属下有一事妄自做主，忤逆了尊主的意思，求尊主责罚。”

“罢了。事情过去就算了。”皓天早就知道这事，迟迟不提不仅是看灵儿的面子，更是因为他希望阿白能一心帮着金阳，他也好省心些。不过……皓天看着金阳略显疲惫的样子说：“有些事不要太逞强，总拿自己的血做药，小心物极必反。土雨传来了消息，说天界似有异动，私人的事暂且放放吧。”

“是。”金阳自然知道事情缓急，更何况阿白对他热切了很多，他并不急着找出解除血契的方子，若是阿白愿意留下，他也乐得有个肯陪着吃饭的人。

“灵儿自现在起便是我魔界的一员了，回去把这话告诉阿白。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皓天把灵儿揽进怀里对金阳说：“也许他会成为你的帮手。”

等金阳离开，灵儿才挣脱皓天的怀抱说：“你早就知道阿白在金阳那里，就是不告诉我，为什么呀！”

“因为，阿白是金阳不可多得的良药。”皓天说：“若是早早回到你身边，会耽误了金阳。”

“金阳病了吗？严重吗？”

“若没有阿白，早就病入膏肓了。”皓天说的高深莫测。从阿白点破金阳身份开始，金阳的心里就再装不下别人了，尽管他自己没有发觉，可皓天却把他的变化看在了眼里。所以，阿白必须留在金阳身边。

第五十八章

“那……等金阳好些了，能不能让我见见阿白？”灵儿停了一下，突然面露惊慌的说：“你说阿白是金阳的良药？不会是要吃了阿白吧？老虎肉怎么能治得了病呢……你们不在可以这样……”

“不是要吃他的肉。”皓天突然觉的说话毫不顾忌的灵儿很可爱，他揉了揉灵儿的头说：“金阳一直徘徊在过去的记忆里出不来，这么多年无论我怎么帮他，他都克服不了心里的那些阴影，而阿白刚好可以解除他心里的束缚。阿白对他来说比对你更重要，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不是吃掉阿白就好。”灵儿想了想问：“可是阿白怎么帮金阳的？阿白根本就不会医术！”

“小笨蛋！”皓天发现灵儿小脑袋里根本装不下什么深奥的东西，他自认为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可灵儿却只听到了他自己关心的事。他给灵儿讲他默许金阳留下阿白原因，而灵儿只听到了阿白不会被吃掉事实。他有些无奈的解释说：“金阳喜欢阿白，他把阿白留在身边，就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哦，那你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什么？”灵儿歪着头问：“难道是……你喜欢我？”

“恩。喜欢。”皓天没有否认这一点，他知道自己若不是因为喜欢，断然不会陪着一只毫无用处的傻狐狸，聊些有的没的，更不会独断的要留下灵儿，甚至因为阿白有可能带走灵儿，还要将阿白赶出魔界。他能做出这些，无非是因为喜欢，但对于这种喜欢，皓天还没能分清是不是因为这狐狸叫灵云汐。

“骗人。”灵儿很大度的拍了拍皓天的背说：“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答应陪你找到他的，不会食言。不用假装喜欢我，我知道你说的是假的。我会陪着你的，我保证。”

皓天一时语塞，灵儿总是在不经意间过度解读他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灵儿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还不断承诺愿意陪着找，那应该就是不喜欢他的，到时候找到云汐，他再给灵儿安排个好去处就是了。可……皓天一想到灵儿不喜欢他，心里竟隐隐的有些难受。

这点被他理解为是占有欲在作祟。他不能喜欢灵儿，他来是为了云汐的，云汐为他付出太多了，他不能随随便便爱上别人。他放弃了前世的一切，都是因为云汐还生死未卜，他的心里只能有云汐，因为歉疚，更因为爱。

灵儿见皓天的不说话，便起身站在皓天身边，抱着皓天轻声安慰说：“会找到的，你别难过，不要急，也许他也正在找你呢。”灵儿最见不得的就是皓天不言不语时落寞的神情，像是被抛弃了一样，让灵儿跟着揪心。灵儿心疼他，没有原因的心疼。

皓天让灵儿坐在自己腿上，抱着灵儿，把头埋在灵儿的肩窝说：“我一直觉的我很快就会找到他了，可总是找不到。也许，他根本就不希望我找到，他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太多罪。”

灵儿拍着皓天的背没有说话，听着皓天讲别人，却让自己很难过。他有种感觉，在这个偌大的魔界，只有他可以和皓天相依为命，而皓天也只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灵儿不喜欢皓天讲云汐的事，或者说有些抵触，他讨厌皓天因为任何人变得脆弱。

“灵儿。谢谢你。”皓天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很诚恳的对灵儿道谢，因为他能感觉到灵儿不会背弃自己。这个世界太残酷，尽管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可内心却有种无以言表的缺失。而现在唯一愿意帮自己分担的只有这只小狐狸。

第五十九章

源馨还靠在门上，一动不动。而土雨却带着满腔怒火进了地牢。

从土雨知道皓天审完了源馨，人已被带到地牢开始，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审讯，可皓天却说让金阳先去看看，没让他直接去，他虽有疑惑，却没有异议，皓天了解他们，绝不会做没有原因的事。

关于金阳的过去，他知道的并不多，他来魔界时，金阳已经是风城城主了。要说了解，还是金阳知道他们的比较多，不过，他们之间从没有过交流，也谈不上因不隐瞒，谁背后没有故事呢。这次皓天让他先见源馨，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比他的仇恨还要来的重要。

土雨恨天界，恨天界所有人，甚至连花草都恨。这就是他一见到灵儿就觉的厌恶的原因，他厌恶的并不是灵儿，而是灵儿身上纯净的仙家味道，让他想起了很多他不愿回忆的事。

土雨仙缘极深，父母都是天界散仙，修为深不可测，他也一直很努力的修炼，终于得以飞升。原本一家其乐融融的过着逍遥的日子，却因他父亲无意间顶撞了上仙，竟被以术法高深却不为天界御敌为由双双被杀。当时土雨被父母送走避难，等他得知真相后，凭着一腔怒火，一连杀了天界几员大将，却没能杀掉陷害他全家的上仙。他带着大仇未报的恨意，被天界大肆追缴，就在走投无路时，是皓天救了他。并承诺说会帮他修炼，直至报仇为之，这是皓天给他的希望。他会等，等到皓天说的终有一天，等到自己足够有能力手刃仇人为止。

突然造访的影魔打断了他的回忆，说皓天让他去地牢，还特别交代，说不能让源馨死。他冷笑，就算源馨不死，他也有很多方式折磨他。他要让源馨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土雨努力地压制着自己想要杀人的怒火，忍到眼睛都充血犯了红。

他死死的握着拳，就怕自己冲动，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莽撞。这不仅是因为皓天的旨令，更是因为火雾的突然告急。

他们五人虽然都是魔界城主，可都是自我管束，相互之间并不怎么接触。但经过近些天的配合，土雨看的出火雾的脾性，坚韧倔强正直却冲动，能认输，但绝不会服软。可刚接到的密报却说他们突然被困，恐天界有诈，先将查到的天界部署传回来，万一被抓，他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部署情况收到了，可土雨却没了火雾的消息，无论怎样都联系不上，他不知道火雾在什么地方，虽然心急，但还是决定先审审源馨，有些眉目再禀告皓天。以他对火雾的了解，一时半刻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土雨打开地牢门，一把抓起源馨的衣襟怒吼道：“你们天界究竟把火雾围困到哪了！”

源馨被猛然提起，体内更是翻搅的厉害，他痛苦的皱紧了眉，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却忍着没有开口。面前的人面目虽清逸俊朗，可眉目间戾气极重，隐隐的可以嗅出些仙家的味道，却被肃杀气掩盖的所剩无几。

“说！”土雨恨仙界，恨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可现下手头有一个却不能杀，再加上源馨的不配合，更是让土雨窝火。他抬手，未用丝毫法力，一拳打在了源馨胃口处，源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很想卷缩起来抵挡疼痛，奈何土雨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土雨忍着杀了源馨的冲动，冷声说：“你应该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何必为仙界死扛着。你以为他们会念着你的忠诚？还是会来救你？仙界的作风你应该清楚！你最好趁早说，否则，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忘了说，尊主有令，要留你一命，我也可以效仿人类些把你作为人彘。你应该不希望你漫长的生命都在那样的环境中过吧。我数三声，你想清楚。”

“我说了，你能给我个痛快吗！”源馨淡漠的说：“你不能。所以我说不说都没用。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会为你的忠诚感到后悔。”土雨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小瓷瓶，打开盖子，将里面仅有的一点液体倒在了源馨腿边，说：“猜猜等下会来什么？还有点时间，不防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