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烈现在抱着赫连羽坐姿车上。已经诉过衷肠的两人相处也自然了许多，赫连羽也越来越习惯江云烈的亲密。不过因为现在两人易容成了两个返乡的糟老头子，所以他在看着江云烈的时候不由地想发笑。

“有那么好笑吗？等咱们两个不易容也这么老的时候，那还不得笑死，到是时候你不会嫌弃我吧。”

“等到了那一天我们不就知道了吗？”想到两人能够共白首的样子，赫连羽觉得那时候两人即使看着对方发笑也不错啊。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为了不让自己这么悲观，赫连羽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这次还是要到竹兰馆？文君墨会不会有危险？”文君墨也是自己出宫以后第一个想结交的朋友，自己在竹兰馆待过的事情赫连羿肯定也知道，难免会被找麻烦。

“他那个人可精明着呢。一听到风声不对，早就躲起来了。咱们这次不去竹兰馆，临滓有更安全的地方。文君墨也在那，你们倒是可以叙叙旧。”

第二十八章：林九娘

江云烈所说的地方其实就是林九娘的风情阁。赫连羽记得江云烈曾经跟他提起过，风情阁也正是让整个临滓发展成江湖城镇的原因。所以他也很好奇这个林九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自从到达临滓之后，两个人也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向着风情阁走去。

风情阁的比起竹兰馆来说要华丽许多。大红的廊柱，门口张扬挂着描金的牌匾，一个穿得画质花枝招展的老鸨等在门口迎来送往。

不知道江云烈在那个老鸨手上放了什么东西，老鸨便直接带着两人直接走到了后院。

“江堡主，你好久没来看我了，还真是让我想念啊。”他们刚踏进院子，一个衣着有些暴露的美艳女人便走前来，手搭上了江云烈的肩膀，丝毫不在意江云烈现在还是老头子样的打扮。

“林前辈，未能常来拜访，是晚辈多有疏忽了。不过还是你这次麻烦你了。”

听了江云烈的话，林九娘收回了手，有些嗔怨地看着江云烈。“你这小娃娃不解风情。叫什么前辈，把老娘叫老了。你身边这位看起来比你可识趣多了。”边说着话，她冲着赫连羽一笑，想要向他走过去，却被江云烈拦住了。

而赫连羽完全不知道怎么接应，紧张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别吓到他。”

“你这小娃子今天是要跟我对着干吗？！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我。”林九娘瞪了江云烈一眼，然后笑着转向赫连羽，“小娃娃，你觉得姐姐我很可怕吗？”

确实有点可怕，自己只是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看得出林九娘眼中的威胁意味，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字，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自然没有，小姐你长得很漂亮。”

听到赫连羽的回话，林九娘笑出了声：“老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我为小姐啊。小娃子你还是叫我九娘吧。”

“赤羽，这位就是林九娘了，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而且已经成亲了。”江云烈个赫连羽介绍着。

赫连羽也早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美艳的女人真的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岁。

“你是想让老娘翻脸吗？不知道女人的芳龄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吗？！老头子现在不在，你也帮着他断我的桃花。算了，老娘大人大量，不跟你这个小辈计较。还是跟我来吧。”说完话，林九娘便转过身去，袅袅娜娜地向着侧门走去，江云烈拉住赫连羽让他跟上。

顺着蜿蜒的密道，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再次重见天日的时候，两人便被带到了一个山谷中的小屋。

“这段日子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屋子不远处有个小溪，很好找，我就不带你们去了，我一会会让人给你们送些吃食来的。文君墨那个小娃子出去做点事，等他回来了再让他来见你们。到这也安全了，把你们易容的那张皮卸下来吧，老娘看着碍眼。”她有点嫌弃的看着他们两个苍老的面皮。

两个人将自己的易容所带的面具卸下，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还是这个样子让人看得顺眼呢。”林九娘说着，还上手去捏了捏赫连羽的脸，“真不愧是宫里养出来的，皮肤就是好啊。回头给我写个秘方。”

“老娘累了，先走了，你们休息吧。”说完林九娘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跟他们摆了摆手，扭着腰出去了。

江云烈见人离开了，转向赫连羽，摸了摸他刚才被林九娘捏的脸颊。“她相公是我爹的生死兄弟，是值得信任的人。她这个人一直这样，你习惯就好。”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赫连羽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林九娘的，洒脱不做作。虽说讨厌自己被叫老了，但是却一直自称“老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

江云烈看出了他的心思，也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可别光看了表象，林九娘手里握着百十来条人命呢。整个临滓多是一些不好相与的人。她有句话确实没有说错，皮肤确实很嫩。”

赫连羽拍开江云烈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也不理他的调笑。

享受了一顿美味的菜肴之后，两人感觉舒服了不少。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这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虽说这里看起来很安全，但是他们总藏在这里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等风声不太紧了，我们就离开这里。上一次出宫的时候，也没能有机会带你去到处看看。我准备带你去其他国家走走，他们也不可能有那么强的能力去他国境内找人。”江云烈笑着看着赫连羽说到。“对了，我这次让人让人提前把琴送来了，我好好为你弹一曲。”

江云烈走到桌子旁，那里放着一个琴盒。江云烈将琴取出，等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有机会将琴取出来。抚了抚好久不曾拨动的琴弦，回想起上一次他弹琴，还是第一次见到赫连羽的时候。

“你知道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江云烈笑着问道。

“应该就是我那晚被你掳走的时候吧。”赫连羽不知道他问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江云烈遥遥头，但是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开始抚琴，熟悉的旋律响起的时候，赫连羽也知道了，原来他一直想再次见到的云响班的琴师就是他啊。

一曲终了，赫连羽走到江云烈身边。“我一直想见到那天的琴师，没想到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江云烈将琴放到一边，将赫连羽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只要我以后都在你身边就好。只要你想听，我随时都会弹给你听。”

“我一直挺好奇，你作为裂云堡的少堡主，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你喜欢上这琴瑟之声的”即使是他知道江云烈的外公是江南琴艺世家的家主，但是要是他自己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弹得如此好。

“想起来的话，应该是因为一只蝴蝶吧。”江云烈想到自己的小时候的样子还有点想笑，“我小时候有几年的时间是住在外公家的。我当年很喜欢外公书房外的檐角处挂着的一只铜铃。每次有风吹过，风铃都会发出很清脆的声音。听外公说，那铜铃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挂在那里了。小的时候我很顽皮的，也只有听着铜铃的声音的时候会显得安静一些。有一年，我看到有一只大红色的蝴蝶一直围着那个铜铃飞。不止一天，几乎每天我去的时候，那蝴蝶都在那里。我当时就很好奇，去问外公。为什么别的蝴蝶都喜欢娇艳的花朵，但是那只蝴蝶却只围着那铜铃。”

“你外公是怎么回答你的？”赫连羽也很好奇。

“外公说，因为这是一只爱听铃声的蝴蝶啊。不过蝴蝶围着铜铃的样子我并没有见到很久。大概两个月之后，入秋了，蝴蝶也飞得越来越慢了。终于，一次秋雨过后，那只蝴蝶掉到了地上，再也没有动过。不过神奇的是，第二天铜铃居然锈住了，不能再发出清脆的声音。仆人们本来想要铜铃摘下来，重新打磨一下的。但是我外公制止了。他让我把铜铃和我收起来的蝴蝶尸体一起埋下。”

“挂了几十年的铜铃一朝生锈。我想是因为那铜铃也感觉到他的知音已经逝去了吧。”

“是啊，你说的跟我外公讲得差不多。万物皆有灵，这蝴蝶和这铜铃的事情也让那个时候的我想了很久。第二天我就跑去跟外公说，我想要学琴。我也想找到一个想蝴蝶懂铜铃那样懂我的人。我想我现在已经找到那个人了。”江云烈将赫连羽抱紧在怀中，“不过我不是什么也不能做的铜铃，我会保护你。”

赫连羽也深深得陷入那个铜铃与蝴蝶的故事之中，沉默了一会，抓着江云烈的手对他说：“你写一首曲子吧，就叫戏铃蝶，我也会为你跳一支舞，如何？”

“好。”能有一支属于他们两个的曲子天在自然是高兴的，“不过，现在我们都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经过江云烈的提醒，赫连羽才想起他们这一天多的路程还没有怎么合过眼睛。而一直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的江云烈想必比自己还要累。

两人相携同塌而眠，能够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让两人都感到安心。无论会赫连羿将会如何需找他们，至少今晚他们是平静的。

赫连羿其实并没有向他们想象的那样，将寻找他们放在第一位。他知道现在即使找到他们了，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赫连羽不会被再次带走。他知道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像边华所说的那样，他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

第二十九章：决定

赫连羿离开他与赫连羽的新房之后，他便直接走到了自己母妃的寝殿。

元妃并没有就寝，她还是正跪在佛前诵经。听到赫连羿的脚步声，她才让身边的婢子扶她站起身。并且吩咐所有仆人都离开并且关好门窗。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了。”赫连羿并没有请安，直接看着自己的母妃说道，“也是，你应该也完全清楚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我一直为你。”他第一次在自己母妃面前表现的那样不恭敬。即使他刚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他也只是冲着翎王发了火。

虽说元妃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赫连羿的怒火，但是他嘲讽的语气真的让她有些承受不了。

她叹口气看着赫连羿说道：“我是你的母妃，自然是为了你好。太执着，最后受伤的还会是你。”

“我只是想要哥哥留在我身边而已，这也有错吗？”

“虽说你们并非一个父亲，但仍然是同姓兄弟。不过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在意，但是他从来都对你没有那种意思。他有别的喜欢的人不是吗？”元妃并没有计较自己孩子的无礼，她只是觉得很心疼，一直让自己感到很骄傲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想到母妃你居然还会顾及别人的儿子。难道你不怨那个女人抢走了先皇，而她的儿子抢走了你儿子的皇位吗？”赫连羿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元妃。

“我哪是在乎别人的儿子，我在乎的一只是你。”元妃喃喃道。对于元妃来说这个儿子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这些年在宫里的日子，她为了在所有事情都赢过皇后，所以一直希望赫连羿能够足够优秀赶过太子，所以一直对他很严厉。所以当她再想对他好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不可能像平常母子那样亲密了。

“我知道母妃你一心向佛，我明天便会下旨，找人为母妃在宫外修建一所庵堂。至于舅舅，今天让外人进到皇宫之中，确实是他失职，我会收回他皇城守卫的兵权。下一次他要是再犯错误，我便不会再顾及师徒的缘分了。”说完，赫连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站在偌大的皇宫中，莫名而来的孤寂感充斥了他的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了。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自己，所以他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无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边华，你要是真的能给朕带来北岄的同盟书，那么我便愿意和他做交易。”他已经有了决定。

而仍然在都城中的边华此时正在宏王府。

赫连翰这时候还在与边华把酒言欢，他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助力已经倒戈，还在向着边华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本来以为翎王识相的知道站在哪一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简单就被赫连羿搞定了。要不是他马上就要离开了，我绝对不让他活过三月。你这么久都不在，我身边都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赫连翰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身边不是有还张丞相帮助你吗？他老谋深算，朝中多有门徒，你还不放心。”

赫连翰站起来走了几步，有些忿忿地说道：“那老头早就有点偏向赫连羿了，最近见到我除了一直批评以外，完全没有别的话。别说那些扫兴的事情了，你这次来是有方法祝我马上得到帝位了吗？我已经等得太久等不下去了。”

边华并没有理会他现在焦急的样子，反而问道：“我听说你已经找到赫连羽了？有了他我觉得你已经成功一半了。”

“你不说这个还好，想到这个我就有气。”赫连翰丧气地坐回了椅子上，“我被那江云烈摆了一道。那个赫连羽根本就是假的。他潜入凌门之后，将我与凌门之间的交易人找到了，从他那拿到了凌门与我来往的书信。我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只好先一步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凌门那个人身上。还好我动作快，否则只能是引火烧身。”

他哀叹一声，继续道，“不过说起来，那个裂云堡最后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凌门最后还是反咬一口，那裂云堡中的人听说也死伤无数，那江云烈也不知去向了。”说到这个，赫连翰终于有了一些愉悦感，眼神中尽是幸灾乐祸。

边华自然也是知道赫连翰所做的事情的，这个人太沉不住气，自认为有点小聪明，却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让裂云堡脱了罪。相比之下，赫连羿要聪明很多啊。他最近是越来越觉得赫连羿对他的胃口了。不知道自己皇兄什么时候才会把同盟书送来，他现在比起赫连羿还有些心急。

这样一比较，他更加觉得现在听着赫连翰的抱怨声如此令人生厌。他想着怎么能够早点脱身，在这里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难熬。

“如此甚好，赫连羿也算是失去了有利的左膀右臂，只要把赫连羿的羽翼砍掉，即使没能找到赫连羽又如何。为此我想我们值得干一杯。”其实边华也猜得到，江云烈根本就是用了一招金蝉脱壳，裂云堡虽说被烧了，也有人看到了周围的血迹，但是根本就没有人真的见到尸体。而且他两天前才刚刚见过江云烈，想必现在他应该和赫连羽在一起甜蜜吧。

“哈哈，听安南王说话就是痛快。”赫连翰爽快的干下那一杯酒。

“今天天色已完，我便不再久留了。今天谢谢宏王款待了。”

“诶，安南王别急着走啊，我还未及准备了几位刚刚寻到的佳人，安南王今晚不如留下来的吧。”

边华本还想着用什么方法拒绝者个人，却被一声呼喝吸引了。

“安南王，你怎么会在里？！”来人便是刚刚他们还有提到的宰相张贤，他对边华怒目而视，“你并没有朝见过我们的圣上，却出现在臣子家中，是何居心。”

这时候到是用不到边华回话了，赫连翰上前一步走到张贤面前。“先生不要惊扰到我的客人，有什么事情，等我把客人送走了再说。”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外国使臣到我国来却不做任何通报，便是包藏祸心。你不即刻告知圣上，却还把他当做客人。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学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张贤抬手指着边华向着赫连翰质问道。现在他看着赫连翰，心中全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指着边华的手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