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呆住了，那种惶恐无措的眼神以及怨气中包含的浓浓忧伤，和当年在店里感受到的是那么相似。下着雪的天空，急促混乱的警铃，火光冲天的街道，浓香弥漫的花店……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锥心的痛。

“小墨，”察觉出异常的霍庭铭扳过他的脸，“你”

满脸的泪水，呆滞的绿眸里除了忧伤还有来自深处的恐惧。盯着失去了往日光彩的眼睛，霍庭铭胸口揪心的疼痛，把他拥进怀里低声唤道：“小墨！小墨！”

混乱的礼堂终于平复，没有异能力的学生赶到现场的老师的保护下离开。魔连同琵琶被封印到琴盒中，林菁则晕倒在舞台上，被束缚咒拘着。

张开眼，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布帘，白色一切都是白色。林菁看着屋里的三个男人，淡淡的开口：“对不起。”

“菁菁，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德春的眉头快皱成一团了。发生骚乱时他在去校长室的路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听到了么，”林菁惨笑，“爸爸现在在担心我呢。”

睡猫没开口，继续窝在沙发闭目养神，旁边放着那个漂亮的琵琶盒。

“菁菁，你怎么说爸爸……”

“闭嘴！”林菁感觉脸上有凉凉的液体滑下，“现在会担心我了？开始教训我了？你有这个资格吗！”

“妈妈死的时候，你在哪？妈妈生病了，妈妈就快要死了，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而你呢？你在做什么，你说你忙，是，很忙啊，你连妈妈的葬礼都不回来不是吗！！你知道妈妈有多想看到你吗，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应该忙得不知道吧。

我呢，你说我乖，你说我是你的骄傲，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半年前开始，你知道你的女儿林菁被一群禽兽玷污了多久吗！！！我哭着打电话给你，你开口就说忙，叫我不要烦你。是啊，你就是忙，那你还要我，还要妈妈做什么。妈妈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她走了，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别人的孩子吗，我不用有个享誉全球的父亲，我也不用有个倾国倾城的母亲，我想有个家，有份温暖就行了。而就是你林德春，你毁了我！既然你毁掉了我的幸福，那我也会毁了你。我就是这么做了。

我买到了这把琵琶，跟附在里面的魔灵签了契约，这个肮脏的身体是她的了，而我要她做的就是杀了你。“

“菁菁，我……”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死了，还要来缠着我！！！”

林德春的脑袋“嗡——”炸响，死、死、死、死……女儿说他死了？他明明还好端端的活着，他

“只剩我一人的屋子里会有你的说话声，随着你的话，东西在空中按部就班的浮起来，” 林菁抓狂了，“你的声音叫我上车，车门就自动打开，没有人做的位置，方向盘自动旋转。”

“为什么你死了，却还要折磨我！！”

女儿看不见自己，说自己死了，说自己在折磨她，可自己照常在学校上课，照常——突然，他想起那些惊恐的司机。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

难得冷峻的睡猫默默递给他一张报纸。娱乐版头条的黑体字很大很清楚：“钢琴之王惨死，死因众说纷纭”。

惨白着脸，林德春大脑里的画面飞速的旋转着，终于连贯起来。是了。

3天前他从机场出来，就碰到接机的女儿。不知道女儿是怎么知道自己行程的，但他很开心。回家的路上，车子便失控了。记得在他把女儿抱在怀里时，一把冰凉的东西狠狠的在他身上插了十几下。然后，在路边搭到了系里同事的便车，回校后就开始上课。忘了自己的死，全忘了。

颜墨靠在墙上，刚刚他已经从回忆里回复过来。因为他和霍庭铭是最早发现林菁的异变，所以被校长叫到保健室来听故事。

“你们，不知道我是鬼吗？”林德春嗤笑，自己是鬼的身份竟要别人来确认。

颜墨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又看看继续假寐的校长。林德春豁然明了：K大里面的鬼怪很多，大家肯定是以为校长同意成为鬼魂的林德春续聘，毕竟这种事情在K大发生过不止一两次。

“你真那么恨他么？”看着校长领着林德春出去，颜墨拉把椅子坐在林菁床边。

“是。”

“那，这是什么？”颜墨扭头看门口。霍庭铭打开门，一个身高190的俊美男子微笑着怀抱灵体进来。

瞳孔疾速收缩：“她是，我？”

摇头，颜墨抬手附上她的短发：“是你魂魄的一部分。”

车祸时林德春下意识抱住她，是本能，作为一个父亲的本能。林菁就是在那时动摇了，被魔灵控制的身体无法抵抗，潜意识中她的一魂二魄脱离了本体。在外游荡的魂魄碰到了霍庭铭，她曾在霍庭玲给的照片上看到过，所以才会一直跟着他。

“也许，你无法原谅他。但是，你不能否认他很爱你。同样，他也很爱你的妈妈。”碧绿的眼睛极为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无论怎样都还只是个孩子呢。

“其实他已经辞退了所有国外的工作和所有的通告。决定只保留K大的工作，听校长说，他还决定把你接到他在校内的公寓，这样就能好好照顾你呢。这些没办法补偿你什么，但你父亲很用心的想要弥补。你要的温暖，他也想给你。”

眼泪一点一点的砸在被单上，为什么爸爸你不早一点做到呢。只要早一点，再早一点点，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不是吗。

“我得遵守契约对吗，”林菁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魂魄。

“是。”毕竟林德春真的死了。

“跟他说，对不起。”林菁跳下床，抱起沙发上的琴盒。

“跟谁？”

“林德春，我爸爸。”笑。

“代价支付的地点不是在这里，”颜墨指着进门的男子，“他带你去。”

林菁点点头：“谢谢你们。”

现在只能祈祷了。看着林菁渐渐消失在走廊的身影，颜墨抿着嘴。

10、好男人就是要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因为魔灵的出现，礼堂和它的周围都被破坏得很可以，所以只得放弃中秋晚会的举行。校长室内坐满K大高层领导，气氛剑拔弩张。摇摇尾巴，睡猫迈着修长的四条腿烦躁的踱步，

“你说要怎么办！！！都是因为你！”金色的猫眼瞪着眼前身材苗条，长发飘扬的女子。

“不是搞定了嘛。真是的~~~”甜得发腻的女声低声嗤笑，“能听到全校师生抱怨你，这报酬够了。”

“你还好意思说！！”金眸变成红色。校长室内其他高层暗自祈祷着房屋结构的坚固程度

“那你要怎样？”女子歪了一下脑袋，甜甜的好奇问道。棕色的左眼浮出闪着危险信号的银色契约符。

“把这地皮卖给我！我不想再交租金了。”怒

“好吧好吧，我妥协。”笑

“这个数。”怒

“9折”笑

“5折”怒

“8.4折”笑

“7折”眼眸转动

“7.3折”眼眸转动。

“成交。”一口咬定。

“干杯。”女子笑吟吟的喝干杯里的果汁。

“切~~~幼稚，严重鄙视你。”睡猫低头舔牛奶。

沉默。众高层在黑线中口吐泡沫，晕死~~~~~~

“没想到颜展是你二哥。我只有一对3。”最近被颜墨传染到，正在欢乐斗地主中霍庭铭问到。颜展是国际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据说是个混血儿。之前霍庭铭一直没有把他和自己的舍友联系在一起。

“腿！”修长的腿抬起。

“呵呵，吓一跳吧。我没对了。”颜墨撇撇嘴，砸抱枕。

“腿！”修长的腿抬起。

“呜~~~输了！”

“再来一局？”

“好啊好啊。”

“够了！！！”欧阳砜怒摔拖把。看着崭新的沙发上并排窝着一人一笔电玩得high皮的两人，心里来气，

“劳资不干了！！翘掉值日是我不对，要买沙发补偿精神损失我认！！你们是什么意思哈，一罚就是一个月，整一地主老财奴役杨白劳，知道不，我就是那杨白劳，不，比杨白劳更白毛女，想死你们还不给盐卤喝！！！劳资很愤怒！！（╰_╯）#”大哥，你承认自己是劳资了吧，你根本就没否认吧？？！！！

“阿砜~~”颜墨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就是要奴役你怎么了哈！我就是比周扒皮还黄世仁怎么滴！我是室长知道不，你想造反哈！！还是想篡位哈！！”

欧阳砜和霍庭铭集体鄙视：造反和篡位？还是免了吧。要知道K大的室长比牛马还不如。K大有签到的规定：早晨7点前必须到指定地方签到，否则会扣学分；但如果宿舍协商同意的话，室长可以代表宿舍全体人员去签。

接收到他们的白眼，颜墨不服气：“你们以为学分是白拿的啊。”室长每学年可以加3个学分，还指望用它来弥补自己翘课被抓扣的分呢。

“哔哔哔……”

颜墨打开对话框盯了一会，闭眼碎碎念：“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霍庭铭伸头看到，对话框上显示红色加粗的22号宋体：“打工！！”

“咦，你什么时候改做月饼的！！”颜墨盯着灵儿，我瞪——我瞪——我瞪死你……

“展大哥说要做的。”张锋源笑嘻嘻的整理托盘。

“什么展大哥啊，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叫展昭呢！！”欧阳砜一个托盘飞过去。

欧阳砜是若市的常客了。对颜展和灵儿都很熟，只是没想过他会是自己舍友的哥哥。

颜墨不开口，继续瞪灵儿。

“喂，干吗！”灵儿耐不住X射线，给瞪回去。

“凭什么二哥一回来就送你一辆AstonMartinV8 Vantage啊！”心里严重失衡，二哥太宠这座冰山了吧！刚从米兰回来就送他那么贵的跑车，要知道自己还得赔霍庭铭一辆呢。（霍庭铭：都说不用啦，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你要给你。”

“咦~~~”

“呵呵，老板没有驾照啦。”张锋岩嘲笑着擦桌子。

然后，一个托盘拍他脸上。

“还要吗？”银色冷光射来。

“呵呵，不费心了，你自己用哈。”颜墨深知此时识时务者就是俊杰啊。

“给，这个地址”灵儿递给他们送货单。

等等！！5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灵儿，

送货单的地址：G市西区K大后勤部。

“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快递！！！”

“放这里好了，”后勤部的女老师指着角落的桌子笑吟吟的说：“这是要发给全校师生的份，辛苦你们了。”

“老师麻烦您点数后在这签个名，”张锋岩递给这个可爱的矮个子女老师，“小墨你们眼睛怎么睁那么大？瞬间甲状腺肿大？？”

霍庭铭回过神飞一记眼刀给他，在他这个读生物系的面前提这种没有常识的问题，这家伙脑袋长草了吧。（颜蔚：不要抢我台词啊！）

“林菁？”这个女老师和林菁长得也太像了吧，除了这个仅有有二魂五魄的灵体乐观开朗的精神气和林菁完全不一样。

“不是，咦爸爸，你怎么来了？”

“她叫林芒，我女儿。是校长新聘的后勤职工。”林德春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朝颜墨和霍庭铭眨眨眼。

趁林芒正和双胞胎、欧阳砜一起清点月饼盒数，颜墨和霍庭铭跟着林德春出来。

“她就是林菁吧。”颜墨扭头看了一下屋里的林芒，看来二哥有把她带给那个小气鬼了。

点点头，林德春靠着走廊的墙壁：“谢谢你们。小芒现在完全忘记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那你呢？”霍庭铭看过颜墨专业课的书，知道像他这样的死灵是要去轮回的。

“一星期后，”林德春笑，“就去冥界报道。”

“那林菁呢，啊我说的是林芒。”

“据说因为是钻了契约的空，所以即使可以用不完整的灵体生存下来，还是得受下丧失亲人的苦吧。”

“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林德春看着屋里的林芒，眼里遮不住的温柔，“罪孽深重的我还可以这样幸福的看着女儿，真的……”

安静。也许这是这对父女最好的结局了吧。

“小墨，庭铭，你们偷什么懒啊，小心我去老板那告状！！”屋里鬼叫。

“你敢！！”颜墨跑进去吼，“灵扒皮”绝对会不问是非扣他工钱的。

同样转身要走的霍庭铭被林德春叫住：“好好对那个孩子。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霍庭铭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谢谢。”进屋。

也不知道他倒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里的意思，林德春笑起来：颜墨这孩子他只见过三四次面，印象却极深。一直都阳光四射的他总有种让人展颜的魅力。从小就有些冰山的庭铭在他影响下融化了不少，只不过这孩子应该还没意识吧。

“你说老板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会做吃的啊？”张锋岩临出门抱怨，老板生意越好，他们的打工日子越难熬啊。

“好男人就是要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啊，就像我爸爸一样。”林芒拍拍张锋岩的头， “不过比起我爸爸，灵儿还太嫩了呢。”

灵儿还太嫩了呢

儿还太嫩了呢

还太嫩了呢

太嫩了呢

嫩了呢

了呢

呢。

风中凌乱的打工四人组——灵儿貌似是有万年修为的妖怪吧。

风中凌乱的颜墨——灵儿貌似不是……咳，还是不说吧。

11、停电大骚乱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间！我们要好好把握住！！”张锋岩握紧拳头冲天吼道。

“有点自我意识好吧。”颜墨斜视：已经是第n个鬼职员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强烈罡气而无比怨念的绕道飘开。

“快点开始啦。”

“对啊对啊，好期待呢。”催促声响起。

……槐树上被吵醒的猫头鹰无语凝噎着：20多号围坐在树下进行怪谈之夜。不就是难得全校范围停电么，那么兴奋干什么！恩~~继续打瞌睡。

“不过这次还真奇怪呢~~”雪绯四处观望，“都没办法使用巫术来照明呢。”她是来自日本的交流生，与颜墨的专业一样：东方异能专业，是个见习巫女。

“呵呵，这里不异常就不是K大了吧” 怪谈社主席郑亚明耸肩。

“好！今晚就要讲得大家都心惊胆战才可以哦。”

“加油！！”打气声响彻云霄。

这个又有人又有非人的社团每个不都是鬼见愁的存在么，他们希望被鬼故事吓到的执念究竟有多强啊~~~霍庭铭和欧阳砜坐在他们中间默默的黑线着，对于被颜墨硬拉来参加这个怪谈社团活动暗自吐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