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恒吐吐舌头，“不用啦，爸爸就很疼我，我才不需要新妈妈。”随后又转头看向周安晏，“爸爸你别乱说，我最懂礼貌了。”

周安晏笑了，“是是是，你是我的小祖宗，哪个敢责备你。”说罢抱起小孩儿亲了一口。

他身边一直站着季晨，笑吟吟的注视着男人和孩子的互动，季晨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两个人的视线却不时的交换，偶尔替对方拿一杯酒，或者一张湿巾，显得关系亲密无间。周安晏并不避讳季晨这种亲昵，在他看来，这些人能够明白自己和季晨的关系更好，他就不需要这样费心推拒他们的不情之请了。不过这些都是商场的老狐狸，纵是真看明白了，也不会就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果然，几个人听到小孩儿拒绝的话，脸上也不显半分神色，反而笑道，“周家世侄，你这个儿子真有意思。小小年纪就聪明伶俐，以后肯定有大造化。”

周安晏笑了笑，“哪有什么大造化，我就指望他平平安安，快乐健康，反正盛世以后是他的，做个二世祖也无所谓。”继而转过头。“小恒，如果跟着爸爸太无聊，那边有几个叔叔伯伯带来的小朋友，你可以去招待他们一下。”

小孩儿笑的甜甜的，“这样也好，爸爸有爸爸的客人，我也去招待我的客人，今天唐叔叔说厨房做了西式甜点，配上季晨哥哥定的蛋糕，我们可以一起吃。”

他说着就招了招手，请唐宇带着另几位孩子到大厅一侧，季晨在那里放了一个大蛋糕，布置成一个儿童区，小孩儿就在那里招待他的客人。他礼仪学的不错，和几个世家的孩子相处的也有模有样，即使有一些孩子是初次见面，但也没有被忽略的生疏感。

这时候唐宇又带了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子进来，小恒一看见他眼睛就一亮，“童辉！你来了！”

那个叫童辉的男孩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微笑的走上来，“小恒，生日快乐，这是你的礼物。”

“谢谢你。”小孩儿终于有了点真正高兴的样子，扑上去对着对方的脸亲了一口。“都已经八点多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打算来了……”

童辉抹了一下脸上的口水，“你既然都邀请了我，我怎么可能不来，不过别乱亲我，被大人看到很不好。”

小孩儿嘟着嘴，“为什么不能亲，我爸爸都是这样亲我，季晨哥哥也是这样亲我。”

童辉说，“亲吻是给喜欢的人，你喜欢我吗？”

小恒点头，童辉觉得好笑，摸摸他的头，“那你记住这句话，以后在对我说。”

“现在不能说么？”小孩儿忧郁了。

“还没长大，说了也没用。”

这个叫童辉的男生比小孩儿大了好几岁，如果周安晏他们在这里，就会认出是上次小恒在学校被人欺负时候，唯一站在他身边帮忙的男学生。对比起其他孩子，小恒明显对他更热情一些，一直拉这童辉的手说个不停，恨不得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他分享一遍，不过对方也面带笑意，很专心的听他说话，没有丝毫不耐之意。其实童辉和周安晏商圈的朋友没有关系，是小孩儿问过爸爸后特意邀请过来的，不过他却因为那次的经历对童辉特别喜欢，每每都爱黏着他，闹得童辉身边的朋友都知道童辉多了一条小尾巴。

不多时方天宇也来了，他工作忙，刚刚开完会才有时间参加小侄子的生日会，来之后也没去见周安晏，直接过来给今天的小寿星送礼物。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熟人的孩子，正是陪着小恒聊天的童辉，他有点惊讶的看着童辉，“这不是宝宝么，你还和小恒认识啊……我都不知道，对了，就你一个人来还是你爸爸送你过来的？”

小恒抢着道，“伯伯，童辉是我朋友，来给我庆祝生日的。”

童辉抿抿嘴，严肃的道，“方叔叔，别叫我这个小名，我已经长大了。”他顿了顿，“爸爸去出差了，我和他说来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他同意了。”

“谁送你来的啊？”方天宇有点担心，“你爸爸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啊？”

“在朋友家很安全，外头有司机等我。”

方天宇倒抽一口气，这小鬼真不可爱，口气和老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把礼物递给小恒，“你们孩子玩吧，我去找你爸爸说话。”

小恒忙说了伯伯再见，拉着被揭露小名而不太高兴的童辉，“童辉，我们去庭院，我把我种的花给你看。”

第45章

两小孩手拉着手走了，等到没人的地方，小孩儿就笑开了，“童辉的小名原来是宝宝啊，那我以后也可以叫你宝宝吗？”

童辉捏捏他的小胖脸，“别没大没小的，敢叫我小名？叫哥哥。（）”

小孩儿开始还耍赖非要叫几次宝宝，不过他皮嫩，不久两边肉就被捏的红彤彤的，不得已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哥哥。”童辉这才松开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真听话。”

“你亲一下。”周家小少爷恃宠而骄，指了指自己脸蛋。

童辉又笑了笑，俯身亲了对方的脸蛋，亲过后小孩儿又不满意，指了指嘴唇，“还有这里。”

童辉看了一下没人，又快速亲了他嘴唇一下，“哥哥亲你这里，可不要和别人说。”

“不说的。”小孩儿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庄重的点头，“就算爸爸也不说。”

童辉满意的点头，他还不明白他这种行为代表这什么，只在潜意识里面觉得这样做被人知道不好，不过他确实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并希望小胖子长大以后还和现在那般喜欢自己。当然，他自己肯定是不会变的，“哥哥也只亲你，长大后也是。”

小恒伸出指头，“拉钩。”

童辉伸出手，两个人幼稚的拉完勾，小恒就借口走不动，要童辉抱他，童辉自己也才十一二岁，抱着一个小胖子走的非常艰难，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庭院，到快出大门口的位置才停下来。

童辉皱起眉，“这都要出门了，小恒，我们还是回去吧，去你房间或者大厅都好，我们还没有和唐叔叔说我们出来的事，他发现我们不见了会着急的。”

小孩儿插嘴，“可我还有自己养的花没给你看呢。”他很得意自己亲手种的植物开花了，这个喜讯当然要和童辉分享。

童辉说，“不急，过几天看也是一样的。这么晚不安全，外面太黑了，也没你爸爸的保镖。”

小恒心想，过几天你还来吗？不会是敷衍我的吧？他当然希望童辉能来的，童辉和他其他朋友不一样，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成熟稳重的，小孩儿不懂的稳重成熟是什么概念，只觉得对方对自己特别迁就体贴，这是。

不过他知道童辉是对的，只好委屈的撇撇嘴，“好吧。”

童辉又和摸小猫咪一样的摸他，“乖啦。”

两个人商量妥当，正欲往回走，就听见门口另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出现，“小恒。”

小孩儿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她穿着绒皮大衣，留着一头蜷曲的长发，样子和年轻也很漂亮，虽然叫着周致恒的名字，但是小孩儿不认识她。

这个女人就是黄慧，她站在门口边上已经很久了，她知道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但是就是鼓不起勇气进去，看着灯火通明的周家，黄慧内心产生了一种彷徨，就好像前面不是大宅，而是她曾经不想回忆的过往，她并不愿意面对。

自己好歹也在里面生活了几年，现在却觉得那里十分陌生，一草一木都和以前截然不同。前院的树木都不见了，变成了修剪整齐的花坛，原先她栽种的各个品种的玫瑰也改成了其他植物，周安晏大概不想看见她任何东西留在周家，所以通通换掉了吧。

黄慧心里明白，周安晏对自己的内疚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日益消失，她出国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关心过或者怀念过儿子，这样的行为足以让这个狠心的男人失掉最后的耐心。周安晏在最开始还提议她时常打个电话回来，让小恒不要觉得自己缺乏母爱，但是她那么恨周安晏，不愿意想起留有这个男人血脉的孩子，一直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久而久之，周安晏也对此事绝口不提，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然而她已经三十好几了，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她和现在的男朋友感情不深，之前也有几次失败的恋爱，想做母亲，对方却认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外国人的思想十分开放，并不想要孩子成为负担，而且他们也没有结婚，黄家是不允许女儿未婚先孕的。

所以她又回来，想看看多年未见的孩子，黄慧不知道周安晏还给不给她这个机会，但就算不给，她作为小孩儿的母亲，也是拥有对儿子的探视权的。

儿子会需要她的，黄慧这样想，即使空白了这么多年，血缘还是割不断的纽带，没有人可以取代母亲的存在，她知道自己是重要的。

于是，当看到两个小孩走过来的时候，黄慧的心都缩成了一团，即使她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孩儿了，她也知道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毕竟小恒的眉眼以及五官，无一不带着周安晏的影子，父子两个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个曾经她最厌恶的特征，现在是她确认儿子身份的凭证。

小恒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看着女人许久都不说话，茫然的站在那里，“你是谁。”

黄慧脸色一白。

童辉警惕的观察了黄慧一会，把小孩儿护在身后，“小恒，走吧，别理她。”他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老是直勾勾盯着小孩儿看，这种眼神他看不明白，太过复杂也太过伤感。

黄慧说，“我是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恒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妈妈？”

黄慧有点高兴，“是，我是妈妈。”

小恒突然怒气冲冲的道，“胡说八道，我没有妈妈，你这个骗子！”

他说着就拉着童辉啪嗒啪嗒的跑掉了，一边跑还一边生气的咬着牙，童辉带着跑了好几步，又回头看到那女人，对方呆呆的站在，样子十分可怜。

“爸爸！”周致恒几乎是冲进来，撞到周安晏的大腿上，把他和在场的客人吓了一跳。周安晏揉揉他的脑袋，道了一声失陪，抱着宝贝儿子走到边上去，柔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孩儿气鼓鼓的撅着嘴，把头埋在周安晏颈间不说话，周安晏安拍拍他的肩膀，把视线投向和他一起进来的童辉身上，这个孩子他知道，是上次帮了小恒忙的小同学，小恒特意邀请他过来玩的。

童辉很礼貌的对他打了个招呼，“叔叔好，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和小恒在庭院里面玩，突然来了一个阿姨……”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包括黄慧和他们的对话，小恒对此的反应，没有保留的告诉给周安晏，虽然童辉年纪也不大，但是声音清澈有力，语句条理分明，不含任何主观想法，把当时的场景说的清清楚楚。

周安晏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季晨站在他身边，能够感觉他身上突然涌出来的怒气。他很少见过周安晏这样生气，眼睛深沉的看不出颜色，脸上也毫无表情，即使不说话，也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周安晏摸了摸儿子委屈的小胖脸，“没事，爸爸在这里。”

小恒眼睛有点红，“她是谁，她是什么这么说？”

周安晏半天没有回应，抱着儿子的手紧了紧，心里也不知道再想什么，过了很久他才道，“可能是有人开你玩笑，爸爸和你季晨哥哥去看看，你自己和这个哥哥一起玩好吗？”

小孩儿乖乖的点头，周安晏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去吧。”他把孩子放在地上，对着童辉说，“谢谢你小同学，上次也是你帮了小恒，你叫什么名字？”

童辉道，“叔叔，叫我童辉就好。”

周安晏笑了，“好吧，童辉，照顾好小恒，等会儿叔叔再过来。”

童辉拉着小恒走了，周安晏又拨了唐宇的内线，“唐宇，你去门口看看黄小姐在不在。”

季晨有点惊讶，“你确定是你前妻？”

周安晏嗯了一声，“大概不会有人那么无聊开孩子的玩笑。”他拉住季晨的手往房间里面走，季晨被他拉的很痛，但是什么都没说，乖乖跟着他走。

直到两人独处之后，周安晏才彻底沉下脸孔，露出自己烦躁的一面，他掏出兜内打火机点烟，半天都没点上，忍不住用指节敲了一下桌子，“她现在来干什么，难道是想跟我要孩子？这么多年她都不关心，现在她还敢过来！”

季晨叹口气，坐在他身边，“不会的，小恒是你儿子，谁都抢不走。”

周安晏眯着眼睛，“最好不会。”他再次打了一个电话给唐宇，唐宇在那头说，“周先生，我见到黄小姐，黄小姐想见见小少爷，把她带到书房可以吗？”

周安晏道，“唐宇，那是我私人的地方，她早就不是这里女主人了。把黄慧带到会客室，我有话要和她先说，等二十分钟后再把小恒带来。”

“是，我明白了。”

实际上周安晏并不想让黄慧见到周致恒，他觉得黄慧从小孩儿出生开始，就始终没有尽到母亲的义务，但他明白自己没有权利替孩子拒绝见自己的母亲，因为只要有母亲这个名头，即使再失职再不堪，也占尽了舆论优势。

季晨拉住他的手，“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好好和对方说。”

周安晏心不在焉的点头，“我很冷静，季晨，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来，你今晚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的话叫厨房给你做点面条。”

季晨坚定的道，“我不饿，我陪你一起去。”

周安晏看了他一眼，“没必要陪我，这种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

“我陪你一起去。”季晨伸手抱着他，“安晏，你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得。”他把头抬起，轻柔的吻吻周安晏的嘴唇，“我会一直陪着你。”

周安晏深呼吸一口气，感觉愤怒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这个时候，也只有季晨明白他，理解他，爱护他。他忍不住含住季晨柔软的嘴唇，回应他刚才对他温柔的抚慰。

“季晨……”

对方头抵着他的额头，“我在……”

周安晏发出一声难耐的叹息，舌尖灵巧撬开他的嘴唇，探入，辗转，唇齿交换，这个时刻不需要言语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一个吻结束，周安晏搂着季晨的肩膀，头埋在他的颈间。

“好，你陪我一起去。”

黄慧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不知道她这么多年不出现，小恒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世界没有缺了谁就会不行，既然走了，那就不要再回来打扰现在人的生活。

第46章

季晨陪着周安晏去了会客室，黄慧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她穿着一件考究的羊绒大衣，里面是巴宝莉当季新款裙装，配上名贵的项链珠宝，整个人打扮的十分时尚动人，但再怎么时尚动人，在周安晏心里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他直白的发问，“你怎么回国了。”

黄慧道，“我想看看儿子，就回来了。”随后她转头看到跟着周安晏走进来的季晨，面色露出吃惊的表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