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怎么算？结案了？可是警察那边要怎么说。”陈彦觉得事情结束的没头没尾的。

“她也许是暂时消失了，也许等你们都离开之后，她又会出现了。”舒婷婷说。

“我们暂时等一等。”十恋说。

“等什么？等她送上门来吗，她没那么傻！”陈彦说。

“我已经让人去找凶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十恋回答他。

“你是说拿到人偶的真身之后杀了她是吗？”陈彦的话传到舒敏儿的耳朵中，让她抖了一下，舒雅以为她是害怕，于是安抚了她一下。

十恋没有回答陈彦的话，客厅中深入了沉默。陈彦有些烦躁的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一会去出门看看李朗回来没有，一会又走回客厅盯着厌魅看，厌魅完全当他不存在，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摆弄手机。

等了好一会，门外终于有了动静，只是进来的人不是李朗，而是之前就被外派了任务的郝帅。

“师父，我回来了。”郝帅进了门，就走到十恋身边。

“事情办好了吗？”十恋问他。

郝帅点了点头。

“要说这可真不容易，我们才去劫人就碰到那位了，之后多亏了社长……”

十恋见到郝帅要长篇大论连忙阻止他。

“一会你再仔细说，先把东西给我。”

陈彦一直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听到郝帅叫十恋师父很惊讶，看到郝帅递给十恋的白瓷瓶更加惊讶。

“你叫他去抓鬼了？”陈彦有些意外的问他。

“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抓鬼不是吗，我想这件事情的真相，没有比问被害人更清楚的了。”十恋说完，转身走到舒雅面前。

“舒老师，我想你已经感觉到了，我们不是一般的私家侦探。除了跟人打交道意外，我们还跟鬼打交道。这个白色的瓷瓶中，封印的是何叔的鬼魂，他到底是自杀还是被害，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希望跟舒老师说明白，我们并不是警察，我所说的真相到底是真是假，你可以自己判断，最后到底要怎么做，还要舒老师自己拿主意。”十恋的话一说完，舒雅还没表态，陈彦先不爽了。

“喂！你是早就想到这个办法才说要跟我比试的吧，没想到你人不大心眼倒是多的很！”

郝帅听到他的话比十恋显得激动。

“我师父真材实料用得着去跟你耍心眼吗？老何都死了二十四个时辰了，我们差点就下地府去捞人了，你要是打得过鬼差你就去找于晟的鬼魂啊，没准他比老何知道的更多！”

陈彦听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们能耐，那就把老何的鬼魂招出来，最好让我们个个都亲眼‘见鬼’，不然口说无凭。”陈彦刁难人。

“让他就这么出现在你们面前，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你们都不好。”十恋说。

“呵，那就是你要单独跟他‘沟通’了，那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编造的，也许你只是顺势把一切都算在人偶的头上。”

“我会让你们亲耳听到他的话。”十恋的话才说完，李朗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厌魅这时候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见鬼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你们普通人就能免则免，不过我们有‘容器’，资深鬼上身专业人士。”厌魅说完一把将还不在状态的李朗搂过来。

“什么情况？”李朗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就问几个人。

“我们拘到了老何的鬼魂，打算让他自己破案。”郝帅说。

李朗听了郝帅的话总算知道，他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普通人如果被鬼上身，大病一场是跑不掉的。但是李朗命格特殊，他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载体，是鬼魂的绝佳容器，不管是强大的还是弱小的鬼魂，都可以轻易的占据李朗的肉身而且不会损害李朗本身的魂魄。李朗被鬼上身的时候，甚至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觉，就像把自己放空了一段时间一样。

十恋看到李朗回来，现将人偶的本体交给厌魅保管，之后又叫李朗去准备一下一会招魂。两个人才去忙活，连琤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从连琤一进门口，十恋原本淡漠的表情就是陡然一变，眼神顷刻间变得锐利起来，之后就看向进门的连琤。

“社长你回来了！你没事吧。”郝帅第一个迎过去。

连琤摇了摇头，没有讲话。

“真没事吗？刚才我看那鬼差的鞭子甩的啪啪响，要不是你在，我魂都吓飞了。”

郝帅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之前十恋叫他和连琤两个人去找老何的鬼魂回来，谁知道平时懒散的鬼差们今天这么勤快，人死后还不到二十四个时辰，魂就给拘了去，正要往地府带。开始郝帅看到这样的情况还以为没戏了，谁知道连琤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直接就朝着鬼差冲过去了，把郝帅吓一跳。

郝帅倒是见过不少鬼，虽说这鬼差无外乎也是鬼，但怎么也算是鬼头头，自然跟平时那些游来荡去的孤魂野鬼不是一路货色。郝帅现在顶多也就是个小白天师，对付鬼都没信心，何况是鬼差。郝帅开始还以为连琤就是跟人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求个情，让我们带魂去问一问。谁知道，连琤一下手就来横的，直接去抢！当时鬼差也没跟他们客气，那专门用来抽鬼的鬼鞭甩的啪啪的响。郝帅还以为今天就要报销在这了，却没先到连琤被甩了几鞭子之后竟然一把抓住了鞭子，之后就跟鬼差打了起来，连琤一边对付鬼差，一边叫郝帅趁乱拘魂。郝帅见他们的社长大人突然英明神武起来也没有在哆嗦，脑袋里面一锅粥的咒语突然就清晰了起来。顺顺利利的就把老何的魂魄给拘了起来。鬼差还是缠着他们不依不饶的，连琤让郝帅先带着老何走自己来应付，郝帅挣扎了一下还是听了他的话，带着老何先回来找十恋。

这会儿看到平安无事的连琤，郝帅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你被鬼差伤了？快叫十恋给你看看。”厌魅听到郝帅的话也是一惊。

“我没事。”连琤没什么表情的说。

“连琤，你跟我过来。”十恋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可是厌魅还是听的一哆嗦。

“我没事，只是轻伤。”连琤依旧不为所动。

“你以为这身体是你一个人的吗。我叫你过来就过来！”十恋的突然大吼吓坏了周围的几个人。

几个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突然暴怒的十恋，刚才那凶狠的声音是十恋喊的？是十恋喊连琤的？几个人都不可置信。

连琤听了十恋的话，抿了下嘴唇。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狐狸大哥，师父这是怎么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不会是气我没有义气丢下社长一个人先跑了吧。”郝帅心里慌慌的说。

“不是，不关你的事情。”厌魅安慰郝帅。他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是刚才十恋的反应还是超出了厌魅的意料。

其实刚才连琤一进门，厌魅也同十恋一样感觉到了连琤不对劲。厌魅跟在两个人身边是一天两天么？那可是几百年了，他们两个人身上多长一根毛他都清清楚楚的，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连琤，已经不是连琤了。虽然说连琤变了，但是变的这样子厌魅却不陌生，他打从那次十恋被人从火场救出来的时候就见过了。看来连琤一旦动用凤翎的力量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厌魅虽然上次跟这个连琤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肯定的是，他绝对跟之前的连琤，差着十万八千里。

连琤跟着十恋进了房间后，十恋叫连琤把上衣脱了。连琤看了看十恋，之后发现他的表情不容置疑后，没在坚持，就把上衣脱掉。十恋拿出一张符纸，一挥点燃后将符纸放在掌中搓灭，之后用满是灰烬的手往连琤的背后摸了摸。原本白皙无一物的后背上，慢慢印出来七八条纵横交错的黑紫色鞭痕。当十恋看到那些鞭痕的时候，他眼中几乎冒出了杀机。

十恋用了好一会才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符纸，之后在符纸上写了一会，用剪刀，将符纸剪成了一个纸人的形状，之后念了念咒语，将纸人贴在一张桃木牌上。随即十恋又念了几句咒语，只见那有两根手指粗细的桃木牌突然啪啪啪的响了几声原地跳了跳，之后就不动。可是仔细一看，却能看到原本完好无损的桃木牌上面多了七八道裂痕。回头再看连琤的背，又是光滑一片，什么都没有。

连琤穿好衣服，转头就看到十恋正阴晴不定的看着他。

“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十恋突然问。

连琤想了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之前的连琤。

“醒来之后的全部。”连琤说。

“他什么都不知道。”十恋又说。

“你们可以告诉他，我不介意。”连琤说。

“你当然不介意，你觉得一个人可以很自然的接受自己身体里面还存在另外一个自己吗？”十恋看着他，表情很冷。

连琤看着这样的十恋，把头凑近他。

“你别忘了，我也是连琤，为什么他就一定是受害者？我不是他，我很清楚你做了什么。十恋，我能请你公平一点吗？”

十恋看着连琤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却说着他完全不熟悉的话。我也是连琤，我清楚你做了什么。只是两句话就乱了十恋的心，十恋第一次回避了连琤的目光。

“不管怎么样，身体是你们的，你要好好爱惜。”十恋说完后不再理他，开门走出了房间。

50

房间外，李朗早就准备好一切，几个人看着十恋不好的脸色，全部都没有说话。招魂仪式很顺利，老何和李朗两个人都很配合，只是一低头一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李朗不再是李朗。

粗糙而有些苍老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夫人……”

只是一声，舒雅的泪就流了下来。

“老何……真的是你吗……”

李朗点了点头。

“对不起夫人，老何实在是没脸见您。”

“别这么说老何，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害了你。”舒雅擦了擦泪，问老何。

“夫人，没人有害我，是我自己受不了被良心责罚，所以选择了这么不光明磊落的办法。”

老何的话让在座的几个人都是惊讶。

“什么？你是自杀的？”陈彦第一个沉不住气。

“你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要自杀啊……”郝帅也没想到老何真的是自杀。

“因为……是我推祁先生下楼的。”老何又语出惊人。

“是你？……老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舒雅惊讶的问。

“你是因为推祁立人下楼所以内疚才自杀的？不过祁立人也没死，你用不着替他赔命吧。”厌魅也不理解。

“事情是这样的……”老何幽幽的开口。

“那天……所有参观的人都走了之后，就剩下别墅中的这几位。我原本是打算收拾完就回家的，但是那天的炉灶出了点问题，我和阿诚修到了很晚。我走的时候，习惯去二楼的阳台看看，小姐总喜欢晚上到那边去看看星星，我怕她忘记关窗门，再让动物跑进来。我才走到楼梯想要上楼，就听到祁先生的房间里面好像有什么响动，我一时好奇就往里面看了看，谁知道这一看，就然让我看到了于晟先生……”

“于晟？于晟在祁立人房里做什么？”舒雅疑惑。

“开始他们只是在吵架，后来就推搡起来，我想着总归是客人，别真的出什么事，就想进去劝劝，可我才进门，就看到祁先生脸色煞白的站在那，手上拿着水果刀，满手是血。我才想喊人，就被祁先生拉住了。祁先生说他不是故意要杀于晟先生的，他还求我不要说出去，还说如果我帮他保守秘密，就给我一大笔钱，我想去哪里都行。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之后还帮他把于晟先生的尸体抬回了他的房间，弄成你们看到的样子……”

“于晟是祁立人杀的？怎么可能，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于晟还是祁立人介绍给我认识的，他们怎么会……”听了老何的话，舒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他们争吵的时候提到，于晟先生好像答应了祁立人先生要用他的作品开办人偶艺术馆，但是于晟先生见过夫人的人偶之后，改变了想法，所以才起了争执。”

“如果是祁立人杀了于晟，你为什么又要推祁立人下楼，难道突然良心发现了，要替于晟报仇吗？”陈彦问他。

“其实这些都是祁先生指示我这样做的，他说这样一来，警察只会当他是受害者。那天晚上，我们事先在楼下做好了处理，所以他才没有摔的很严重。其实，他让我推他下楼只是一个假象，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小姐怀疑自己的人偶会害人，所以才伪装被人推下楼，一是借此洗脱自己的嫌疑，还有就是想要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人偶。让你们相信，一切真的是人偶做的。”老何说完后，又顿了顿。

“自从于晟先生死后，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都梦到于晟先生找我赔命，问我为什么要包庇凶手。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全是于晟先生那张脸，我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会想要一死了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没有揭发祁立人。”

“人死如灯灭，一切已成灰。你做下的因，成了今日的果。”十恋说。

其余的人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都一时间没有了反应，过了很久，舒婷婷才颤抖的开口。

“小爱……小爱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谁是凶手，所以……”

“所以她才会去杀祁立人。”厌魅接下她的话。

“她那天对我说，如果她杀的是坏人，我会不会觉得她做的是错的……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祁立人做的。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相信她。”舒敏儿惶惶不安。

“小爱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保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朗恢复了自己的声音，看来不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老何离开了李朗的身体。李朗将之前小爱与莉莉安的回忆讲给了几个人听。

“小爱一直很内疚，她当时没能救下莉莉安，所以她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再次放生。她确实对你有些保护过度，但是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人偶虽然像人一样，却并不像人一样懂得表达自己，所以才造成今天的这些误会。”

舒敏儿听到李朗的一番话后，半天反应不过来。

“小爱……小爱现在在哪。”舒敏儿说完，就挣扎着要起来。

“她走了，她守护了你这么久，现在你自己一个人已经可以了，她可以放心了。”舒敏儿看了看说话的十恋，又看了看舒雅。舒雅对她点了点头，她最后只能落寞的低下了头。

51

真相虽然已经水落石出，但是他们却对祁立人犯下的罪行没有丝毫的证据。总不能对警察说，是老何的鬼魂告诉他们真相的吧，虽然这是事实。最后还是李朗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十恋招来老何的鬼魂，让他借用李朗的身体，写了一封‘遗书’。遗书中将祁立人如何杀害于晟，伪装自己被人推下楼的事情全部都写了出来。最后，警察拿着这封突然被找到的遗书，结了案。祁立人被抓了起来，一切看似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