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池毁+番外——单反君程公子
单反君程公子  发于:2015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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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绕你们一条性命,日后好自改过修行。』

而后他就见一个白衣人影飘飘然拉起了那一身紫色衣服的少年,坐在了一朵莲花上。

虽只堪堪看到一个侧脸,便觉惊艳不已,像是幻觉。

风托着莲走远了,他仍听到那温柔的嗓音压了几分笑意似的:『你要是再出点事,阿云好跟我拼命了。』

『我出事关他什么事!』

『你可是他提携的仙,自然不能打了自己的脸么……』

『他那个死胖子……』

『胤华,休得说脏话……其实他就是个死胖子。』

声音渐渐远了,还听得一两丝温柔的笑,飘在心里回荡不已。

『你叹什么气?』

像是长久没说话的人第一次开口,语气里带了些生疏。

『啪啦。』

碗在地上碎的干脆。

吓傻了的慕容好半天转过头去对上了那张妖冶的脸。

『醒了?』

『醒了。』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会喝酒么?』

『啊?』

『我想喝酒了,前些天总觉得有酒味在房间里飘……』说着使劲嗅了嗅,『这会儿又没了。』

惊的慕容冲着房门外大喊:『快把碧莲酿拿来!』

师叔奔门而入,诧异的看着坐在床边的池妄。

拉过手腕诊脉,确定没有一丝灵力之后才松了口气——总归那天杀的无善帝现下是真的没了,虽然不知这个活死人现在会是什么性格?是池妄这一世的温吞还是无善帝那一世的疯魔?

池妄自顾自大喝了一口,喝完了笑眯眯问慕容:『这酒叫碧莲酿么?名字好听,酒也好喝,我记下了。』

短短几个字,如雷轰顶。

『那你记不记得我了?』

『……阿云?』

『我不是。』

然后转头,冲着慕容的师叔喊了声:『师父?』

『我不是。』

『哦。』然后又转过头对着慕容道,『那你叫阿妄?』

慕容心中已了然了,这几天他听纪车云絮絮叨叨的就这几个名字,便记下了……看来……是失忆了。

带着一身血和伤回来的墨寒早就被告知了这个消息,此刻赶紧的先去沐浴换了套新衣服,带着还未干的头发就悄悄无声来到了门口。

不记得了更好,重头来过么。

看着池妄拿着酒壶跟纪车云在那儿斗嘴,胤华时不时叹一句:『喝死你们两个算了。』

慕容在一旁示意池妄往门边看去。

『新朋友么?还是我以前也认识的?』含笑过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即墨寒。

『阿妄,我是……』

『啪啦。』

酒壶掉落了。

池妄惊恐了一双眼瑟瑟发抖起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而后像是想起什么的,嗖的一下扑到了慕容怀里,他对第一眼看到的人很信任:『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池妄也不知为什么,来人很好看,但是他的嗓音太令自己害怕,同样,他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嗓音的主人长得一张怎样的脸。

搞得即墨寒从此开始易了容吞了丹药,仍旧哑着嗓子来找他,就平安无事了。

这样又是翩然百年。

池妄很快记住了这个很能跟他拼酒的死胖子。

记住了那个第一眼看到的有着琥珀色眼瞳的慕容怜。

甚至记住了只有几面之缘的细腰蛇帝和慕容师叔。

也记住了那个经常在河边站着的,有着一副哑嗓子的大叔和一个紫衣服的少年。

是夜,他有时候喝多了,睡的迷蒙间踢了被子,便有一双温柔宽大的手帮他把被子拉好,然后一声低低的叹息。

有一次他装醉,才睡下,就看到那个哑嗓子的大叔静静坐到了床边。等着他将被子踢开,然后拉好,盖上。有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会笑出声,又怕吵醒自己,于是忍着笑轻轻的叹着。

他就觉得,这个人大概有心事罢。

可为什么要坐到自己床边来呢?

该不会是自己叫他伤心了吧?

『大叔,不然我们一起睡吧?你晚上老坐我床边上干啥?不困呢?』池妄不知道,他顶着一张妖冶年轻的面容和着满头白发说出这句话来,不由得让人发笑。

『我不困,你睡罢。』

『一起么。』池妄拉拉他的袖子,往里侧躺了躺,让出地方来。

夜晚,有淡淡的微风,有碧波微荡的湖水。坐在床边的男子终于动了动,听话的躺了上来。

而后,池妄要睡着的时候,就觉得一双手轻轻环住了自己,像是环住什么易碎品似的,不敢用力却又想要触碰着。

『阿妄……』已成哭腔,几滴泪打在池妄的脸上,烫的他肌肤都要烧起来。

『大叔,你咋了?』

『没事,睡罢。』

池妄猛的掀被子坐起,一脸怒容的看着墨寒:『大叔,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不!你有啥心事就说么!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像个女娃娃。』

『大叔做了件错事。大叔就不是个东西……大叔……』

『做错了就改么?』池妄歪着头,显然不明白这个大老爷们干嘛就哭了,而且都多大一把年纪了,嗓音都沙哑成这样了,五六十了么,还哭!

真受不了,池妄过去搂住即墨寒那宽大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别哭了,你哭的我都睡不着了,再哭滚出去自己睡哦。』

即墨寒愣了愣,一时间恍若回到了碧莲宫,池妄有时候也会这样哄着小孩子的自己睡,带点威胁又带点宠溺,让人就恨不得把他狠狠压在身下把话都逼回去——嗯?你叫谁滚出去睡?

可那时候的墨寒总会装作一脸害怕的样子钻进池妄怀里,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然后等池妄睡着,再施个术法,偷偷吻他额头。

可现下,他只想安静的抱着他,安安稳稳的睡着。

无论仙魔再开战与否,无论天地毁灭与否,你都静静的陪在我身边吧——如此,甚好。

只是这一下睡去的墨寒,却是在三个月后才醒来。

他有了知觉后第一反应是怀里是空的,大惊而起,池妄呢?脑海中念头刚一闪过,左肩上传来的刺痛简直要让他昏厥过去——被偷袭了?池妄出没出事?

『慕容!池妄呢?』

甫一开口,疼的他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师叔蛇帝慕容围在自己床前,一脸的担忧。

『他没事,是我们上当了!』说这话的,是纪车云。

墨寒这才看到,坐在角落里那个略显狼狈的身影,衣服破破烂烂的穿在身上,头发也一缕一缕的。

『他把胤华的元神抢走了,我一路追了过去,追了仨月愣是没追上,又着急胤华的肉身不保,只好戴着他的肉身先回来了。你别怪我,不是我不想追,是那小子实在……实在太娘的不是东西了。我们师出一脉,他虽然现在术法尽失但有胤华的元神覆着,不是天帝硬要劈死他,一般出不了差错。』

『唔。』听到那句不是天帝硬要劈死他,墨寒的左肩传来的痛觉几乎要撕裂。

『你怎么了墨寒,睡这么久?脸色这么难看?』

『左、左肩膀疼。一想到池妄就更……』

『墨寒、墨疯子你醒醒!』

再一次醒来时,这一干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墨寒这才发现自己正裸着上身被众人围坐着,借着月华的反照,左肩膀处一片银光灿灿。

墨寒乐了,看着慕容和他师叔都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知道这毒针的厉害了,挑眉道:『什么讲究?他竟然还给我留了条命。』

『这还不如杀了你,你以后,只要一想到……他就会痛的不得了,有多喜欢就有多痛。这个不是什么毒针,而是一种花刺,叫做情人泪,只要你找到另外一个喜欢的人,让他给你拔掉就行,不过,要趁着它没有钻到肉里之前,否则——就再也拔不出来了,你以后只能一想到他就受这刺的折……』

话未说完,就听墨寒轻轻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

『对。喂你!』

就见墨寒突然抬手,将仅余出来的那半寸,狠狠的一掌拍进了肉里。

『真真是公平的很。』即墨寒哈哈大笑着躺回了床上,看来,这一世的池妄是池妄不假,但却是无善帝的性子,『乌程,跟你借慕容一段时间,让慕容收拾收拾明儿个陪我上路吧,慕容你不是正好有许多凡间的事要办么?只要在我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能给我留一口气就行了。我就不信,我再也遇不到他了。』

自此,墨寒带着慕容上了路,除了有时痛的直接疼昏过去一两天,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路上,寻找池妄去了。

蛇帝回到了魔界暂时代管了暗魔的事务。

而死胖子纪车云则黯然的抱着胤华的肉体回到了胤华宫,自此闭门谢客,几乎再也未曾出来过。

有仙家曾说看见纪车云抱着胤华的肉体在胤华宫后院晒太阳,纪车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听,自言自语,跟疯了似的。

第19章

百年后,乡间小镇。

小木屋旁。

一个灰头土脸的超级大胖子贼兮兮的趁夜翻墙入室。

『放着好好的门不走……』

『喂,接着。』三四坛子酒突然扔到了桌上,竟然都是从肚子那里扔过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胎九月呢……』

『我说你嘴巴怎么还这么毒,你现在一点也不可爱了,真的。』

『死胖子!胤华瞎了眼了才看上你!』

『死酒鬼,喝你的吧,喝不死你!』

然后便没了声音,只留下咕隆咕隆的吞咽声,末了,一声赞叹:『爽快!』

『喂,这么多年了,恨不恨胤华?』

『恨他做什么,就算他不说,我后来也想起来了,那家伙抱着我哭的那一晚上我就都他娘的想起来了,他娘……』还想骂骂咧咧什么,却突然住了口。

对面的死胖子一双眼贼亮贼亮的在月光下泛着光。

赶紧从床底下拿个碧莲出来,尴尬的转移了话题:『这个你拿回去给胤华吧,你俩东躲西藏的偶尔还要为了我再去胤华宫装疯卖傻一阵子也不容易么。再说了,我借他元神施法逃出来本身就是帮他。亏得他接了我原先的位置,我呸,就那点道行也好拿出来……我碧莲宫何时那么丢人过了?还能被群狼给打得落花流水,啧啧,真丢脸。』

『哎哎,你现在的道行连只小老鼠都打不过,再说了,你现在连个散仙都修不成,除了有一副长生不老的身体外,还剩下什么了?我告诉你,碧莲宫和胤华宫现在都是我们的了,跟你半点关系也无。以后想和纯正的碧莲酿,还得来求我呢,知道么你?』

『死胖子!』

『还骂!不给你喝了!』

『哎哎,我都什么术法不会了你还欺负我不给我酒喝……』拖长了调子耍起了赖皮,除了当时那个调皮捣蛋的池妄之外,还有谁?

纪车云暗骂了声越活越回去了,还是把酒又放了回来。

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过去的事儿。

眼看着天色就要亮了,再回去就不方便了,纪车云说要走了。

『唔,阿云,下个月先别来看我了,我得进城一趟……』

纪车云『嗖』的一下窜到了池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池妄一眼,警惕道:『干嘛,也不怕被人掳了去。』

『群芳会啊!三年一度的,好不容易赶上了么。』

这几年池妄就是走走停停住住走走,总之就是没跟即墨寒碰上。再加上要住哪里了,心情好了自己搭一所木屋——不出意外第二天就塌了,纪车云就和胤华偷偷摸摸晚上来了帮忙,还不准用术法,怕能看得出来。心情不好就跟纪车云诈银子,直接过上人间公子哥儿生活。每每都惊的纪车云一身冷汗,心说你坑凡人的银子小心佛祖收了你,嘴上这么说,背地里却多去救救洪灾救救难民,替池妄积点德。

『哎,快走吧你,还不滚蛋,天都要亮了,你再待下去胤华又好发飙了。』

纪车云原本想问一句群芳会不就是一群花儿么,有个什么好看的劲儿,有你好看么?可一听到后半句,麻溜的就走了。走了没几步,突然又站住了。

池妄站在门口,闲闲的靠在门边摇晃着手里酒壶,黎明将至未至的时刻,薄雾若有若无的流荡着,纪车云在远处的身影很是朦胧,声音却定定的传来:『他娘的差点又被你哄走了!我想问……』

『哎呦就是一群花儿么我去看看就回你们担心个鸟还不快滚!』

不远处的林子里,慕容一脸无奈的背着即墨寒往前走:『丫就该疼死你,活该!死了没?死了我放手了啊,沉死个人了……』

『慕容,我成功了……』

虚弱的声音,墨寒的热汗和血早已湿透了慕容的后背,小溪流一样顺着衣摆在身后蜿蜒出蛇一般的痕迹。

墨寒从起先想想池妄就痛的昏过去,到后来逐渐以自虐的方式一般不停的念叨池妄这个名字。到后来想了个法子,就类似于中毒的人以毒攻毒,他以痛攻痛。

对池妄的思念日益增进,却不再会像以前那样疼的昏厥而是能清醒着,只不过从左肩开始流血而已……而现在,是墨寒流了三天三夜的成果。

『你大爷的!净浪费上好的伤药!』

还他娘的说什么陪我来凡间办事!办个屁事!天天给你找补血补伤的药去了!你们小俩口闹别扭把我掺和进来做什么!一边气愤愤的想一边毫不温柔的上药,缠住了墨寒的左肩。可是手指搭到肩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放轻了……那哪里还是一个人的身体……墨寒本就生的高大健壮,现在原本那一身精炼的肌肉都差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糊在了骨架上,瘦的光看着就隔人。

那情人泪——真他娘是个要了命的东西。

『不是,阿妄,你骗了我。或者说是连我都骗过去了!』有些愤怒的咆哮声。

阿妄!阿妄!

墨寒突然抓住了慕容上药的手,手劲大的几乎能把慕容的手骨给活生生掰断。

两人对视一眼,也顾不得伤口,慕容抓起即墨寒就飞快往声源奔去,薄雾中景物开始渐渐疏朗起来。

那个胖胖的是纪车云。

远处……依稀有个小房子。

墨寒却突然拽了拽慕容的衣角,慕容点了点头,示意我心下有数,便带着他藏到了不远不近的一颗树上。

薄雾渐渐被风吹散了……景物清晰起来。

中规中矩的一间普通农家草屋,门口倚着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的日思夜梦的那张脸。

鲜血再一次从肩部汹涌,墨寒却觉得真他妈的值——他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能见到他而不昏过去,能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笑嘻嘻的站在房门口对着远处骂街。

『死胖子,我骗你什么了?你若说不出个一二来,我可找胤华告状去!』

『池妄。』

纪车云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搞得池妄也突然站直了身子,有些严肃起来,随即垮了一张脸:『你该不会是告诉那小兔崽子我在哪里藏身了吧,呀!被你害死,我现在就要收拾东西跑路!』

其实池妄是莫名的感受到了纪车云会问他什么,他躲的是纪车云,他知道即墨寒只要靠近自己,就会昏过去所以这辈子也不可能抓到自己了。

『你少拿他作挡箭牌!你明知道我要问什么!你是在躲我,池妄,你他娘的是在躲我纪车云!因为只有我当年留意到了这件事,是不是?』

『他也留意到了,没你这么执着罢了。』池妄尴尬的在原地摸了摸鼻子,『阿云,莫要问了……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池妄,我纪车云问你,当年你替即墨寒挡的那七大佛陀当头一杖,打掉的终究是你七情六欲中的哪一种?』

『是爱。』池妄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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