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男人的倾倒——木朽林
木朽林  发于:2015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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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采道“这齐岸,我带过来换盛味。”

盛味巴巴的拎着鞋踩着石头块扑过去,拽着庄采裤腰就往外跑,那速度,沈画没插上一句话。

齐岸隔着水池看沈画,沈画在这边笑道“脱了鞋再过来,石头上滑的很,小心摔下去。”

齐岸拎着一双休闲鞋,一手一只张开胳膊保持平衡。

俩人没多少拘束,沈画道“屋里电脑,你要玩就玩,我上楼睡会。”

齐岸说话的时候一口白牙,但不怎么笑,“你睡吧,我在外边晒会。”说完指着院里沈画惯常坐的石头宝座。

沈画眉头微扬,没说什么,转身上楼。

齐岸就这么看着沈画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间。他没说,其实他家就在沈画隔壁,偶尔扒着窗户看外面,总能看见那么个人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仰头望着。

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到后来说说笑笑,甩膀子流汗,这中间齐岸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下定决心寻到机会接近。

中午饭也没人回来吃,沈画要到市场买东西,齐岸拦住了,从自家里捞了虾,炖了菜吃。

辣椒放的尤其多,俩人一手俩馒头,吃的热火朝天。

互相看了两眼,汗珠都在彼此的额头冒着。

沈画吃完了馒头,最终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就着水管噙了口凉水在嘴里。

齐岸站在门口,看着沈画又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凉水,终于走过去,把手里仅剩的一口馒头递过去,道“别喝那么多凉水,吃口馒头噎噎。”

沈画停滞了两秒,最后还是接过塞进嘴里。

辣劲缓缓下去,微热的气氛仍在俩人之间打转。沈画舔了舔嘴唇,嗓子沙哑异常,“齐岸,我,……”

齐岸接住话,道“我知道,感情的事,我不勉强你,你也不用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就行。”

很久过去,沈画才道“谢谢。”

俩家相近,来来去去很方便,只要齐岸每天过来两分钟后,准找不见盛味的身影,除了饭点。

饭点团圆纯粹是因为齐岸一手好厨艺。除了齐岸的另三人,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把筷子别进别人嘴里抢饭吃。后来,齐岸炒完了菜就拿个碗特意把沈画的那份留出来。盛味和庄采为此不满,齐岸吃着饭,没一点所动,一句话就把俩人撂那了“有本事你俩炒啊。”俩人自此后哪还有什么意见,说到底不过是沾了沈画的光。

沈画看着电视,仿佛是没发现身边的刀枪剑影。

相处半个多月后,照盛味说得话,齐岸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贤惠还是以前那样贤惠,饭绝不落下,就是一门心思把沈画往外拐。

前几天弄俩睡袋说要去野宿,过两天说去哪哪哪潜水去,再过几天说去悬崖蹦极去。甭管怎么着,就是铁了心把一堆烂摊扔给盛味,不就是前几天来着跟沈画告了齐岸一状嘛,值不值为这么小心眼。

庄采搂着盛味安慰道“你要想野战去,咱今晚关了门就去。”

盛味抬脚踩上庄采,涨红了脸道“谁想野战!”

庄采笑嘻嘻贴上去“不用不好意思,咱俩谁跟谁,你的心思我还猜不透。”

第二天俩人果然关了门野游去了。

再说沈画那边,齐岸带着人朝一处蹦极的高地儿走,一人一个背包,轻装上阵。

玩蹦极的人不少,齐岸买了票跟沈画排着对等着,一次两个人蹦极,大多是情侣,据说是可以促进感情。

沈画拿着票,背包放在脚边,抬高了帽子边沿往远处望,风光无限,耳边时而清晰时而遥远的尖叫引不起他一点注意。

齐岸应该是这儿的熟人,此时正在前方跟一个工作人员说话,工作人员时不时回头看他。

过了会,齐岸回来,站在沈画边上,自发开口解释道“我以前在这工作。”

沈画哦了一声。

齐岸道“后来跟我一块的同事因为出了点差错害死人一条命。”

沈画皱眉看他“真的假的?”

齐岸道“不然我能被连累开除。”

沈画抬手提背包,齐岸抓住他手,安慰道“不用担心,你跳之前我再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俩人僵持了会,齐岸松了手,沈画俩手捏着票边,指尖因为用力发白。

齐岸眼睛特意扫过,转了身看风景。

还有两对时候,沈画再次打了退堂鼓,齐岸环过沈画肩膀,放低声音问道“如果真要死,你还有什么牵搁不下?”

沈画扫过齐岸问询的眼,手肘抵开齐岸。

齐岸继续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放不下?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来这之前好像背负了什么东西,后来一个中年人带我来这里蹦了几回极。”齐岸停顿一下,嘴角微扯,露出一丝白牙泛光,显得不屑讥讽“效果立竿见影。在生命面前,一切显得微乎其微。”

沈画抬头看齐岸道“我从不拿生命当赌注。”

“所以你才放不下。”

沈画摇头道“我不想放下。我为什么要放下?”

齐岸盯着沈画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它、让、你、不、幸、福。”

沈画肯定的回他,“即使放不下,我也不会少一丝幸福。”

过了几秒,齐岸突然笑了,“那就来体验一下,什么真正值得你放不下。”

沈画闻言没再反对。

万丈深渊也不为过,这侧山壁鬼斧神工,斜着坡被砍了个干净,对面遥遥的山壁间树木丛生,这边却干净如斯。

穿好装备,齐岸最后第三遍的检查沈画身上的东西,直到沈画翻白眼说行了。

同站在跳台上,齐岸拉住沈画手,感觉对方手心里的潮湿。沈画听着工作人员倒数几个数,声音仿佛在耳边,一瞬飘的老远,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快速下坠,沈画平生最响的一声尖叫,回荡在山谷中,缠绕着的还有一声低低的笑音,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的。

在三个月之后见着左夜的第一面,沈画才知道,在生命的威胁之下,能让你忘却的往往只是一些事,另一些事却更深的显露出来,让你避无可避。

八月十三那天,沈画坐飞机回去,同行的还有三个人。

盛味和庄采去临近的一个地方玩耍,齐岸另找朋友。

阔别半年多再次回到家里,看着屋里的摆设,沈画说不上的违和。

八月十四,沈画打扫了一天卫生,另外买了食材开灶。

晚上沿着路边逛了一圈,找公共电话给楚绪打了电话,报了平安。

八月十五中午,沈画赶去楚绪指定的地方,指定的包间,推门的时候,微微犹豫了片刻。

房间里楚绪早就等着了,还有晋玉、晋言、曾毅。

沈画推门进去的时候,四个人原本说笑声一下断了,楚绪怔愣了片刻,仰头深吸几口气,上前抱住沈画。

沈画拍拍他背,道“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

曾毅第二个拥过沈画,什么话也没说。

沈画坐在楚绪跟晋言中间,晋玉在最里面揽过自家的恋人一直看沈画。

晋言扒着沈画肩膀打量他问道“去非洲干苦力了吗?怎么又瘦又黑?”

沈画笑道“在广州待了段时间。去的时候手机被偷了,所以一直没跟大家联系。”

几个人轮番盘问沈画,沈画见没个头,最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抬着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果然黑了许多,除了那双眼,有的地方自己都不认识了,不过才半年的时间而已,很多事也许都物是人非了。

回去的时候,包厢的门半开着,沈画握住把手要进,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身形那么熟悉,旁边还有个跟他差不多身影的。

左夜一进来就见坐着的人目光集中打到戚亚身上,举起旁边人的手,介绍道“我姘头。”

见没人反应,左夜松了手插兜不满道“知道了鼓掌啊,怎么了都,丢魂了?”

楚绪眼神瞟过左夜落到他身后,“进来坐,站门口干吗。”

沈画低掩住眉眼,拿着纸巾擦刚洗过的手背,从左夜身旁擦过。

左夜漫不经心转头侧看一眼,然后眼神定在沈画身上,最后戚亚拥着他肩膀并排坐旁边的沙发上。

沈画身子前倾,手肘抵着膝盖,两手拿着一个玻璃杯,偶尔侧过头回应两句话,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饭局上格外安静,连感觉最迟钝的晋言都一个劲的咬筷子尖,忍着不吐糟。

饭后的保留节目被取消,楚绪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说完拉着沈画回自个家了。

晋言耸耸肩,出了一口气,道“我就是典型的炮灰。”

曾毅道“当炮灰也得有承受能力。”

晋玉看了眼左夜,“我宁愿当炮灰。”

晋言道“就怕有的人还不知道自个是炮灰呢。”看了戚亚一眼,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沈画并没去成楚绪家,路上转了弯回自己家去了,按照原计划,下午六点去火车站接三人,然后尽地主之谊。

楚绪把沈画送到家,虽然好些话没说,但见了人好好的,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而且即使感情的事,楚绪也猜不透沈画的想法,原本就是左夜上竿子追的沈画,现在左夜那边出了这状况,他还能说点什么。

楚绪回到家,不到半个小时,晋玉回来了,一脸不愿意道“绪绪怎么这么重友轻色,把我自己扔那,身上一分钱没有。”

“你怎么回来的?”

晋玉贴上楚绪身,一双手上上下下,不过会,手里拿着一个钱包转身跑出去,“打的回来的,给师傅钱去。”

过了十几分钟,晋玉回来,后面跟着晋言这个小尾巴,可怜拧巴着一张小脸,控诉道“小绪,我恨左夜,我恨戚亚,我恨沈画啊。”

楚绪道“他仨把你怎么着了,不还免费看了场哑剧嘛。”

晋言倒在沙发上,捂着胃“我光顾着琢磨他们潜在台词了,菜一口没吃,饿的慌。”

楚绪指使晋玉,“泡三包面端过来。”

晋玉哀怨的眼神飘过来飘过去,最后乖乖去做。

仨人呼噜面的时候,门铃响了,晋言无视,慢腾腾道“对了,沈画呢,你不把他领回来了吗,我还想着跟他去广州待两天晒晒呢。”

楚绪无视的吸了根面,回道“有事回家了。”

晋玉无视的咕咚咕咚喝光了汤,仰头躺在沙发上。

门铃持续响了有五分钟,房间里一片安静,最后晋言抹抹嘴,道“咱这么做不好吧?”

晋玉看了看楚绪,楚绪努嘴示意,晋玉起身去开门。

左夜一进来,扫视了一圈,问道“沈画呢?”

楚绪问道“找他干吗?你俩还有事没弄清楚?”

左夜道“自然是关于人生幸福的大事。”

楚绪道“据我所知,他是接他朋友去了。”

晋玉代替左夜问了出来“朋友?”

楚绪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道“是啊,这段时间处的呗。”

左夜扭身要出门,楚绪哎哎叫道“左夜,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明明跟你说了今儿沈画回来,你还偏带个人给当场宣布了,什么意思啊你?别走,给我说清楚!”

左夜后退回来,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跟我说我还能办这事吗?”

晋玉在一边道“绪绪给你发短信,你没看到?你要是没看到,怨不得别人啊。冒死通风报信,我们算够意思的了,说到底,人还不是你放走的?”

左夜手入兜摸上手机,自己的确没见到短信,楚绪不可能骗自己,情况只可能有两种,一是短信没发到自己这儿,二……是,自己短信被人删了。再联想起戚亚跟自己打得这赌,左夜瞬时明白过来。

左夜冲沈画道“中间有误会。我的确不知道画画要回来。”

楚绪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知道小三回来就藏着点呗。”

左夜道“跟戚亚打赌打输了,这是我的错,我给沈画解释。”

“解释不解释的还得看小三听不听吧。”

再说沈画那边,收拾了客房,东西都布置好,打的去车站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四个人终于碰上了头,盛味和庄采穿着情侣外套,颜色还是嫩绿色,一路上回头率不知道多少。齐岸和沈画默契的跟在俩人后面,刻意落下一段距离。

四个人挤上一辆的车,沈画在副驾驶上回头问“吃什么想?”

盛味道“火锅。”

庄采点头,齐岸没意见。

沈画告司机师傅说直接拉到火锅一条街。

选了一家装潢不错的,四个人点了鸳鸯锅,调料、麻酱上齐。

盛味和庄采扒了一层皮,露出来的单衬衣也凑成情侣色,沈画作势捂住眼睛,齐岸笑道“你俩步调挺一致的啊,玩的怎么样?”

盛味道“还行吧,有山有水有树够喝一壶。”

庄采帮着盛味调酱,“山西的竹叶青不错。”

盛味头疼道“其实时间都耗在火车上了。”

沈画道“怎么跑山西去了?”

盛味道“坐过了。”

沈画道“吃了饭回家早点休息。”

盛味道“沈画,咱啥时候回去?”

“怎么,想家了?”

“那其实也算不上我家,现在庄采在哪,我家就在哪。”

庄采抛给盛味一个媚眼笑道“很荣幸。”

沈画道“你爱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回去,要问也不该问我,是吧庄采。”

庄采道“我听小味的。”

齐岸道“在这多玩几天吧,我还想好好看看沈画待了二十多年的地儿。”

沈画笑了笑“欢迎。”

吃完火锅,四个人坐车往家走,路上夜市很繁闹,盛味央求着下去走走,沈画见离家也不算远,半个钟头的路程,就都下车,开始步行。

一条宽街两旁都是摆地摊的,路灯照的很明,小吃也很多,各种烧烤的味扑面而来。

盛味拉着庄采四处看,指着什么东西咋咋呼呼,像个小孩子。

沈画途径这个地方,走了很多遍,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一群人,很少时候,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沈画问齐岸道“第一次来这里?”

齐岸点头,“十几岁在这块跟着外婆生活过,不过这个市区光听来着,从没过来看看。”

沈画笑道“西北角有座山,现在正是绿意勃发的时候,改天去看看。”

齐岸点头应下。

“北边还有一条河,过去钓鱼也不错。”

齐岸笑道“我也可以宅家里。”

沈画道“就担心你无聊啊,前段时间一直在外面玩,空下来可能不习惯。”

齐岸没说话,俩人不紧不慢走着,相挨不过一个拳头,有时候肩膀碰上,手肘时不时打在一起。

齐岸在沈画左侧,伸手抓住沈画手腕,指尖一点点往下滑直到握住沈画整只手。

沈画左侧的肩膀有一瞬的僵硬,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那只手包裹住自己。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有些东西即使在心里再显露,也可以另寻东西把它隐藏。

齐岸微侧过头,眼里不加掩饰的流露笑意,“沈画,我发现你,其实……”

沈画斜过眼道“怎么?”

齐岸嘴角露笑接着道“人很体贴很温柔。”

沈画道“不是反话?”

齐岸伸出另只手冲天举道“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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