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男人的倾倒——木朽林
木朽林  发于:2015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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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左夜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找了袋装起来拎玄关。晚上做了一顿饭算是答谢沈画。

完了,左夜看看时间“挺晚的了,桌子你自己收拾吧,我先走了。”

沈画动着盘子,“嗯,有时间过来玩。”

一问一答中小半月的同居生活算是结束了,有时候沈画回头想想这小半月的时间也构不成一个习惯,不知怎的每次回家开门都习惯性的先看一眼沙发,再杵着鼻子嗅嗅是不是自家飘出来的饭香。

总归,一个人生活,是寂寞的。

店铺被卖出去,比沈画想象的顺利多了,原有的职工工作岗位不变,这也是沈画卖地的一个附加条件。事情进行的波澜不惊,只有最顶头的老板换了个人,别的一切与平常都看似无样。

如今卡里兜着一笔子钱,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不过终究不是最初的那个他了。如果说原来的他迷茫、冲动、理想,那经过这段时间,现在的他只能是坚定、稳重和在现世里的踏实,他不知道这个人现在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如果自己的一切都变了,那现在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自己呢。他希望自己一直迷茫、一直冲动,甚至一直理想,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青春专属的兴致,然而现实在一点点改变着他,直至改的面目全非,他心里的那股冲劲波动,如今归根于平凡,他想或许这样才是真正能在现实里生活的特质。生活的神奇和悲哀之处,就在于他能把每一个不适合生活的人都改变成在生活中游刃有余的社会人。沈画他自己呢,是不是也在这样改变着,他躺在床上第一次抛却工作,抛却爱情,这么想着自己。然而,随后他便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甚至想左夜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喜欢这样的自己什么?

一切都进入正轨,沈画在家里休养生息,董笛工作规律,按班按点,两个人时不时见个面,也并不黏糊。

年关将近,沈画时不时出去逛一圈采购一些年货,其实年货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可采的,很久以前,他还是小孩的时候,最喜欢采年货,手里拿着,怀里抱着,感觉家里人是再没有的大方,甚至觉得最熟悉的家人都有些脱离常规的可爱。现在他满大街没事的逛着,看到的都是别人一家一家的往回采购,采购的其实不只是东西,还是一种家庭氛围。

沈画越想越不是滋味,仿佛是被人隔离在外,别具的讽刺。掏出手机,拨了董笛的号码,渴望得到一些安慰。

然而过了许久,那边手机终于接通,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声音,冬冬的妈妈。

沈画看着手机还未挂断的通话,里面传来女人一声声的问句“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是啊,沈画茫然的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是谁,他也想知道。

失去了家庭之所,失去了血脉的亲近,他如今就只是独置在人群中的孤子,一个有血缘的亲人都没有,更别提归宿提归属,他如同一个飘荡的灵魂。

甚至连那个不顾一切又顾忌所有喜欢着董笛的男人他都觉得无比的陌生,那究竟是谁?

他一个空荡的人妄图喜欢一个现实里充实的人,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无依无靠想汲取一些力量支撑自己?然而最终,他现在只是更加饥渴,更加落寞。

沈画买了四把大红的窗花回到家,小心揭开一对贴在阳台的玻璃窗上,精致的做工如同江南女子描的细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去,却像一把刀刻出的血迹,盈盈欲滴。

很晚的时候,董笛打电话过来,沈画默默听着那边人的解释,应了两声就挂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血缘关系有多近,是不是比自己跟他还近,是不是如同自己渴望的那样很近很近。

大年三十前两天,董笛抽出身和沈画在一块待着,冬冬他妈把冬冬领走加深感情去了。

董笛道“三十那天,以前怎么过的?”

沈画磕着买回来的松子,一双细长的眼看着电视,随意道“跟朋友一起过,怎么了?”

董笛拿起松子,用手磕出仁放进沈画手里,过了片刻方道“那天晚上我可能陪不了你。”

沈画哦了一声,面无所动,“你以前怎么过的,一家三口聚一块看电视吃饭?”

董笛道“这是冬冬他妈要求的。”

沈画磕完松子,拍拍身上的碎末,问道“喝水吗?”

大年三十的晚上,沈画洗漱换了身衣服,仔仔细细把头发捋顺了,甚至把眼睫毛都根根拽了一遍,蹬上皮鞋打了鞋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会,听着正悬挂在墙上的大钟滴答滴答走到十一点的时候,起身出去了。

董笛开门的时候,不是不吃惊。

沈画进门,道“冬冬睡了?”

董笛点头,“你怎么来了?”

沈画笑道“去旧迎新的一天,怎么能不跟你在一块待着。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董笛站在门口不动,一双眼沉沉看着沈画。

沈画笑了笑绕过骨架走到右侧的客厅,不期看见一名女性。

回头佯问道“怎么,冬冬他妈还没走?还是说你要留她过夜?”

冬冬妈李云丽站起来,听话已经感觉气氛不对,眼前的人明显是找晦气来了,好在大家闺秀还没失了礼,半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沈画自顾坐在沙发上,端着身子,一只腿翘在另一条腿上,闻言笑道“怎么又是这句话,问一次就够了,问多了就显得傻。董笛没跟你说过我吗,那可真是太不应该了。上次我打电话给他,你没问问他吗?那你猜他会怎么说,是朋友?同事?”顿了顿道“还是说爱人?”

李云丽听到最后两个字,表情已经僵在脸上“你到底是谁?”

沈画看了眼在旁边站立的董笛,冲着李云丽十足的微笑“爱人。”

李云丽手指不停打颤,当初是她为了出国把他们父子俩丢家里,她也感觉对不住董笛,所以临走的时候凭自家权势把在警察局的董笛升了职,这次回来,是打算把他们父子俩一块接到国外定居。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说,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一向正派的董笛什么时候染上这么个变态癖好的?

李云丽转脸问董笛“他说的是真的?”

董笛点头。

沈画弯身够了桌上的一块软糖,剥了皮放嘴里。

李云丽不会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震惊过后,重新做回沙发上,问道“你是天生的同性恋还是被传染的?你跟我结婚的时候就喜欢男的?”

“不是。”

李云丽道“冬冬不能跟你生活,过了年我就带他走。至于你,你是跟他断了还是跟我出国?”

乔沁手指着一旁专心吃糖的沈画。

董笛看了一眼沈画,艰涩道“我,不能跟你走。”

李云丽冷哼一声道“所以你是不打算见你儿子了?儿子重要还是这个男的重要?”

终于挨到这个戏码,沈画背靠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问答。

董笛没说话,显然是两厢不分上下。

李云丽手指头没伸回去,接着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男人安了什么心?专门挑这时候过来,成心看我们家的笑话来了!这种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他要真喜欢你,怎么可能来这闹腾?”

女人吵架真不是盖得,尤其是思维清晰、逻辑性强的女人很快就能找到对方弱点,关键所在。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评头论足。”董笛平静的回道。

或许是这种态度激怒了李云丽,李云丽冷笑起身道“是,当然轮不到我了。我不过就是好心提醒下被猪油蒙了眼连男女都分不清了的人!”

说完在玄关换了高跟鞋摔门而去。

沈画慢吞吞起身,董笛看着他问“为什么?”

沈画回看着董笛,眼睫慢慢盖住眼睛,微低下头“心里不舒服而已。”

沈画出门以后,开着车漫无目的的闲逛,风吹着头,脑袋清晰的几近分裂。

就近找了家酒吧,点了两杯酒灌进去,终于好受了些。

大年三十的晚上,酒吧里热闹非常,一群人围着舞台疯狂的叫嚷,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

被周边染了气氛,沈画扬着头一杯两杯的喝进胃里,越喝身子越飘,脑袋越清晰。

眼前一个人走近,沈画努力睁开眼看对方。

“醉了?”一个温温和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被架着出去,扶进车里,最后被人扔进床上。

沈画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身子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李云华坐在床边,上半身支在沈画头上方,一只手顺着沈画脸皮划进衬衫里。

“怎么样?逃了这么久最后不还得落我手里。”

沈画偏侧着头闭上眼。

“认识了左家的人就敢不把我放眼里,可真算的上白眼狼了。”李云华掐住沈画下巴,直冲自己,话语里仍旧是温温和和,眼里却截然相反,一股子戾气源源不断冒出来。

“我最讨厌的就是威胁,你偏偏犯了这个忌讳。”说着放开沈画,爱怜似的凑上前亲了亲沈画脸蛋,“不过左家又怎么样,还不是天高皇帝远?不让动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无论李云华说什么,沈画一盖侧着脸,听而不闻,身体越来越暖和,脑袋开始糊涂,睡意涌来。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舌头被滑腻的东西缠住,嘴里一阵翻搅喘不上来气。

沈画半睁开眼睛,双手抵在身上人的胸膛,因为力气小,起不到一点挣扎的作用,反而更撩情。

李云华低低笑了两声,放开沈画舌头,顺着赤裸的脖颈直舔到胸膛。

身上突如其来的撕裂传到每个神经末梢最后透过眼睛散出去,沈画扬着头,双目清晰地盯着天花板。

沈画突然想起和左夜晒太阳那天,手心里小鳖的眼睛,那么清澈圆润。

多么难得。

他闭上眼一动不动,心里完全空了。

迷蒙中睡去又被身后的力度疼醒,来来回回不知道几次,沈画终于陷入昏睡中。

沈画睡醒已经是中午,李云华喂了点小米粥给他喝,沈画在床上躺了片刻,顶着身后的疼痛,捡着地上皱巴的衣服穿。

李云华坐在床上,被子上躺着一小碗粥,连碗都摔在地上。

沈画勉勉强强穿好衣服,单手倚在门框上道“我们这算两清了。”

“不可能。”

沈画道“你还想干我几次,今天一下干完。”

李云华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我底线。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我说到做到。”说完,拖着惨败的身躯走出门。

大年初始,沈画一瘸一拐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一大群少年少女过去的时候,眼睛溜到他身上。

其中一个女生压着声音冲旁边女生说话,还是被沈画听个正着。

沈画扯着嘴角笑,尽是苦味儿,是啊,玩的太疯了,一看自己这架势,哪能是被女人折腾的,肯定是跟男人玩的,自己还是个被玩的,没准自己还真是个MB.沈画走到家的时候,后边难堪的位置已经疼得麻木,大腿根的位置湿漉漉的滑腻。后边肯定是破了。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沈画开门的手顿在那,随后道“跟朋友出去玩了。”

董笛声音里不辨喜怒“玩了两晚上?”

沈画从嗓子里恩了一声,钥匙卡在锁里,也不扭头道“你先回吧,改天我再找你。”

董笛猛的扯过沈画胳膊,把人按在门板上,看清楚眼前人身上撕扯的衣服,脖子上露出的暗红痕迹,脸上火气一片,是个傻子都知道这人玩什么去了。

“跟谁玩成这样?”

沈画一动不动,任由董笛按着自己手臂,抬起头,只看进董笛眼里,撇了撇嘴道“自然不是跟你。”

董笛眼里闪出阵痛,过了好一会,嗓子沙哑道“究竟为什么?”

沈画别过脑袋,靠着门,全身的重量倚上去道“什么为什么?”

董笛头轻靠在沈画肩膀上方,说出的话低沉悦耳,像是在说悄悄话“你跟我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沈画愣了片刻,眼神渐渐消散,喃喃道“报复你?为什么?”

“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只是报复你……是啊……”沈画聚了眼光,嘴里边笑边喃喃道“是啊…

…我有什么理由不报复呢?“

原来你竟这么以为我,狗还有撒尿宣告自己领土的地位,自己呢,不过是宣告了一下自己的主权,竟然在你看来是报复。

如果这都算报复,那么还有什么能算的上爱呢?

沈画猛地推开董笛,吼道“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愧疚还是可怜我?”

见董笛沉默,沈画仅有的一丝力气也消去,疲惫的靠在门上,两只手一一解开衬衣纽扣,露出黑紫一片的胸膛,“我就是报复你,刚被别人干回来,爽的很,你要不要来两次?”

董笛瞳孔紧缩,太阳穴的青筋皱起,一个巴掌直直落上沈画脸颊。

沈画被力道扇的侧过头。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楼道里。

沈画半边脸颊挨着冰凉的门,身子顺着铁门渐渐滑在地上,他眼睛空洞的看着一个点,又像那个点在看着他。

他闭上眼,两滴眼泪落下来。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我爱你都来不及……”

在这个渐渐黑下去的傍晚里,沈画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无能为力。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千辛万苦,历经这么多年铭记的爱情,就在刚过去的瞬间被自己亲手葬送。

他手掌支着地,想爬起来追上刚走的人,可惜身体的力量已经耗尽。

他徒劳的挣扎,嗓子里渐渐发出困兽的啜泣声。

可惜,没人听见。

当一切情绪没有观赏者,才最真实。

第11章

沈画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这天已经是大年初四。

旁边陪同的是楚绪。

楚绪见他醒过来,喂他喝了点水,道“可算醒了,幸亏发现你的时候还没烧成干尸。”

沈画抿嘴笑了笑。

楚绪叱道“还笑,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你现在就剩哭了。”

沈画舔了舔嘴“我要烧成干尸,你一准得吓死。想想那个场面多搞笑。”

楚绪拿了个苹果堵住他嘴。

过了会,走进来一个人,看到咔吱吃苹果的沈画道“醒了,怎么样感觉?”

左夜拎着饭递给楚绪。

沈画拍拍胸脯道“好了,现在就能出院。”

楚绪把汤端给沈画道“拉倒吧,几天没见你,看你瘦骨嶙峋的样儿,把你扔大街上,人准得给你往地上扔几个钢镚.”

沈画摸了摸自己脸颊,“没这么厉害吧,生个病把肥都减下去了。”

楚绪闻言,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是就生病吗?”

沈画莫名其妙看着他“怎么了你,岁数越大越阴阳怪气。”

楚绪一巴掌拍沈画脑袋上。

沈画一手端着汤盆,一手捂着脑袋“生着病呢还,下手没轻没重。”

“现在知道生病了?”楚绪揉了他脑袋两下,埋头吃东西。

左夜坐着小板凳,双手支着脑袋看沈画,长叹一口气,感慨道“还是活着好啊。”

沈画喝着汤瞥了他一眼。

吃完饭,左夜给沈画剥了根香蕉喂嘴里,楚绪斟酌开口道“那个董笛是怎么回事?”

沈画搭着眼道“什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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