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优秀的男生追求过自己，每当自己想要放弃只能安静的在一旁看着秦语的时候，却总是被他无意识露出的情绪所动摇。

带着一点点依赖的，软弱。

带着一点点温柔的，喜欢。

带着一点点悲伤的，坚强。

果然无法放下啊。

程依依总是会认命的大大的叹口气，然后扬起笑容。

“要怎么才能离开你呢？”

程依依抚摸着镜子中的自己，语带悲伤。

第六十九章

推开门，还抱着一丝的妄想也彻底破灭。

也是，明明说了不用等自己了，他怎么会在呢？

习戎夏扯了扯嘴角，带着一身的酒气摇摇晃晃的走进房间，在沙发上躺下。

枕着秦语喜欢的靠垫，似乎呼吸里都带着他身上干净的香气。

好想见他。

突然涌上的情绪，如蛛网一般粘附在皮肤之上，一阵阵颤栗。

视线里，出现了似乎之前并不在那里的东西。

是自己喜欢吃的店的外卖盒。

“不会吧……”习戎夏猛地起身，盒子早已冰冷，里面的菜也因为低温而蒙上凝固的油脂。

“你已经来过了吗？”习戎夏喃喃自语着，混杂着欣喜和焦急拨通秦语的电话。

每一声机械的声响，都让体内焦躁的热度更增添几分。

“喂？”

女生的声音。

从头被冰水混合物淋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是SUN吧，我是程依依。秦语在我边上，不过他没办法接你的电话了。”

听到是比较熟悉名字，习戎夏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了？”

“喝醉了，我一直有劝他不要喝来着，可是他似乎情绪不大对。”

“你们在哪？我去接他。”

“我们在……”刚刚说出地址，电话就从程依依手中抢走。

“滚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奇怪的声调，带着些歇斯底里，是秦语平时绝对不会说出的响亮声音。

果然喝醉了啊。

来不及想为什么他会喝这么多，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见到他。

“你呆在那里，我马上去找你。”

“都、说、了，不想看到你！”秦语似乎生气了，用愤怒的低吼对着电话说道。

“我马上到。”

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习戎夏拿上外套冲出门外。

离这里不太远的酒吧，用跑的话10分钟就能到吧？

等到习戎夏喘着粗气冲进店里的时候，就如预料的一样，程依依正想法设法的不让秦语离开。

“放开我。”

虽然有些醉了，秦语依然无法对女性粗暴起来，只是在口吻中加上一丝强硬，任凭程依依扯着他的衣角。

程依依一脸为难的看着秦语，看到秦语身后逐渐走进的习戎夏，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要是在这个男人赶来之前让这样状态的秦语乱跑的话，如果秦语出了什么事，自己大概会被他杀掉吧？

不过在这之前，自己估计已经因为自责而死。

“多谢了。”习戎夏看到秦语，躁动不安的心情终于平稳了下来，对着程依依感激的说道。

听到身后的声音，秦语一脸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惊讶瞬间转为愤怒，猛地向后退，却撞上了桌角而跌坐在座椅上。

“走开……”

惊慌失措，却强撑着的声音。

因为酒而异常红润的脸颊，湿润而迷离的眼神，从鼻梁上滑下的眼镜，以及浑身的香烟和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使秦语和平时看起来格外不同。

“别闹别扭了，回家说好么？”习戎夏拉住他的胳膊，被一把打开。

“我不回去……我不想看到你……”秦语埋着头，一直细碎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秦语！”

完全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酒气还未消去，化为焦躁涌了上来，习戎夏也失去了平时的耐心，强掰着秦语背对自己的身体，逼迫着他扭着纤细的脖子，面对自己。

“跟我回去。”

“不要……我不要……”秦语摇着头，微张着唇，眼神游离。

“算了。”习戎夏也放弃了劝说，直接将秦语从座位上拉起来，完全不顾他的挣扎。

“放开我！！！！”

不由放大的分贝，嘈杂的音乐也无法完全掩盖，周围的几桌投来好奇的视线。

平时最在意别人视线的秦语，此刻也因为酒精而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拼命的挣脱习戎夏抓着他的手。

好烦躁。

一次又一次被扳开的手指，更加深深的握住那纤细的胳膊。

已经不在意是不是会弄痛他，只想快点将他带回家去。

然后……

自己也不知道然后该做什么，似乎酒精麻痹了自己的神经，也麻痹了自己温柔。

“好痛……”

“真的，好痛……”

低声呢喃着的秦语全身都在发抖，想要更加听清他在说什么而稍微靠近一些的习戎夏，下一秒就被挥到脸上的拳头而后退。

“呃……”揉着被打到的位置的习戎夏还没有回过神来，下一拳已经近在咫尺。被打得后退的习戎夏撞到旁边的桌子倒了下去，伴随着惊呼和玻璃破碎的清响，桌上的酒被打翻，泛着泡沫的液体滴滴答答的从桌面上淌下。

身体比意识更加快速的反应过来，将面前逼近的人一把抓住他扬起的手臂，扑过去，两个人便抱做一团摔倒在地。习戎夏将秦语压在身下，一拳便打了下去，眼镜便飞了出去。秦语咬牙，奋力将习戎夏推开，两个人就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你们别打了啊！！！！”程依依在一旁焦急的喊着，想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却完全不敢靠近。愤怒，狂躁，完全没有两人平时那样柔软而温暖的气氛，而秦语更是少见的将所有的情绪都用暴力的形式表现出来，没戴眼镜充满愤怒的眼神，脸上带着伤痕，嘴角流血，头发凌乱的样子，是程依依完全想象不到的。

无论多么绅士，动用暴力的样子都是如同野兽一般。

几个围观的人上前将两人架开，两人都像战败的野兽一样喘着气，红着眼看着对方。因为习戎夏长期打架而动手又快又狠又准，因此秦语的伤势要严重许多，但习戎夏身上也有着不轻的伤痕。

“跟我回去。”习戎夏喘着气，说道。

秦语扯了扯嘴角，将口中的血吐到一边，握紧的拳头似乎又要朝习戎夏挥去，连忙被劝架的人拉开。

“SUN，如果他不想跟你回去，就不要强带他走了。”程依依对着习戎夏说道。

自己真的不明白，之前发短信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短短的几小时，秦语就做了这么多平时他绝对不会做的事。

喝酒喝到神志不清，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打架，这种从来没有在秦语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居然就发生了。

不敢相信，也想要知道原因。

习戎夏看着程依依，直勾勾的眼神让她背后有些发凉。

“他喝这么多，似乎是因为他爸爸因为你们的事对他说了什么，然后你又没守约……”

握紧的拳，突然松开了。

什么嘛，果然还是自己的错。

大概被他父亲说了很过分的话吧？从秦语的叙述中，习戎夏觉得他就是一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男子。

自从秦语搬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个神经过于纤细的人，和父亲一起住想必也快接近极限了。

而自己，偏偏没办法在他身边。

“哈……”习戎夏苦笑，看着面前扭过头不愿看到自己的秦语，低声失笑。

“算了……我走了，回家……注意路上安全。”

习戎夏抬手想要揉揉秦语的头发，看到他因为愤怒而充血一样的眼神，抬到一半的手便放了下来。

手臂好痛。嘴角也好痛。

明明完全不会打架的人却用这么大的力道朝自己打来，是真的很生气吧。

自己下意识的竟然也反击了，视打架如喝水一般的自己肯定将他伤到了吧，看他呼吸都不太顺畅的样子，想必比自己更痛。

后悔，想要道歉。不过此时他肯定不会接受，说不定还会再给自己一拳。

只有等他清醒一点，再好好的道歉好了。

习戎夏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了。”程依依看着习戎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扶着秦语说道。

“……嗯。”重新坐下的秦语，大概牵动到哪处的伤，痛的脸都抽了起来。程依依将被打碎的眼镜找来，放到秦语骨节已经脱皮出血的手上。

“要回家么？”

“……不了。都不想回去，随便找个地方睡好了。”

因为刚刚的争执而稍稍清醒一点的秦语，揉着发痛的眼眶低声说道。

“别揉，眼角似乎有点出血。”程依依挡住秦语的手说道：“去医院看看吧，SUN下手太狠了。”

“经常打架的人，当然是这样。”似乎是在嘲讽，秦语低声道。

还想在劝些什么的程依依，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章

秦语推开门，像是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自己也没有在外留宿一夜的样子，秦钧依旧坐在餐桌前，喝着意式烘焙的咖啡，吃着烤土司和水果当早餐，看着英文报纸的专栏。

“你这幅模样，可不是跑出去和人幽会的样子啊。”秦钧只把视线投到秦语脸上的包扎和敷料一瞬间，然后继续看向报纸，平静的翻了一页，充满油墨气味的报纸发出哗哗的响声。

秦语没有理会他近似嘲讽实为打招呼的话语，直径走进自己的房间，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快速将身上的酒气冲去，又用药品小心的在伤口处消毒，收拾了书包之后，从冰箱里拿了牛奶放在自己淤血的眼眶上，便推门而出。

对于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存在视若无睹的态度，秦钧也毫不为意，喝着咖啡，继续翻看着报纸。

只是报纸上究竟写了什么，秦钧却是一点没看进去。

周末。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在秦钧压迫性的目光下穿上他为自己定制的西装，来到某个很高档的酒店。

真是不想来。

不停地看着表的秦语，站在大厅等着秦钧回来。

将他纤细修长的身材完全勾勒的黑色西装，浅水色条纹的衬衣和意式黑色领带，银色的领带夹，以及他脸上还没消退的伤痕，让路过的人，大部分是女性，都纷纷侧目。

不停扫来的视线让秦语更加的烦躁不安，几乎从未来过这样的场所的陌生感，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而秦钧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自己，究竟来干什么的。

从他闭口不谈，却又非常重视的态度来看，肯定是重要的事情，但绝对是对自己不利，不，应该说是自己绝对不愿意的事情。

不会是相亲吧？

秦语脑袋里突然冒出这种无聊的念头，马上就摇头否决。

那个人满脑袋的学术理论，而且受到国外的观念熏陶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

最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关心自己。

“秦语，你怎么在这？”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语转头，就看到程依依一身小礼服的打扮站在身后。

平时一头飘逸的长发被精心的盘在头上，几缕垂下的发束又不会让她看上去过于成熟，比平时稍显浓的妆容显得更加艳丽，看上去并不奢华的钻石项链在锁骨处静静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好美。”

秦语不由的赞叹道。

程依依脸上一热，低声说着“谢谢。”

虽然很想说一句“你今天看上去也格外帅气。”但却因为羞涩，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种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没用啊。

“不过还真是巧啊，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秦语开口道。

熟悉的人的出现，无疑让自己渐渐堆积的压力瞬间化为乌有，即使一小会也好，自己也能够不去在意周围吧。

“我爸爸带我和妈妈来吃饭，说要见个老朋友。”

“你父母也来了吗？”

“爸爸的车在路上堵住了，我是坐另外的车来的，先到了。”

“这样啊，我也是和我爸一起来的，我在这等他。”

“咦？”程依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秦语，这才发现他脸上隐隐的不耐。

看着程依依投来的担心的视线，秦语摸了摸脸颊，淤血的地方还有些刺痛，被划伤的地方已经结痂，摸上去有些痒痛。

“这个伤已经快好了哟。”

以为程依依担心的是伤口，秦语开口笑道。

“才，才不是担心伤口啊！”程依依辩解着。

“那你在担心什么啊？”

“没什么……”

担心你是不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啊，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这种像是追究别人隐私的事，自己怎么开得了口啊。

“所以说这又是什么鬼聚会啊，我已经受够了在一帮子大老爷们绷着一张假笑脸和烟酒臭之间陪笑脸了！”

习戎夏从黑色的奥迪车上下来，一副快死的表情拨了拨梳到一旁的短发，向身旁的侁野与抱怨着。

“就当是一群鬼在聚会，你是心存正义的道士要驱逐他们好了。”

“……啊，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格外的冷呢。”

“过奖。”侁野与整理了一下已经非常笔挺的西装，调整了一下领带，面目表情地说道。

看着在黑色西装的映衬下格外显眼的白色手套，习戎夏不由的想到这个人真是什么时候都带着手套啊。

有一点好奇原因，也有一点好奇手套下真实的样子。

“很在意么？这个。”侁野与将手伸到习戎夏面前，说道。

“……有一点。”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

“现在不是时候啊，习道人不是还要斩妖除魔么？我等这些俗事就先搁置片刻吧。”

“哈……”习戎夏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和侁野与并肩走进酒店的大厅。

“进到这种地方，就觉得自己的钱包在哭泣呢。”习戎夏看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和如同镜面一般的大理石地板，不由的笑道。

“又不用你付钱，哭什么，”侁野与指了指内袋的位置，说道：“你家老头子大方着呢，敞开吃吧。”

“敞开吃什么的……还要为自己的肝着想一下啊。”习戎夏苦笑，不由地牵动了伤口，有点小小的痛意。

想到每当秦语学了什么病，就告诉自己各种禁忌，还把那些超恶心的标本图片给自己看，虽然是关心自己，但那些照片着实让自己恶心了好久。也多亏这样，本来毫不在意身体的自己，也渐渐地懂得要克制。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好些了吗？

应该不生自己的气了吧。

下次带着好多蛋糕去找他道歉好了。在心底默默排演道歉场景，习戎夏不知不觉的就走了神。

“戎夏，那是你男朋友吧？”侁野与突然说道。

“诶？”习戎夏猛地回神，视线前方果然是秦语。

啊啊，一身西装的样子真是棒透了，真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身笔挺的西装弄得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