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男子，有着高大的身材和一头钉子般的短发，有种军人般不怒自威的威严，穿着军服一般剪裁合体线条流畅的制服，耳朵上却戴着张扬的耳钉，衣服上的装饰了铁链、铆钉、徽章等非常个性的东西。

相比较之下，自己好像最像普通人诶。不过因为是学设计的，虽然是建筑设计，但也需要频频接触流行元素，所以便带欣赏的目光去看着几人。

“我朋友，赵海斌。”JULY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便坐在那个散发着威严的短发男子身边。

虽然觉得有点尴尬，不过赵海斌也一起入了座。

那个邪魅的男子冲赵海斌一笑，帮赵海斌满上，然后拿起酒杯说道：“你今天是来看我们的演出的吧，多谢捧场哟～”

有点沙哑的声音十分好听，有种像是蓝调感觉的慵懒，却不失摇滚的狂野。

拜托！长的就够妖邪的了，居然连声音都这么诱惑人，真是邪魔一样的男子！赵海斌在心底狂呼，不过面上不做表情，笑着端起酒杯，和SUN碰杯。

等两人都仰头一饮而尽之后，那个男子才笑道：“我叫SUN，是乐队的主唱兼辅音吉他。他叫END，贝斯。”SUN指了指JULY身边的男子，他对赵海斌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Ash对吧？”赵海斌在SUN开口之前，就先说到。

“嗯～”Ash露出可爱的笑容，举起她面前的碳酸饮料，喝了一小口。

“话说回来你真的是JULY的同学么，看上去比他老成多了。”Ash放下杯子，说道。

“对不起我就是一张娃娃脸啊。”JULY闷声说道。

“真的是同学，不过只有一年多就是了。”

“哦哦～那看来当年你和JULY关系一定很好。”Ash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在别人眼中，应该是很好吧。”赵海斌淡淡地说道。

“那么在你自己眼中，是不好咯？”

“……我不知道，”赵海斌低低地说道：“应该还是很要好吧。”

“真是奇怪的回答呢。”Ash笑了笑，看了一眼JULY。

可惜那孩子完全没注意到赵海斌奇怪的发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

Ash的目光扫去，顿时了然。SUN和秦语贴坐的地方，两只手十指相扣。

秦语挣扎里几下，被SUN死死的抓住，皱眉看向SUN，却换来甜甜的无辜一笑。秦语只得叹一口气，任由他摆布，不过还是扯过大衣的下摆把两人的手遮住。

赵海斌最后看向秦语，不过他一副生人勿近不想搭理的样子让赵海斌不好开口，只得小声问Ash道：“SUN旁边的是谁呢？”

“他叫秦语。”Ash笑的三分狡黠三分可爱。

看起来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回答，赵海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为什么在自己没有注意的一小会时间里，JULY的脸色就比刚才还要阴沉几分？

那紧绷的咬肌和埋着头死死注视着自己指尖的习惯，是在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的时候特有的。

在自己没注意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赵海斌不禁有些后悔，没好好看着JULY。

“差不多该走了。”END看了看表，提醒道。

除了秦语，其余人纷纷起身，SUN爱恋的揉了揉秦语的头发，软软的犹如丝绸般的触感一如以往，如果不是有外人在，SUN大概会吻下去也说不定。

不过他大概会暴跳如雷吧？SUN笑了笑，揉了揉鼻尖，走开了。

“你也是来看演出的么？”眼看只剩下自己和秦语，如果不说点什么话实在太尴尬了，赵海斌扬起一个自认为很有亲和力的微笑，说道。

“嗯。”秦语看出来赵海斌并没有恶意，便点点头。

“我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呢，感觉好新奇。”赵海斌环顾四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夜店吧？喧闹的人群和音乐，酒味和香水味混杂的空气，形形色色奇怪的人，吵闹而喧嚣，尽肆散发着堕落的甘美。

“我也是第一次来，”秦语皱了皱眉，显然这里的环境让他有些不快：“之前的演出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你一直有看他们的演出么？”赵海斌来了兴趣，身体前倾着问道：“大概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就是普通的现场摇滚，不过舞台效果和服装会刻意弄得很特别，有点像日本漫画，”秦语微微侧头，说出自己的感觉：“不过很多歌都很好听。”

“因为SUN的声音就很赞啊，像是灵魂都被勾引了似的。”赵海斌感慨道。

秦语顿时不说话了。

呃……我说错什么话了么？赵海斌在心底苦笑着，只得默默的玩手机。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黑漆漆的一片。赵海斌正觉得奇怪，只看到秦语一脸压抑住的兴奋盯着舞台。

大概是要开始了吧？

赵海斌心想，便也转头过去。

黑暗里，突然响起悠扬的钢琴声轻无飘渺的在安静下来的空气中盘旋着，一点，一点的变大，清脆叮咚，复杂的指法下跳跃着灵动的音符。有谁，在低低哼唱着，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黏腻，撩动人心。最后，钢琴声渐渐消失，那沙哑的声音也拖了个长长的尾音，似在叹息，又似在低鸣。

长长的，黑暗的空白。

就在所有人开始躁动不安的时候，灯光“啪”的亮起，舞台上的人一跃而起。

狂暴的吉他和低沉的贝斯被疯狂的拨动着弦，军鼓紧密的鼓点和地鼓的沉闷混合，以及镲片的波浪般的脆响，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汇集向舞台中央的男子。

他略微埋着头，双手抓住面前的立式麦克风，因为灯光过于昏暗，只看得清似乎是用荧光涂料细细在手上描绘的骨骼图案。细碎的黑发遮住两鬓，低垂的双眸漆黑如墨，显得过于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启。

“我——站在顶端

俯瞰苍茫

苍鹰投下的残影

掠夺大地的气息

你——拼死挣扎

困兽犹斗

蛆虫啃食的肉体

流下粘稠的暗红

……”

蔑视的，仿佛众神主宰一般，鸣唱着的男子。

“哦哦，真棒！！”赵海斌看着舞台中央的SUN，瞪大了眼睛。

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之下的SUN，唯独猫一般小巧尖锐的面庞露在外面，在聚光灯的投射下轮廓更加的深邃，眼眸半眯缝着，沙哑而嗜血的声音从薄而苍白的唇后发出。

秦语看了赵海斌一眼，虽然带着一丝嫌他有点吵的厌烦，不过眼神倒是柔和了许多。

似乎只有在和SUN有关的时候，这个冷冰冰的人才会有情绪的变动呢，真有趣！赵海斌眼角瞥到了秦语的视线，心里暗道。

八卦的火焰熊熊燃起，等会去问问查查好了。

一个小时的演出很快就结束了，等台上的四人一下台，秦语就跑了下去，赵海斌也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

不是后面还有其他乐队演出么？

赵海斌觉得有点可惜，不过刚刚看到查查在舞台上帅气的样子，真想迫不及待的见到他。

秦语走到后台，找到了累的瘫坐在地上的四个人。

SUN已经把外套脱掉，只穿着一件被汗水浸湿的背心坐在地上，脖子上搭着白色的毛巾，大口大口的灌着运动饮料。JULY也把外套解开，拿着纸页猛扇着风，END不知道跑哪去了，Ash则是抱着饮料瓶，小口小口的吸着。

“哟！”SUN看到秦语，笑嘻嘻的伸出手，招呼他过去。

秦语走过去，抓住SUN的手准备把他拉起来，却不料SUN一用力，秦语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累死了，充电充电。”SUN环住秦语的腰，不顾他涨红着脸挣扎，用手臂将他安稳的抱在怀里，头埋在他的颈窝，似吻似闻的摩擦着。

“放开我！！！”秦语的声音都变了，用手使劲开他的头，却纹丝不动。

SUN戏弄了他一阵，秦语完全没有屈服的迹象，而且脸色越来越差。SUN便叹口气松开手说道：“好啦好啦，我放开你啦。”

秦语蓦地站起来，整理着衣服，视线不小心与已经愣住的赵海斌交汇，顿时脸上一白，然后瞬间通红，急忙转开视线。

啊啊，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啊……赵海斌在心里感慨道，虽然乍看来是绝对不会在一起的类型，不过细细观察，却又觉得很般配的两人。

真有趣。

赵海斌正打算再看看时，却觉得有什么在轻轻扯着自己的衣服。

低头一看，是JULY埋着头，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服。

“怎么……”赵海斌俯下身问道，却顿时发现JULY一脸的苍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凄惨表情。

心，猛地一跳，被狠狠的一抓般的疼痛。

“哪里不舒服么？”赵海斌的大手搭上JULY的额头，担心的问。

JULY摇摇头，不说话。

“赵海斌……”Ash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什么事？”赵海斌转过头去，看着Ash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JULY累了，你先带他回家吧。”

“诶？可是……”

“带他离开这里。”Ash在赵海斌耳边小声说道。

赵海斌点点头，对JULY说道：“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JULY点点头，然后猛地摇头。

SUN本来还在一旁哄着闹别扭的秦语，看到这边的状况，于是走过来问道：“怎么了，JULY？”

“啊……”JULY退了半步，嘴唇有些颤抖的说道：“没什么……”

抓着赵海斌衣角的手，却更加用力了。发白的指尖仿佛在拼命呐喊着，带我逃离这里。

赵海斌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把JULY挡在身后，笑容灿烂的说道：“他好像发烧了，我带他去看医生。”

“是么？”SUN皱眉，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一只大手就覆盖在JULY的额头上。

“好像是有点烫……”SUN把JULY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误以为他很难受，便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发，低声道：“让他带你去看医生，真的可以么？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不用了……”JULY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尖锐的都不像自己。

求求你，别再对我这么温柔了。

赵海斌虽然心底着急，却又不好意思从SUN手里夺人，只得在那干瞪眼。Ash摇摇头，翻了个白眼走过来过来把SUN拉开。

“快带走吧，等会病重了。”

“嗯，抱歉了。”赵海斌几乎是把JULY抗在身上，把他扶了出去。

“学医的，JULY那样没事吧？”SUN走到秦语身边，担心的目送两人出去，问道。

“大概……没事。”秦语在心底暗自叹口气。他不是没有发现，JULY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抱有的奇怪的敌视，当自己在SUN身边的时候，偶尔会发现他投来的参杂着羡慕和嫉妒的视线，再加上之前杨毅的事，他几乎可以肯定，JULY是喜欢SUN的，而且是非常喜欢。

听Ash说，SUN和JULY认识的时间比VERTIGO存在的时间还久，如果说是喜欢上了，那么一定是很早之前吧？突然被一个人抢走自己暗恋许久的对象，是个人都会非常不爽的。

秦语理解，所以他也尽量让自己不去招惹JULY，也尽量不会让SUN做一些太出格的事。可是那家伙就是个白痴，没有注意到身边炙热的视线也就算了，连自己的避让也察觉不到！

秦语心里生气，于是恨恨的给了SUN一拳。

“干嘛打我？”SUN捂着被打的肩膀，一脸哭丧。

“因为你是个笨蛋。”秦语小声嘀咕着，SUN没有听见，把脸凑过去，被秦语一把推开。

Ash正一脸有趣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被END一拽。

“怎……”

“啊啊，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END打断Ash的话，拖着他就往外走。

对哦，今天是情人节。

Ash一脸恍然大悟，连忙从END的大手里挣扎出来，气鼓鼓道：“就是因为是情人节所以才要好好戏弄他们啊？！”

“小孩子。”END一把抓住Ash，本就是女生的她哪能敌过人高马大的END，顿时被他抗起来走了出去。

“放开我！！！”Ash气道。

“别动，再动我就把你扔到水沟里。”END威胁道，打开车门把Ash丢到座位上，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席上做着，发动了车。

“你要去哪？”Ash看着窗外的风景，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家。”

“别啊，我不想回去！！！”Ash顿时哭丧个脸，摆了个委屈万分的表情眼泪汪汪的看向END。

“未成年晚上就不能再外面乱晃。”END头都没转，只盯着前方的路况。

“就算你现在把我送回去，这么晚了一样要挨骂。”Ash见撒娇攻势没用，便气呼呼的靠在椅背上，嘟囔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没人。”END转过街角，把车开进了一片别墅区。

“你！！！”Ash咬牙，等到END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车来，便连忙跳下车，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真是小孩子……”END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摇摇头。

不知道另外一个小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啊……END叹口气，头疼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

第三十六章

“别告诉我你真的要带我去医院。”JULY蜷缩在副驾驶座，小声嘟囔道。

“如果你真的生病了的话。”赵海斌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哦……”JULY说完，把头埋在两膝之间，不说话。

赵海斌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张开口，却发觉无话可说。

不对，不是无话可说。

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

还是沉默。

赵海斌觉得胸口很闷，凝重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几次想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身旁的人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根本听不到旁人的话语。

前方十字路口的黄灯闪了闪，赵海斌猛的踩了刹车，车嘎的停在白线前。JULY一个措手不及，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你究竟怎么了？！”赵海斌有些火大的看着滑在座位前小小的空间里，就那样蜷起来不动弹的JULY。

曾经那么无法无天的人，何时变得这么脆弱不堪？

曾今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此刻连一点风浪都无法承受。

你究竟怎么了？

这根本不是记忆中每天都笑容灿烂的查艾翎。

你究竟是谁？！

赵海斌揪着JULY的衣服，把他拉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是谁？”

JULY似乎没听到一样，大大的，却空洞的双眸似乎是看着赵海斌，却又像没有看着，黑色的虹膜反射着赵海斌一张愤怒而悲伤的面孔。

真是，难看至极。

“JULY……”

仿佛是无意识的呢喃，却更像是在确认，一遍一遍，重复着可笑的英文单词。

原来，你早已经放弃查艾翎了。

自己还傻傻的庆幸着，我们再次的重逢。

赵海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松开JULY，帮他把弄皱的衣领整理好，然后替他系好安全带。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JULY模模糊糊的报了个地址出来，赵海斌想了想，便驱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