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蓝颜,哪里跑(二)——雪影孤雁醉寒枫
雪影孤雁醉寒枫  发于:2015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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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浪沉默着,他的心正在被凌迟。

林雪盈道:“啊,差点忘了,你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可惜,造孽太多,孩子还没来到人世,就死了。这个,算不算报应?”

江小浪暗然,凄然一笑。

林雪盈道:“你是个男人,可是却偏偏比女人还要好看,你不但得到了女人的心,更得到了男人的心。你知道茹儿生的儿子,为什么起名思南?”

江小浪道:“为何?”

林雪盈道:“因为,你的家乡是在南方,她一直希望你能回到南方去生活,而她,也希望能与你一起到南方,永远不要呆在这肮脏龌龊的地方。”

江小浪捂着心口,他的灵魂,好像正在被某种看不到的事物所撕裂。

林雪盈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将匕首往他面前一扔,道:“你可以死了。”

江小浪沉默许久,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匕首,他的心一直在问着自己:“我可以死了么?我真的可以死了么?我若是死了,他是不是能从这孽缘中解脱?我若死了,恶梦是否会结束?所有因我而受伤的人,是否能复原?”

他的心思混乱,那地上的匕首,似乎幻化出无数把,每一把都带着寒光,刺眼的寒光似是从地上飞起,化作千千万万道刀光,刺向他的心口。

心口阵阵刺痛,阵阵气血上涌,忽然张口吐出鲜血,幻影自眼前消失,然后,他看到那匕首还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脚下。

他缓缓蹲下身,似是要去捡那匕首。

他的眼睛盯着匕首,手悬在匕首的上空,借着油灯的灯光,隐约可见那指间在颤抖。他的额头,凝着晶莹的汗珠。

林雪盈的心突突直跳,不敢相信这妖孽般的人,会愿意就这样死去。

……

第84节:决战前夕

江小浪的手轻抚刀锋,许久,叹口气,道:“区区密室的机关,又怎么能囚得住他?若是他没有离开,那一定是他自己不想离开。”

林雪盈脸色惨白,道:“什么意思?”

江小浪道:“我师伯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消息。而他膝下无子,也未收徒。他的一身绝学,自然是传给了我。主人与我朝夕相处,你说,他能不懂机关消息吗?寻常的密室机关,他要是出不来,我摘下头送给你当球踢。”

林雪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道:“那,你身上的机关锁,为什么你们解不了?”

江小浪笑了笑,把匕首递给林雪盈,望着林雪盈,道:“我本来在担心主人的安危,现在不担心了。谢谢你替我送来了消息。”

林雪盈咬牙,收回匕首,她实在很想把手上的匕首刺进江小浪的心窝,可是,她不敢,江小浪的能力,江小浪的手段,她不是不清楚,她还不想死!

江小浪坐到琴边,道:“我弹个曲子给你听。这曲子能让人心境平和,消除你心中怨气。”

林雪盈吼道:“我不要听!我只想要你死!”

江小浪叹口气,道:“其实,我被囚在这,跟死人被埋于坟墓,有什么区别?如今的我,只是个会说话,会呼吸的活尸罢了。你又何必跟我计较?我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会化成鬼魂,我只知道,我还舍不得死。我想在这等主人回来,我想在这,听到上方传来主人的脚步声。”

林雪盈咬牙,道:“为什么不计较?你抢走了我的丈夫!你负了莫茹对你的一腔情义。她现在虽然嫁给青山,可是,我是她的母亲。我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快乐。”

江小浪将眼睛闭起,道:“我知道我负了她。我也负了霜儿,害了朱姑娘。但毕竟小姐有了归宿,青山爱她,胜于爱惜自己,可是霜儿却甘心为我守在这暗室中,我眼看她芳华老去。我心里能没有感觉吗?我也是个人。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啊。”

林雪盈冷笑,道:“你做的事,就不是男人该做的!”

江小浪苦涩一笑,道:“我虽然是男人,但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了?”

林雪盈道:“世俗礼法不容!”

江小浪道:“世俗礼法?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富贵人家,都有男宠,我与主人之间,又何罪之有?再说了,浪子若在乎世俗礼法,就不是浪子了。”

林雪盈道:“你会解锁,若是老太爷死了,你是不是会将锁解开?”

江小浪抬头望向密室的屋顶,嘴解含着一抹浅笑,道:“也许解。也许不解。”

江小浪手指触弦,弹凑一曲清心曲,林雪盈本就是才女,莫茹的琴艺,本就是她教的。她自然听得懂这琴音。听着听着,她的心居然平静了很多。

两个家丁抬着一顶软轿,将老太爷抬到暗室。家丁正想喊话。老太爷轻轻嘘了一声,道:“别吵他。”

曲终,小小密室内,似是还有琴音回荡。

江小浪抬头望着老太爷,笑了笑,道:“看起来,老太爷气色不错。”

老太爷呵呵一笑,道:“我听说凌霜丫头出去了。所以下来看看,要不要给你再指派一个丫头?”

江小浪道:“在老太爷眼中,我己是个死人。死人又怎么需要丫头?”

老太爷叹口气,道:“你看出来了?”

江小浪点头,道:“浩宇年纪尚小。不过才刚满十六。老太爷就急着让他去江湖上闯荡。这其中,能没有原因么?老太爷算准了我不放心浩宇外出,必定会让霜儿随后。”

老太爷笑米米的道:“霜儿跟你学剑十三年。有她陪在浩宇身边,我这老家伙也放心多了。”

江小浪淡淡一笑,道:“这孩子天资聪颖。只消几年时间,他定可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名气必定可直追主人当年。”

老太爷叹口气,道:“你心头念念不忘宏儿,宏儿他心中也一直想着要救你出去。三年前,宏儿来找过我。求我答应将你放了。”

江小浪道:“他怎么想不明白呢?就算老太爷真想放我,这锁,也没有人能开。”

老太爷道:“我一直也以为没人能开。可是刚才我听你和雪盈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别人开不了这锁,但你却开得了。”

江小浪道:“我若想开锁,当年又何必自投罗网。”

老太爷叹口气,道:“若是从前,我一定不相信你会开锁而不想开。你一直隐瞒我,是不是害怕我按下机关,从此断了密室与外界的联系?”

机关按下,断垄石放下,密室便将永远与外界隔绝。当年老太爷没有按下机关,是考虑到东方宏的执着。江小浪既然囚禁起来了,就算两个人常见面,也不怕传到外界,影响东方家族的声誉。

江小浪淡淡的道:“你随时可以行动。我不在乎。反正我既然进来了,就没想过要出去。能死在这也不枉此生了。”

老太爷又叹口气,道:“你若是女人。一定会是他最好的妻子。人若有来生,我真希望你能投胎当个女人,与他了了今生这未了之缘。可是,今生,你注定是悲剧。从你跟他开始的那一天,就注定了悲居的收场。”

江小浪暗然一笑,道:“来生的事毕竟渺茫。老太爷今天来,是做好了准备,要送我上路了么?”

老太爷目光灼灼,望着江小浪,道:“你有什么遗言吗?”

江小浪道:“我的遗言,已经交待好了。”

老太爷道:“你研习医术,应该看得出来,我这身体,己经一天不如一天了。”

江小浪嗯了一声。

老太爷道:“无论你是不是会开这锁,无论你是不是懂得开这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两腿一伸,整个东方府,就没有一个人能约束他了。”

江小浪又嗯了一声。他在听。他知道老太爷还有下文。

老太爷道:“就算你解不了锁,在我死前,也必须要将你杀死。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一死,他情愿搬到这来跟你住,也不愿意再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在这受苦。”

江小浪叹口气,道:“知子莫若父。”

老太爷叹道:“所以,你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不该生为男儿身。”

江小浪嗯了一声。

老太爷道:“经过这三年的试验,确定你若死去,他一定能熬过去的。我为他,总算已经尽心尽力了。”

江小浪垂着头,道:“是。谢谢你。”

老太爷笑米米的道:“我要杀你,你为什么要谢谢我?”

江小浪道:“谢谢你没有把我与主人的事告诉浩宇。也谢谢你把他支开再行动。”

老太爷指指抬轿的轿夫,道:“你认得他吗?”

江小浪道:“我知道他叫仇天。那年主人被老太爷囚在地牢,我来见老太爷之前,曾经悄悄到过地牢,看过这位仇前辈。”

老太爷道:“在很多年前,他与江湖第一剑客龙震庭齐名。就像蜂王与宏儿一样并列齐名。宏儿的武功,就是跟他学的。所以,他虽然名为轿夫,实质上,是宏儿的师父。”

老太爷道:“你一定奇怪,一代名剑客,怎么会在我这当轿夫。”

江小浪道:“龙家传人可以为奴,一代名剑客当个轿夫,又何足为奇?”

东方家族中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绝不单纯的只是龙家的传人,他还是堂堂阴冥教的少教主,只是他自己却是不肯承认那个身份的,一直以龙家传人自居,他的心中,永远也放不下昔日枫林的那一段幸福生活。

老太爷道:“他姓仇,原名仇应箫。”

江小浪眼睛一亮,道:“仇应箫仇老前辈?”

老太爷笑了笑,道:“你知道他与龙震庭的武功,谁高谁低?”

江小浪眼中充满敬意,道:“曾听家父提起过,两个人应在仲伯之间,他二人虽然素未谋面,但却神交已久。只可惜,家父出道不足两年,就隐居世外,两个人终究没有缘份见上一见。”

老太爷道:“这在仇应箫心中,也是一大憾事。”

江小浪苦笑,道:“你希望他与我比个高下?”

老太爷点头,道:“不是比高下。是比生死。今天你和他,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江小浪眼角跳动,叹口气,道:“我实在不想死。”

老太爷道:“他也不能死。因为他有未了的责任。他的责任,就是守护东方家族,宏儿在江湖中,手段狠毒,人人惧畏,后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我们东方家族的族长,却也从来没有人敢来东方府捣乱,你可知为何?”

江小浪望着仇天。

老太爷道:“只因,无论谁敢来东方府捣乱,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江小浪又叹口气,他心里很明白,老太爷对他说这些话,就是在告诉他,如果他杀了仇天,那就等于将东方府的守护神杀死。以他对东方宏的情,他又怎么会把东方府的守护神杀死?更何况,这个守护神还是东方宏的师父。他不杀仇天,那么,死的就只能是他了。

就算他杀了仇天又如何?老太爷不会放过他,只要不再给他送来饭菜,最终也是要在这密室中活活饿死。

他牵动嘴角,挂起一抹浅笑,笑容中,有几分讥诮,几分无奈,几分苦涩。

老太爷含笑道:“由此可见,仇天对东方府的重要性。他的生死,关系着整个东方府的安危。”

江小浪苦笑,他的心已沉入谷底。他知道,老太爷是铁了心不让他活了。他虽然早做好了准备,可心中难免有些惆怅,手指轻轻抚过琴身,拿过一块绸布,将琴盖上,搬到一个角落,打开一个箱子,将琴放进箱中。

放好琴,再很小心的将箱子锁上。

然后走向老太爷,那清瘦的身形,姣好的容颜,在昏暗的油灯下,更显落寞,他的嘴角挂着浅笑,身上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这铁链,这声音,已伴随他十三载,他早已习惯。

但仇天却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第一次看到双肩锁着铁链的倔强男儿。虽然江小浪的大名,他早有耳闻,江小浪被囚的经过,他也早已知晓。然而,亲眼所见时,心中还是生一丝不忍,他无法想像,如此俊美绝伦的少年,是谁能狠心在他的双肩穿上锁链。

老太爷目光闪烁,含笑道:“你将琴封起,是否准备再也不弹了。”

江小浪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笑容中,即无悲凄,也无感伤,只是淡淡的笑容,没有忧伤,没有恐惧,也没有乞怜求活,只是缓缓说道:道:“即然是决生死,难免有血腥,我不想让血腥染上琴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只不过是要陪同亲朋好友外出效游,而不是要远离人世。

老太爷道:“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本来,我可以直接将这密室封锁,不给你送吃的。让你活生生饿死。”

江小浪笑了笑,道:“这主意不错。省事省力。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老太爷道:因为,仇天希望能与你一战,这是龙仇两家数十年的夙愿。也是他对我的唯一要求。我必须成全他。你们之间的决斗,是公平的,也是公正的。

公平,公正这两个词,用在这,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可笑。

江小浪笑了笑,望向仇天。仇天的老脸,竟然红了。但他究竟是为什么而脸红?为了这所谓公平的决斗?还是为了江小浪对他的凝视。这世间,无论男人或女人,有几个人能被他这般凝视而不脸红的?他实在太过好看。

仇天心中,竟有几分不安,还有一丝丝奇妙的感觉。这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现像。有一句话到了口边,硬生生给他咽了回去,为此,还付出了差点咬破自己舌头的代价。他想说:“你真美。”

这种话,实在不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是那样的轻浮,那样的亵渎眼前仙灵般的人儿。

江小浪笑了笑,道:“老太爷是准备留在这观看?还是准备出去外面等消息?”

老太爷叹口气,道:“当然是出去等消息了。你和他无论谁死,我都不忍心看着。将你杀死,就好比将一副好画撕毁,将一块美玉摔碎,即可惜,又残忍。而死的若是仇天,那就好比断了东方家族的左右臂膀。更是让人痛彻心扉。”

江小浪勉强笑了笑,在心里轻轻的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玉碎总比断臂强。”

老太爷道:“哦,对了,千万不要忘了,他是宏儿的师父。”

江小浪轻声道:“我不会忘。”

老太爷叹口气,道:“宏儿最重孝道,若是你将他杀了,就算宏儿嘴上不说,只怕心里也会难过。他会觉得,他的师父,是因为他才死的。你的母亲死在你的剑下,你应该知道杀死自己亲人的痛苦。”

江小浪听他提起母亲,心口又是阵阵疼痛,伸手捂住心口。他知道老太爷是故意提起的。他知道老太爷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他。他明明知道老太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他,让他失去活下去的信念,他的心口传来阵阵痛楚,痛楚在他的心口慢慢扩散,扩散到四肢百骇,他不愿意去抵抗这种痛楚,甚至希望这种痛楚能将他吞噬。

他将眼睛闭起,将身子卷缩起来。

这一战还未开始,他就己经输了一大半。两个实力相当的高手,在决斗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都决定了输赢的关键。更何况,是心态的影响,更是至关重要。

仇应啸与龙震庭齐名,他的武功自然不弱。

江小浪的心已经乱了。

无论谁,都能看得出他此刻心理承受着无穷痛苦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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