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些事情太遥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战力,邢亦背后有着这样巨大的力量还有人敢暗算他,想必他们要面对的危险比他想象得还要危险。
又或者,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邢亦的心软。
很快,舰队那边有通话申请过来,邢亦按了允许接入,大屏幕上的舰队立刻为一张肃然的军人面孔所代替,那人敬礼:“苏军第14军领命前来护送殿下回京!”
邢亦简短地说:“让开护卫舰,让我进去,然后直奔首都星。”
邢亦这番回去可以说来势汹汹,领着这样庞大的舰队高调登场,首都星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
苏恪下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万人乐队,庄重凝肃的音乐在他跟邢亦走出舱门的一刻豁然响起,随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万人乐队后面估计要有十万人的群众手举各种横幅和鲜花,场面不能说不壮观,可比起之前在反叛军基地看到的那群制服汉子,苏恪还是觉得气势上弱了很多。
也许,那种铁血豪装的气势是再多的人都堆不出来的。
然后苏恪才看到飞船下面候着一队盛装的男男女女。其中很多人跟邢亦长得很像,无论是或颀长或高挑的身材,还是细长的眼睛都很像,毫无疑问,他们是邢亦的血亲。其余的那些应该就是在场这些人的配偶了。
邢亦没有举手向群众示意也没有伸手对船下候着的一队男男女女打招呼,他自然地揽着苏恪的胳膊,苏恪牵着花错,华薄暮仔细的打扮过了,此刻像一个管家一样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
白智光和程甲当然不会出现,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已经偷偷溜下了飞船,不知道淹没在承古帝国那颗星球的人海中了。
四人以邢亦为主导,不紧不慢地下了飞船。那队男女里为首的那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诡异地看了一眼苏恪和花错,拍了一下邢亦的手臂,笑说:“老二你行啊,出去一趟回来居然儿女都双全了。”
邢亦的手不动声色地在苏恪的手臂上略微捏了一下,也笑着拍了一下太子的手臂:“那大哥你有没有准备红包啊?”
看邢亦居然承认了这一点,那一队男男女女顿时沸腾了起来,原本整齐的队列再也不见,一个个涌上前来,有人仍旧不可置信,问:“二哥,这真是你的儿子女儿?”
有人说:“二哥你保密功夫做得真好,从头到尾我们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还有人问:“怎么不见二嫂?”
更多的是赞叹,赞叹苏恪和花错生得好,不知道是怎样的基因才能生出这么美貌的少年与小孩。
还有人干脆就越过了邢亦,直接问苏恪他们的名字,又向他们介绍说自己是他们的几姑姑、几叔叔。
其中还有几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问这两个小孩怎么一点都不像,重点是,他们怎么跟邢亦一点都不像。
苏恪淡淡地垂下了眼睑,不发一语,心底里掠过一层浅浅的嘲讽。
能叫承古帝国二皇子为老二的除了二皇子的大哥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堂堂太子殿下……就算远在首都星,会对自己弟弟,尤其是很可能成为重要敌人的弟弟的现状一无所知?
而太子之外的这些人,究竟又有几个是真心不知道?
让苏恪略有感触地是,如果说这位太子殿下的话从理论上确实成立的话,那么邢亦他究竟在星际中自我放逐了多少年?
这样的纷乱并没有多久,很快几人在太子的专车里坐定。
加长磁悬浮车无声地开动,太子从后视镜里看向邢亦,诚恳地对他说:“老二你不要怪我刚才那么说,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实在尴尬了些,苏恪还好说,传出去顶多算你品行不端,在上流社会也算个雅事趣闻,花错的身份却实在不能暴露出去。”
说到这里,太子苦笑:“老二你还不知道,西兑的这件事一直是我在父皇的命令下主持着,所以花错的来历别人可能不知道,我却清清楚楚……你说,这事我该怎么向父皇汇报?”
“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好了。”
邢亦舒服地在车里翘着二郎腿,一手揽着苏恪,一手逗着花错,眼皮也不抬:“汇报的时候别忘了将你派十二台机甲围杀我的事情写进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以为!”
太子痛苦地揉了揉额头:“老二,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说句不恰当的,我母亲是皇后,你母亲才是个嫔妃,就冲这一点我这太子的位置就坐得稳稳的,我需要跟你争?再者,我从一出生跟你们所受的教育就不同,你们被允许有自我,有追求,可我的人生里就只有承古帝国,一切以承古帝国的利益为追高追求,你是我们承古帝国仅次于父皇的机甲高手,担负着父皇千秋之后承古帝国的至高荣耀,就冲这一点,哪怕我地位再受威胁,我也不可能对你出手。”
邢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就算不是你也免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我就是在为这一点烦恼。”
太子又揉了揉额头:“直到现在我也没调查出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一手要除掉你,一手还要往我身上泼污水,好狠的一石二鸟!”
“不过……”
太子在后视镜里诚恳地看向邢亦:“这总是我们兄弟间的事,还是不用惊动父皇他老人家了吧。这种兄弟倪墙的事对他老人家来说是种难以形容的打击,父皇这两年身体本来就不大好……你给我点时间,关于围杀的事我肯定会给你个交待的!”
邢亦的眉头动了动,似乎被太子说服了:“给不给我交待无所谓,西兑的事你对父皇交代好了就行。”
太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少不得瞒着他老人家点,就说发生了意外基地毁了——实际上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这种逆天的研究承古帝国已经持续上千年了,西兑大裂谷也不是第一个被毁掉的基地,父皇想必也早就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邢亦点头:“嗯,你还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说:“父皇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几年他虽然没提起过你,但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想你的,你有空就进宫去看看他老人家。当年的事……咱们做儿子的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还能真记恨上他老人家?”
顿了顿,太子又说:“还有,老八老三那里你注意着点,西兑的事,我怀疑就是他们在背后做的手脚。当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我们兄弟,谁还不了解谁?”
邢亦笑了:“大哥这句话说得好,我们兄弟,谁还不了解谁?”
第31章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欢迎二殿下回京的酒宴办得不可谓不奢华隆重,邢亦却带着苏恪、花错躲在角落里自顾自嘀嘀咕咕。
事实上说话还在其次,他们主要在吃。
邢亦早就吃腻了合成食物还有合成调料做出来的各种变异肉,此刻回到帝都,再品尝到这些原汁原味的食物怎能不食指大动。
至于苏恪和花错,对于口味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但是两个人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对于食物的需求量特别大,尤其是花错,她对食物的需求量几乎超过了苏恪,以至于邢亦常常纳闷,那些食物究竟是怎么塞进她那小小的肚皮里的。
当然,花错是个怪胎,她身上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以为奇,邢亦从来也没问过这个问题,现在自然也不会问。
直到自己吃了七分饱了,邢亦才问出第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正儿八经的问题:“我那太子大哥的话,你怎么看?”
“你们兄弟,谁还不了解谁。”
苏恪难得幽默的一句话堵了回去,继续切着面前的牛排,喂了一块给花错,然后又喂了一块给自己。他们俩还没有吃饱。
邢亦呵呵地捏了捏鼻子,咕哝了一句:“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随即他又诚恳地问:“说正经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苏恪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的意见,我跟他不过第一次见面。”
“因为我觉得你看人很准,比如我。”
邢亦自得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自己看人准吗?
自己也是反复试探了的好吗?
苏恪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刀叉,认真地想了想:“你一定要知道我的意见的话,我只能说,太子殿下他看上去很诚恳。”
“看上去吗……”
邢亦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个坏蛋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真不知道你们俩在纠结什么!”
花错不满地白了邢亦一眼,拽了拽苏恪的袖子,示意他继续喂她。
苏恪连忙拿起刀叉继续忙碌起来,邢亦看了看花错,充满兴味的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浑身上下充满了虚伪的味道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花错满意地咬下苏格递过来叉子上的牛肉。
“那你又怎么断定他浑身上下充满了虚伪的呢?”
邢亦兴致勃勃地追问。
花错被问住了,连嘴里的牛肉都忘了嚼,她认真地托着下巴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词来:“天赋异禀。”
“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
邢亦含笑看了苏恪一眼,就算已经知道了苏恪所会的是魔法而不是异能他还是认为他天赋异禀。能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这本身就是一种奇特的天赋。
“‘有其母必有其女’?”
花错相当高兴:“我喜欢这句话!然后,尊敬的二皇子殿下,又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虚伪的味道的人来找您了,为了我们良好的就餐环境,能请您回避一下吗?”
“我觉得你这句话本身就充满了虚伪的味道——至少在称呼上。”
邢亦毫不客气地拿食指在花错的眉心上弹了一下,接着不等花错发飙,愉快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为他们创造良好的就餐环境去了。
苏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们父女怎么回事,总是这么针锋相对。”
“谁让我们是对手呢。”
花错俏皮地耸了耸肩,往苏恪身边蹭了蹭,低声道:“妈妈,我今天的表现够不够好?爸爸的十七妹捏我脸我都忍住了。”
“以后可以不用忍,直接告诉她你不喜欢。”
苏恪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长得还可以。”
花错眨了眨眼睛:“所以我特地给你留着。”
苏恪相当无语地看向花错,他并不意外她的早熟,无论她表现出什么样子来他都会觉得很正常,但是,这样公然怂恿自己“妈妈”出墙,这真的好么?
花错又眨了眨眼睛,提醒苏恪:“她来了。”
“难道她就不是个浑身上下充满了虚伪味道的人?”
苏恪面无表情地用口型问花错。
花错想了一下,偏头回答说:“比起那个太子殿下来,略好点——水至清则无鱼,如果只是一夜情什么的,咱们要求也不必太苛刻。”
水至清则无鱼,嗯?
一夜情,嗯?
苏恪淡淡地瞥了一眼花错,赞叹她的文学修养。
花错心虚地缩了缩脑袋,随即扬起一个甜甜地笑容,看向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十七公主:“十七姑姑好,十七姑姑坐。”
“哎,花错好,花错真有礼貌。”
十七公主笑眯眯地又要去捏花错的小脸。
花错一本正经地说:“爸爸说了,我可以不用忍,直接告诉对方我不喜欢人家捏我的脸。”
十七公主的手不由地僵了僵。
不过很快她就自然地将手缩了回去,大方地坐了下来,笑对苏恪说:“看来二哥真的很宠花错。”
苏恪继续喂花错吃饭,看都没看十七公主一眼,更没有搭话,自然也不会告诉她花错口中那个爸爸其实指的是他。
严格说来,苏恪对这个十七公主并没有主观上的好的或者坏的观感,但是为了断掉花错将他们凑到一起去的念头,他必须显得冷淡些,连适当的礼貌都可以省略。
可惜,十七公主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非但没有感到挫败,反而好像越挫越勇。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问苏恪:“二哥也一样宠你吗?在我看来,你比花错更值得宠爱。”
两个宠字,显然意味深长。第二个宠字,更是充满了大胆的暗示。
“你这是在挑逗苏恪哥哥吗?”
不等苏恪有所反应花错就把话接了过来,她甜甜地笑问十七公主:“看来,你早就知道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的,是吗?”
十七公主有些讶异于花错的敏感以及……早熟,这样的话实在不应该从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
不等十七公主反应过来,花错异常认真地又问:“还是说你想体会一下乱仑的快感?又或者,苏恪哥哥的美貌使你有决心战胜所有的一切。”
所谓的上流社会,哪怕乱仑也不算什么,但就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十七公主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她悻悻地对花错说:“看来二哥真的宠花错宠得有些过了!”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恪第一次开了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因此一点儿也没发觉到自己的这句话是何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恪在好奇,明明之前花错还有撮合他跟十七公主的意思,虽然只是一夜情,为什么不过瞬间她就这样不留情面地把十七公主得罪了个干净?
十七公主被苏恪这句话噎得不轻,她忿忿地咬了咬艳红的嘴唇,伸手指向苏恪的鼻子:“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以为邢亦会像宠花错一样宠你?就算这两年宠了,过两年还这样宠下去?老娘看得起你才过来跟你说话,不要给脸不要脸!”
苏恪看了眼那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眉头微皱,淡淡道:“脸是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就是。”
花错不客气地拿一把勺子砸下了那根碍眼的手指:“是你自己不要脸过来勾引苏恪哥哥,苏恪哥哥才会不给你脸。来之前难道你就没照照镜子,就凭你这等姿色也妄想得到苏恪哥哥青眼?”
“你……一个杂种敢这样骂我!”
十七公主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就要扇花错的耳光。
这个耳光挟怒而来,又急又快,带着经年锻炼过的气息来势汹汹。苏恪眼神微微收缩,没有自不量力地伸手去握十七公主的手腕,干脆地一掀桌子,随即拉着花错后退了两步。
“哐当!”
桌上的餐具碎了一地,大厅瞬间进入了绝对的寂静。
没有人想过会有人敢在这样的场合掀桌子,十七公主也没想过,所以竟管以她的实力原本可以避过的最终却没能避过,那块苏恪和花错没吃完的牛排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脸上,好在没陷进去,很快地就滑了下来,只留下一片黑里透红的酱汁。
十七公主的脸色并不比酱汁好多少,如果说刚才只是苏恪和花错不给她脸的话,现在她是彻底地没了脸!
她怨毒地剜了苏恪和花错一眼,没有试图留下来给自己找回场子,飞快地离开了大厅。
大厅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静了一息,随着十七公主的离开渐渐又恢复的平常,几个侍者不动声色地过来收拾倒塌的桌子,似乎这个风波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但事实上大半人的话题早就变成了刚才发生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