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是会接啊。”陆宁挑起了眉，“以后就好好上课，我和阿远已经开始申请耶鲁大学，一旦拿到offer，我们很可能就彻底转移到美国去了。”

钟瑜白嗤笑，“移民？”

“才不会！这辈子，我们只会是中国人，当然，你也知道的，阿远不会再变老了，我们要早做准备，少接一点戏，然后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陆宁认真地说，甚至苦笑起来，“我发现，我们似乎已经变得太红了。”

陆远抓了抓头发，嘀咕道：“我可不想真的呆在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

钟瑜白没好气地说：“圈里的其他人估计听到你们的话会气死，居然有不想太红的人！”

陆宁反而笑起来，“哎呀，我们这么久都没放过假休息过了嘛，我准备和阿远去度假，钟哥，你去吗？”

钟瑜白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闲吗？”

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他们的要求。

2011年暑假，《淝水之战》上映，陆宁陆远少见地加入了宣传。

比起以往拍戏的暑假，仅仅是电影宣传而已，于他们而言几乎就是放假，拍几个杂志，上几个节目而已。

7月19日，他们上了苹果台那档熟悉的娱乐节目进行电影宣传，那位合欢宗的弟子受当年演唱会暗算陆宁事件的拖累，已经被苹果台解雇，换成了另一位憨态可掬胖乎乎的小年轻。

七年的时间，C城的变化极大，这几年他们很少回来，差点儿认不出来这个城市。

“哎呀，我们的两位陆天王到啦！”一位助理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

如果是前两年称呼他们为天王，或许还有点刻意吹捧的意思，现在以他们的身份，这样称呼并不会太让人意外了。

陆宁却觉得这位助理有些眼熟，她已经不算年轻了，岁月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淡淡的细纹。

但只是一会儿，陆宁就认出了她是谁。

当年在《一唱成名》中来接他们的那位年轻助理王静，因为她的刻薄，他们甚至和她发生过冲突。

七年过去，他们从普通的少年走到了巨星天王的位置，可是王静，却仍然在做她的助理。

看她的模样，她似乎完全不记得七年前的事情了。

又或许，她当然记得，只是假作完全遗忘，只能露出这样谄媚的笑。

陆宁一时有些感慨。

“怎么了？”陆远见他停住脚步，关心地看过来。

陆宁只是摇摇头，豁然一笑，“没什么。”

前途，一片光明。

Chapter 88

《淝水之战》的宣传铺天盖地地展开，陆宁陆远的第四张专辑就在这时候问世。

不同于第一张专辑的青春，第二张专辑的清新和第三张专辑的靡艳，这张专辑的封面简单到了极致，只是一双握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两只相当好看的手，尾指上戴着一模一样的尾戒，纯白的封底，只有这么一双交握的手。

《The End Is A Beginning》，相当有隐喻意味的专辑名，D.A.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没有什么专辑的宣传，当然不会弄例如这是最后一张专辑的噱头，只是仍然有不少粉丝单单看着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安。

直到这张专辑开始席卷各种销售榜，然后呈现节节攀升的姿态，大家才发现这张全无宣传的专辑实在不简单！

阿绿买回了专辑，塞着耳机静静地听。

钢琴音流淌，陆宁干净清澈的声线响起，她的心猛然间一跳。

整张专辑，有钢琴，有吉他，有小提琴，有长笛，有口琴，有架子鼓，有贝斯，却也只有这些，全然没有任何后期电子编曲的痕迹，没有任何的合成音乐，有的只是单纯的乐器声音，和他们直击人心灵的歌声。

好奇怪的专辑，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听了之后，拔也拔不出来。

这张专辑确实神奇，不仅仅是宁远的粉丝，她们推荐给很多身边的人听之后，他们也是一样，仿佛总是忍不住，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再也停不下来。

只是一张一样在录音室灌制的CD，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平日里陆宁陆远也是有一些黑粉的，越是红，这种黑粉就难以避免，哪怕是国内那些成名数十载的天王，仍然多的是人黑他们。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手停在键盘上，面对着打开的论坛地址，要写的讽刺批评就是写不出来，耳边仍然放着他“讨厌”的歌手唱的歌。

不同于之前的几张专辑，这张专辑是全无宣传的，却静悄悄的突破了前三张专辑远没有达到的销售量，甚至在网络上的点击下载量也是一路飙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就开始流泪。”

这条标题没头没尾的论坛帖子，却足足盖了两万多楼，说的，就是这张《The End Is A Beginning》，这张专辑其实并不悲伤，它有温情脉脉的情歌，有轻快欢乐的曲调，有激烈昂扬的摇滚，好像，一点都不特别，却让人说不出有哪里不好。

每一首歌都很好听，而且，不仅仅是好听，背景音乐的简单，使得他们的声音更加纯粹，仿佛就在你的耳边唱着。

整张专辑里的MV只有一首，是属于专辑中的一首歌，《深海》。

这首歌的曲调轻快，并不深沉，却讲的是人鱼公主的故事，结尾的时候一遍遍地唱着：

“海的那一端，阳光落在冰凉幽蓝的水，

我融化于深海，微笑着，迎来属于我的结局。

The End……”

这首歌的MV里，那幽蓝的海，那蒙着一层幽光的建筑群令人惊叹，隐喻着属于人鱼公主的海底之城。

画面中，出现的只有陆宁和陆远十指相扣的手掌，然后，就是一个遥远而朦胧的背影。

但整个MV，仍然美到了极致。

直到巡回演唱会的消息放出来了，和专辑发售的时候一样没有大规模地宣传，反而是静悄悄地在官网上公布了消息，静悄悄地开始售票。

明明什么消息都没有，在他们的粉丝之间，却暗潮涌动，很多人都满怀不安，虽然甚至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没有宣传，不是他们粉丝的人很多并不知道他们演唱会的消息，即便如此，他们的演唱会票仍然是很快就卖光了。

单单上海，就有三场，只是每一场只有一万人。

演唱会的场子越小，歌手与观众的距离就越近，近到仿佛可以与舞台上的那个人对视对话，近到好像触手可及。

这一次，在内地，他们一共要进行十八场演唱会，加上台湾与香港，就是二十四场，日本、韩国、泰国、马来西亚，每一场的场地都不会超过一万人，这一回并不仅仅放在周末了，每周至少要有两场演唱会，他们一直要唱差不多四五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一次的巡回。

这样不同寻常的动静，使得整个粉丝圈子里各种传言纷纷。

“……这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是！The end is a beginning，结束是一个新的开始？什么意思！”

“连宣传都没有，太奇怪了！”

“本来想着最近手头太紧，演唱会什么的犹豫一下的，现在想都没想就订了票，万一……”

“万一什么？”

“我也不知道万一什么，总之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一次不去看会后悔。”

“一定会后悔。”

“所以，一定要去。”

是的，一定要去，这是许多粉丝共同的想法。

所以第一场演唱会在上海开始的时候，一万人的场子塞得满满当当。

不管其他如何，舞台、灯光一向是最好的，但是，这一次没有伴奏设备，没有乐队。

买了这张专辑的歌迷们已经发现，这张专辑里几乎所有的歌都不是繁复的形式，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场特别的演唱会。

舞台是圆形的，却在场地中央，没有能够播放VCR的电子屏，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观众四面环绕着舞台。

灯光暗了下去，没等他们发出欢呼，就有一束光落了下来。

钢琴，坐在钢琴旁的陆远，立麦，站在立麦前的陆宁。

他们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在大家面前，没有开场VCR，没有什么华丽的服装，只是一身黑色西装，别无缀饰。

阿绿坐在台下，只有她立刻就发现了，那架钢琴，那个立麦，似乎在海底仙城中见过，是从那里带出来的吧？

凡人是看不到的，她却能看到那些乐器上淡淡的灵气。

如今的陆宁和陆远，身上已经没有妖魔的气息，阿绿感到奇怪过，甚至为此专门查过门中典籍，在很多年前，有一种叫濯妖丹的灵药，恐怕那座海底仙城中是有的，现在看来，这种灵药果然是很有用的，让陆宁陆远再也不用担心很多敌视的目光，而这些乐器，都是特别的法器呢，难怪听起来这样好听。

哪怕是在CD之中，这种音乐都有特别的魔力，更何况是现场。

等一首歌唱完，陆宁背起了吉他，陆远与他相视一笑，他们其实，更享受这样纯粹地唱歌，这还是在海底仙城的时候才发现的事实。

“啊，欢迎大家来到这里。”陆宁握着麦克风说，“那什么，好像D.A.是偷偷售票来着的，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所有的观众都笑了起来。

“售票还有偷偷的？”陆远故意用带着鄙视的口吻说，“明明是悄悄的！”

“有区别？”陆宁诧异。

陆远理直气壮地说，“怎么没区别了！偷偷的太猥琐了，悄悄的就文静多了。”

大家这回都大笑起来。

聊了几句炒热了气氛，陆宁就微笑着说：“是不是有人要问，The end is a beginning是什么意思？”

“是——”不少歌迷都齐齐喊了起来。

陆远站起身来手一伸，抬着下巴说，“你们的英语也太糟糕了吧！要好好学习啊亲！”

在大家还在笑的时候，就听到陆宁说：“下一首歌，《曾经过去》。”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吉他的琴弦，仿佛连皮肤都跟着吉他的弦音颤栗起来。

很奇妙的感觉，很多人明明看过很多演唱会，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每一首歌，都是在特地唱给她听，每一个音符，都能打动她的心灵。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从七点半到九点半，他们和观众们聊天，然后唱歌，一共唱了十六首歌，包括《The End Is A Beginning》整张专辑的十二首和前三张专辑的主打曲，再加上一首《父亲》，就是这场演唱会的全部。

从头到尾，他们就穿着那套西装，后来脱掉了西装外套，就这样穿着白衬衫，纯黑色的西裤，笑着唱着，蹲在舞台的一角边喝水边拿着话筒和所有的观众聊天。

这是一场真正融于一体的演唱会。

最后一首安可曲叫《Goodbye》，是新专辑里一首很特别的歌，一听歌词，就知道是一首告别曲。

“Goodbye，My dear……”

最后一句，仿若呢喃。

灯光彻底暗了下来，曲终人散。

只是却有很多人久久不愿离去，阿绿静静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就泪滑下。

她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一些，大抵猜到，他们要走了，这个走并不是彻底地消失，却估计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经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只要注意一下，身边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总能听到他们的消息。

身边有个年轻的女孩子哭得很大声，她的男朋友无奈地安慰着她，“哭什么啊你！”

“……我，我也不，不知道……”女孩子哭着抽噎，“就，就是，很难过。”

“唉，不要哭啦，下次再陪你来看陆宁陆远的演唱会……”男朋友拍着她的肩膀说。

阿绿站起身来，转身朝外走去。

她觉得，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可是，就算这两个坏家伙就这样告了别，她仍然喜欢他们。

一直喜欢。

而这一场演唱会结束之后，单单是在网上写演唱会后记就有许多，明明只有一万人看了这一场演唱会，却比那些几万人场次的演唱会更多的后记，大部分稍红的论坛里都是铺天盖地的演唱会感言。

“这是我去过的最好的演唱会，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歌，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写下这篇演唱会后记的是绿葵论坛上一个相当知名的ID，他本身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家庭优渥有闲有钱，写过词作过曲，却只能算是个三流的作词人作曲人，但写的乐评却在绿葵有相当一部分的拥护者。

他的ID并不特别，叫孤毒，平时就以写辛辣刻薄的乐评闻名，见到这样感性的题目，很多混绿葵的差点儿以为这位被盗号了。

可是并不是，这样像是网宣软文标题的感叹，内里却并不是什么华丽的宣传文，反而以幽默的口吻吐出一个个略带感伤的文字，字里行间都透着温情脉脉的质朴。

“我承认曾经不大喜欢这两个家伙，因为他们比我年轻，还比我英俊，偏偏现在肯定还比我有钱，除了被炒得大家都知道的黑脸耍大牌之外，这俩年轻人几乎没啥缺点，我最讨厌哪怕是瞧着有那么点儿完美意思的人了。

……

这张CD是堂妹的心爱之物，我恶劣地夺来，却一听就拔不出来了，还鬼使神差地买了那张演唱会的门票，PS，为了不让堂妹发现，我甚至谎称去约会然后偷偷溜出了家门。

……

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好看到这种程度，无关性别，甚至无关长相，就是觉得他们笑得真好看，唱歌的时候，简直像是笼着一层光。

我看过许多场的演唱会，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只是唱歌的演唱会，纯粹地唱歌，却唱到我的心都好似含了沙子，一动，就酸涩难忍，还有那么点儿疼。

……

哈，哥也有这么矫情的时候啊。

可说句真话，哥们儿，你们唱的歌儿真好听，好听到我希望那短短的两个小时可以变成永久。

因为曲终人散的时候，难过的人好多。”

别说是陆宁陆远的粉丝了，就是很多所谓的路人，看着这个帖子，心头都有点儿异样，这个绿葵被加精的帖子很快在网络上被疯狂转载。

而这时候，这场“悄无声息”的宁远亚洲巡回演唱会的所有场次门票，都已经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如果不去，会后悔呢。

哪怕，只是去听他们说一句“Goodbye”也好。

最后的一次巡回，拿着话筒说——

“再见，亲爱的。”

Chapter 89（End）

这一次的巡回弄得他们的粉丝群中几乎成为一片泪海。

但是要真问她们，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感到难过，粉丝们的问询雪片般地送往D.A.娱乐，但是D.A.娱乐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知道陆宁加入了魔幻巨作《精灵王》的剧组，陆远接拍了好莱坞名导罗伯特·艾奇逊的新作《I‘m not Hero》，她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不安的情绪并没有消失。

直到D.A.娱乐公司宣布陆宁陆远拿到了美国耶鲁大学的Offer，将要出国读书的时候，国内才一片哗然。

不过，陆宁就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段话。

“或许我们在演艺事业上获得了一些成就，但我们才刚刚二十五岁，人生漫漫，我们希望能学更多想学的东西，我念法学，陆远学医科，我们还在学西班牙文，世界这样大，学海这样浩瀚，时间却只有这么多，所以我们要先离开一下下，不过，我和阿远，一直都只会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