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喜欢？”埃德蒙问眼前移不开目光的人。

帕特里克略有思索，“虽然它真的好美，但是……不，一点也不。”

“为什么？”埃德蒙追问道，另一只手抚上了少年的脸。

帕特里克盯着埃德蒙变得有些恍惚的神情，双眼突然难掩一阵失落，“……是你喜欢的人吧？或者说，是你爱的人？”

埃德蒙没有说话，神色却变了变，抚上脸的手突然使出了劲来。

帕特里克皱了皱眉，“可是，戒指又有什么用呢……”

他挣脱埃德蒙的钳制，把自己的身子紧缩进对方的怀里，闷着气说，“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也送了一枚戒指给我，但是他最后还是毫不留情地背叛了我……本来，我也相信戒指犹如海誓山盟，可以把两个孤独的灵魂束缚在一起，但这只是人类的痴心妄想罢了……”

帕特里克伸出手，搂住埃德蒙的身子，轻轻地吻了一下对方健实的胸脯，“我曾以为不能忘掉他，但现在却觉得，我已经快要爱上你了……”

少年向埃德蒙表白着。

埃德蒙却沉默了。

自己也会忘记那个人吗？

他现在明明就在尝试着忘记他啊！

可是为何越是这样做，脑子里就越是想起对方呢？

帕特里克体味着埃德蒙的缄默，仰起头看着他，“人类是健忘的动物，这些事情，没有人会比诗人更懂了。用过去的记忆和契约来束缚自己绝对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啊……”

埃德蒙不耐烦地推开了帕特里克。

“我似乎说了一些扫兴的话。”帕特里克带着些歉意说道。

这位大法官比他想象中更有人情味，帕特里克从未想过大法官竟也会为爱伤神。埃德蒙这副内心忧伤的样子就仿佛是几年前的自己，忧伤到即使面无表情面不改色，也能让身边的人同样难过地心情沉重。

那天在宴会上会注意到埃德蒙，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那样熟悉的感觉，让帕特里克似乎无比怀念，又难以自拔。

埃德蒙低下头吻了吻帕特里克的脖颈，“我们结束这个话题吧。”

是的。两个人都在说些什么呢……现在明明不是谈论这种话题的时候。

帕特里克笑了笑，打开了自己的双腿，残留的浊液顺着大腿根部流了出来。

“进来吧。”他催促道。

埃德蒙搂着怀里的人，突然就有了一种错觉，似乎他的小人儿也曾这么乖巧地贴在自己怀里，羞涩地打开双腿邀请着自己进入。

于是他无意识地温柔舔舐怀里的人的耳朵，就像他之前对瓦伦所做的那样。

可是，那个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天气已经有些略微转凉了，不知道病情有没有好一些……

怀里的人已经主动把巨物埋入了密穴中，慢慢地晃动起身子来，很快就把埃德蒙思绪分散，让他无法再思考这样的问题。

“啊……啊……”，帕特里克尽情地呻吟着，享受着性爱带来的欢乐。穴道中奇妙的触感总能让他不可抑制地兴奋。他搂着埃德蒙，更加卖力地摆动，让湿润的小穴因为一次次的深入吞吐而发出银靡的声响。

埃德蒙干脆起身，将怀里的人压倒在沙发上，打开双腿，开始冲撞这具纤弱的身子。

第五十二章

瓦伦恢复得并不错，吃下去的东西虽然不多但至少不会全部吐出来，能睡着的时间虽然极少但至少不会噩梦连连。

他这几天跑去杰夫医生那里，除了帮忙，还有一件让他相当挂心的事。

刚回到家里的那几天，他和艾琳的状态都不是太好。

艾琳因为过度劳作的关系，几乎垮了整个人，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但是被从监狱放出时，监狱的管理人给了她一些药品，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堪。只是瓦伦不知道这些药品还该不该让姐姐继续吃下去。

正在他愁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杰夫医生就来了。

杰夫医生几乎不会来这种地方。毕竟作为亚米拉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总是会非常显眼。所以以往都是瓦伦去镇上偷偷找他。但这回，他遮掩地非常好。

杰夫询问了艾琳的病情，又认真地看起药物来，“太好了，艾琳，这些药没问题，继续服用就可以了……可这么多，都是管理人给的？”

这些药品并不便宜，按理来说，监狱管理人绝不可能对依瓦族人那么慷慨。

艾琳点了点头，可是她也不清楚。

杰夫医生又询问了瓦伦的情况，嘱咐好了两人，才披起外套，准备离去。

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头，说，“瓦伦，要是你们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说完不忘再看一眼里面躺着的人，眼神里满带着一丝忧郁。

瓦伦还记得，那个人也曾经拿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只是自己都低下头，视而不见。他跟到杰夫医生的身前，看着他有些粘着的眼神，动了动嘴唇，想要确认什么，却还是沉默了。

直到两人的身体都好转些，瓦伦才决定找了个时机离开贫民窟去找他。一个是想着感谢医生的帮忙，一个总有些放不下这件事。

可瓦伦到了杰夫的诊疗室，却发现对方根本忙到停不下来。于是他也帮起了小忙，停下来的时候白天已经结束了。

杰夫长舒一口气，重重地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笑着对瓦伦说，“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今天……”

瓦伦带着一丝羞涩有些不自然地敛了敛笑。

“于是，你今天怎么找来了？”他一开始以为瓦伦找他是出了什么情况，却被告知并不是。

瓦伦莞尔一笑，“我和姐姐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杰夫笑了笑，摸了摸瓦伦的头，“你还会吃不下吗？”他看起来精神多了。

瓦伦轻轻地摇了摇头，也许绷紧的神经在见到艾琳的时候就放松了，而离开了那个地方整个人也解脱了吧。回到自己该有的生活之后，才发觉原来活着并不是那么困难。

他悄悄地抬起头看了医生一眼，见杰夫似乎开心得很，才试着放轻语气说，“杰夫医生……我是……我有一个猜测，当然我不知道这个猜测你会不会生气，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

因为不知道该不该问这样的问题，瓦伦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杰夫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你是不是喜欢艾琳姐姐？”瓦伦轻轻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第五十三章

杰夫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接着，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笑，说，“被你看出来了呢！”

杰夫从抽屉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眼神很是惆怅，“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姐姐呀……哦，当然，对她来说，我也许太老了。永远也比不上艾琳爱的人呢。”

瓦伦的拳头攥紧了一些，“普利尼已经不在了……姐姐能够活着回来，对我来说，都已经是个奇迹……”

面对支离破碎的现实，瓦伦总尝试从中找到满足的一部分。

杰夫也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胡渣，“对我来说也是啊……”

他最悔恨的，就是当年自己毫无意义的犹豫和矛盾。明明那么爱一个少女，却瞻前顾后，觉得自己似乎不会真的爱上一个依瓦族人。但当他从瓦伦口中得知艾琳已经有了爱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剩下独自悲叹的份。

普利尼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青年，至少从瓦伦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是这样的。

所以他的恋情没有开始，就默默地举起了白旗。对杰夫来说，喜欢上一个和自己不同的人，确实是有一种很奇妙的体会。而且即使是到了今天，他也不明白为何就偏偏对艾琳动了情，并且偏偏就放不下。

当他得知艾琳回到贫民窟的时候，他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立刻跑过去了。

而现在，曾埋于心里多年的事终于被发现，他才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

“瓦伦，不如以后就你来我这里帮忙吧。反正我也缺少人手。”杰夫医生叹道，“当然，你每天都跟我说说艾琳。”

瓦伦愣了愣。

对现在他来说，这样的事至少是有些矛盾的。

“瓦伦”，杰夫看出了瓦伦的犹豫，“我对你们，是感激的……我曾经被一名依瓦族人救过，所以才会偷偷帮你们看病。”当然，他不能否认，即使自己有着感激的态度，却还没有把他们当作和自己拥有同等地位的人，他做不到，所以才有今日的下场。

对他来说，现在能够默默的守护着艾琳，他就满足了。

瓦伦慢慢地走回去，天已经要完全黑了。艾琳忍不住责备晚归的弟弟，“我差点就出去找你了！”

瓦伦带着歉意地笑笑，才说起了今天的事。当然杰夫让他保密的内容，他并没有说。

家里还有之前当掉戒指剩下的钱，足够他们花好长时间，但是这种亏欠感，让瓦伦觉得非常惭愧。

艾琳看出了弟弟眉间积聚的不安，便问，“怎么啦，瓦伦？你最近怎么老是走神？”

瓦伦吞了吞口水，“没事。”

“想起那个恶魔了吗？”

艾琳很是心疼自己的弟弟，有些愤怒地说。当她从瓦伦嘴里得知自己的父母和弟弟都遭遇了什么的时候，简直气得全身发抖。

瓦伦摇摇头。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姐姐”，瓦伦打破了一室的沉默，迟疑地说，“在监狱的时候……妈妈说……我的亲生父亲不是……”

他越说越小声，似乎害怕这样的话从自己口里说出来。

艾琳愣了一下，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瓦伦的头，疼惜地说，“是的，我知道……你就为这件事情感到失落吗？你可要知道，爸爸也是一直把你当做亲儿子对待的。而且，不管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我都永远会是你的姐姐啊。”

艾琳的这番话让他几乎是高兴地哭了出来。

对瓦伦来说，这样的话语实在太温暖。他曾经恐惧自己在这里再也找不到归属，但事实是，他一直都属于这里。

艾琳抱了抱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把过去的事情忘掉吧。我们还活着，就要活下去……就算只有我们两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第五十四章

10月刚至，亚米拉国就开始吹起了寒风，让人哪里都不想去。

帕特里克坐在书房的地毯上，看着窗外的烈风刮得裸露的树枝拼命颤抖，不禁觉得很是无趣。

对他而言，果然还是喜欢五六月的那种日子啊。

帕特里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而后起身随手把书放回了书架。

成为大法官的特殊“朋友”已经一个多月了。对他来说，能有这样的消遣实在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白天可以和年轻的诗人聚在一起，晚上还能从性爱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疯狂。父亲听说他结识了这个国家的大法官，一改放任不管的态度，也突然重视起他来。当然，帕特里克只是嘲笑般笑了几声。

对他来说，埃德蒙是个很好的情人。没有古怪的性癖，没有过多的管束，虽然没什么共同语言，但是身体似乎已经慢慢契合，两个人都能从性爱里得到最原始的、最刺激的高朝，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他一直很好奇，埃德蒙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他曾无意在书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个男子的肖像画，及肩的头发，白皙的肤色，安静的、无欲无求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忧郁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即使并不出众，却让人看了一眼就难以移开，让他也不由得被吸引。

难道这个男子就是埃德蒙的爱人？

他大胆地推测到。

不知何时起，埃德蒙的手上没有了戒指，但对帕特里克却还是一直保持着距离，这使帕特里克不时觉得有些挫败。毕竟他自认为长得不错，可明明已了埃德蒙的眼，却偏偏还入不了对方的心。

帕特里克矛盾地游走于满足和不满足之间，也许这也算是诗人特性吧。

在一次性爱的高朝之后，帕特里克窝进了埃德蒙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问他，“你会爱上我吗？”

埃德蒙垂下眼，对上他的眼睛，冷静地说，“也许。”

然后帕特里克便高兴地勾起嘴角笑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确实在尝试着爱上自己……

但即使帕特里克已经创作了好几百首的情诗，他依旧不明白人和人之间的“爱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怎样做才能使这个人爱上自己。

他在埃德蒙面前也说过自己早已忘记曾经所爱之人，然而一旦一个人呆着，独自握笔写着深沉的爱语时，脑子里想到的，永远是那个人。

“埃德蒙……”，帕特里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那个人是怎样的人？你心里的那个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埃德蒙这样的大贵族得不到一个人。

埃德蒙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把对方扯开了一段距离，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

帕特里克笑笑，抽出手轻轻握住埃德蒙手腕，试图摆脱他的束缚，“正如你所见，我当然是个聪明人……其实……我也一直忘不了曾经最爱的人。明明已经不爱他了，却还是忘不了。”

帕特里克默默地说着，闭了眼睛不再看埃德蒙。

是的，当时对埃德蒙说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人，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要爱上埃德蒙了，所以希望对方可以尽快放下心里的某个人转而沉迷于自己罢了。

“那天在宴会上，也许是觉得自己和你很像吧，所以才想接近你。”帕特里克觉得埃德蒙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也希望埃德蒙可以信任他，便继续讲了下去。

“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是私生子，所以一直得不到家里的重视。但是我很爱他，一定比你对那个人更爱。他和我保持着肉体关系三年，对我说会一直爱我……”

说到这里，少年忍不住哽咽几下，“我也曾以为只要熬到父亲去世，就可以和他在一起……结果最后却被他暗算了。他让父亲以为我强迫他和我做那种事……于是我被父亲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而雷格，也就是我弟弟，因为父亲的愧疚被接入了家里……”

帕特里克睁开眼睛，见埃德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想想这种事作为大法官的埃德蒙并不会少见，才继续安心地说道，“我确实可能已经忘记了爱他的事实，但是我每一首都是想着他写的……你对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没错，确实是已经不爱了，但是却忘不了。

帕特里克突然无力地笑了笑，“如果雷格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很恶心的吧……”

第五十五章

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把埃德蒙当成了倾诉对象时，帕特里克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犹疑着解释，“他背叛我的日子，刚好就是这个时节，所以我才突然想起了他……当一个人突然涌进脑海时总会不知道怎么办，不是吗？”

埃德蒙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一边披上外套，一边思索着，说，“可是我想我已经忘记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