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太子大战假妹子 上——菡萏红妆
菡萏红妆  发于:201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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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宣……

慕容泽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而后便如何也挥之不去。

第三十八章:少主很没谱(七)

薛凝紫虽为鬼医,性格诡谲,可也当是不会做出此等大意疏忽之事,若封穴一事她事先便已经告知了梁宣,那梁宣又究竟为何隐瞒?

除非梁宣打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利用他混入青城,打探八大门派“诛魔屠尸”的情报。

可他那时已在青城,只赖定不走,想来杨不争亦不会罔顾江湖道义,不近人情地赶走这江湖小生,那他又为何伪装同他一道下山?不是多此一举么?

还是他另有盘算?

莫非……梁宣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

若当真如此,那所有的事情便都合乎情理了。

他这趟出宫虽是隐藏行踪,但是终其目的,几乎整个大瀛上至达官下到百姓,人尽皆知,梁宣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便想着借用他的力量打入青城内部,而他又是内力被封,他便假意同他一道下山,实则打定主意回蜀郡同温采汇合,拉扯那股力量做靠山。

若不然,他又怎会在得知温采许是上青城去寻他了,便如此迫不及待地折身返回青城?连那貌若珍贵的青竹枕都能置之不顾,可不正是魔教安危更为重要?

不对,不仅如此……

若是他内力不曾被封,定然不会这般多管武林闲事,而是直奔南疆魔教,追踪地灵丹,可若是他内力尽失,便不得不暂且放下地灵丹之事,转而急切地寻找薛凝紫,这样他便能趁着搅黄武林大会之事,千方百计来阻止他前往魔教。

好个一石二鸟、老谋深算!

一念至此,思路虽是畅通无阻,可心头却像是压上一整座泰山般,沉重而压抑,仿若呼吸之间一个不当,整颗心脏便会被碾压至渣,血肉横飞。

短暂的相处,记忆却是深入骨髓,那些轻言漫语、嬉笑怒骂,那些真诚单纯得仿若隔世的笑容坦坦、安心落意,那些暖如他骨血的体贴和关切,他本以为他尚能纯粹,却不想不过只是另一个阴谋的漩涡。

他的人生总是可悲地在被设计,逃脱不了,竟连这微小的意外,竟原来也只是欺骗。

“真是太可恨了!”

强自按捺的情绪依旧汹涌而出,慕容泽盛怒一下,抱着阿猫的双手猛地一松,咬牙切齿地掀了身旁的圆桌,随即便是一通瓷器破碎的霹雳脆响。

阿猫挥舞着爪子朝地面摔去,当即吓得猫容失色,“喵呜”地尖锐叫着,总算身形灵巧地安稳落地,赵晴芝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怒震得格外茫然。

“太、太子……?”

慕容泽面色铁青,暗沉的双眸中波涛汹涌,眼角隐隐透着不详的绯红,他紧紧抿着嘴,浑身轻颤,似是正在竭尽全力压制内里滔天的怒意。

“泽儿?泽儿!你没事吧?”

门外骤然响起梁宣慌乱的声音,房门上了闩,他用力推了推,并未推开,呼唤便显得越发急切。

慕容泽冷硬得宛如铁石般的身子陡然晃了晃,眼前骤然一黑,让他有些虚脱地后撤了两步,却是在赵晴芝搀扶他之前,稳住身形。

他闭上已经睁得生疼的双眸,强烈刺激之下,眼眶蓦然湿润,泛着足以灼伤的热度。

门外的呼喊仍旧持续着,赵晴芝有些拿不定主意该如何是好,慕容泽深深吸了口气,悄然睁开了双眼。

赵晴芝心头却是蓦然一跳。

那双眼中无风无浪,镶嵌在那副惨白的面容之上,墨黑的瞳仁比之寻常更加浓重,却是平静得不似活物,透着让人极为不安的阴沉和寒凉。

慕容泽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被梁宣砸得直晃荡的木门,语气如常道,“何事?”

梁宣狂跳的一颗心陡然落回去,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适才他当真以为泽儿是被那妖妇给这样那样了,脑海中甚至不自觉地便闪过泽儿各种不愿意,恼怒而又撩人的姿势体态,险些抑制不住,血溅当场,赶紧转移注意力,娇滴滴道,“泽儿,你开开门,我想你嘛~~~”

慕容泽眉头微挑,面不改色。

赵晴芝神色诡异地看了眼慕容泽,却也只能心情无比复杂地袖手旁观,因为太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如此清晰明白地传达着一条讯息:

他便是死,也不会打开这扇门!

“春宵苦短,怎可浪费?”慕容泽酝酿了好一会儿,方能淡然应对。

梁宣腆着脸,道,“正是苦短,害怕眨眼逝去,遂才想闭眼前看上一眼泽儿芳容,也好安然入睡~~”

慕容泽眉眼未动,道,“你来究竟所为何事?”

梁宣揉了揉脑袋,同样面露困惑。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的回事,就是一念之间,迫切地想要见到这个人,看看他淡漠的眉目,听听他如今微微沙哑的声音,似乎只是被骂一句,他都能心满意足。

心中惶然闪过的这股微妙而怪异的感觉,他说道不出究竟为何,只是想明白之前,他人已经站定在此人门外。

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终于眼前一亮,当即回道,“我看卿卿难受得紧,你再去替他拍一拍吧!”

慕容泽俊美的面容当即覆上一层寒霜,眸光冰凉。

赵晴芝心头一突,闪念之间边想着出声打圆场,岂料自己一张口,便习以为常地先笑了一声,当真春风一度、酥媚入骨。

声音又是隔了一道门,听到梁宣耳朵里,当真是宛如雷劈,登时扑过去将门踹得啪啪响,尖叫道,“泽儿?泽儿!你这妖妇!快放了我家泽儿!开门!我要撕开你这妖妇的真面容!给我开门!”

慕容泽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了眼睛,赵晴芝死死咬着下唇,羞愤得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公子,眼下如何是好?”赵晴芝凑过去,小声询问着,不经意抬眼望去,当即面色一整,急促道,“别乱动!”

说罢,便拉着慕容泽,一眼扫过被掀翻在地的桌子,也只能将人拖到床上,小心翼翼地将他肩头的衣裳褪了下来,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让她不由拧起眉头。

适才暴怒之下的宣泄已经将肩头的伤口扯开,白色的纱布沾染着让人晕眩的血红,来不及吸收的鲜血顺着胳膊一路往下,早已将白皙的手指染透。

窸窸窣窣的声音闹得梁宣在外头更是急得五内俱焚,一怒之下爆了内功,一脚便踹开了那结实的木门,两扇门从中劈开,轰的一声撞到墙上。

阿猫这一夜已经连受惊吓,虚弱的心脏早便支撑不起,寻了机会麻溜儿地便闪了出去,梁宣眼前一花,但瞧黑影一闪而过,却无暇顾及,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里间。

怒红的双眼在瞧见慕容泽微敞的胸膛之时陡然一沉,登时怒道,“大胆妖妇!手下留人!”

伴随着梁宣而来的凉气冷得慕容泽轻轻颤了颤,不禁皱起眉头,正待训斥,冬儿领着吴大夫再一次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喊道,“夫人,吴大夫到!”

梁宣眨了眨眼,这才瞧见慕容泽血红的肩头,微微一愣后,立时凑上去将赵晴芝挥开,斥道,“他都这样了,你竟还能下手?!妖妇!妖妇!”

慕容泽坐在床边,看着护在他身前形容高大的梁宣,二话没说,抬脚便踹上他的屁股,平波无奇道,“滚。”

梁宣立时捧起一筐泪水,委屈地扁着嘴,“泽儿,你莫不是变心了?这妖妇有甚好的!”

慕容泽想都未想,顺口回道,“她能传宗接代,你行么?”

赵晴芝浑身一颤,愕然地望着梁宣,梁宣死死咬着嘴唇,一时悲愤,几欲夺门而出,却是脚下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双掌撑地,眼含两大泡热泪,楚楚可怜地自怨自艾着,“你说得对极,我……我……我不能!呜呜!啊啊!”

吵闹不休得像极了市井泼妇,慕容泽头疼地频频皱眉,赵晴芝察言观色一番,倒也不敢叫冬儿将此人弄走,而是引着吴大夫小心绕过梁宣,仔细替慕容泽包扎起来。

梁宣这一耍起疯来,没人理会他竟也不会无趣,反倒是越发惊天动地,慕容泽不堪其扰,只觉鼻端越发灼热,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怒气又有了复燃的势头,当即冷冷道,“你若再不回去,当心你的卿卿烧死在床上。”

梁宣的哭闹顷刻间便止住,扑闪着湿润的浓长睫毛,噌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恍然道,“哎呀,我忘了!”

他仔细而谨慎地看了眼赵晴芝,以为既然这妖妇尚有心请大夫替泽儿疗伤,定然不会伤害他,便微微颔首,说得一派威严,“你们好生照看着,泽儿,小爷不日再来看你。”

赵晴芝顿觉自己是否该欠身福礼,应一声“奴婢遵命”……

慕容泽顺手拿起手边的枕头,用力砸了过去,低吼道,“滚!”

梁宣轻巧闪过,嬉皮笑脸地转身跑开。

吴大夫手一抖,复又抬眼细致地打量着慕容泽,终于想起这便是不久前那位激烈冲击着他道德纲纪之人,粗鲁无礼、不识礼数。

火速处理好慕容泽右肩的伤口,提笔风驰电掣地写下一副可促进伤口恢复的药方,吴大夫拎起药箱,马不停蹄地便辞别而去。

头晕脑胀的一整日,慕容泽早没了力气再折腾,等不及药煎好,便早早入睡了。

第三十九章:少主很没谱(八)

一夜辗转。

虽是不曾失眠,却也睡得不甚踏实。

慕容泽带着越发浓重的倦意,不堪疲惫地无声打着哈欠,神情不耐地看了眼已经在地上跪了小半个时辰的温采。

赵晴芝守在一旁,该说的都说了,可就是不起作用,无计可施得连连叹气。

温采始终低垂着眉眼,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慕容泽仍旧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一双眼定在床顶上,半晌深深深深叹了口气,道,“起来。”

温采丝毫不为所动。

慕容泽微微皱眉,猛地坐起身,将身上的被子团吧着丢到温采脸上,不当心牵动了肩头的伤口,不动声色地倒吸了口凉气,恨恨道,“如今是连你都要来气本宫了么!”

温采恭谨地磕了个头,执着道,“奴才该死,还望太子殿下责罚。”

慕容泽一窒,想了半晌,未能忍住,连带着身后的枕头都拎出来砸向了温采。

温采抿了抿嘴,一时也不敢起身,又怕慕容泽冻着,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赵晴芝。

赵晴芝刚及上前一步,慕容泽冷冷道,“晴姨,我饿了。”

赵晴芝两头为难,看了眼面如凝霜的慕容泽,再看看眼含恳求的温采,到底是选择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金石昨儿夜里就已经在青城附近寻到了温采,只是人带过来之时,慕容泽已经睡下,赵晴芝不曾掩藏,便将慕容泽受伤之事同温采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通,当夜也是无事,岂知,她一早起来请太子用膳,便发现温采已然是在他床前跪了多时了,怎么劝竟都是劝不动。

赵晴芝轻轻掩上门,屋里便只剩下他主仆二人,慕容泽其实冷得要命,身子都不由轻颤,却并不愿催动真气护住体温,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温采的头顶,淡然道,“看着就来气的头顶,抬起脸来了,你是想冷死本宫么?”

温采嘴唇翕动,僵持了没多时,最终也只能自行起身,将身旁的棉被和枕头虔诚地给慕容泽送回去。

这一折腾,被子早没了暖气,温采都恨不得自己跳进去,先将被子暖上一暖,再让太子进去,可转念一想,他这一暖被,太子还不是得起床,想想也只能作罢,退到一旁,眼看着又要跪,慕容泽不咸不淡地低咳了一嗓子。

“温采,你有时间这样跪来跪去,倒不如先伺候本宫洗漱,怎得这样迂腐呢?本宫可曾说过是你的错?”

温采吸了吸鼻子,惶恐后的安心总有些不真实,满心后怕道,“正是太子不予责罚,才让奴才更加难受,若不是奴才没用,又如何会让太子饱受这些苦难?太子殿下,您尽可责罚,奴才该死!”

慕容泽头疼地揉着眉骨,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咕哝着,“本宫迟早会被你们烦死。”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爽朗明亮的一嗓子,“泽儿~~你醒了不曾?看我今天起很早哦~~~~”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未见其人,光听其声,慕容泽都险些捏碎了床柱,满眼风雨欲来地盯着房门。

温采何等敏锐,当即察觉到太子这不同寻常的高贵冷艳之气,登时领会了这不正是怒表忠心将功赎罪的好时机么,动作麻溜儿噌地闪身到门前,拉开门却是将兴致冲冲的梁宣挡在了外头。

“嘿,我说你,我们二爷尚未起身,你这样吵吵嚷嚷的当真是造次!噤声!”

梁宣立时争辩,“让我噤声,你声音还这样大!当心吵醒泽儿,罚你板子!”

说罢便探手想将温采拉扯开,岂料温采下盘稳重,梁宣一扯之下竟是纹丝不动,不由撑大眼眶瞪着他,满脸不可思议。

温采教那眼神瞧得微恼,低声喝道,“怎样?看不出我身怀绝技不成?至于这样匪夷所思?真是太不懂礼貌了!”

梁宣继续瞪着眼,眸光深邃却暗潮汹涌,面色沉静如水。

温采越发不可理会,疑惑之际只听他陡然开口阴森森地说道,“说,是不是那妖妇还在里头!”

“哈?哪里来的妖妇?”

“你说你平白长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谁人好歹你瞧不出来?那妖妇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竟然还帮她守门!让开!泽儿~~泽儿你还好么?泽儿,你有没有被怎么样?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定然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慕容泽坐在床上,自是听得一字不差,气得几欲吐血,当即躺回去,掀起被子将整个身子都缩了进去。

他就知道,这人只要一出现,除了烦就只有烦。

梁宣的缠功不说天下第一,可至少也是南疆第一,只要纠缠起来,就没有他赢不了的。

在梁宣胡说八道到甚至是说出了“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之后,慕容泽面无表情地起了床,唤道,“温采。”

温采得令,也顾不得再同梁宣三五七八,当即转身跳了回来,眨巴着眼道,“奴才在。”

慕容泽尽量无视了温采身后,梁宣投射过来的同温采一模一样的眼神,神色淡漠道,“更衣。”

“是!”

温采刚及张嘴,却发现这声音已经出来了,犹自惊愕之时,梁宣一把将他挥到一旁,屁颠屁颠地捧着衣服站到慕容泽眼前,“好泽儿,来,更衣~~~”

慕容泽看了他一眼,竟也不曾反对,起身下地,优雅而高贵地张开了双臂。

温采很郁闷。

他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感。

趁着梁宣忙活衬里之时,他已经殷勤地抖开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训练有素、严正以待。

梁宣笑嘻嘻地将最后一粒扣子系上,双眼兀自欣赏着可有何处不曾捋顺,双手却已经伸了出去,道,“袄子。”

温采在他身后白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将梁宣踹到一旁,仔细温柔地将狐裘大衣披到慕容泽肩头,紧了紧衣带,凌厉地刺了梁宣一眼,道,“我们二爷有体寒症,便是狐裘都不能保证足够的温度,寻常袄子能有甚用?可不是你这样粗心大意,才让我们二爷接连受伤,离我们二爷远一些!”

梁宣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辩道,“你这忘恩负义的,若不是我,你们二爷早中毒没命了!”

温采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气势如虹地叉着腰,“你才忘恩负义,我倒是要问问你,我们二爷究竟是为谁中的毒?啊?”

梁宣一张口,顿时闭起嘴,颇为委屈地吸着鼻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容泽,“泽儿,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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