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沉浸在临摹中,小手一笔一划十分笨拙生疏,仿佛真的是六岁稚童刚接触毛笔,胤禩是打算藏拙到底。
无逸殿种植的翠竹渐渐脱去了冬日的颓废叶子重新染上青翠,树枝上慢慢传出鸟儿嬉戏玩闹的鸣叫,胤禩在书房已经三月,日子轻松自在,胤禩很满意就等着小九小十了。
无逸殿的宫女太监们也在这三个月中慢慢认识年纪最小的八皇子,”八皇子温和,平易近人,有一次还给一个受伤的小宫女送伤药呢””赢得不少小宫女的芳心。
第3章
胤禩虽然年幼但是芳华不减(极品正太可是很吃得开的),太监宫女私下都说八皇子平时从来不对我们这些身份地位的奴才呼来喝去”诸如此类的数不甚数,有些人还偷偷拿胤禩与太子比较,太子虽然身份高贵可是对奴才从来不当人态度疏离,动辄打骂,被偷偷用草席扔出宫外的都快将乱葬岗堆满了。
当然也有一些刻薄的人也会暗地里说胤禩,什么平易近人,不过是知道自己身份不如其他皇子尊贵不敢造肆罢了,有一次这些话被胤禛听见了,以背后妄议主子的罪名狠狠的罚了几个奴才,就再没人敢说了。胤禩不知道,还有许多这样的事胤禩在许多年后才知道,原来他为自己默默做了那么多。
胤禛对胤禩感情很复杂。从最初身世相似心存怜惜,主动示好,可是三个月了,胤禩对自己虽然礼数不缺但就是没有亲近感,还没有对五哥七哥的态度好,五哥七哥还没有自己对他好呢,难道是他认为自己不是亲母所养看不起自己(看来胤禛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哦)。越想越觉得事实如此,当初的怜惜之意荡然无存,只剩下鄙夷,平时看都不看他一眼,比对别人还要冷淡许多。
胤禩见状则轻松不已,当一个与自己有深仇的人对自己示好时,不能恶言以对还要和颜悦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虽然现在的四阿哥真的没做那些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幸亏自己上辈子不将正是情感表露于脸的技术对付9岁的小孩还行,否则……
好事成双,似乎阳光也变得明媚。不久胤禟胤俄就要到书房读书来了,本来他们应该明年开春才够年纪,再不进来有些人家该哭了。原来这两大小霸王在宫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没事将宫女的脸弄花,打碎那个娘娘心爱的瓷器,或者恶作剧将人耍的团团转。他们两人身份尊贵别人不敢得罪,母亲都是妃位。大多数人遇到事闷声吃亏,只能希望两个小祖宗满意赶紧离开,少数人喜欢两个小家伙也不说。直到康熙有点不忍心宫里继续受残害不得安宁,就打发他们两个来书房了。
这几天胤禩来心情很愉快,揆叙五格都感觉到了,心情特别好,是真正的好。不是平时假意微笑,而是不自觉的嘴角挂上温暖的笑意,浅浅的却真实动人。二人跟胤禩快半年,胤禩是把他们二人当做心腹的,没藏着掩着,凑巧这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对五哥揆叙来说而已)将两人收服了,要不然不知道被有心人知道了惹出多大麻烦。没外人时胤禩一直以真实面目对待他们,灌输皇宫里面的生存之道。
奇怪的是,两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成熟的话从一个稚子嘴里说出来有多怪异。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他们注定追随胤禩。所正是因为这样二人知道主子温和的面具下是怎样的寒冰,会温暖的笑很奇怪
今天小九小十就要来书房了,胤禩睡不着早早的来到书房,从无一人到先生阿哥们都已到齐胤禟胤俄都没出现,胤禩暗暗发笑,终于门口探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胤禩暗暗发笑,两人还是这么贪玩看见先生立马挺直腰背,胤禟身型稍瘦,乌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份的主,胤俄手中拽着胤禟的衣角,虎头虎脑,憨态可爱,真难想象这两个就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两人样子果然没变。
先生微微行礼就会受让两人进门,因为年纪小胤禩一个人坐着,只有胤禩身边有空位,胤禟胤禩进门就向胤禩身边走去,”是九弟十弟吧,我是你们八哥胤禩,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我”,胤禩声音不算大,胤禛听到了,心中冷哼又在讨好别人了。胤禛心中所想胤禩不知道,不过如果知道也不在意,正在为胤禟胤俄交代书房的事情。
短短一月,胤俄胤禟与胤禩已经一起吃饭一起回宫了,胤禛把这些看在眼里,疑惑了,胤禩对待胤俄胤禟似乎是真心,但是胤禩在书房已经几月了也没见他第一谁这样过啊,难道是因为胤俄胤禟小,爱护皇弟?
在这一月中书房里的阿哥公子们都被胤俄胤禟戏弄过,只有胤禛和胤禩幸免遇难,胤禛是因为气场太强不敢,胤禩则是因为不好意思,毕竟胤禩对他们真的很好。这天胤禟的恶作剧因子上来,环顾发现其他人都被自己作弄过了,对自己很是防范,那么只剩下八哥四哥了,四哥额,算了吧,八哥,八哥应该可以吧,他对我们这么好应该不会介意恶作剧吧(欺善怕恶),眼睛对着胤禩转个不停,胤禩见状知道九弟又要干坏事了。
还没到七月,天气就已经很热了,每个皇子书桌上都备着凉茶,身份高些或者是母妃受宠的皇子甚至还带着冰块降暑,胤禟胤俄肯定有,胤禩深受惠妃喜爱也有,不巧的是今天恰好没了就没带,胤禟看到一计上头,端着一碗满是冰块的凉茶瞧瞧来到胤禩身后,刚要到过去,熟睡的胤俄无意挥手一吓,手一抖,茶杯摔碎,被冰块一划跌倒了,肯定很疼,胤禟心中哀嚎,夷,不痛,身下怎么软绵绵的,”小九,你没事吧”,胤禩担心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胤禩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立即转过头就看见胤禟要摔倒,想也没想就垫在胤禟身下了,胤禟跳起来,看到八哥年色苍白吓傻了,”八哥,你怎么了””没事”胤禩挣扎着爬起来,一阵疼痛,碎裂的瓷片被力撞到刺进皮肤了,”呀,八哥你流血了”胤禩摇摇头”不碍事,就是蹭破了皮,你没事吧”,胤禟被胤禩关怀的目光盯着愣了。
这样关心焦急的目光只有在在母妃眼中看过,小十还要自己照顾。自己很小时胡乱打闹额娘没怪过自己,说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有额娘在后撑着,只要不是太过分没人敢对自己做什么。所以这些年到出生事,在别人眼中只有敬畏还有掩藏在眼底的厌恶甚至憎恨。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们暗地里说自己除了有一个有权得宠的额娘什么都不是。那又怎样,人都说九阿哥是草包,可是皇家有几个是正真的小孩,在皇宫权欲的大染缸里有谁会有天真那种奢侈品,皇阿玛对自己不闻不问放纵不就说明要把自己养成纨绔子弟吗。那就顺他的意,和小十到处惹是生非。
眼前浮现过八哥这一个月对自己的好,分辨的出来是完全真心,心底的弦一动有什么改变了。”没事”,”怎么了,九哥,我刚要吃到桂花鸡,你赔我”胤俄气呼呼的嘟囔,胤禟看胤俄呆头呆脑气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怎么你中午不想吃鸭舌羮了吗,恩”最后音调明显上扬,”啊,九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八哥你看。”胤禩呵呵不语,看着两人玩闹。
中午,三人坐在一起用膳,奶汁角,鸭舌羹,百味鸡等美食列在桌上,胤禟胤俄再抢食好不热闹,胤禩在一旁宠溺的看着;仿佛回到了前世最美好的时光。远处胤禛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胤禩替胤禟跌倒,明明很痛装作不在意还有看小九小十的宠溺温柔。
傍晚,因为今天惠妃交代胤禩早点回去用膳先走了。胤禟胤俄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夕阳下拉着长长两条人影,胤禟的嘴角一直微微翘起,胤俄好奇问”九哥,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吗”,胤禟停下脚步故作神秘地说”我们有八哥了”,胤俄想不通”我们不是一直有八哥吗,九哥,哎九个你设么意思呀,我听不懂”,胤禟不理,胤俄在后面追问,一时间孩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皇城里,真个皇城都似乎欢快了些。
正在延禧宫的胤禩还不知道前世两个兄弟在这一刻才真正接受了他。或许真的有缘分之说,胤禟在后世被称为毒蛇心狠手辣,其他阿哥也出了不少好处拉拢他,都没成功,而胤禩连续两世都得到他的认可与倾力协助,这一世胤禟被真情感动,那上一世呢也许胤禟三人有很深的羁绊,所以老天爷两世都让他们做兄弟。
第4章
胤禟胤俄不得不说的故事(一)
胤禟胤俄第一次相遇时4岁,每人被母妃疼上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两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按说这两个人遇到一起一定会大打一番,但是奇的是没有。
那天在御花园,胤禟躺在一座假山后,看着宫女太监们着急的快要哭的样子,偷笑,找不到主子,奴才们渐渐去别处找。胤禟看阳光不错,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传来香味,桂花糕的、绿豆酥还有烤鸡的香味,想吃却吃不到,顿时怒了,哪个不长眼的再也面前放肆,气冲冲循着香味转个弯,远远看见一个胖嘟嘟粉粉嫩嫩的男孩面前摆满食物,立在旁边的太监苦着脸全主子少吃点。那么小的肚皮塞得下那么多东西吗。
胤禟大摇大摆的走过去,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恶声恶气问”胖小子,这么多你吃得下吗”,胤俄也不生气被叫成胖小子反而大方的把食物推到胤禟面前叫他吃,懂事,暗叹一声,”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有机会出来吃的,额娘不许我吃”,”唉,你是谁呀,我是胤俄,别人都叫我十阿哥”,害别人都叫你十阿哥呢,”我是你九哥,胤禟。
晚上回到翊坤宫告诉额娘今天遇到很有意思的人,胤俄十阿哥,宜妃沉默片刻”他可是和你一样的小霸王,跟你在一起倒是相配。””儿子才不和那个人吃货在一起呢。”被额娘一言说中心思傲娇不已,脱去平时的精明干练,宜妃含笑不语。多年以后胤禟才发现,那眼神里包含的爱意与无奈。高处不胜寒,幸亏有胤俄相伴才避免孤独一生的命运。
那天过后经常能看见胤禟胤俄在一起,两人感情愈加深厚,在宫中惹是生非,直到遇见他们的八哥。
且不说胤禟胤俄这边如何,胤禛在承乾宫正在纠结。宫女太监都退出去了,余下胤禛和贵妃,胤禛在一旁思索的什么,佟佳氏在另一边制作女工时不时抬头看看胤禛,一时间竟悄悄的,屋里香烟袅袅。胤禛与往常一样和母妃用过晚膳闲聊时,看见额娘笑靥言言,眼前不禁飘过胤禩温和宠溺的眼睛,疑惑了,为什么呢。执拗的性格这时展露无遗,佟佳贵妃看见胤禛神游天外眉头紧皱,嘴角微挑,静静等待似乎习以为常。
终于胤禛回神,”想什么想这么久,我们四阿哥想通了吗。””儿臣失礼了,又在额娘面前失神了。”呀,又不是第一次了,额娘都习惯了,不过有什么事不能和额娘说的,难道信不过额娘。””怎,怎么会,只是小事而已不碍事的,额娘不用担心。”母子说了一会话,看额娘累了胤禛便请安告退了。佟佳氏看着胤禛背部挺直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心疼,”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平时雷打不动,只有在自己逗他时才会露出点孩子气,是听见别人说什么了吗。”
胤禛暗暗懊恼,怎么又在额娘面前失神了呢,同时也决定以后要观察八弟,一定要弄清楚胤禩一改往日作风有什么目的。是的,胤禛思索了那么久还是认为胤禩一定有什么目的。
第二天一早胤禛早早来到书房(四爷小时候就很认真勤奋的哦),发现书房里有灯,有人已经来了。进门看见胤禩在书桌前写字,拿笔姿势很标准,走近看见字写得轻逸俊秀有风骨,比自己写的还好。揆叙五格见四阿哥来到主子面前准备行礼,被胤禛挥挥手阻止还示意不要提醒胤禩。看了一会儿见胤禩还沉浸在书写中默默走开了。
前世胤禩写字不好,被康熙斥责了几次,专门找了名家的字帖好好练了一番以讨皇阿玛开心,后来发现写字可以很好沉浸心神,就养成了每日写一会儿字的习惯。平时胤禩都是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的今天因为睡不着早早就来书房,看到没人,一时手痒。终于写完,胤禩抬头看见胤禛已经坐在那儿,心里一突,心想自己怎么就放松警惕了,写出前世的字了呢。不过应该没事吧,胤禛应该不会突然兴起看自己写什么吧。胤禩的侥幸在看到揆叙五格的眼神被彻底粉碎。把纸楸成一团扔进书娄以防别的有心人看见惹出事端,至于胤禛,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见主子烦恼的样子,揆叙五格也知道今天给主子引起不小麻烦,心中很是愧疚,发誓以后不会再因为谁的命令坏了主子大事。
自重生以来,胤禩一直藏拙,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乖巧有余聪慧不足,好处有是达到了胤禩追求的平稳,但是另一方面又要出处伪装,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就如今天,如果隐私一开始就是以神童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今天所写的字即使被看见也无妨,神童是无所不能的在四个月中将字练至小成境界不是没有可能,
一天胤禩都是忧心忡忡,虽说雍正才9岁但也不能小觑,能在九子夺嫡的腥风血雨中顽强的笑到最后的人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前世就是轻视了这位闷声不吭的四哥才落了个惨败的下场,前车之鉴犹在,不能不重视呀。
人算不如天算,胤禛没有给胤禩时间思考对策,因为当天中午竟然堂而皇之的坐在身旁,与自己一起用膳了。原来胤禛在观察了一个上午一无所得,又想起今早胤禩写的字不似刚刚拿笔四个月的孩童写的字,怀疑之心逐渐被胤禩的神秘吸引(看来四爷有闷骚潜质),打着就近观察的借口硬生生插进胤禩的小团伙了。
这顿午饭小九小十吃的僵硬,八爷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四爷也不自在。幸亏晚上回去的时候胤禛没和胤禩三人一起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胤俄问八哥今天怎么四哥到我们桌上了,还得自己都没敢吃放在四哥跟前的菜。胤禩回答不出,胤禟比胤俄机灵些,看见胤禩沉默不语打岔道”你这个吃货,就知道吃。”
胤禩很感动胤禟的体贴,胤禩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先是一上午顶着背后胤禛探究的目光,压力很大,现在,唉,只能期盼雍正能在观察一段时间后,心思淡了做回冷面王。其实胤禩隐约也清楚胤禛不是容易放弃的人,相反他耐心很大,但是别无他法。胤禩一定程度上真相了,胤禛看到胤禩的反应觉得很有趣,这似乎是胤禩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露真实情感,虽然很短很负面,但足以引起自己的兴趣。
第5章
青葱岁月在指间缓缓流过,了无声息,却给万物留下了痕迹,去年来的春燕不见踪影,妙龄少女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妇。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胤禟胤俄在胤禛的天然冷气下越发过得风生水起,从与胤禛同桌共食的僵硬到有说有收放自如,有时候胆子大起来还会闹闹胤禛,心想四哥就是对人冷淡些,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胤禩了,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并不是胤禩铁石心肠不通人情,而是他根本不相信胤禛。没有任何预兆,前一刻将你视作河塘里的烂泥,下一秒却百般示好?所以对自己与小九小十的是好在胤禩眼中必有所图,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胤禩没有表现出厌恶,淡淡的,将胤禛视作隐形人,可这并不妨碍胤禛在一个月相处中则是对胤禩完全改观。
胤禩对待九弟十弟的宠溺关爱(别问是怎么从6岁的小孩眼睛看出来的,八爷无所不能)让人羡慕。之前认为八弟趋炎附势也都是自己不了解他才会这样认为八弟对待宫人温和善待,对兄长谦恭守礼那只是皇宫里用来保护自己的假面。然而对九弟十弟胤禩从不会简简单单微笑,他会生气会责骂,然后无奈的替你收拾烂摊子,毫无保留的信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