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后面一句纯粹赖原为了泄愤瞎扯。

“那是变态。”

“不许侮辱我的偶像！”

“别难过，偶像就是用来幻灭的。”

“没有豁出身心崇拜过一个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穿兔耳装的男人就是很变态。”

“我把粥浇到你头上哦！”

“这是小学生的吵架手段。”

……

和赖原的斗嘴还在继续，陆禾喝着手边佐餐的酒，垂眼忍笑忍得很辛苦。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还要和fans心目中的自己作战，这是幸，还是不幸？他当然明白赖原陷入欲望又努力维持自尊的痛苦，只是，之前错挨了赖原一下的耻辱，实在让他颜面扫尽，毕竟这些年来，他只需要勾一勾指头，自己脱了裤子主动爬上他膝头的男孩子就有无数。

但不可否认，比起以往那些活塞运动般，充满不洁感的Sex，调戏赖原，不但令自己心跳加速，还产生了几乎停不下来的身体欲望，差点做完了全套，这也算恋爱反应吗？

07.

下午的录音刚结束，陆禾从洗手间的镜子里，看见肖笃志推门进来。

“把钱交给小原，是我还他的。”肖笃志拦住他掏出一叠钞票。

已经对赖原说过不要再和肖笃志来往，没想到他居然私底下借钱给他。

陆禾扫了心术不正的后辈一眼，面色冷凛地接过，绕过他正准备离开，肖笃志突然又说，“是你做的吧？”陆禾脚步未停，不做理会，但肖笃志很快拦住了他。

“秦监制在公司胡来也不是一两天，他不过骚扰赖原未遂，就被劝退无限期休假。以前你从来不管公司运营，现在介入，是因为喜欢上了赖原，对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禾不耐烦道。他的确向乔拓进言，秦监制的品行，于公司发展不利，影响已经坏到捂都捂不住了，但没料到，乔拓雷厉风行，对自己的亲舅舅也动手这么快。

“原来你仍然不愿意承认。赖原是可怜呢，还是幸运？”肖笃志激他。

“可怜的是你。”陆禾冷冷看着他，“金主无限期休假，你也想休假了？”

肖笃志身体一震，表情僵住了，他当然听出陆禾语带机锋的威胁。

“我说过，离赖原远点。”陆禾的目光藏在镜片背后，语调也是一贯的冷淡，可整个人迸发出的威慑寒意，却足以令人胆寒。

“是小原主动联络我，我现在只是关心朋友。”肖笃志气势马上软了下来解释。

“真心关心朋友，就不要喂他药吃。我还是那句话：赖原的声带过了今年还不好，你就准备好蹲监狱。”陆禾一把将他拨开，淡淡甩下一句，“我没他心善，也没有他心软。”

肖笃志知道他说到做到，不禁愧怕得哑口无言，等回过神，陆禾早走了出去。

“我已经后悔，并且在努力补救，可你仍然在伤害他。”肖笃志隔着门喊。

门外的陆禾，脚下微顿，面不改色，继续朝前走。

“幸运、幸运！遇到了你。”进入电梯后，遇见赖原的经纪人，她连忙将一封信和文件纸袋递给陆禾，堆笑说，“麻烦你把这些带给赖原，省去我再跑一趟。”

陆禾将给赖原的这些东西放好，确定没有八卦记者跟踪后，把车驶出车库，打电话给吴桐。

“老师，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或者我带他去拜访你？”

“明天下午怎么样？我直接去你的住所。我要看看他现在吃什么药，还有试试他的发声，再研究声带无法恢复的情况下，使用哪种气声技巧发音，效果最好。”

“好的，赖原就拜托老师了。”陆禾诚恳托付。

“十多年来，你第一次请我帮忙，我一定尽心竭力。”老师微笑应予。

陆禾回到家后，发现卡卡竟然没有出来迎接，不由有些诧异，走进屋更诧异的是，晚餐已经做好，赖原正在摆碗筷。

“家常雪菜、鱼子酱沙拉，白煮蛋，原来你也会做菜。”陆禾看向餐桌，起了玩心，逗弄赖原，“恩，卖相勉强过得去，可吃了会不会中毒呢？”

“我就知道你会嘲笑我。”赖原难得没有瞪圆眼给他脸色看，而是低着头，用他听得见的声音不满地嘀咕，“再怎么说，我也会做白水煮蛋、白水煮蔬菜，而且今天的粥也没烧焦。”

“恩，打60分，偶尔试试减肥食谱也不错。”

陆禾揉了赖原的头一把，将钱、信封、文件纸袋全部递给他，跑去洗手。

“都是给我的吗？”赖原吃了一惊，“续约合同、fans的信，呃……怎么还有钱？”

“肖笃志给我的。”陆禾拉开椅子坐到餐桌边，抬眼看向他，“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赖原心虚地垂下了眼晴，“哦，对了，他上个月来找我借钱，我借给他了。”

陆禾这才发现，赖原的眼皮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红肿。

“你好像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陆禾按捺住怒气。

“我当时刚好拿到抽成，就借给他了。”赖原急切说，一副为肖笃志说话心无芥蒂的样子，“我就说他不会那么坏，原来他妈妈得了慢性病，等钱用，他才和秦监制在一起。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你果然没神经。”陆禾很想教训他一下，但想想肖笃志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就懒得再说教，边盛粥边佯装不经意地问，“你眼晴怎么了？”

“呵呵。”赖原面部表情僵硬的傻笑，“下午闲得无聊，睡太长时间，结果睡肿了。”

既然赖原不想说，陆禾也不想再追究，见他正在拆信，便说，“吃完饭再看。”

结果信里掉出的支票，正好落在了陆禾面前的桌上，他拾起来，发现是以前他为唐卡的事，给赖原补偿的那张。

“这又是怎么回事？”

“哦……她怎么又寄回来了？”赖原边看信，边随口答道，“我这个fans生重病，我就把支票寄给她治病了。”

“你倒是很大方。”陆禾简直无话可说。

“你fans比比皆是，当然没精力留意，可我的fans还很年轻，我希望她可以活下来。”赖原边反驳边看完了信。

他神情突然大变，沮丧地低声说，“她的病治不好了。”

陆禾默然了一会，冷硬地敲桌，“吃饭。”赖原回瞪了他一眼。

陆禾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想，不知该怎样安慰赖原。

赖原说的没错，他fans很多，所以也没办法对陌生人的病痛做到感同身受。

“你在生气，我动用了支票吗？”赖原问。

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这里，笨蛋……

陆禾不想多说，“支票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给谁，我都没意见。”

赖原终于安静了下来，两人在灯下一起晚餐。

“我以前真傻，”他拨着粥感慨地说，“杂志上写你奶油焗虾做得好，就以为你一定喜欢西餐。”

陆禾知道他还陷在情绪低潮中，便顺着他的话题说，“我是中国人，当然喜欢中餐。不过，”他抬眼，“最近我在学做马来西亚菜。”

“哦。”赖原神经也够粗，完全对他的动机不感兴趣，突然又换了话题，“最近工作很多吧？”

“恩，将近7月，不管游戏厂商还是动画制作公司，都希望赶上暑期档。但是，见面会我能推的都推了。”

“怎么，你累了吗？还是要和谢彦前辈一起去国外渡假？听谢彦前辈说，7月他要去……”

陆禾有些恼火，搞不清楚赖原这种时候，怎么会想到谢彦。他打断他：“赖原，等我争取到假期，我们7月去马来西亚潜水怎样？”

“啊……啊……好、好啊！”

赖原似乎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

“会不会不方便？”陆禾看着他问。

这无疑是变相拜见赖原的父母，之前与赖原爆出丑闻时，他曾请人对赖原做过一些私下调查，赖原能那么小年纪来C城，追求梦想，追求自己，都是因为赖原有一对给他绝对自由和宽容的父母。

陆禾希望能得到赖原父母的肯定。

“啊——不、不会！欢迎陆先生来我们大马。”赖原以官方旅游大使的口吻，搞笑地说。

不知为什么，陆禾却感到，他并没有自己预想中那么高兴。希望是自己多虑。

吃完饭，赖原自告奋勇去收拾餐具，陆禾洗完澡去书房看台本。明天上午就要录音，却在现在才抽出时间做准备，他特意把书房的门关了起来，以免受到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赖原推门问：“我今天可以和你睡一张床吗？”

陆禾专注于手中的台词，眼也没抬的“恩”了一声。

赖原似乎在门口站了一会，才离开。

大概一小时过去，又听到他在敲门：“前辈，你还不睡吗？”

“恩，你先睡，我还有一段时间。”

赖原沉默了一会，“哦。”

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不请自入地走了进来，步子还放得很重，这回陆禾抬起了头。

“怎么？做恶梦了？”陆禾揉了揉额角问。

赖原低头站着，双手握拳，半天不说一句话。

陆禾正想放下台本，起身看他怎么回事。

“我们做爱吧！”赖原却突然像蚊子哼哼道。

“什么？”陆禾怀疑自己听错。

“让约定失效，我们做爱吧！”赖原抬起头吼。

陆禾意外得不敢置信，可面前的年轻男孩，顶着那张快要哭出来，番茄般红的脸，竖起眉又火大地重复了一遍，“喂！你到底要不要做？”

这种感觉实在令人不爽。陆禾皱眉，垂眼苦笑。

他叹了口气，“赖原小朋友，你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没有美感吗？可是……”在恼羞成怒的赖原，拳头快挥到他脸上时，“你喜欢什么姿势？”陆禾扔了台本快速抓住赖原的手腕，将赖原整个人甩到书桌上，身体覆盖上去压制住，嘴唇贴到他耳后，温柔地问，“试一试后入？”

08.（间章完）

开车去酒吧，来回不计和谢彦的会面时间，至少也要浪费两个小时，但陆禾还是选择去了。推开门，看见谢彦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边喝酒。

“还以为你不来了。”看见他，谢彦笑问，“赖原呢？”

陆禾搪塞，“睡了。”

谢彦低头看腕表，“这可有点早。”

他怎么能说，赖原主动投怀送抱的sex才刚开场，就被谢彦一个电话打断，气得赖原脸色发白，掀开接电话的他，就躲进了自己房间，任他怎么叫都不理了。

陆禾叫了一杯威士忌，在谢彦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下来。

“志诚呢？”

“别提了。”谢彦微微苦笑，一挥手，“带了个CV新人过来，对方说是遇到朋友，一起过去打招呼了。喏，在那边。”

陆禾顺着谢彦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袁志诚正搂着一个模样白净的年轻男孩子，和一群男女有说有笑。意识到陆禾在看自己，袁志诚朝这边举起了酒杯。

陆禾嘴角浮起了笑意，也举杯回敬他。两人隔着距离，心照不宣地一饮而尽。

“好了，痛快。以后免去我夹在你们中间做说客了。”谢彦放下心来，感叹说，“果然不愧为志诚，拿得起，放得下，不伤无谓的心，做伤春悲秋姿态。”他笑道，“也证明赖原没有挑错，还是你的性格，更适合赖原的认真。”

“这算夸奖吗？”陆禾垂眼，自嘲笑道，“我也以为，今晚还要再和志诚打上一架，拼个输赢，他才肯罢休。”他喝着威士忌，“早知道不来了。”

“哦，有了喜欢的对象，就不需要我和志诚了？”谢彦笑着调侃，“以前每晚泡在酒吧，打电话叫我出来陪他喝酒的人，那是谁啊？”

陆禾扶额，笑着解释：“今晚比较特殊。”

“特殊？就是和赖原有关喽。看你的气色，感情培养得大有进展了。”

见陆禾只是笑，一副默认的样子，谢彦抢过他的酒杯，“我不敢留你了，赶快回去，志诚那边我来说。”

“那好吧。”陆禾站了起来，笑说，“明晚六点和志诚来我家吃饭，还请了吴老师。”

“这是恋爱公开了。”谢彦笑着应承，“没问题！只要赖原不介意，我和志诚一定准时到。”

“他不会介意。他联络过志诚，可能志诚当时还在气头上，没有接他电话。”陆禾拿出一个装钱的信封，“帮我转交志诚，他给赖原的手机，我买下了。之前看病花费的钱，也都在这里，由我来还给他。”

“你还真是滴水不漏，现在就摆出男朋友姿态，志诚指不定气得跳脚。”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要让志诚知道，朋友可以继续做，可其它想法，就不要有了。”陆禾见谢彦诧异地盯着他，“怎么？是不是责怪我不讲朋友义气？”

“不。”谢彦笑着摇头，接过信封，“我是惊讶，你小子终于恋爱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恶心？你扮什么长辈！”

“恶心不恶心不谈，赖原是个不错的对象，你要好好对他。”

“为什么吴老师也对我这么说？”陆禾蹙起眉，笑问，“难道我脸上写着S？”

“因为你呀，太别扭！”谢彦向他挥手，“喝了酒，路上开车小心。”

“恩，你叫志诚也早点回去，不想出柜被人围观，就不要抱个男孩子，随便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酒吧里玩亲密，说不定明天就见了报。”

“他这不是以为赖原会来。”谢彦笑说。

处理完袁志诚这头的事，陆禾急匆匆往家里赶，结果半途竟遇上交警抽查酒驾。

虽然他的饮酒量没过醉酒驾车标准，但还是因为饮酒驾车而扣下车牌，并罚款处理，浪费不少时间。

等他回到家，已经是午夜一点。

没有开灯，摸出钥匙，他大步朝赖原的房间走去。

无法等到天亮了，他不想看到赖原，再误会或者难过。他想，老师和谢彦说得没错。他不懂怎样恋爱，但至少应该收起傲慢和别扭，努力变得积极主动。

赖原不同于以前那些男孩子，他值得他这样对待。

“赖原？”陆禾摸到床边，却意外地扑了个空。床上没人。

他打开灯，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不好的预感抓住了他的心。

他找遍每个房间，打开了所有的灯，“赖原？”一间一间地找已经让他怦然心动，愿意主动付出，平等爱他的男孩，可男孩始终没有回答他，赖原已经消失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把赖原按倒在上面，抚摸亲吻的书桌上，陆禾找到了赖原留给他的信。信上写着，“

前辈，我一直想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呢？我丢掉了我的自尊，等有这么一天。可随着相处的加深，我明白了自己的傻气并不能换来什么。我早已经失去了赖以追逐梦想的声音，也失去了继续等你下去的勇气。我站在镜子前面，感觉到内心的腐烂，这个人，是我吗？永远躲在你的阴影下，仰望你，等你爱我吗？真像个怨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