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用集团的资产。——直接挪用现金也好,将集团资产变现也好,邱女士以为凑够钱就能达成目的,但她没想到会掉进资金圈套,被集团监
事蔡某人告上法庭,罪名是利用职务之便,侵占集团资产……这位蔡某人一定也是郑先生的心腹吧?所以邱女士有这个结局,我相信郑先生一
定早有预料。毕竟郑先生和邱女士是多年夫妻,前妻是什么性格?沉不沉得住气?您一定最清楚。而且集团长期不分红,也少不了大股东郑先
生您在董事会决策时投的反对票。”
乔震娓娓道来,郑盛权听了这半天,忍不住认真地打量了乔震一眼,说:“乔先生不愧是演戏的,说话跟编剧本似的。不过你把话说得这么敞
亮,我也不妨跟你实话实说,就算你说得没错,都是我一手在操作,但这些事儿,件件都是光明磊落,没有一条犯法的。反倒是我的前妻,她
不经过董事会、股东大会同意,利用管理者的身份,把集团的资产挪到她个人的手里,这可绝对是法律不允许的。”
简而言之,一个集团的股东要买另一个股东手上的股票,只能用个人的钱,不能借着管理者身份,挪用集团的钱,要用了,就是犯法。
但邱慕兰是站在蜜罐子旁边,就缺这甜头,忍得了一时,怎么可能一直忍着不下手?
郑盛权老谋深算,商场上尔虞我诈,认赌服输。
乔震很客气地评价:“邱女士不是郑先生的对手,所以这回要吃官司的是她……不是郑先生。”
“乔先生看着年纪轻轻,倒是个明白人。”郑盛权把牛皮纸袋里两份材料拿出来,在茶几上摊开,问:“就是不知道这明白人为什么盯上我了
呢?你跟我前妻认识?要打抱不平?”
“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两份资料您也看了,都是我从网上下载的,算是公共资料,我一个外行人能挖出来,别人当然也能。”
“那你是什么意思?”郑盛权眼睛放精光,盯着乔震。
乔震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迎上目光,说:“我就是提醒您,别太大意了,邱女士已经请到专业帮手。——三年前杜晓鹃的案子,就是这批人
帮的忙,最后那案子坐牢的,可是陈心桥。”
乔震把事儿摊明白了,郑盛权却越来越疑心,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郑盛权反问:“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利用这两份资料,让我坐牢?”
“我不清楚,但您一定脱不开干系,而且邱女士的案子,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买下您手上的集团股份,到底用了集团的资金,还是她自己筹集
的资金,如果是后者,她就没有触犯法律。”
郑盛权说:“她能筹多少钱,她自己知道的。”
“就算邱女士没有足够现金,但说不定有人愿意帮她。我看这些专业人士,手上不缺钱,等这些人注入资金,帮助邱女士脱身,拿回集团全部
股份。到时候,整个集团就是邱女士作主,该不该分红?该不该换掉监事会成员?郑先生就没有插手的余地了。”
郑盛权的一系列策划,都是以退为进,借力打力,本来只对付前妻一人,他肯定是赢家,可现在突然多出外人掺和,事情就变复杂了。
而且郑盛权也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干净,就眼前这两份资料来看,他确实疏忽大意,落下把柄。
不然,他也不会专门腾出空儿,和乔震这位没来头的后生晚辈喝茶。
郑盛权说:“现在的年轻人,思维真活络,我是老了,一时也想不出办法,要不,你给我支个招儿?看这事到底要怎么办?”
乔震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有招,他自己关起门,看的书多,经验少得可怜,只能求个稳妥,说:“您要是真想全身而退,最好尽快离开清门市,
回香城主持您自己的公司,反正您已经在邱氏集团赚够本,大可以全身而退,如果硬要买下邱女士手上的股份,就等于背石头爬山了。”
乔震的提议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郑盛权问:“就没别的办法?”
乔震指着那两份资料说:“您做的这些事儿,早晚被人挖出来,到时候邱女士出来了,您倒进去了,这不是亏本买卖吗?而且您这事儿要是人
尽皆知,您在邱氏集团也呆不下去。”
就牛皮纸袋里的资料显示,郑盛权身为邱氏大股东,在香城还开了好几家公司,没少干吃里扒外的事儿。
郑盛权琢磨了半天,要狐狸吐出到嘴的肥肉,特别艰难。
他说:“这事情我再想想,不过多亏乔先生提醒,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落下这么大一个把柄,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乔震说:“谢倒不用了,您或许应该去查查这个人。”
乔震在资料背面写了齐为川的名字,还有在伯爵酒的房间号。
郑盛权头一回听说齐为川,问:“你跟这位齐先生有纠纷?”
乔震认真地想了想,眼神凌厉,实事求是地答:“比纠纷严重,算是仇家。”
“原来如此。”郑盛权终于明白乔震的目的,如果有共同利益,事情倒好办了。
“既然是这样,我会处理。”
乔震一听处理两个字,特别敏感,说:“您可别弄出人命。”
“这个不至于。”郑盛权哈哈大笑。
经济问题最多也就坐几年牢,杀人可是要偿命的,真有商业头脑的人,打起算盘来哪会这么蠢?
只有那些本来就成不了气候的,才会恶向胆边生。
但世上就是有许多成不了气候的人,赌了,怕输。
乔震认真看了眼郑盛权,是个大商,不是小角色。
而且乔震不是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不至于被好色之徒看上了,就要人家的命。
12.
话说邱慕兰、郑盛权还有齐为川的纷争,乔震从中作梗之后,没少给自己放假。
他回长浪岛玩,百鸟园里赏了热带珍禽,山间坐了空中缆车,海天一线的风景也看够了,最后决定去吃海鲜。
岛上有一家海鲜大排档,位置虽然偏,但却是一家老店。
店主姓马,五十多岁了,是长浪岛的一岛通,整个岛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当然,乔震也是马老板看着长大的。
乔震光顾生意,因为天还没黑,不是夜市,没那么多人。马老板正穿着防水围裙,加一双胶鞋,用网兜往玻璃池子里捞,落网的皮皮虾扑腾得
厉害。
乔震喜欢吃这东西,剥掉硬壳,高蛋白,椒盐味的不错。
他上来就跟马老板说要炒两斤,马老板一转身,看是乔震,吃了一惊,声音扬得特高地问:“你这傻小子居然还活着?”
“您没看电视?我拍戏去了?”
乔震笑着往露天的桌椅上一坐。
马老板功夫闲,提着网兜,上来絮叨,问:“你去演戏,你爸也肯?”
“他怎么不肯?早三年前就把我赶出别墅了,这您都不知道?”
乔震稀松平常,马老板当大新闻听,问:“嘿,不是说虎毒不食子,你爸怎么这么狠心?”
“他狠不狠心,您不会去看财经新闻呀!”乔震也有闲功夫,瞎贫。
马老板说不过乔震,说:“我给你炒海鲜去,一会边喝边聊。”
海鲜炒了好几盘,招呼上桌,马老板又往椅子底下摞了一箱啤酒,问:“小舟你别怪马叔落后,平时也不看电视,你成了大明星我也不知道,
哦,小舟你平时拍戏,都拍什么角色啊?”
“说不上来,都是小角色。”
乔震想起自己悲催帝的封号,装得云淡风轻,手动剥虾,没客气。
“你别谦虚啊!马叔可是一直觉得,你有大出息!你要当明星,怎么也得是殿堂级!骨灰级!”
“您词儿还不少!我跟什么骨灰级大明星差十万八千里,您这话要是大声说,我得被人用唾沫淹死。”
乔震还挺有自知之明,反正是来白吃白喝,又不是衣锦还乡。
“真不是大明星?”马叔很疑惑,说,“你这浑小子水深,藏事,哪天说不定就成影帝了呢。”
“影帝?真有那天,我拿奖杯给您镇店,你拿来垫桌脚也好,压房顶也好,我都不管!”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我说的,不反悔。”乔震吃完虾,又吃蚝,不亦乐乎,还不忘跟马叔喝酒,倒满一杯又一杯,马叔觉得不对头,问:“你小子是存心要把叔
灌醉呢?”
“哪能呢?就是难得回来一趟,不找您喝酒,那多不够意思!”乔震特诚恳,说:“马叔,我先干为敬!”
乔震仗着自己年轻,喝酒跟喝水似的。
马叔到后面是真没撑住,醉了,乔震这才开始拣起话头,问:“马叔,您知道我们家旁边那幢别墅吧?”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马叔是真喝高兴了。
“谁住那啊?我怎么从来没见着有人住过?”
马叔摇头说:“姓齐的倒了,卖给姓杜的,姓杜的也倒了,风水不好。”
“这是哪年的事儿?”
“你那时候小着呢,才五六岁,哪记得那么多?不过你家隔壁也住了一个浑小子,叫小川,从小就不是好鸟,有事儿没事儿就来忽悠我,白吃
白喝,后来这小子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可怜啊,家财散尽。”
马叔说着说着,就同情心泛滥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乔震想,姓齐,又叫小川,果然是齐为川这冤家,路忒窄!
“说了你那时候小嘛,怎么会记得!”马叔笑着,忽然一拍桌子,咋呼:“你以为马叔老了记性差,忽悠你呢!我还想起一事儿!能当证物!
”
“什么证物?”乔震被马叔的阵势镇住。
“你屁股上那香疤,还是小川那浑小子烙的,说长大娶你做媳妇!”
“啊?”乔震一口酒没咽下,差点喷出来。
“你那会刚搬上长浪岛,这傻小子以为你是女孩儿,迷上你了!你跟你妈妈去烧香,他也偷偷跟着去,一找着机会就下手!嘿嘿!总之这事儿
传回来,可是大笑话,马叔我没少臊他!多亏你啊,这贼小子也会怕羞,后面就不敢来白吃白喝了!”
马叔说到兴头上,哈哈大笑,又喝了一大杯。
乔震懵住了,屁股上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原来齐为川从小就不是好东西,兜兜转转,差点又栽他手上。
马叔是真喝高了,又灵光乍现,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说:“我记得那小子还有一句名言,说你是船儿,他是河儿,河可以载船,也可以
翻船,为什么不能泡船?”
乔震越来越震惊,问:“那会他多大?”
马叔说:“我想想啊,你五岁吧,他十三岁。这少男怀起春来,厉害得很。”
乔震说不下去了,干脆就闷声喝酒,喝到后来,马叔要留他手机号,这才开了机,助理晓雯立马就打电话进来,乔震接了起来,听那边晓雯的
语气,生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说:“乔,你终于肯接电话,慧姐都快气疯了。”
“慧姐天天都气。”
“乔你倒悠闲,公司昨天才说,让你演《云端之恋》男一号,把佟成宇扔去演男二号了,你是不是早知道这消息啊?”
乔震多少有点惊讶,按理儿自己不从,齐为川就该给点颜色自己瞧瞧——看来,这人还挺有耐性。
“不过那个游总可惨了,慧姐让你有空看看游总。毕竟游总是换你演男一号,这才得罪了佟成宇老爸,去了一趟鸿门宴赔罪,罚酒过度,差点
没喝成了胃穿孔。这会人躺医院两三天了,半死不活。——这可是慧姐的原话。”
乔震没想到游恺这个制片人,当得是外里风光,内里惨淡。
可事情因他而起,乔震问了医院地址,住院病房号,没跟马叔再聊,离开长浪岛,回了市区。
到了清门市第三医院的住院部,乔震刚要往电梯间走,正看见电梯口几位等候的人里,一对穿着休闲的男女,特别面熟。
乔震想不起来是谁,隐约听清那位年轻女人问了一句:“弟,你不是老不信我是你姐吗?要不咱们去测测骨龄,看看到底谁活了更久?”
“哼,咱们是双胞胎,骨龄能精确到秒吗?”
做弟弟的十分不满。
原来是龙凤胎。
乔震想起来了,这是齐为川的两个手下,三年前,别墅里见过。
难道齐为川也来了?
乔震转过身去,等电梯来了,也没往前挤,干脆等了下一班。
他走慢一步,拎着鲜花水果,到了病房门口。
门是敞着的,乔震也没进去,人站在外边,听里边说话。
姐姐的声音,嘲笑:“游总,你也太实诚了吧?就算有钱就是爷,至于喝成这德性吗?”
弟弟也落井下石,说:“游总是唱苦肉计,好让我们BOSS内疚,加大投资。”
“嘿!你俩真够损的啊!我都成这样了,哪那么多图谋不轨?”
病房里另一个男人顶了一句,声儿挺壮,应该就是制片人游总了。
看来这病也不算重,乔震就没那么愧疚了。
“怎么着?难不成还要我们BOSS给你摆酒庆功?”林紫玉声儿一横。
“姐你别欺负人了,游总刚才听见酒字,抖了一哆嗦呢!有这条件反射,可落下病根了!”林仲玉话里都是兴灾乐祸。
“二位饶了我吧,我这会就想安心躺着,养好了胃,再给二位做牛做马。”游恺带着哭腔,装怂。
“哪能啊?我们BOSS好不容易托你办个事儿,你倒好,居然还想着让别人演男一号,怎么着,以为我们BOSS看上的主儿,只配演男二号?”
林紫玉咄咄逼人。
“我怎么想得到,就一个小明星,立马让他演男一号?本来,男一号的位子,早被人订了。我就不提什么先来后到了,当是我把事儿办砸了!
我这不是专门跟佟总赔礼道歉,把事儿摆平了吗?我打落牙齿和血吞,积极争取,二位还要怎么样?难不成要食肉寝皮啊?”
游总吐起苦水,振振有词,别样的心酸。
“哪能啊?我们姐弟二人,不专程谢您来了吗?”林紫玉笑着,干脆动起了粗,扳着游恺的手腕,错骨咔嚓一声,又快又狠。
游恺皮肉挺嫩,没疼过,杀猪似地嚎了起来!
林仲玉也不高兴了,说:“我们把话明说了,游总,您的罪名就一条,贪得无厌!按我们BOSS给的投资额,您就让演个男二号?你这是揣着明
白装糊涂!幸好您知错就改,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游恺没敢顶嘴,就干嚎,那痛不欲生的劲儿,把走廊的护士都给引来了。
林家的双胞胎就没再往下招呼,撤了。
乔震一直听着,明白大概,转过头,背过身,没跟这二人打照面,等人一走,这才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房间里一个不过三十来岁的有为青年,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面色发白,手肘子都崴了,硬是伸不直,护士正给他做检查。
护士问话呢,游总也只能撒谎,说手机掉床下,没捡着,人摔地上,撑着手,折了。
一套词儿,挺能编。
既然是咎由自取,乔震就没进去,把鲜花和水果都放房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