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难买韶光易(穿越 包子)上——阿随
阿随  发于:2015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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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被抱着的人反过来安慰对方,“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放心吧。”

在雪地里抱了许久,冻得段简牙齿直打颤,抖着眉毛说:“阿泓?我们,回屋里去吧。”

阿泓这才觉出冷来,半扶半抱地将段简弄回去,三两下将火盆点燃,然后把他和段简的外套都剥掉,一床棉被包得严严实实。俩孩子边发抖边烤火,好半天才暖和过来。

在这寂静的时刻,院外拍门的声音就格外清晰,还有村长沙哑的叫声:“泓哥儿!简哥儿!在家吗?县衙里的差爷来了,快开开门!”

大冷天的,怎么会有衙役到村里来?阿泓看着段简,对方点了个头,轻声说:“先让人进来。”

门外,村长和村长家的实子,身后站着两个衙役,其中一个嘟囔着:“这破天气,冷得耳朵都要冻掉了。你说上面来的大人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还要咱们出来跑腿。”

另一个安慰说:“好了,统共也没几家了,早点干完活,咱们早点回去交差。”

“怎么还不出来开门,想冻死差爷我么!”

村长赶紧安抚,“两位差爷见谅,这家里只有俩孩子,可能在后院没听见,我再喊喊门。泓哥儿,你快出来开门啊!”

“来了,来了!”

吱呀一声,门板打开一道缝,露出半张小脸,段简闪着充满疑惑的眼睛问:“村长爷爷,这是做什么呀?”

“这是县衙里来的差爷,来登记下你家的人口,泓哥儿呢?赶紧叫他出来。”

之前一直出声抱怨的那个衙役没想到竟然真是个小孩子,看他穿得棉袄领口上补丁垒着补丁,就算心里有过捞一笔的念头,现在也通通化作虚影,这一看就是榨不出油水的穷小鬼,还是早点办完事早点轻松,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本册子一支笔,翻到其中一页念:“城南双柳巷段氏,户主段何氏与你是何关系?”

“我是她的儿子,我娘……地龙翻身的时候被房梁砸到,吐了好多血……没救回来,我家就剩我自己了……”段简说着眼圈红了。

执笔的那个衙役点头,那时候是死了很多人,他们也正是为此事而来。地震后死伤众多,还有一大批失踪人口,估计也是死了。这么多人数堆积在一起,想要重新整理入册是个大工程,这半个月来他们跑遍十里八乡,也才录入一小部分,就这还是费了老大力气才找到的,想要完全寻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干脆就能含糊了事的情况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嗯,段何氏,女,年二十六,卒于圣嘉六年。段简,男,年十,代母承户。”衙役刷刷地写下几行字,“现在起,你就是段家的户主,听说你家里还有一口人?”

“回差爷,家里还有一个买来的实子,是自愿卖身为奴的。”段简低下头,看起来就像悲伤未尽。

“原册里倒是也有记录,好像他们家就三口人吧。”两个衙役窃窃私语,很快就达成一致,“可有卖身契?把人叫出来看看。”

“有的,我这就拿给差爷过目!”段简说着飞快地跑回去把那张早就伪造好的卖身契拿出来,上面写着阿泓自愿卖身为奴十年,下方是两人的画押手印。

阿泓一直在门后,听见官差点名要见他,跨一步走出来,“小人在。”

村长家的实子朝他走来,在耳边低声说:“忍忍,看一眼就行了。”说着解开阿泓的腰带,露出一道窄窄的腰线,恰巧将后腰的那块印记露出来,暴露在冷气中的肌肤立刻爆出点点颗粒。

衙役扫了一眼算是认可了,边写边念:“段泓,实,年十四,家奴。”

送走几人,段简把门反栓上,伸手抱住他说:“总算有惊无险混过去。阿泓,你不再是官奴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自由的。”

这法子是早就跟阿泓商量好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蒙混过关,原本段简想趁机替阿泓将奴籍给去掉,却被阿泓给否决了。段简一想也是,当年知道阿泓奴籍身份的邻居还有不少,说不定谁还活着,难保日后不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其实段简私心里更希望阿泓永远不要离开,当阿泓主动说要保留奴籍的时候,天知道他心里多高兴。

再等等吧,再陪我几年,只要几年就好……我一定会让你自由的,段简再次暗暗发誓。

17、证明

冬去春来,微风捎来第一抹春的色彩,吹过山岗,拂过田野。风过之处逐渐染上薄薄一层绿色,待人走近了却又消失不见,只有零星几丛野草迫不及待地钻出土壤,探出鲜嫩的绿芽,在不经意的地方肆意成长。

直到漫山遍野开满鲜花,再迟钝的人也都发觉,原来春天的脚步已经近在眼前。

勤劳的村民早早地就做好了春耕的准备,阿泓跟段简在众人帮助下,总算赶在最后将自己的两亩地都种上了庄稼。

至于河边的那块滩地,砂石多土壤少,种不了庄稼,荒废了又可惜,阿泓打算种些蔬菜。这次没有林粒儿帮忙,阿泓依样画葫芦开垦出来,撒了些容易养活的菜种,每隔几天就去看看,最后,虽然能够成功出芽的不多,但毕竟活了下来。阿泓便放下心来,专心伺候起那两亩庄稼,浇水施肥,拔草除虫,没有一天偷懒,在他的辛勤看顾下,地里的秧苗长势一日好过一日。

渐渐地,村民们提到段家的实子,都不得不夸赞一句,是个勤快能干活的,而且今年十六,年纪也正好,若不是知道他是段家的仆人,早就有人上门去提亲了。

这天清早,趁着太阳刚出来的时候,阿泓挑着水桶出门去打水。

村里两口水井,边上聚着十来个人,都是趁天没那么热的时候出来挑水的,大多是成家已久的中年实子,年轻未婚的实子只有阿泓一人,独自站在人群几步之外。

身边的实子不时偷瞄几眼阿泓,凑在一起轻声交头接耳,偶尔有几句笑声爆出,混着譬如“可惜”、“早嫁人”、“家里守着”之类的零碎句子,很快又压下嗓音继续刚才的话题。

在林家村住了将近两年,阿泓早就习惯这种不带恶意的好奇目光,不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上去挑水。井边的条石经过几十年的时间侵蚀,爬满了青苔,又滑又腻,人稍有不慎就掉下去。阿泓用力摇动轮轴打满两桶水,沉甸甸的扁担压上肩膀,刚来的时候他一次只能挑半担水,现在阿泓稳稳当当地站直身子,迈步朝家里走去。

留在家的段简,已经煮好米粥等阿泓回来。

刚煮好的糙米粥,配上新腌的咸菜,吃起来鲜脆爽口,尤其是阿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干的又是重活累活,饭量跟同龄的男孩差不多,一顿能吃下半锅。

吃完早饭,段简想跟着一块儿下地干活,却遭阿泓的反对,“现在地里的活不多,我一人足够了。弟弟不是还要读书吗?若是读累了,就到后山上拔些笋回来,中午我给弟弟做笋片炒肉丁吃,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劝下段简,等阿泓去到自家田地的时候,比往常晚了些,隔壁林大叔和二儿子已经把活干得差不多了。他们两家田地毗邻,若是时间还早,林大叔就搭把手把隔壁地里的活一起给干了,为此阿泓很过意不去,几次劝阻无果的情况下,只能赶在林大叔到来之前先一步干活。

今天见他现在才来,林大叔不由得打趣几句:“泓哥儿今天晚来了些,是睡过头了么?”

阿泓走得急,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连汗都没擦先打招呼:“林叔早。趁着今天没那么热,先回村里挑了担水才过来。”

“怎么能让你一个实子去干这种重活,下次到林叔家里说一声,让我家傻小子去就好!”林大叔一脸不赞同,“况且你帮了我家粒儿这么多,又是邻里之间,找我们帮忙也是应该的。”

“这怎么行!林叔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要不是有你的指点,我还种不活这两亩庄稼呢。”阿泓笑着拒绝。

林大叔知道拗不过阿泓,只能任由他了。在林大叔看来,本来就该男人在外面干活养家糊口,实子在家中操持家务伺候家人,但阿泓性子实在太要强,凡事不肯借助外人,本该男子做的重活他一声不吭全揽下来,一个年轻实子过于逞强可不是件好事。

今天要给田里换水,水渠出口用块大石压着,阿泓需要双手用力才能挪动的大石块,林大叔家的二儿子轻松就能搬起来,抢先说:“还是让我来吧,你搬不动的。”

说起来,对方还要比他小一岁,但从小做农活比他健壮得多。乡下的男孩十岁起就要跟着大人下地干活了,也就段简那种细皮嫩肉的城里孩子才没吃过苦。

赶在正午之前回到家门前,大门从里面扣上了,阿泓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难道段简上山还没回来么?

阿泓绕到后院开门进来,平时放在门后的柴刀不在原地,大概段简上山拔笋顺便打柴去了,后山就一条上山的路,现在也不是野兽出没的季节,阿泓并不担心段简会出事,准备进厨房生火做饭,看到家里升起炊烟,段简自然就会回来。

而就在这时,他以为没人的屋里却传出不小的动静,难道段简没有出去?

阿泓随手拿过一根手臂粗的木柴,轻轻推开房门。

里屋两人的卧室,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在翻箱倒柜,屋里狼藉满地。

而此时想不惊动对方退出去已经晚了,阿泓脱口而出:“你是谁?在做什么?来人啊!有强盗!”

林赖子见事迹败露,顾不得继续搜寻财物,转身扑过去,三两下就抢过阿泓手里的棍子。

见势不妙,阿泓松开手想逃,刚跑到院子就被追上制住,这时候他才深深地意识到实子与男子之间,不论是体格还是力气都有很大的差距,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不开对方,眼看对方一脸狰狞,心中除了忧惧,还有一丝不甘。

若他不是实子,若他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

突然,林赖子一声痛叫松开手,阿泓险里逃生,就看见一脸严酷的段简,再下一瞬变成了他在段简背后,而段简持着柴刀护在前面和林赖子对峙。

林赖子本来就提心吊胆,忽然背后被硬物砍了一道,吓得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伸手一摸发现没流血,顾不得背上火辣辣地疼,气汹汹地回头看是谁在背后偷袭自己,没想到竟然是段家的小鬼,还没到他胸口高,顿时就大着胆子想要上前。

段简将手里的砍刀转了个方向,锋利的刀口对着林赖子,只说了一个字,“滚。”

半臂长的砍刀磨得相当锋利,在阳光下闪着光,刚才段简只是用刀背砍他一刀,若是换成刀锋,想必林赖子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然而更可怕的是段简的表情,林赖子相信,段简是真的下得了手。

“你……你们!我可是村长的侄子,你们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大伯把你们赶出去!”

咕咚地吞了声口水,林赖子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退到门口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直到看不见人影,段简才丢下砍刀。

“我回来晚了,阿泓你有没有事?”

“刚才太危险了,弟弟有没有伤着?”

两人同时开口,对对方的担忧溢于言表。

“我没事。就这样由着那家伙跑掉,真是便宜他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林赖子所说,就算他们能告到村长那里去,且不说没有人证物证,就算证据确凿,林赖子是村长的亲戚,而他们只是两个刚搬来两年的外来户,林赖子顶多被打一顿罚跪祠堂,他们往后在林家村的处境却会变得微妙起来。而且若是被怀恨在心的林赖子盯上,那才是麻烦不断。

“别担心,他要是再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段简说,“还有你也是,遇到危险不能躲起来等我回来吗?偏偏要一个人逞强,若是我晚回来一步,你出了事让我怎么办?”

被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孩子教训,令阿泓十分难堪,但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今天的事的确是他莽撞了。

再多再累的活他都咬牙坚持下来,无非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差,然而不论他做得再多,他都只是个实子罢了。

段简伸手拉过阿泓,“今天就算了,要怪也怪我大意,出去之前没有把门锁好,才让对方钻空进来。”

“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阿泓说,也许他的坚持根本就是错的。

18、狗仔初六

因为出了闯空门这事,段简找林大叔帮忙问村里人要了只狗仔回来看家,林大叔说从小养大的狗仔,就会把宅子当做自己家,老狗已经认家了,就算带回去也会想方设法跑掉。

狗仔才三个月不到,刚能走稳路没多久,拱着鼻子凑到阿泓的手边嗅了半天,四只短胖的爪子抱着阿泓的手指,啃得到处都是口水,才长出来的牙尖只有米粒大,但咬起来半点不含糊。阿泓指尖感到轻微的刺疼,另一只手挠着狗仔的下巴,狗仔索性翻身露出肚皮,被咬的指头湿漉漉的,上面可见四个小坑。

段简屈指弹了弹狗仔的鼻头,狗仔呜呜两声,伸爪要去捞段简的手。

“阿泓,给这家伙取个名字吧。”段简说,一边要躲开狗仔的爪子,一边继续屈指去它的鼻子,狗仔不堪其扰,爬起来躲到阿泓衣服后面,黑豆般的小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庞然大物,喉咙里不断发出稚嫩的威胁。

“唷,还来劲了!”段简抓着狗仔的小短腿拽它出来,被阿泓制止了,“好了,别逗它了。你去厨房里拿个大碗,盛点水出来喂它。”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井水还是沁凉的,狗仔凑到碗边,伸出粉红的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

阿泓摸摸它的小肚子,瘪瘪的看来是饿了,“这么小,拿什么来喂它呢?”

“林大叔说了,这只狗仔刚断奶,可以拿米粥掺点菜汁来喂,等再大些换米饭。”

他们今天中午吃的是酱瓜跟炒鸡蛋,还剩了些米饭,以及一大锅筒骨熬的汤,段简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老人家的说法,五月份多喝筒骨萝卜汤可以强身健体,阿泓每旬到集上买肉的时候都要让肉贩多送两根筒骨,而萝卜性冷,利五藏,轻身益气,价格又便宜,这时候买回来熬汤是最好不过的了。

阿泓想了想,舀了两大勺骨头汤,和着剩饭一起煮开装在一个大碗里,放在一边待凉,然后把锅里的筒骨捞起来,筒骨上的肉被刮得很干净,再加上熬煮了很长的时间,那一点筋肉早就融化在汤里头,阿泓怕狗仔的小米牙咬不动,用刀背把筒骨敲碎挖出骨髓后再混在米粥里。

狗仔闻到味道跟进厨房,着急地绕着阿泓团团转,显然是饿坏了,终于等到主人把食碗放在面前,狗仔整张短脸都埋进碗里,呼噜呼噜地大口吃起来,直到小肚子鼓胀胀的才停下,把脸上的米浆舔干净后,冲阿泓摇摇短短的尾巴,在院子里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躺下睡觉。

“这家伙真的能看门吗?”段简很是怀疑,“阿泓想好要取个什么名字了么?”

“它现在还小呢。”阿泓把狗仔的两只碗放在厨房门边,以后这就是它固定吃饭的地方了,“今天是初六了,它是今天来的,那就叫它初六吧。”

“初小六,你可要快点长啊。”段简拈着它的小耳朵说,初六睡得很熟,对骚扰只是抖了抖耳朵,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段简和林治全约了今天去罗城办理土地过户的手续,一大早就被阿泓给拉起来了,而阿泓起得更早,在他洗漱的时候就把热腾腾的早饭给端上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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