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难买韶光易(穿越 包子)上——阿随
阿随  发于:2015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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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关二能够为了罗山甘愿扮作实子,可以说牺牲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而已。

“牺牲什么的,关键还是看自己吧。”关二既是对阿泓解释,也是在安抚罗山,“我一无父母,二无亲友,只要罗山不嫌弃,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而且如果当初没有罗山把我捡回来,我早就死成一堆白骨了。”

45、邻居

十多年前地龙翻身,关二的村子里死伤大半,随后爆发的瘟疫更是给幸存者雪上加霜。关二当时只有十来岁,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兄弟们相继死去,为了博取生路,他跟着村里活着的人往罗城方向逃难,却不料在村外不到十里就遭到军队的围堵。

当看到官服打扮的队伍的时候,村民们都以为自己得救了,争先恐后地朝前奔跑,关二人小又弱本来就落在队伍后面,这下更是远远地落开一大段距离,也因此才能避开杀身之祸。

侥幸逃出来的村民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不是救援,而是死亡。

罗城爆发的只是小股瘟疫,很快就被官府控制住,但是向罗城逃难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再次感染,也为了预防瘟疫大面积传染,军队在罗城外设置了无数道关卡拦截难民,下了军令不许放过一丝隐患。更严重些的村子,就直接下令屠村,然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手无寸铁的村民一个个被射杀倒地,无论男女老幼,后面的人意识到不对转身想跑却为时已晚,直到最后一个村民倒在血泊之中,为首的军官命属下原地挖了个大坑,先烧再埋。

躲在草丛里的关二目睹整个经过,捂着嘴瑟瑟发抖。一直到夜幕降临,军队离开后他才敢站起来,撒开腿往回跑。

好可怕!

好可怕!

我不想死!

幼小的关二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不敢回村子,如今村里除了死尸就没活人了。关二在半山腰找了个地方窝着过了一夜。第二天他莫名惊醒,村子的方向冒出浓厚的黑烟,隔得老远仿佛都能闻到空气中的焦灼气味。

等他爬到树上往下看,村子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村中央挖出一个大坑,里面横七竖八地堆着已经烧得看不出原形的躯体,但关二知道,里面有他的父母和兄弟,朝夕相处的邻居……火势足足烧了一天,为了避免大火往山上蔓延,军队又派出人来砍伐山脚的树林,同时搜索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感染村民。

关二不敢再看,只能继续往山上逃命。他从小在山里长大,知道哪些地方能够躲避搜查,在他看来,那些人不吝于索命厉鬼,他只能不断地逃。

村子没了,但田地还在,这些无主之地被官府收回以低价贱卖,又另选一块平地辟做村子的新址,那块烧焦的土地则被彻底遗弃了。

关二犹如惊弓之鸟,害怕被人追上他不停地往山里走。也许是命不该绝,十来岁的孩子竟然能够幸运地一路翻过山麓,最终被外出游荡的罗山救下。

知道自己终于脱离危险,醒来的关二抱着罗山痛快地哭了一场,就此留在山寨里,一晃眼就过了十多年。

这些往事没必要对阿泓诉说,关二也没想过要给村里人报仇,他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上天厚爱,长大后回头去评价当年军队屠村的行为,在那种危急情况下,若他是军官,为了保全大多数人的安全,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小部分人。

罗山陪他回去看过,原本焦黑的土地已经被茂密的杂草覆盖,再看不出一丝过去的痕迹。

而在阿泓看来,关二某些行为让他想到家中的另一个人,穆煜。他们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与他人的看法,不同的是关二身为男人假扮实子,穆煜身为实子却做着男子的行为。

“若是官府知道你是假扮实子……”欺瞒身份可是重罪。

关二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他在户籍上的记录是个死人,又怎么会在意这种小问题。

“其实我觉得,管家和我是一样的。我不是说外表,而是这里。”关二最后说,指着自己心口,“我能感觉出来,我们是一类人。”

至于罗山是如何找到他的,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段家大门外做了暗记,这才让罗山顺利找上门来。因为怕阿泓问他这个问题,关二连早饭都没吃,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就跟罗山从后门离开段家。

二人离开没多久,穆煜也来告辞,什么都没有说,一句后会有期,走得相当潇洒。

几乎是穆煜前脚刚走,连烈后脚就到,听说穆煜已经走了,连烈略微愣怔,但没多问他去了哪里,而是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他们相继离开,宅子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突然有一天,隔壁宅子里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这一片的宅子都是几进几出的大屋,隔着高高的院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见隔壁的动静有多大。

阿泓让周升出门打听,才知道隔壁两家不知为何突然连夜搬走,这是打通了两座宅子,准备迎接新任屋主。不光他们,周围的邻居都踮着脚尖打听消息。

隔壁宅子先是涌进来一大批泥水工匠,把房屋由内到外修缮一新,接着是屋里屋外的摆设用具,光是那一方需要八个人抬进来的上好湖石就已经价值连城,再看流水般往里搬的各种器具,大到床榻桌椅,小到一盆花木,样样价值不菲。再然后就是从马车下来的一大群奴仆,门房花匠厨娘乃至后院伺候的小厮一应俱全,俱都衣着光鲜,容貌俊秀,看得周围邻人咂舌,这是从哪里搬来的有钱老爷,下人都穿得这么好,难以想象主子该打扮成啥样了。他们这条巷子住的都是家境还算不错的殷实人家,但加起来也抵不过这一户。

宅子里里外外整理了一个多月才终于等到主人出现,众人都好奇不已,但令人失望的是马车直接从正门牵进院子,随后大门紧闭,主人在马车上根本没露脸,只得扫兴而归。

这位引起大家好奇心的有钱人,隔天却出现在段家的正厅里。

无视对方惊讶的表情,穆煜笑吟吟地说:“段少爷,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多多关照。”

“你不是被穆氏从家谱上除名了么?”段简心里生起不祥的预感。

“穆炜是收回之前由我管的几家商铺,但我早就瞒着他将大半财产转移到自己名下,就算他现在知道了也没办法,我损失的不过是这么点。”穆煜说着伸出两根指头比划,真的只有一点点,“想到他当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就心情愉悦得很。”

段简倒是很想和穆煜井水不犯河水,但新邻居却不像是单单来打个招呼而已。

果然没说几句,穆煜就说:“今天来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段少爷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伙做生意?”

46、离家的鸟

蜀地与江南是当今最负盛名的两个纺织产地,有着悠久的桑蚕业传统,那里的家家户户养蚕织布,各个都是纺织的能工巧手,他们织出的布匹精美绝伦,巧夺天工,一匹上等的蜀锦在隆京能卖出黄金的价格,历来是进献给皇室的贡品。

穆氏以贩卖丝绸起家,经过数十年经营,垄断了隆京的丝绸买卖,就算是南方陈家也插不进去,穆煜不可能跟其硬碰硬,于是他打算另辟蹊径。

“我组织了一艘船队南下出海,把我们这里的丝绸瓷器带过去,再把当地的特产带回来,小本生意一来一回赚些小小的差价。”穆煜说,“船队三个月前就已经出发,预计来回需要四个多月时间,这次的货物里进了些当地的香料,我听说段少爷的玉颜堂主营脂粉香膏,在罗城极有口碑,所以想来和段少爷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段简眉头跳动,这也叫小本生意?

当朝虽然不禁海运,但是要出海经商不仅需要庞大的资金,还要有过硬的后台才可能拿到出海令,而且穆煜说商队在三个月前就下海出发,那就是在被穆氏除名前就已经私底下进行了。难怪穆炜将他视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若不是实子的身份限制,穆煜还能把生意做得更大。

穆煜的合伙邀请听起来很诱惑,但玉颜堂并没有能力可以把这批货给盘下来,穆煜不会不清楚这点,恐怕对方有别的目的,段简回道:“穆少爷说笑了,相比之下我的玉颜堂才是小本买卖,恐怕无力攀上穆少爷的大买卖。”

穆煜的笑容一直不变,“先别急着回绝嘛,听我说完。我找你合作是想借你的地方寄卖这批香料,我按数量付你租金,寄卖所得不论亏盈都归我所有。”

原本他是打算将这批香料卖给隆京的一间香料行,但在段家养伤的日子使他改变主意,正好被穆氏除名,他不用再受穆氏那群顽固老头的约束,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南海诸国盛产香料,种类颇多,其中主产乳香、龙脑、丁香和檀香等,在当地以低廉的成本价购入,经海船运回中原,转手可以倒卖至原价的十倍甚至百倍,但是香料的价值远远不止。

单以香铺为例,香铺买进的香料经过多道工序制成香粉脂膏再出售,利润可以翻上百倍,就连简单制作相对低廉的散香都要比他们卖出的价格高上许多,这简直就是暴利行当。与他们相比,穆煜从中赚取的差价的确只能算是小本生意。

散香的优点成本低廉,工序简单,利润丰厚,他完全可以自制自售,如果玉颜堂卖得好,到时候他就另起一家接着卖,连这点租金也能省了。之前因为找不到适合寄卖的地方,没有香铺愿意做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他们也知道穆煜绝对不仅满足于散香,谁都不愿再多个强劲的竞争对手。所以穆煜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大致的想法,而现在,段简的玉颜堂就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玉颜堂发展迅猛,但和罗城那几间根基深厚的老店相比还是差了些,想要再后来居上相当困难,而且还引来老店忌惮,若是被他们联手打压,就算有李霖良压阵恐怕也无济于事。段简了解后便决定不再拘泥于胭脂香粉上,逐渐把经营样式扩大到香包首饰绸缎衣裳之类。他的店里售卖的东西只能算是中等,但胜在价格公道,销量一直不错。

无论手段还是眼光,穆煜比段简高明得多,不愧是被当做正儿八经的穆氏继承人培养长大的。玉颜堂的规模和那些百年老店不能比,但在罗城颇有名气,他借用玉颜堂寄卖的散香,只需额外支付一点租金,价格比一般香铺便宜,最终算下来比直接卖给香铺利润却要高出许多,当然段简也不是大善人,他还要给些别的好处才能让对方答应。

“这样吧,如果段少爷愿意,我把香料加工成散香的活也委托给玉颜堂,以后玉颜堂从我这里进香料,我可以做主再让你半分利。”穆煜眨眨眼,表情纯良,他相信段简不会拒绝自己。

段简清楚自己被穆煜当做垫脚石,但他没有穆煜的雄厚资本,能够自己组织商船下海,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也只有穆煜才有实力。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谈谈具体的合作条约?”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晚,三凤馆,敬候佳音。”

送走客人,段简吁口气,转身去后堂找阿泓。

段简以前从不和阿泓说生意上的事情,自从认识了比男人还强势的穆煜,突然就很想问问阿泓的看法,即使得不到多大的帮助,能知道对方怎么想也是好的。

阿泓听完说:“穆少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是啊,跟他合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一不留神就被他坑了去。”

“罗城商铺那么多,穆少爷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们?”阿泓不解。

“他刚被穆氏除名,隆京别的大商行和穆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多多少少总得卖穆氏一个面子,而且他是实子,不能抛头露面出来开店经商,所以只能找我们这种有交情又跟穆氏关系不大的小铺子销赃了。”

本来能够和段简定下口头约定,穆煜的心情很好,但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家。

刚踏进家门,韩松就迎上来,家中来了个不速之客,已经等候了他一个上午。

穆煜的脸马上拉下来,“她来做什么?”

“属下不知。”韩松作为穆煜的心腹,知道许多外人不了解的事情,提醒道,“少爷,陈姑姑来了很久,似乎……心情欠佳,少爷小心对方来者不善。”

“哼,老妖婆一个,仗着有我娘撑腰就作威作福。”穆煜显然对来者厌恶至极,但陈姑姑是他娘出嫁时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大丫鬟,祖上和陈家有些沾亲带故的亲缘,她在穆氏伺候了三十多年,至今未婚嫁,深得他娘信任,就连他本人见了都得尊尊敬敬地称呼一声陈姑姑。

原本以为到了罗城就能摆脱他娘,结果还没过两天自由日子,他娘就派了心腹追上来,难道她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把儿子牢牢掌控在手里么。

果然,刚一露面,穆煜就被陈姑姑斥责一顿,指责他过于得意忘形,擅自妄为,让穆炜抓着把柄给除了名,还连累陈夫人身陷困境。如今陈夫人被穆炜看得很严,只能假使陈姑姑出来采买事物才有机会和穆煜联系,严令他无论如何想尽办法将穆氏夺回来。

“别忘了是陈家栽培的你,若不是你娘坚持,若不是陈家暗中相助,你就只能跟个真正的实子一样早早嫁人了,说不定还能给陈家多带回些好处。”陈姑姑话语间没有半点奴婢对主人的敬意,“过几天陈家会派人和你联络,到时候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我出来一趟不容易,马上就要走了,临走前小姐令我给少爷带句话,鸟儿就算长大了想离家,却也要看看翅膀够不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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