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墨言于地上站起,心念微动,抽出飞剑,在手腕处划了一下。
皮肤坚韧光华,飞剑滑过留不下半点痕迹,墨言凝聚上自身的法力,催动飞剑,这一次,皮肤终于被割开,但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愈合处依旧皮肤,没有半点疤痕,连血都没有往外泼洒一滴。
他已经彻底的脱胎换骨,登上了修道的巅峰。
墨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跃入出口处的海水中。
此刻正是正午,太阳高照,阳光透过海面射入水中,海水显得蔚蓝,墨言目可视千里,此刻的海水在他的眼中显得尤为清澈。
他于出口处游出,玄武在这一刻伸出爪,朝着墨言拍去。
“想要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先打过我!”三只玄武驮山,一只玄武朝着墨言游来。
五年前,墨言被这只玄武的一掌拍的差点死掉,而今日,当这只玄武再次试探墨言的功夫时,墨言在同一时刻,伸出自己的手掌。
一掌一爪相击,水面波澜不惊,没有半丝涟漪。
一人一龟在海底对峙,片刻之后,墨言收回自己的掌,嘴角微扬:“你不是我对手,速速让开!”
那玄武却不让开,反而是绕着墨言转了一圈,将自己的爪子搭在墨言的肩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然而墨言尚未回答,那只玄武便被一条愤怒的黑龙给掀翻,黑龙的利爪毫不客气的在那只玄武的龟壳上划出了一道爪印。
“他是我的!谁敢跟我抢,我第一个杀谁!”黑龙气势汹汹,残暴异常。
那只玄武的眼睛转了转,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的爬回山脚,老实地继续驮山,不再做非分之想。
墨言伸手抱住黑龙的脖子,巨大的龙身将他轻轻缠绕。
水底在这一刻涌起疯狂的旋窝。
片刻之后,旋窝消失,一个黑发血眸的男人,和一个白衣的青年,紧紧的拥在一起,他们在热烈的亲吻。
霸道的舌深入对方的口腔中,疯狂的吮吸噬咬,仿佛要将怀里的人嵌入身体中一般。
在外面等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可苍冥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长。
“言,不要再离开我半步,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苍冥的声音略微沙哑,他捧着爱人的脸,不停的吻他。
墨言亦在同一时刻,抱住苍冥,热烈的回应他。
两人的长发在海水中飘散,在远处缠绕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支缠绵而悠扬的曲调。
“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墨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虽然不用呼吸,但却在这一刻,却有一种被吻到窒息的感觉。
一束束光线从粼粼的海面射下来,照在两人身上,随着海浪不停的跳跃着,仿佛在半空中闪动的精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一黑一白,两人于水底并肩而立,互相望了一眼后,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前来昆山观礼的众人,此刻都拥在岸边,等待着得胜者的归来,他们足足等了一整夜,又从早上等到夕阳西下时分,却忽然看见满目金光的海面上,海水被分开,有两个人的影子,迎着夕阳走来。
“是墨言!”
“墨言胜了!”
“他……他身旁的人是谁?”
一直等待岸边的轩辕帝夫妻,见到墨言平安归来,抢上一步将他拉住。
而岳峰则在这一刻,忙着解释和墨言一同前来的黑发血眸的男人是谁。
“这是奇峰城的后裔,奇峰城被毁,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白涟和洪儒文,也一直在等着最后的结果,此刻见到墨言出来,洪儒文犹可,白涟竟脚下一个踉跄。
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强撑着走到墨言面前,深深鞠躬,恳求问道:“师叔……洪……洪世伯呢?”
墨言扫了白涟一眼,面无表情:“我已经替师傅,清理门户了!他被废去道行仙法,关在昆山山底的水晶宫内。”
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白涟头上炸开,墨言的声音响亮,几乎所有的仙人都听到了。
在这一刻,众仙皆不敢置信的看着墨言,他们想要提出质疑,但却又不敢。
元光镜中所发出的种种,所有人都看见了。
而且究竟是谁先挑起事端,也一清二楚。
墨言扫了一下岸边的众人,声音漠然:“众位有什么异议?”
没有人首先开口,连轩辕帝也觉得插手昆山内部之事恐怕不太名正言顺。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聚集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是目前看来,和昆山关系最亲密,也最有立场说话的一个人。
金老爷子于子孙簇拥中走来,对着墨言微微躬身,拱手行礼。
墨言平静的看着金参商,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金参商缓缓开口:“洪通天那恶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墨老弟你不杀他,仅仅是废去其道行,已经仁至义尽。该当如此!”
金老爷子这话一说,不少人都用着一种异常奇怪的眼神看着白涟。
即便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之前的交易内容,但此刻,也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就算是和洪通天结亲的金老爷子,都在此刻力挺墨言,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反对这件事情呢?
而在同一刻,白涟几乎是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外公,他似乎忽然醒悟过来什么,跑过去噗通一声跪下:“外公!外公,我不能够和洪儒文结亲,不能……不能!”
金参商微微侧脸,不忍听到外孙的恳求。
而洪儒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他虽然中了金家圣药迷香,但在墨言和洪通天交手的时候,白涟已经求得解药给他。
他一直以为,是白涟苦恋自己,追求而不得,却没想到,父亲一出事,最先翻脸的就是这个口口声声爱自己入骨的涟弟。
洪儒文上前一步,朝着白涟走去,挥手就想要狠狠的删他耳光,但手举到一半,却被人拦住。
金家三子金若水一脸凶相,双目逼视着洪儒文,声音寒栗:“他再怎么不是,也是我外甥,我金家的外甥配给你,难道辱没了你吗?当初血誓都已经立下,难道如今想要杀人毁誓吗?”
洪儒文一夕之间,遭遇父亲倒台,白涟背叛,众人面前出丑。
他回头看向墨言,却见到那个曾经离自己很近的人,此刻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
非但很远,那人的身边,也已经站着另外一个和他更加匹配的男人。
在这一刻,洪儒文忽然觉得心如刀绞,他紧紧的握住拳头,狠狠的咬着牙,终于将手缓缓放下。
“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便是你父亲不在了,我们金家也不是背信弃义的人。这个亲,今日就算是定下了!”金若水将白涟提起,朝着洪儒文的怀中丢去。
在这一刻,白涟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
今日,本来应该是他最得意,最风光的日子,应该是他和昆山少主订亲的日子。他甚至还想象过和洪儒文成亲后,如何排挤墨言,自己又如何在昆山八面逢源的样子。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也一切都毁了。
66.开山祖师
白涟在被金家三舅扔到半空中的时候,感到一阵窒息。
他觉得好像每个人都在看他的笑话,都在嘲笑他一般。
白涟的手朝着怀里掏去,他的怀中,有着一枚青云老祖所赠送的灵石。
当日洪通天带着他去见青云老祖。木慈航便对白涟青眼有加,甚至私下中对他说过,如果有什么困难,或需要的地方,取出这枚灵石,他必然到场。非但如此,在白涟讲述道“怀疑墨言私藏了全本的变化术”时,青云老祖还答应,一定会帮他主持公道。
这灵石是青云老祖背着洪通天给的,白涟深知不能够随意拿出,然而此刻,他看着周围的一切。
洪通天被废去了灵根,永囚水晶宫;外公彻底的抛弃了自己;而洪儒文——那个多情负心人此刻狠心薄情。
白涟盯着墨言,他恨透了这个突然闯入的人。
如果不是墨言,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如果不是墨言,外公和金家,将会是自己最坚固的靠山;如果不是墨言,洪儒文定然会对自己俯首帖耳。
杀了他!不管别人怎么看,在这一刻,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白涟心中想起,他将那枚灵石握在手中,心中默默的念动了现形咒。
白涟于半空中转身,落于地上,躲过洪儒文的怀抱,朝着墨言奔去,发起自己所能够做的最后一击。
“墨言,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父亲明明是你害死,我白家变幻术,也被你夺去!我和你不共戴天!”灵石在白涟手中晃动,升腾到半空中。“青云老祖已经尽知此事,他定会出来为我主持公道!”白涟狠狠的说。
巨大的幻象在空中呈现,隐隐的显出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仙界众人都无比熟悉的影子——青云老祖木慈航。
在这一刻,远在青云门的木慈航,终于收到了先前埋下的种子的感召。
他的目力和听识一直跟随着白涟,即便是被囚也并未阻隔。
一开始他给白涟这东西,无非还是为了白家变化术。却没想到跟随白涟,竟然一路上看了这么多好戏。
只可惜这枚召唤灵石,白涟不使用,他根本无法现身。
虽然他即便是被召唤,也不可能真身过去,只能是神识转移。但这对木慈航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击杀墨言,他就能够在千里之外,将人抓回自己的囚室,吞吃血肉,突破囚笼。
青云老祖的身影在半空中,从半透明渐渐变成实像,他的面目悲悯,天生一副佛陀之相,此刻悬空端坐,身躯扩大百倍,正如神只之相降临人间,威严端庄。
青云老祖在半空中伸出指头,虚指向墨言:“你在说谎。元光镜的东西,是你编造的!昆山洪山主,是你谋害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墨言万万想不到,青云老祖竟然会在此刻现身,还在空中大上百倍。
众仙在青云老祖说出这话的时候,都纷纷朝着墨言看去。
青云老祖这话,没有半点证据,更没有半点因果。
但他的宝相庄严,已经成了最公正的审判,甚至在这一瞬间,有不少心存正义的仙人被蛊惑,想要冲上前去问个究竟。
然而墨言只是微微一笑,轻轻跃起,于半空中和青云老祖面对面。
一身白衣的墨言,腰间的紫色腰带随风猎猎而动,他看着青云老祖冷笑了一声。
“我今日将杀你!替天行道!”青云老祖的声音显得格外威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震得在场所有仙人的耳朵都隐隐作响。
墨言挑眉,微微一笑:“不怕死就尽管来!”
青云老祖一掌击出,这一掌,他尽了全力。
这是他扭转目前逆境,飞升得道的最好机会。
他清楚墨言的实力,一个月前,两人还曾经交过手。
十万年的修为,在这一刻凝聚于掌心,朝着墨言拍去。
而墨言亦在同一时刻,朝着青云老祖击出了一掌。
双掌相撞,应该惊天动地。
但实际上,竟然只有一声噗的灵石破碎成粉末的声音。
小小的墨言立于青云老祖巨大的手掌上,仿佛一束光撕破重重壁垒屏障。那半空中的手掌以墨言所站的位置开始产生裂纹,仿佛蜘蛛网一般的裂纹渐渐扩散,迅速蔓延到青云老祖的整个身体。
轰!巨大的像迅速的倒塌,碎裂,青云老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他感到一股真气在胸腔间流动,最后竟控制不住的尽数喷出。
青色的光芒在一瞬间弥漫在他的囚室中,这一掌,墨言竟然能够以纯净的法力,伤他百年修为。
青云老祖在这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上古神只,已经觉醒,彻底的觉醒。
他可能永远都抓不到这个上古神只了,他最后一丝希望可能会就此破灭。
若如此,那也没有必要那个秘密。他之前不说,是因为害怕有人跟自己抢,但现在,他不甘心自己万千道行,竟然连一个刚刚二十五岁的幼龄神只都比不过。
在他还看得清墨言的那一瞬间,他声音洪亮的大声道:“诸位,这个人是上古神只!他身边的,那个人是魔界尊主!杀了他们……”
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在外看守的剑仙任逍遥,听到密室内的动静,抢过来一步,见到的却是满室青光。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任逍遥厉声喝问。
木慈航不答,他低着头,眼睛却朝上翻着,以一种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任逍遥。
“你在和谁说话!!”任逍遥怒喝,但他得不到任何回答,木慈航的手紧紧地抓住囚笼的铁栏,尽管他在刚刚那一掌中落败,但伤了自己的墨言和魔界尊主,也别想好过!
“说话!”任逍遥念动囚仙笼的咒语,囚笼发出万道光芒,将木慈航绑缚,鞭笞。
青云老祖闭上眼,咬着牙,默默的忍耐着师兄的怒斥和禁锢,他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要从这里走出去。
总有一天,要和墨言,面对面,一对一的战一场!
不死不休!
而在昆山,当青云老祖的塑像碎裂的同一刻,他的那句话,所有的仙人都听到了。
众人都用着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墨言,上古神只!
所有人的血一下子都激动了起来,这种血脉,只是一种传说!一种修仙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传说。
但现在,那个传说就在面前,众人在这一刻,有一种想要蜂拥而至吞食其肉的疯狂。
但他们没有忘记,还有另外一个被透露出来的秘密。
魔界尊主。
在这一刻,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并肩而立,没有半个人怀疑青云老祖的话。
甚至有人怀疑,墨言是否真的如白涟、青云老祖所说,故意陷害洪通天。
“你,一定是你陷害洪山主,大家一起上,杀了他给洪山主报仇!”一名散仙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对于神只血脉的向往,不自量力地大声吆喝。
却没有人真的敢上。
刚刚墨言击碎青云老祖的那一掌,已经打碎了所有人的企图和妄想。
墨言微微挑眉,轻松了拍了拍手:“是,我便是传说中留着神只血脉的人。我知道有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如果谁不怕死,就尽管来!”
墨言一步步的朝前走去,他路过的地方,那些心怀叵测的散仙,纷纷让开道路,不敢试其锋芒。
最后,墨言一步步走到白涟面前,手微微收拢,便抓起落在地上的那枚已经没用的石头。
“这就是你最后的本事?和你的灭门仇人联合起来,这样报答恩人?”墨言的手指一捻,灵石碎成粉末。
白涟大叫:“你说谎!你才是我的灭门仇人,是你勾结魔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却听见天边传来一个沉痛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疲惫,伤心,与决然:“他没有说谎。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剑东来,一个青色的影子从剑尖上跳下,落在墨言面前。是剑仙任逍遥!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墨言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青云门离这里万里之遥,他竟然能够在一瞬间抵达?
任逍遥来到墨言面前,低声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全部知道了。我拼了全力,才能够及时赶到,幸好来的不太晚。”
墨言伸手,握住任逍遥的手,他知道对方做出这个决定多么艰难。现在离当初的约定才不到一个月,青云门准备好遭受责问了吗?
“你准备好了?”墨言低声问,“如果没有,可以不用解释……”
任逍遥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这件事情不说清楚,给你带来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困扰。”